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诛鬼天王》 作者:太刀 第1章 复仇 菜刀,酒! 酒,菜刀! 吴空空右手菜刀,左手酒。 这是1931年的夏至,细雨绵绵。吴空空独处一座废弃的土地庙内,右手菜刀,左手酒。庙不大,也就四五平方,那土地爷的泥像在地上横放着,他就坐在上面。 喝口酒,吴空空冷冷凝望庙外,目光中满是杀气。很快,杀气逸散庙内庙外。 这三年来,每到夏至,他就坐在这里,右手菜刀,左手酒。他静待午时到来。午时一到,他就视死如归直奔镇内。 镇,名叫“桃花落”,是绵延不绝、巍峨高耸的大山中一个小镇。因其周围是漫山遍野的桃树,故得名“桃花落”。春天花开,开的人面桃花相映红,开的只愿长眠此山中;秋天结果,果实累累,能把人馋的涎水飞流直下三千尺,能把人嫉妒的吃不到桃子就说桃子酸。 可是,五年前,一切都变了。一个名叫“贞姬”的红衣女鬼游荡到此地,击败了守护桃花落的诛鬼天师,并吞噬了他的心,吸干了他的血,还把他的干尸悬挂示众。 随后,贞姬强行霸占桃花落,并宣布了两条规定: 一是把具有辟邪作用的桃树全部砍掉,换成“鬼拍手”的大叶杨。 二是百姓们按时定量进贡。这贡,不是奇珍异宝,也不是仙草神兽,而是人血和人心,俗称“血贡”和“心贡”。 当然,这些,都不用贞姬亲力亲为,而是由钱大旺征派和收纳。 钱大旺是“桃花落”镇上最大的财主。他本就是一个恶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现在有了贞姬当靠山,更是肆无忌惮,横行乡里。吴空空的爹娘就是被他抓走,让贞姬残害而亡的。 三年前,也就是吴空空十五岁那年,实在熬不过进贡,他爹娘便费尽心思躲过钱大旺家奴的盘查把他送到镇外,让他到大山深处的原始森林避祸。 吴空空在原始森林待了一年后,实在想念爹娘,就悄悄溜回家,然而,却获悉爹娘已惨死。原来,当他逃离桃花落后,钱大旺就把他爹娘抓走献给了贞姬。在贞姬吞心吸血后,钱大旺又把他爹娘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于是,在夏至那日,他便右手菜刀,左手酒,坐在这土地庙内。 夏至,是一年中阳气最旺的日子;午时,是一日之内阳气最强的时辰。这个时辰,就是鬼王,都趋而避之。否则,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刹那间便烟消云散。 因此,吴空空就把复仇选择在这个时辰,以增加胜算。 那年,他十六岁。虽然未成年,但自幼爬山登崖、砍柴狩猎,壮的像头小牛犊。可是,诛鬼和杀人毕竟不同于猎兽,他心里也很怯,怯的冒虚汗,所以,就用酒壮胆。 果然,酒壮怂人胆。一坛酒下肚,吴空空立时野气蓬勃,杀气冲天,然后,拎着菜刀大步流星直奔钱府——贞姬也在钱府。 那次,他失败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虽然他砍倒四五个钱府家奴,但自己也身被重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无奈,落荒而逃,重入原始森林。 一年后,依然是夏至午时,吴空空卷土重来。那次,他砍倒十来个家奴,杀入正房内,挥刀砍向钱大旺的脑袋。然而,他的菜刀被一茶杯击飞。掷茶杯的是贞姬。贞姬躲在房内守株待兔,只等他送死。击飞他的菜刀后,贞姬便头蒙红巾、身披红大氅从暗室内飘出,如幽灵般扑向吴空空。这在意料中,于是,吴空空立即掏出藏在怀中的黑狗血的血袋砸向贞姬。可贞姬不是普通的厉鬼,虽然狗血淋身,但并未烟消云散,只失去一只鬼爪。用这只鬼爪,贞姬换了吴空空的半条命。当然,只是半条命,吴空空还是逃脱了。 这是第三次,吴空空发誓,不成功就成仁。有了前两次的经历,再加上必死之心,这一次,他不再忐忑不安,也不再心怯冒汗。他是心如死水,死的堪比十八层地狱。 吴空空喝完坛中酒,用那满是死气的目光扫一眼泛着寒光的菜刀,杀气腾腾奔向钱府。 轻车熟路!很快,他就杀到钱府大门前。那大门,那乌黑的大门,一如既往的沉沉紧闭,而周围,一如既往鬼气森森。 然而,与以往稍微不同的是:平时唯恐避之不及的钱府门前,绵绵细雨中,在地上坐着一个老乞丐,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乞丐。 老乞丐一边敲着那讨饭的破碗,一边唱着讨饭歌。他的唱腔粗狂豪放,嗓音略带嘶哑,在那毫无节奏感的敲击中,满是凄凉,满是悲恸。 在老乞丐的悲凉唱声中,吴空空掏出身上仅有的几文钱和一块馒头放入他的破碗中,然后蹲在他面前,面对他那污迹不堪的脸,那浑浊的眼睛,用比老乞丐更悲凉的语气道:“大叔,生逢乱世,命贱如蚁,你拿着这钱和馒头赶快逃命去吧,要不然,一会儿连累了你,我死都不瞑目啊!” 老乞丐不唱了,只是怔怔地凝视他,似乎傻了一般。 这种神情,吴空空见怪不怪,全是绝望的神情,对生活绝望,对未来绝望,苟且乱世,莫不如此。他惨然一笑,笑老乞丐,更是笑自己。随后,便更惨然地飞跃踹向钱府大门。 哐当!门开。 院内一览无遗。二十来个家奴手持大砍刀,站成两列,正虎视眈眈目视他。家奴之后,是钱大旺。他坐在太师椅上,旁边是贞姬。 今日虽是夏至,却阴雨绵绵。没有阳光的侵害,贞姬就胆大妄为地现身。 与钱大旺的惊恐不安相比,贞姬一直是笑靥如花。她生前是戏子,因而,在笑靥如花里,透着眉目生情,透着粉腮含俏,而那两个酒窝,溢满了娇滴滴、羞怯怯。 不过,如此魅惑的模样,却没引起吴空空丝毫的怜香惜玉之心。他嗷的嘶喊一声,肆无忌惮杀入院内,疯狂砍杀那些蜂拥而上的家奴。 …… 血,血飞溅,血如雨,血成河。 肉,肉横飞,肉碎渣,肉遍地。 …… 片刻后,二十来个家奴全部被撂倒,有的咽喉喷血,有的残肢断腿。而吴空空,也是遍体鳞伤,皮开肉绽。以一人之力,击溃二十来个手持大砍刀的家奴,还能喘着气,谢天谢地谢祖宗吧。 其实,他并非什么武学大家,更不懂什么技击套路,完全就是捕猎野兽的招数。 他躲在原始森林内,专捕“虎豹狼”之类的凶兽,就是为这一刻做准备。曾经,他一人独斗群狼,全部毙之。因此,这二十来个只会仗势欺人的家奴,根本不在话下。 面对哀嚎哭丧的家奴们,吴空空冷笑数声。这冷笑,顿时逸散开来,迅速冰冻钱府。钱大旺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第2章 红衣女鬼 钱大旺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拍拍胸口,算是为自己壮胆。 “小子,你还挺执著,三年了,每年都来;三年了,次次是这个时辰,真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四蹄朝天啊!”钱大旺似乎很生气,还有那么一点儿幽默,居然从五体投地联想到了四蹄朝天。 “老龟蛋,今年是最后一年。”吴空空死气沉沉地回答。 “啊?你以后不来了?”钱大旺一怔,随即转为欣喜,并双手合十,“感谢祖宗,再也不用受这小子烦扰了。” 顿了顿,他满脸堆笑,语气柔和,“空空啊,咱乡里乡亲的,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你爹娘的事儿,我给你赔情道歉,然后,再给你一大笔钱财,足够你享乐几辈子,你就远走高飞吧。” 也许是惊恐,也许是厌烦这小子执著的复仇,钱大旺一反常态,示弱求和。可是,吴空空不尿他这一壶。 “老龟蛋,小爷以后不来,是不用来了。”吴空空凄凉之极,“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时,钱大旺才明白了吴空空“今年是最后一年”的含义,立时,脸色惨白,汗如雨下。然后,他惊慌失措地望向贞姬。 贞姬依然笑靥如花。在这笑靥如花中,她飘飘忽忽地飞向吴空空。今日,她依然是那身红大氅。红大氅飘在绵绵细雨中,既诱惑人的荷尔蒙,又潜藏着杀机。 吴空空出手,一袋黑狗血袭向贞姬。这招儿太老套了,贞姬早有准备,一件红布抛出,便卷住那黑狗血。 吴空空接连不断用黑狗血袭击贞姬,然而,血袋要么被贞姬抛出红布卷裹,要么利用鬼魅的翲忽躲闪,结果,血袋耗尽,却没伤到贞姬丝毫。 “小哥儿,还有什么破烂儿,一一使出。”贞姬嗤笑吴空空。 只剩下一件破烂儿了,就是那菜刀。吴空空挥刀而上,一阵疯砍。 但贞姬是鬼,那看起来如人的模样,其实是既实又幻之体,因此,菜刀明明是砍中了她,却要么如砍在棉花上,要么如砍在空气中。 很快,吴空空就气喘如牛,步履蹒跚。那贞姬,依然是笑靥如花,依然轻盈如风,而这,她还没出手呢! 终于,贞姬要出手了。她那剩下的鬼爪倏然从红大氅中探出,并暴涨一丈,“呼”一下卡住了吴空空的脖颈。 吴空空急忙挥刀砍鬼爪,然而,菜刀砍在其上,除了空气,还是空气,毫无效果。 贞姬嘻嘻笑着,贴到他身旁,咫尺之距。蓦地,她那粉脸幻为一个白面獠牙、眼凸如铃、鼻凹似坑、耳长如驴的丑八怪。 吴空空大吃一惊。他还是第一次目睹厉鬼的“尊荣”。这尊荣与之前那笑靥如花的粉面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模样虽变,但鬼脸依然在笑,只是,笑的比哭还丑陋不堪。 在鬼笑中,贞姬的长舌如毒蛇一般探出。这长舌足有三尺,黑漆漆的,散发着腥气。长舌先是黏在吴空空的印堂穴,接着贴住他的膻中穴,最后舔一下他的关元穴。这三处,便是俗称的“上丹田、中丹田和下丹田”。 “九世纯阳之体,嘻嘻,老娘喜欢!”贞姬极为欣喜,如得到稀世宝贝一般。 说着,她的长舌在吴空空嘴巴上“吧唧”亲了一下。 就在此时,一柄铜剑从钱府门外疾飞而入,剑,在绵绵细雨中,穿透微细的雨珠,带着破空之声,如贪婪的饿狼,直逼贞姬那惨白鬼脸额头上的一道黑环。 就在剑即得手时,贞姬倏然退出数丈开外,躲开这一击,然后,再次幻化为那笑靥如花的粉脸。 而那剑,失去目标后,已然回到主人之手。它的主人,正跛着脚,一瘸一拐地从门外进入钱府。 这人,让吴空空诧异不已,因为他就是那老乞丐。 “嘻嘻,小子,这次居然请了帮手。”贞姬嗤笑着,露出了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诛鬼天师?”钱大旺惊呼。 诛鬼天师?吴空空目视这老乞丐,怎么看,都不像是诛鬼天师,可他手中明明有天师的招牌物:铜剑。 诛鬼天师,一般都有三件招牌物:铜剑、铜镜和铜钱。铜剑诛鬼,背身后;铜镜照鬼,悬胸前;铜钱驱鬼,挂腰间。当然,这是“一般”,具体到每个门宗,不尽相同。 这三种物件,诛鬼天师们自称为“三灵”,即灵剑、灵镜、灵钱。道行越高,“三灵”的威力就越强越大。 可是,这老乞丐显然道行不高,因为他的灵剑很轻松地被贞姬闪开了。 “大叔,你要是天师,就闪过一旁,我不需天师相助。”吴空空语气冷淡。 老乞丐淡淡一笑,缓缓言道:“看来,你对天师有成见。不过,我不是助你,我与你一样,也是复仇。” 听闻此言,钱大旺是万分惊奇。这老乞丐根本不是桃花落的人,怎么也是寻仇?于是,不待吴空空回话,他便急口插言:“老哥,你寻啥仇?” 钱大旺的口气谈不上亲切,但也不生硬。一个吴空空就够倒霉了,再多一个诛鬼天师,岂不是喝凉水塞牙、蹲马桶患痔疮,倒霉透了?他可不想自找麻烦。 “老夫是来诛鬼,与你无冤无仇。”老乞丐视死如归。 “那就好,那就好。”钱大旺顿时长吁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但瞥见贞姬那毒辣的目光后,他便急忙闭嘴,惊慌地躲在一旁。不过,他的心神还没镇静,老乞丐一句话就让他的小心肝碎成渣儿。 “我只诛鬼。小子,这老龟蛋就是你了。”老乞丐对吴空空言道。 虽然对诛鬼天师没好感,但吴空空依然对老乞丐感激的笑了笑。有老乞丐对付贞姬,他就能腾出手砍钱大旺的狗头,这样,最起码能为父母报一半的仇。于是,他便直奔钱大旺。 见势不妙,钱大旺转身就逃,可他那猪走的速度,哪能逃出吴空空的手心?吴空空几个大跨步奔到他的身后,一刀下去,钱大旺的脑袋便“咕噜噜”滚到地上。然后,他脱下自己褴褛不堪的上衣,包裹住这血淋淋的脑袋挂在腰间。他要用它在爹娘坟前祭祀。 这时,老乞丐正与贞姬对峙。对峙,就是互相窥测对方的实力。 突然,贞姬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着这凄声,她再次幻化为那白面獠牙、眼凸如铃、鼻凹似坑、耳长如驴的丑八怪模样。 而老乞丐,则咬破舌尖,把血涂于铜剑上。 “舌血涂剑,玉碎瓦断。”这是天师界一句死言。所谓死言,就是死士之言。 当自知难敌对手时,天师就会咬破舌尖,把舌血涂抹在剑上,从而激发出剑的无穷威力,与厉鬼决一死战。当然,无论此战是胜是败,咬舌天师必死无疑。 “老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既然找死,老娘就成全你!”贞姬恨恨而言。说着,她张牙舞爪扑向老乞丐。 老乞丐大喝一声“开”,那血剑便通体赤光,随之,挥剑迎上。 见状,吴空空也从旁协助。 第3章 真相 可是,吴空空和老乞丐两人联手,都不敌贞姬。如果不是那赤剑的威力,他们早就丧于贞姬鬼爪之下。然而,血剑的威力,与天师道行高低有关系。道行高的天师,这威力就发挥的时间长;反之,则很快会消失。 老乞丐道行的高低,吴空空是从贞姬口中得知的。 “老东西,老娘以为你多牛x呢,原来就是个刚入流的赤级天师,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贞姬桀桀怪笑,耻笑老乞丐。 “老b婆,灭你还用多高的道行吗?你不就是个‘一环恶鬼’吗?”老乞丐心有余力不足,还气喘吁吁的逞口舌英雄。 赤级天师?吴空空一听,便埋怨老乞丐,“大叔,你就是个赤级天师,逞什么英雄?” 关于诛鬼天师,他的所知,均来自于原先守护“桃花落”镇的那个天师。没办法,桃花落几乎与外界隔绝,当厉鬼横行天下时,这里依然安详静谧。 一日,突然来了一个身着紫衣紫裤的青年男子。他自称是“诛鬼天师”,法号“犬山”,隶属于“黑狗教”,受命来此守护桃花落。 但他不白出力,要求每月每家进贡一斗米、十文钱。当然,最需要的,还是黑狗,黑公狗。据说,他用黑狗血修炼诛鬼术。 起初,无人理他。为了震慑众人,犬山就从布袋中掏出一个小鬼,并把随身铜剑祭成通体橙色,然后,用橙剑把那小鬼诛灭的烟消云散。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众人立时佩服的五体投地。与贞姬一般,犬山也是住在钱大旺府邸,让他充当狗腿儿代替自己收取贡物。 自从这家伙来后,安详静谧的桃花落就变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他不但调戏大姑娘小媳妇,还看上谁后直接抢回钱府供自己享乐。 自作孽,不可活!这个道理,犬山还是懂的。为了让桃花落百姓死心塌地服从自己,他就经常吹嘘自己师兄弟众多,还个个厉害无比。就是他的吹嘘,间接普及了一些真真假假的诛鬼天师方面的常识。 比如:诛鬼天师灭鬼如吹灯拔蜡,因为有三灵:灵剑、灵镜和灵钱。 比如:诛鬼天师历史悠久,门派众多,但当前只有一个门派:黑狗教。黑狗教实力强盛,势力遍及全天下。(每每说到此,犬山就强调:桃花落镇属于黑狗教的地盘,谁敢违抗,就派豢养的小鬼收拾谁。) 比如:诛鬼天师分为七级,赤橙黄绿青蓝紫,赤级是最低一级,紫级是最高一级。修炼诛鬼术到一定火候后,就能御剑飞行。御剑飞行时,天师最低也必须是赤级。(吹嘘到此时,听众就恳求他表演一下御剑飞行,因为他自诩是“橙级天师”。可是,一听众人所言,他就呵斥着,把话题转开。) 在普及诛鬼天师的常识时,犬山天师也时而夹杂一些有关厉鬼的内容。 比如:什么是厉鬼?横死者,怨气不灭,不能投胎,便成厉鬼。 比如,厉鬼也有区别。厉鬼中的大恶极恶者,会吞心吸血,修炼“鬼术”,修炼到一定程度,在额头上出现一个黑色的环。这环,俗称“怨环”,就是怨气所幻化的环。判断某鬼的鬼术高低,看那怨环便知。一环是最低,五环是最高。 比如:厉鬼的至尊,为鬼王。鬼王手下有五大殿主,十大护法。 …… 在犬山的真话假话的恐吓中,未见过世面的桃花落百姓们便被吓着了,乖乖地缴纳贡米和贡钱,对于他的恶行也是敢怒不敢言。吴空空也是那时恨上诛鬼天师的,因为他的堂姐就曾被这混球侮辱。 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犬山也就在桃花落逍遥自在了一年多,贞姬来后,以一个“一环厉鬼”的身份,很轻松地灭掉了这个所谓的橙级天师, 因为知晓贞姬可以灭掉橙级天师,所以,吴空空听说老乞丐是最低级的赤级天师后就不断埋怨。当然,这种埋怨,是不希望他白白送命的埋怨,是感激他帮助自己的埋怨。 事实也是如此,老乞丐这个赤级天师,道行浅微,三炷香后,就到强弩之末了。幸好这时,雨停云散,阳光曝晒,贞姬仓皇退回钱府的密室之内,两人才逃出生天。 从钱府出来后,吴空空背着奄奄一息的老乞丐回到镇外的土地庙。之后,他把老乞丐瘫软的身体斜倚在那土地神的泥像上,自己则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驴喘。 “小子,我不行了,你逃命去吧。”老乞丐断断续续道,“我略懂星象之术,半个时辰后,还会阴雨绵绵。届时,那老b婆来了,咱俩都得送命。” “不,大叔,你帮我,我不能丢下你。”吴空空很仗义。 “咳咳……小子,我说千遍万遍了,我不是帮你,你不欠我情,也不用内疚。咳咳……”老乞丐边咳边说,“我真是来报仇,是为犬山报仇。” 顿了顿,他叹口气道:“唉,说来惭愧,那犬山是我的侄儿。咳咳……我来这镇子有半个多月了,一直在等这一天,以诛杀那老b婆。可惜,唉,我道行太浅。对了,犬山的恶行我也都听说了,我代我那侄儿向桃花落的乡亲们道歉,都是我管教不好,以致……唉!” 在老乞丐的叙说中,吴空空明白了事情缘由。 犬山是老乞丐的唯一侄子,两人相依为命。后来,犬山加入黑狗教,沾染了很多坏习惯……当犬山死亡的消息传到老乞丐耳中后,他便来到这里,以伺机复仇。 “大叔,那你也是黑狗教的人了?”吴空空一听黑狗教就咬牙切齿。 老乞丐摇摇头。 “那你就不是天师了?”吴空空转怒为喜。 老乞丐再摇摇头。 这次,吴空空怔住了。老乞丐不是黑狗教的天师,却还是天师,这就奇怪了。当然,这也不能怪吴空空见识浅陋,他所有的天师常识,都来自于犬山。而犬山只自吹自擂了黑狗教。 “天下这么大,不只一个黑狗教。诛鬼天师由来已久,门宗繁多,你兴我衰,我盛你亡。黑狗教虽然势力不小,控制了包括桃花落在内的半个省的地盘,但是,还有很多门宗……”老乞丐简单讲述了诛鬼天师的门宗派别。 当前,天下共有七大门宗,分别为:茅山宗、天师门、“二帅”门、金鸡山、黑狗教、玄门、八卦宗,号称“乱世七雄”。在这七大门宗中,黑狗教是实力最弱的一个,但人数众多,因为他们诛鬼的目的,是为了财,为了势,所以,很多小混混便加入其中,导致鱼目混杂。在黑狗教中,类似犬山之类的人,大有人在。 “大叔,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你是其他六大门宗的人。”吴空空渐渐消去敌意。 老乞丐依然是摇头。 吴空空真的糊涂了,什么情况?说你是天师,你摇头;说你不是天师,你还摇头;说你是黑狗教的人,你摇头;说你不是黑狗教的人,你还摇头,我的小宇宙,这是要爆了啊! “我是天师,是度心宗的天师。”老乞丐终于缓缓道出来历。 度心宗?吴空空一脸疑惑,“很大吗?” 老乞丐悲凉的笑笑,如实回答:“很小,很小,小的不能再小了。” “多小?”吴空空第一次见有人自我贬低,便感觉很有趣儿。 “小的只有我一人。而且,还快死了。”老乞丐更加悲凉了。 然后,老乞丐道出“度心宗”的“小”。 度心宗,始自中唐时期,发展于宋,兴盛于明,但随后式微。之所以式微,其诛鬼“主张”是其中重要一点。 度心宗的鼻祖起先是一位道教灵宝派的修行者,后来兼修佛教禅宗,再之后,突然醍醐灌顶,把灵宝派的经典经书《度人经》与禅宗的《心经》融合在一起,并删繁就简,独创了超度厉鬼的咒术《度心咒》,同时,又悟出相配的剑术套路。 这位鼻祖定下一个门规:对厉鬼,只度,不灭。 所谓“度”,就是度化厉鬼投胎重生。这与其他诛鬼天师门派的主张显然不同。其他门宗,无一不是主张“灭绝厉鬼,打的他们烟消云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两种主张,在普通老百姓中,也各有支持者。但支持度心宗的,只是极少极少的人。绝大多数,支持诛鬼天师们把厉鬼消灭的一干二净。 由于得不到百姓支持,度心宗就渐渐衰落,衰落到连弟子都收不到了。从老乞丐向上查三四代,收徒全都是独苗。而到老乞丐这一代,他连个徒弟都没有呢! “虽然我不赞成你们的主张,但只要能灭鬼,其实都一样。度鬼,不也是变相的把厉鬼消灭殆尽吗?”吴空空安慰老乞丐。毕竟,老乞丐是将死之人了。 “唉,咳咳……门宗衰落,主张是一方面,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老乞丐干咳数声,咳出一滩血,然后悲凉笑笑,“关键是,我们所谓的度鬼,是真的度,而不是灭,连变相都不是。据说,我们的前辈们,的确是道行很高,那时的度鬼,就是用法术把他们超度投胎。可是,不知从哪一个前辈起,我们度鬼,只能是念咒祈求鬼们能幡然醒悟,然后自行投胎。” 吴空空眨眨眼,不解何意。 “这么说吧,我们这几代的天师,除了会念那‘度心咒’,会耍耍那套剑法,别的啥都不行。我们已经沦落到与那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一个档次了。”老乞丐更悲凉了。 “你很厉害啊,你那舌血涂剑多霸气,那剑都飞起来了,唰唰的。”吴空空再次安慰他。 “那是我用命祭起的飞剑。平时,耍的那套剑法,别人都以为我是跳大神的。”老乞丐很诚实,并尴尬的笑笑。 听到这话,吴空空突然呈现出一副奇怪的表情,然后问道:“即便如此,你这赤级天师能与那老b婆斗个不相上下,为啥那犬山天师比你高一个层级,却没几招儿就命丧她手了?” 老乞丐更悲伤了,这让吴空空很后悔,人家都要死了,再提伤心事,不是伤口上撒盐吗? “唉,那孩子,哪是什么橙级天师啊,完全就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老乞丐叹道,“他是耍了把戏,提前在剑上涂了一种药草的粉末,这粉末遇水后就会变成橙色。那所谓的小鬼,更简单了,他自己养的,然后,就像杀鸡一般杀了。” 吴空空笑了,五味杂陈,犬山那货,才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原来,天师们都是骗子啊!”这是吴空空从老乞丐和犬山的惨痛经历中得出的感受。 听闻此言,老乞丐摇摇头,表示不同意他的说法。 第4章 拜师 老乞丐长叹一口气,目光中的神色越来越暗淡了,但他仍然坚持为吴空空解惑释疑,因为他的目的还没达到。 “黑狗教还是有高手的。其他门宗,更是高手如云。尤以茅山宗的高手居多。”老乞丐缓缓解释,“如何成为高手?对于他们而言,其实很简单。破厉鬼的鬼术,摄取他们的怨环后吸纳。这样,不但增加自己的道行,还打散厉鬼的魂魄,让他们烟消云散。之后,再诛灭更厉害的鬼,吸纳更厉害的怨环,增加更高的道行。如此这般,诛灭的厉鬼越多,吸纳的怨环就越多,那么,道行就会越来越高。从而形成所谓的良性循环。” 顿了顿,他喘口气,继续道:“我们度心宗,是以修习心法为主,通过吐纳筑基,摄取天地之精,增加自己的道行。但这种方法,提高诛鬼术太慢了。如果有天赋还好,修习个十年八载,能达到个黄级天师,或是绿级天师;天赋低的话,修行一辈子,都难以入流。” 这一来,吴空空明白了。为何度心宗衰落?就是“不得人心”。普通人,都是急功近利的主儿,都想着赶快修习为高级天师,然后痛痛快快地诛灭厉鬼,可你这度心宗呢?修个诛鬼术,比蜗牛还慢,也许,蜗牛从地上爬到天上,再从天上回到地上,你这度心宗的修行者,还没入门呢! “唉,我这一死,度心宗,就算正式绝宗了。”老乞丐老泪纵横,“愧对先祖啊!” 看着老乞丐如此悲恸,那种近乎绝望的眼神,那种死不甘心的神情,吴空空立时感同身受,这种感受,是在他每次诛杀贞姬和钱大旺失败时都会有的感受。突然,他心里一动,然后脱口而言:“大叔,我拜您为师吧。” 其实,他别无它意,就是想安慰一下老乞丐。老人家都临死的人了,好歹给他一些安慰,让他在黄泉路上也能瞑目。 “好!好!好!”老乞丐立时应声。 其实,吴空空不知老乞丐的真实想法,如果知道,肠子都悔青了。 老乞丐心道:小子,你终于开口了,老乞丐我为了你,豁出了一条命啊。不过,别说一条命,就是十条命,也值!度心宗能得到你,我死也无憾!虽然我道行低微,对不起列祖列宗,但收一个天赋极高的弟子,也能去面见他们了。哈哈,这可是九世纯阳之身,修习本门心法是最合适不过了。 虽然老乞丐之前有演戏的嫌疑,但有两点是真的:一是替犬山报仇,二是收他为徒。 当第一眼看到吴空空时,老乞丐就惊呆了,这是罕见的九世纯阳之身。当时他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救下吴空空。所以,才涂血剑,拼死一战。老乞丐明白,要想让吴空空心甘情愿加入本门,就必须给他甜头儿。这甜头儿,就是成全吴空空的复仇。如果成全了他,自己就可直接开口收徒,但没想到,自己道行低,不能诛灭贞姬。无奈,只好演戏了。不过,还好,砍了钱大旺的脑袋,也算报了一半仇。吴空空对他还是颇有好感。 刚才他还在想,如果咽气时这小子还没开窍,就以死相逼,反正是死了,豁出老脸拼一把。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慈心大发了。你入了我的师门,就永世是我的徒弟。别人想收你都不能,否则,那就会被天师同道们唾弃。 “现在这情况,拜师仪式就从简吧。”老乞丐掩饰不住兴奋,“你跪在我面前,喊三声师父即可。” 吴空空按他言照做,心道:这老乞丐,死都死了,还真当回事了。 “空空,你是我唯一的弟子,”老乞丐的语气温和,一片慈祥,“我先教习你本门的‘度心咒’,再口述剑法,咳咳……实在不能以身示范了。” 在老乞丐的耐心口述中,吴空空把“度心咒”倒背如流,又把剑法倒舞如流。至于其真谛,他全是囫囵吞枣,连似懂非懂都算不上。没办法,他的师父,这老乞丐,与他一样。 “业精于勤、荒于嬉。谨记,谨记。”老乞丐谆谆教诲。 说着,他又是干咳,吐出数口血痰。看来,老乞丐的大限是真到了。 “空空,你的命,现在不仅仅属于你,还属于度心宗,你关系着度心宗的荣辱存亡。所以,你暂时不能与那老b婆拼命。老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先修习诛鬼术,再寻那老b婆复仇。为你爹娘,为我。”老乞丐对吴空空千叮咛万嘱咐,“你去茅山,寻八卦宗的宗主‘明生师太’。她是我的妻子,你先托庇在八卦宗安身。” “为啥非要去找她?我自己修习就行。我去大山深处的原始森林。”吴空空习惯了闲云野鹤生活。 况且,他拜师就是敷衍老乞丐的,这下倒好,还要寄人篱下,不爽。他计划重回原始森林养伤,等下一年,再来寻仇。 “你是九世纯阳之身。那贞姬不是也说吗?这证明,她想得到你。否则,早就杀了你。”老乞丐这话不是危言耸听,事实的确如此。 “师父,您别吓唬我,啥是九世纯阳之身?她要我干嘛?”吴空空紧张了,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儿严重。他倒不是担心被贞姬杀掉,而是担心她有别的企图让自己生不如死。 “简单说吧,就是你连续九世都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你这天赋,如果修习诛鬼术,很容易修到很高的境界,鬼王都能诛杀,何况一个低级的一环厉鬼?”老乞丐很激动,似乎看到了度心宗的繁荣昌盛,当然,这也是回光返照,“贞姬抓你,是要在月圆之夜吸取你的阳气。如果一个鬼术低微的厉鬼吸取你的纯阳之气,她(他)就能在短时间内修习到五环厉鬼,指不定,还能成为鬼王。所以,贞姬这老b婆肯定会缠着你不放,你走到那里,她就跟到那里。” “师父,有这么严重吗?”吴空空不淡定了。贞姬要是日夜缠着自己,那可真是不爽。 “也许,比这更严重。”老乞丐如实回答。 “那怎么办?”吴空空真心询问。 “去茅山。” “茅山,不应该是茅山宗吗?” “中秋节,天下诛鬼天师各门各宗的高手都会聚集在茅山。近些年,鬼王势力日渐壮大,单靠门宗单斗,势单力薄。于是,众门宗便准备在茅山选出一位天师界的至尊‘诛鬼天王’来带领大家与鬼王争斗。届时,八卦宗也去。而作为宗主的明生师太,毫无疑问,也会前往。”老乞丐解释。 “好。”吴空空急忙答言。无论老乞丐的话是真是假,只要能避开贞姬,都要试一试。 “对了,空空,这是咱度心宗祖传的铜剑。铜镜,咱这一门从来没有。铜钱不稀罕,就算了。”老乞丐支撑着身体,把铜剑交给吴空空。 他的表情,似乎是传授玉玺一般,庄重肃穆。顿时,吴空空被感染了,急忙再次跪在地上,双手过顶,异常尊崇地接过铜剑。 其实,铜剑并不稀罕。新诛鬼天师入门后,师父就会为弟子打造一柄新的铜剑。只是度心宗实在是人才匮乏。这几代的师父,都是在临死前才收的弟子,因此,新剑也不用再打造了,把自己的铜剑赠与徒弟即可。 吴空空接过铜剑后,简单打量一番:剑把套着皮套,皮套污迹不堪。剑身早已失去了本色,通体乌黑,模模糊糊能看到三个古字。 “度心宗。”吴空空读过几年私塾,认识几个字。 “为师大限立到。”这时,老乞丐越来越衰弱了,“你的九世纯阳之体,切勿对任何人讲起。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为师拼尽最后一点儿气力,把你的命格简单改一下。” 说着,老乞丐划破自己的印堂穴、膻中穴、关元穴,各取三滴血,点在吴空空相对应的穴位之处。 当血融入他体内后,老乞丐便坦下心来,说:“现在你的命格就不是九世纯阳了。但这不能彻底改变,而只是掩饰。为师道行浅,只能支撑一年时间。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话毕,老乞丐笑笑,再无之前的那种悲凉,而是心满意足,万分欢喜,之后,便淡然地合上眼睛,驾鹤西去。 吴空空把老乞丐葬在自己爹娘的坟旁。当刻写牌位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师父的讳号,而师父也从未提过。无奈,只能刻写“师父”两字。然后,也如爹娘一般,把这牌位埋在坟前。 一切妥当后,吴空空便连夜启程直奔茅山。 他不知道,他前脚刚离开桃花落,贞姬后脚就尾随而去。 第5章 那里有鬼女 数日后,一个下半晌,吴空空来到一座小城。腹中饥肠辘辘,他便准备寻些饭食。可那些馒头铺、饭店之类的,却都匆匆打烊,老板们无一例外向城南奔去。 “大哥,咱这有什么喜事?”吴空空拦住一个中年男子询问。 “捉鬼啊。黑狗教的人在捉鬼,据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鬼女。”男子简单几句后便活蹦乱跳地看热闹去了。 哎,我去,这里的百姓胆子真大。其他地方的人,一听“鬼”字就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们倒好,就如看耍猴儿一般。吴空空心道,对了,难道是捉贞姬?如果是,那可就爽歪歪,自己就不用辛辛苦苦去茅山了。 这些天,他是忧心忡忡,担心被贞姬抓住后吸取了阳气。如果没有阳气,小鸟儿不能尿尿,那还不如死了呢! 也许,真是捉贞姬呢!想到这里,他便好奇地随着人流奔向城南。 城南有一座废宅。它被黑狗教的天师们团团围困,密不透风。而在天师们的外围,则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水泄不通。 这些人,分为三个层次。最内的,是黑狗教的天师们;中间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百姓;最外面的,是游走的小商小贩们。 “鬼女,滚出来!” “诛鬼,诛鬼!” …… 黑狗教天师们挥剑怒喝,老百姓们咋咋呼呼助威,小商小贩们则亮出特有嗓门儿帮腔。 但那废宅的破旧大门紧紧关闭,内里寂静无声,其淡定程度比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有过之无不及。 “要不,咱把这宅子烧了吧?”一个矮个天师献计,“把她逼出来。” “你个鳖孙,这不是你家的房子吧?!”一个高个天师呵斥。 “你个鳖孙,这也不是你家的,你干嘛闲吃萝卜淡操心?!”矮个天师回骂。 “老子就喜欢吃闲萝卜,咋的?早看不惯你这杂碎了,来,来,来,今儿老子把你捋死!”高个天师骤然发飙。 话音未落,两人便如疾风骤雨般厮打在一起。 “干死他!” “捋死个鳖孙!” “加油,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 瞬间,众人似乎忘记了来此目的,全在一旁哄哄嚷嚷,有的加油鼓劲儿,有的趁机落井下石,各怀鬼胎。 须臾间,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变的轻松、欢快、活泼起来。趁此良机,小商小贩们便嘶着嗓子高声叫卖。 “冰棍儿,冰棍儿,爽歪歪的冰棍儿嘞——” “麻花,麻花,脆生生的麻花唉——” “肉包子,肉包子,香喷喷的大肉包子啊——” 叫卖声高高低低,宽宽厚厚,有的叮当清脆,有的闷响嘶哑,却很自然地糅合为一曲悦耳动听的曲子。 “耗子药,耗子药,又香又脆、甜而不腻——” 突然,在美妙的曲调之中,骤然插入这么一声撕心裂肺的干嚎。 于是,众商贩们便循声而去,并怒目相视。 “你丫的,自己吃过?还又香又脆?” “你娘的头,亲自示范一包,看如何甜而不腻?” 商贩们全都冲着卖耗子药的热潮冷讽,挖苦调侃,似乎有一种不扒你祖坟誓不罢休的“家仇国恨”。 “老子就吃过!有种一起吃……” 卖耗子药的不甘示弱,拍着屁股,一跳三丈高,以一敌十,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不入鼠穴、焉得鼠子”的大无畏精神。 很快,这些商贩们便由“委婉文雅”的嘲讽转为恶狠泼辣的对骂,再很快,卖包子的生龙活虎冲出来,与张牙舞爪的卖耗子药的扭打在一起。 瞬间,场面失控了。 此时,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人们你咬我,我掐他,他揍你,就如一群争风吃醋的发情野马,全往死里整! 即便场面如此骚乱,那废宅依然是静若处子,似乎它是天外飞仙,不屑于理睬这凡夫俗子的世界。 趁此骚乱,吴空空急忙抢了几个肉包子,然后蹲在角落内,窃喜着就要塞入口中。可就在此时,一个混球把一包耗子药“呼”一下洒在他手中的包子上,还骂道:“大家都在打架斗殴,你居然吃包子,要脸不?” 吃包子与打架斗殴有毛儿关系?与要不要脸更没关系吧?吴空空立时怒不可遏地扑上去暴揍那家伙。然而,那家伙却“不要脸”的抱头鼠窜。见状,吴空空就死命追赶。你个鳖孙,小爷饿好几日了,好不容易能填个肚子,却被你了搅场,非捋死你不可! 结果,这一逃一追,就冲垮了围困废宅的天师们的队形,然后,两人奔到废宅的破门前。 哐当!吴空空一脚把那家伙踹入门内。 “俺的老娘啊——”那家伙惨叫一声,就要仓皇爬起向门外奔,可是,不待他意识过来,一道黑影闪过,他的身体便如破烂儿一般被抛出门外。 砰!那大门再次紧闭。 而那倒霉的家伙则一溜烟儿窜出人群,没影儿了。然后,就剩下吴空空站立当场。 “小子,何人?”一个黑髯天师喝问他。 在这喝问中,众天师的目光全凝向吴空空。那些群斗的混球们也都住了手,好奇地盯住这不要命的小子。要知道,这里面的鬼女,伤害了数个黑狗教天师的性命。所以,他们才只是凭借人多势众围困,而不敢闯入门内。 “咳咳……”吴空空干咳几声,端端身体,一副作威作福的神情,“你等教众,看见本护法,还不下跪叩首?” 这话一出,嘈杂的人群立时静寂了。这是黑狗教的护法?不对啊!黑狗教全都是身着统一的紫色短襟服,这家伙,浑身褴褛,分明就是个乞丐,还是屁孩子。但如果不是黑狗教的护法,当着这么多黑狗教的天师们冒充,岂不是自寻死路?一般人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啊! 是的,一般人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不,他们遇见二般人了? 毫无疑问,吴空空就是冒充的。他这一路,道听途说,也知晓了一些黑狗教的人和事。当然,是恶人多,好人少;是坏事多,好事少。其中,有一个名叫“卜算子”的护法,传说极其歹毒,还是神秘莫测,就是本教的天师都鲜有人见过其真面目。 因此,吴空空就肆无忌惮的冒充他。他准备救下这废宅内的鬼女。刚才那道黑影,毫无疑问,就是那鬼女。凭借常识,吴空空断定,她不是女鬼,很显然,这是青天白日啊!女鬼哪敢现身?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一直喊她“鬼女”。 再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他心里,一直把黑狗教的天师当敌人的。那么,这所谓鬼女就是朋友了,就必须要营救了。 “尔等鼠辈,连个小小的女鬼都诛灭不了,黑狗教的威名都被你们丢尽了!”众人的疑惑在吴空空意料中,不待他们发问,他就指着天师们的鼻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们,谁是主事者?”吴空空更加趾高气扬了。 “护、护法,在下,在下是犬飞,是本县的执事。”那黑髯男子结结巴巴回答。他是似信非信,但又不敢贸然发问。 ——执事,是诛鬼天师各门各宗中低级别的主事者,类似于帮派中的“香主”。虽然黑狗教冠以“教”这带有帮派意义的称号,但依然遵循诛鬼天师例行的惯例。 “你是什么级别?”吴空空继续询问。 犬飞一怔,抬眼望了望他,然后如实回答:“赤级。” 赤级天师?呵呵,吴空空立时放下心来。怪不得这些天师们只在外围咋呼,却不敢入内,原来,这执事也才是个赤级天师,其他教众就不用说了,全都是不入流的混混。 可是,他不知,当他坦然放心时,犬飞更加疑心了。通常情况下,堂堂护法是不会询问属下们的级别,为何?没必要。这就是鸡毛蒜皮小事儿,询问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这就是吴空空没江湖经验。他只是想知道对方底细,好为下一步做打算。 第6章 鬼缠身 吴空空的打算很简单,先是填饱肚皮。 “小犬啊,准备香案。”他端着架子吩咐犬飞。 这小子,果然嚣张,犬飞都三十多岁了,他才十八,就大大咧咧直呼人家“小犬”,你当真是呼狗呢! 犬飞虽然产生疑心,但并不敢造次,依然按照吴空空的要求摆起了香案。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摆这香案。黑狗教的高级天师们诛灭厉鬼时不用香案这种糊弄人的噱头,直接祭出灵剑就可毙敌。 鬼怕黑狗血。因此,黑狗教的天师就在黑狗血中添加很多药物,制成霸道之极的毒血,然后,用这毒血浸泡铜剑,再配以厉鬼的怨环修炼。如此这般,便极大的增加了灵剑的威力。这灵剑,对于厉鬼而言,就是毒剑。只要沾染一点点,立刻灰飞烟灭。不但对鬼,就是对人,也是毒辣之极。 因此,别说护法之类的高手,就是犬飞这个赤级天师,都不会用香案。摆香案诛鬼的,都是不入流的天师,狗屁不懂,用黑狗血驱驱那些不上档次的孤魂野鬼。当然,香案这东西,驱不了鬼,就是个噱头,就是个骗吃骗喝骗钱的噱头。 摆香案,黑狗教的天师是有潜规则的,一般是“三六九”,“三”是指“三牲”贡品,“六”是指“六种糕点六种果品”,“九”是“九个袁大头”。 当然,这香案是很贵重的,一般人摆不起,所以,黑狗教的天师们会根据具体情况来酌情增添或减少。如果是贫苦人家,仅仅九个铜板也行;如果是地主老财,别说这“三六九”,还会狠狠敲诈一笔。 而吴空空之所以摆香案,只是想混个肚皮圆。 很快,香案摆起,标准的“三六九”,就摆在这废宅的门前。这是吴空空故意为之。他知晓别人不敢来这门前。这样,他就能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考虑救下鬼女后的脱身之策。 嗯,真香!吴空空猛嗅一鼻子,立时,那三牲的香气便沁入心脾。喜不自禁,他伸手抓一块蛋糕塞入口中。 美味,美味啊!吴空空啧啧赞叹。唉,时局不好,混饭难,因而,这糕点在他口中不亚于玉皇大帝的珍馐仙果。 见他如此馋嘴,众人顿时惊的合不拢嘴!从娘胎出来,还没见过天师不驱鬼,而是先贪吃贡品的。大哥,你就是先装神弄鬼的嘟囔几句,再把那破剑随意舞弄几下,都成啊! 可是,不,绝不!吴空空捋起袖子,抱起烤猪,张开“血盆大口”,如饿狼般狂吞猛咽。 众人惊傻了,这是诛鬼天师?还是堂堂的护法?分明就是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 而那黑狗教的执事犬飞,则更加疑惑了。但在传说中,黑狗教的护法“卜算子”是个性情异常的人,异常到比神经病还异常,所以,他依然不敢造次。反正,援兵很快就到了。援兵一到,一切就可水落石出。 在众人的惊诧中,吴空空吃的油渍飞溅,吃的生龙活虎。他狂啃一阵烤猪后,又毫不客气拎起一壶美酒,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全灌入腹内。 爷爷啊,这吃相,太有境界了,太有层次了。这才是生活啊!大家喟叹不已。 在喟叹中,众人先是垂涎三尺,继而哈喇子飞流直下三千尺。片刻后,地上便口水成灾。平心而论,这不能怨大家嘴馋,只能怨这烤猪。这烤猪太香了,香的太霸道了!那香味,你捏住鼻子,它灌入耳内;你捂住耳朵,它就渗入眼睛里。 在这无与伦比的香中,废宅的破门“吱呀”被打开了。 “鬼女!”人们惊叫色变,爆退数尺,胆小之人瞬间屁滚尿流。 吴空空瞥向门开之处,一人映入眼帘,是个少女。少女明眸皓齿,冰肌玉骨,亭亭玉立,但却披头散发,面色冰冷,身套一袭黑袍。 哎,我去,这是鬼女?这明明就是美女嘛!他心里感叹。 “嗯、嗯……”鬼女面目狰狞,右手指指香案。她没言语,只是用“嗯”代替。 吴空空本想吃饱喝足后,单独进入废宅内,与这“鬼女”商量一下如何逃脱,却不料她斗胆露面了。她的意思,他知道,饿了,要吃糕点。这更证明,她不是女鬼。于是,吴空空便抛给她一包糕点。 在他和鬼女亲密互动时,众人看的是一头雾水,稀里糊涂。天师,护法天师,你是诛鬼卫道,还是助纣为虐? 不过,有人脑瓜子转的快,并把自己的狐疑向别人求证:难道他们是同伙?于是,人群里便是一阵悄悄私语、切切嘈嘈声。 听见大伙儿疑声,犬飞更是怀疑了。所以,他就准备小心求证一下。 “护法,鬼女猖狂,可否动手?”犬飞试探性地询问。 他这话,很委婉,没有直言两人互动,而是把罪责全推到鬼女身上。 听到这话,正在大快朵颐的吴空空便用深邃的目光望望他,然后猛挥一下手。 这一挥手,犬飞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言语,因为他没领悟到这手势的含义。这手势,是马上诛鬼,还是稍等片刻?他真心不解。于是,继续静候援兵到来。 很快,夕阳西下,夜幕笼罩。厉鬼的世界到来。百姓们,无论是狗胆包天,还是胆小如鼠,全都躲入老窝了。围困废宅的天师们,也都神情紧张,冷汗不断。 吴空空虽然吃相很猪,但毕竟不是猪,没有猪的饭量,在一通海吃山喝后,终于打起了饱嗝。他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皮,伸个长长的懒腰,又做了几个简单的健身动作,便转身进入废宅内,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 刹那间,众人提起了小心肝,绷紧了神经弦。有些人还抻着脖颈,透过那敞开的破门向内窥视。可是,院内黑漆漆的,他们一无所获,无奈,只好既焦急又渴盼地等待结果。 按照诛鬼常例:要么是鬼女凄惨尖叫被诛灭,要么是天师屁滚尿流窜出来。可今日,出现了异例:悄无声息。自从这“护法天师”入内后,就如遁地一般,悄无声息。 搞什么鬼? 搞鬼可以,无非被吸走点儿阳气。可护法大人,你别一直搞啊,这可是要小命的! 众人疑惑连连,纷纷猜度内里详情。 他们不知,此时,吴空空正在宅内与鬼女攀亲带故。不过,起初的沟通并不顺畅,非但不顺畅,还差点儿把小命丧了。 ——他走入宅内,便直奔正房。可他刚推门,就被一块糕点砸中糙脸。毫无疑问,是鬼女的杰作。 鬼女偷袭成功后,便龇牙咧嘴、张牙舞爪面对他,威吓他不得再向前一步。 “都是天涯沦落人,何不商量逃难去?”吴空空开门见山,以打消对方的顾虑。 听闻此言,鬼女一脸冰色,默然凝视,猜度他的真正意图。其实,吴空空一入宅院,她就已透过破烂的窗户望见。受过他的恩惠,她对他并无敌意。而且,她知晓这小子就是个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因为她曾经见过黑狗教的卜算子,那是个糟老头子。问题是,他来干嘛? 在鬼女沉思时,吴空空对她抛个媚眼,以示善意。这一个骚剌剌的媚眼,让鬼女更是云山雾罩了。 见她依然无反应,吴空空便笑眯眯地向前迈了一步,想再次释放善意。 可鬼女以为他想为非作歹,右手一抛,一道黑影便扑向吴空空,然后不待他意识过来,全身便被那黑影从脖颈到脚跟缠了个结结实实。 “呃、呃……”吴空空呼吸困难,只能“呃呃”求饶。 在他的求饶下,鬼女对那黑影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那黑影的力道便松了很多。 “大姐,我是救你的,你却要我命。咳咳……”吴空空埋怨她。 救我?鬼女惊奇地望望吴空空,半信半疑。 “大姐,你会人话吗?要会,咱就好好沟通一下,别只叽里咕噜的说鸟语。”吴空空笑笑,释放善意。 可是,他的笑容还未消失,鬼女又叽里咕噜对那黑影说了几句,然后那黑影倏然发力,几乎把吴空空骨架勒断了。 “呃呃……”无奈,他再次求饶。 鬼女冷笑数声,示意黑影放力。 “呼——”吴空空长吁一口气,好奇地问:“这黑影,是啥?” “鬼。”鬼女冷冷回答。她终于说了句人话,但这话却让吴空空的小心脏碎的渣渣的。 第7章 毛遂自“贱” 鬼?吴空空突然有种想尿尿的冲动。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被这鬼吸取阳气。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鬼怎么与女鬼“贞姬”不一样呢? “大姐,你就别危言耸听了。这哪是鬼?分明就是你施展的法术。”他假装镇定地“揭穿”鬼女的谎言,“我见过鬼,那鬼平时打扮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作恶时就显出本貌,是白面獠牙、眼凸如铃、鼻凹似坑、耳长如驴的丑八怪。” “还有呢?”鬼女冷问。 嗯?吴空空一怔,“还有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除了见过丑八怪鬼,还见过什么鬼?”鬼女一副睥睨的神情。 吴空空又怔住了,然后,疑惑问:“鬼不都那样吗?” 有生以来,他近距离见过的鬼只有一个,就是贞姬。当年,自诩能守护桃花落镇的黑狗教天师犬山曾经诛杀过一个鬼,那个他自己养的鬼,但那鬼是个孩童模样,没能见识真面目就烟消云散了。所以,在他的认识里,鬼,就都应该是贞姬那样的,是“白面獠牙、眼凸如铃、鼻凹似坑、耳长如驴的丑八怪”。 见他一副孤陋寡闻的神情,鬼女撇撇嘴,相当的不屑。然后,她轻探左臂——那黑影倏一下从吴空空身上飞离,并缠绕在她的玉臂上,是那种松松垮垮的缠,是那种亲密无间的绕。 鬼女用右手亲昵地抚摸它,口中再次嘟嘟囔囔,还面带微笑。 乍见鬼女笑,吴空空立时醉了。她板着脸时,虽然很漂亮,却让人感到高冷,不敢亲近,而此时,她的笑容,满含着温存,逸散着柔美,就如一个邻家女孩儿,一个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邻家女孩儿。 在他色迷迷欣赏这笑容时,鬼女用余光瞥见了他的无耻嘴脸,然后脸色一板,怒目相视。 “咳咳……”吴空空干咳几声,掩饰自己的窘态,并急忙转移话题,“大姐,这真是鬼吗?你与它说啥呢?” 鬼女捉弄了他几次后,知晓他不是自己对手,就祛除了戒备之心。 “当然是鬼。我说的是鬼语。”鬼女待理不理的神情,但口气明显软多了。 “可是,怎么——”吴空空欲言又止。 鬼女再次睥睨他一眼,傲娇地言道:“这是我养的鬼,是蛇鬼。我说的是蛇语。唉,没文化,真可怕。” 这话虽然很傲娇,却不冰冷,反而尽显出了鬼女的真性情。在真性情下,她的语声便清脆叮当,很是入耳。 “大姐,你说话,咋像黄莺唱歌那么悦耳呢?”吴空空脱口而出。 这拍马屁的话,鬼女虽然没睬他,但俏脸上显然溢出满足的笑,笑的嘴角都翘起来了。 这一笑,气氛立时欢快、轻松多了。于是,房内便荡漾起一股暖流。这暖流不但融化了鬼女的冰冷,还融化了两人之间的敌意。 “大姐,在下吴空空,虚度十八。”吴空空自我介绍,并简要叙说了自己的来龙去脉。 “你叫啥,去哪儿,管我什么事啊?!” 在吴空空讲述时,鬼女听的很认真,但当他询问她的前因后果时,她却板着脸挡回去了。 “我毛遂自荐,真心救你。你不信任我,怎么救?”吴空空微微表示不满。 “你狗屁不懂,还救我?切!本姑娘乃堂堂的赤级天师!” 说着,她用那能剪水的双瞳傲娇地睥睨吴空空,并很妩媚地捋捋自己那脏乎乎的长发,再很贵气地摆出一个凤凰落架的姿势,最后刻意流露出有文化、有品位、有内涵的神态。 “大姐,只要你听我安排,咱们就能安然脱身。”吴空空信心十足。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鬼女的来历,迟早会知道的。 随后,他讲了自己的计划。计划分为三步:第一步,鬼女假装被擒;第二步,吴空空以带鬼女回黑狗教总舵为缘由讨要两匹良马;第三步,两人从东门逃窜,东门外是一马平川,打马而去,任谁都追不上。 听他此言,鬼女立时动容,但又犹豫不决。这小子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主儿,能信任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如果明知他是个骗子,还跟着他跳火坑,那不仅是傻,还是个瓜! 可是,鬼女别无选择。她也知晓,外面的天师们围而不攻,肯定是等待援手。而且这援手一定高出自己很多,否则,就不叫援手。夜长梦多,对自己会很不利。与其束手待擒,不如搏一搏。不过,她也打了自己的小算盘,准备将计就计。 于是,她便假装同意地点点头,并故意怯怯道:“大哥,你别骗我啊!” “大姐,在这世上,我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 “大哥,你越说的天花乱坠,我就越担心。” …… 在两人“大哥、大姐”的亲密互动时,废宅外传来人欢马叫声。他们隔着门缝向外察看,在火把的映照下,只见外面多出一队人马。这队人马杀气腾腾、死气凛凛。 这队人马的为首者骑着两匹高头大马停在大门前,是一匹黑马,一匹红马。黑马上是一个瘦小的老头儿,红马上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 啊!望见两人,鬼女惊叫一声,花容失色。 “大姐,你认识他们?”吴空空见鬼女如此惊赫,便疑惑而问。 “嗯。”鬼女点点头,“小老头儿是黑狗教‘西风堂’的执堂,胖家伙是副执堂。这地方归西风堂管辖。” ——黑狗教中,执事的上一级是“执堂”,相当于帮派中一个堂的“堂主”。副执堂,就是副手。 “那执事才是赤级天师,这个,估计也就是个橙级天师吧。”吴空空分析,“你放出那条蛇鬼,全整死他们。” 鬼女默默地扫他一眼,心道,果然狗屁不通,如果可行,我还在这儿吗? 这时,犬飞映入他们的视线内。犬飞如哈巴狗一般贴上前如实禀告之前情况。 执堂叫“古特”。听完禀告,他轻哼一声,挥挥手。立时,他带来的天师便整装列队,灵剑在手,虎视眈眈准备入内。这些天师,共十人,全是赤级天师。 “执堂,一个鬼女而已,就交予属下吧。”副执堂请命。他叫“木铁”。“况且,暂时不能确定那小子是否卜护法。贸然闯入,不妥。” “嗯,好,那就有劳木老弟。”古特允诺。 “杀鸡焉用牛刀?”一声暴喝骤起。声未落,一人落入场内。 此人的脸上永远堆积着皮笑肉不笑的嬉状。他是古特的贴身随从,名叫“古来嬉”。 “先礼后兵。”古特叮嘱。 “好嘞——”古来嬉乐呵呵应一声,便飘入院内。 “有请卜护法——”古来嬉嘶着嗓门儿先礼后兵。 他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吴空空嬉皮笑脸、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哪儿来的混球?胆敢影响老子享乐!”他怒斥古来嬉,说着,还整整衣裤,一副享乐未尽的神情。知晓这么长时间不出门会引起怀疑,于是,他就故意做出如此龌蹉的姿态。 古来嬉本想在主子面前大显威风的,却不料被人当头唾骂,很是不爽。老话说的好,狗仗人势;还有句老话也说的好,打狗要看主人面。别说没确认你是不是护法,就算是,你也不能当面羞辱啊?于是,他怒了,怒气冲天。 第8章 诛鬼的少主 古来嬉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这葫芦,是黑狗教的标识。黑狗教的“三灵”,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剑、镜、钱”,而是“剑、镜、葫芦”。葫芦内是毒性极强的黑狗血。 他从葫芦内倒出一滴黑狗血在右手的食指上,接着,轻轻弹指。那滴黑狗血立时幻化为一缕鬼火。它缓缓飘出,在夜色中,散发着赤光。 这缕鬼火,起初只有黄豆大小,但在飘飞过程中不断膨胀,飘到吴空空身前三尺距离时,已幻化为一个馒头大小的球了,然后凝滞在空中,熠熠闪闪,发出骇人的光芒。 这一手俊俏的法术得到了众天师的热烈掌声。 这鬼火,其实是血火,对于厉鬼而言,就是毒火,一旦触到,立即烟消云散。即便是人,如果沾染,也会烧伤和中毒。在黑狗教中,能发出如此绝技的,最少也是橙级天师。 在众人啧啧赞叹时,吴空空正在紧张地评估眼前形势。很显然,人家不相信自己是护法卜算子,所以就来试探。如果想验明真身,就只能收了这鬼火。可他知晓,自己没这本事。 放手一搏,还是束手就擒?硬拼,一旦失手,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如果缴械投降,那这冒充护法的罪过可不小,届时,小命都有可能葬送。 这两种方法都不行,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雕虫小技!你个龟蛋,活腻歪了。如果不是要事在身,老子就灭了你!”吴空空色厉内荏地呵斥,“鬼女已被擒。我这就连夜带她回总舵。” 说着,他用手势示意鬼女,让她按照原计划进行。 鬼女正在思考是否改变主意。这小子一出门那提裤子的德行几乎把她气疯了,这要是传出去,还怎么见人? 如果外面这些天师都不认识自己,那还好,反正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她就是个鬼女,再也杳无音信的鬼女,可问题是,有熟人! 有熟人,她就难以出门。如果出门,就必须顶着被这小子侮辱的贱名。她想,是否趁着夜色,蒙上面,搏一搏,逃之夭夭。因此,就没理会吴空空。 见鬼女没按计划行事,吴空空便再次示意。可鬼女死活不出房门半步。无奈,他只好不断地打手势。 见状,古来嬉冷笑数声。什么狗屁护法,分明就是冒充的,还是鬼女的同伙。想到这里,立功心切的他便把手指猛然一弹,那悬在吴空空身前的鬼火球倏然膨胀为篮球大小,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罩住他的脑袋。 啊……惊叫声来自房内,是鬼女。叫声中隐含着关心、关怀。她担心鬼火把这小混球的脑袋烤成红烧猪头。 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吴空空背后的灵剑蓦地发出强烈的啸声,随着啸声,它便挣脱包裹它的布套,在火光电石间,杀入那鬼火球内。 立时,鬼火球消失的无影无踪。 吴空空怔住了,什么情况? ——他的灵剑是几代度心宗天师的佩剑,每一代天师,都在剑上浸润了一生的心血。这剑,已经具备了灵性。具有灵性的剑,是认主的。平时可以碌碌无为,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虽然它的法力也不高,但也要舍生取义。 当然,古来嬉及众天师们并不知这缘由。他们先是诧异,接着便是惊叹:如此轻松破掉橙级天师的法力,难道真是本教护法卜算子? 见震慑住众人,吴空空故意冷笑数声,淋漓尽致炫耀自己很有城府、很有法术的得道高人做派。 “你个龟蛋,给脸不要脸。”他一副指点江山状,继而威胁:“如果不是要事在身,老子真想灭了你。” 丢了脸,古来嬉并不甘心,明明这就是个熊孩子,明明是唾手可得,怎么回事?于是,他就准备再出手试探,顺便挽回一下颜面。可这时,他被古特喝住了。 古特是老江湖。他清楚,灵剑自动出鞘,绝非普通天师所能为。他虽然也没见过卜算子,但知道那家伙修为极高,而且性情乖僻,担心古来嬉遭受毒手。因此,就急忙飘入院内,向吴空空行礼。 “西风堂,执堂古特,携副执堂,一众天师,向护法天师请罪。”古特惺惺作态。 “免礼吧。”吴空空摆摆手,更是惺惺作态。 此时,见唬住了这些傻不拉几的龟蛋,他真想“啪啪啪”地猛扇古来嬉几个耳刮子,这家伙几乎要了自己的小命,该打!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所以,他急忙再次向鬼女示意,让她按计划行事。 外面发生的一切,太快了,快的让鬼女目不暇接,脑子转不过弯儿。不过,思量再三,她还是出来了,缓缓步出房门。 见到鬼女,古特一怔,一惊,一喜,然后急忙上前行礼。 “拜见冰冰少主。”古特很恭谨的鞠躬。 “拜见冰冰少主。”副执堂木铁也急忙上前。 立时,吴空空迷惑了,古来嬉也迷惑了,其他教众更是迷惑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不是鬼女吗?怎么是少主? 是鬼女不错,但也是少主。 ——这鬼女,芳名“慕容冰冰”,也是诛鬼天师。只是,她来自一个神秘的门宗:化龙门。化龙门的天师,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有人见到他们的真容。但传说中,化龙门的天师都养鬼,养各种各样的鬼。他们养鬼,既做善事,也做歹事,从不讲什么江湖道义,更不谈什么伸张正义,所作所为,完全凭借个人爱好。因而,便被冠以“邪派”称号。 为何是少主?因为她除了是化龙门弟子身份,还是黑狗教教主的女儿。只是,慕容冰冰亲母早逝,无人管教,就非常的叛道离经,还故意加入邪派“化龙门”。 自从加入化龙门,慕容冰冰就鲜有露面。因为古特和木铁是教主的亲信,以前经常见她,对她印象深刻,所以,当场就辨识出了她。 而包括犬飞在内的低级天师,莫说熟识,见都没见过,所以,才与她产生了纠葛,导致慕容冰冰出手伤人,还是用鬼。因此,他们才称她为“鬼女”。 明白了事情缘由,吴空空顿时长吁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大费周折?慕容冰冰你也太有趣儿了,最初就该直接亮明身份,上前“啪啪啪”赏赐犬飞数个肉饼,然后大摇大摆离去即可。唉,女人心,海底针啊! “好了,好了,散了吧。我保护冰冰少主回总舵。”吴空空入戏了,真把自己当作黑狗教的护法了,“准备两匹好马,哦,对了,就那两匹。” 说着,他指着古特和木铁的坐骑。 “他不是卜护法。杀了他。”突然,慕容冰冰呵斥。 少主是货真价实的少主,冰冰是慕容教主的冰冰。既然少主说这小子是假货,那就是假货。于是,本来就持怀疑之心的古特和木铁突然袭击,同时出手,扑向吴空空…… 第9章 人鬼一家 吴空空虽是个刚入门的天师,但也是屠人如麻的彪悍之徒,见势不妙,把手中的灵剑挥舞的虎虎生风,化解了古特和木铁的攻势。 他的枭狠,是既在两人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之前目睹他灵剑出鞘,知是“高手”,即便不是护法卜算子,也是其他门宗的高手。意料之外,是两人出手迅疾,而且是联手,从前后夹攻,竟然未能得手。 他们不知,吴空空之所以能逃出困囿,天生彪悍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那套剑法,那套在吴空空眼中就似跳大神般的剑法。 当初,度心宗的鼻祖创造这套剑法,遇鬼杀鬼,遇神杀神,纵横天下,无人能敌, 现在,虽没有度心咒的法力相衬,就是单纯的剑法,也精妙绝伦。而且,吴空空幸运,今晚,这浸满数代前辈的灵剑竟然醍醐灌顶,灵窍大开,大显神威。 天时地利人和,上吊绳断,跳河水干,想死都死不了,何况,他逃生欲望还很强? 不过,吴空空也明白,短时间内跳个大神糊弄人,还能马马虎虎瞒天过海,时间一长,肯定露馅。况且,对方人多势众,还有高手。因此,他虚晃一枪,避开古特和木铁,转身窜向外围的天师。 本来,他心血来潮救“鬼女”,却不成想,“鬼女”非但不用救,还咬牙切齿地索自己的命,那还留在此处有何用?唉,真应了那句话:吃饱撑的找抽。 在自责中,他嗷嗷嘶喊着,把那灵剑时而当菜刀疯砍,时而当匕首狠捅,时而当铁锹猛拍,时而当铁棍横扫,就是没把它当剑,完全失了章法。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迅疾飘向他,是那蛇鬼,慕容冰冰的蛇鬼。 ——吴空空横刀立马,大显身手,让她诧异的合不拢嘴。这骗吃骗喝的混球,居然还是诛鬼天师?可他明明就是个骗子啊,明明就是怂的一塌糊涂啊!怎么突然间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如此霸气?于是,她很不服,就命蛇鬼出手。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彼时,吴空空是真心救她,毫无提防,就着了道儿。此时,他是野性蓬发,杀气冲天,其气势不亚于当初“三闯钱府”,再加上灵剑的威力,轻描淡写间,就把蛇鬼劈了个遍体鳞伤,然后,它叽里咕噜地哀嚎着逃回慕容冰冰的怀中了。 看到蛇鬼被伤,慕容冰冰寒气四溢,阴森肃杀。这蛇鬼,是她的心肝宝贝,耗费了无数的心血,竟然被伤的体无完肤,生命垂危。 于是,她跃到吴空空面前,恶狠狠抽出一柄灵剑。她的灵剑,是软剑,平时缠绕在腰间。“呼——”赤光一闪,剑祭在空中,果然是赤级天师。 然而,同时,又一道赤光闪过。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这赤光便落在吴空空和慕容冰冰之间。不过,这赤光,不是剑,而是鬼,红衣女鬼。 贞姬?吴空空脱口惊叫。 是的,贞姬。只是,今晚,她不是红大氅,而是鲜红似火的旗袍,还故意半侧半露的呈现出自己那白唧唧的大长腿。她依然是那副笑靥如花的神情,还不时地眨眨那大眼睛,向周围的天师们眉目传情。 “红衣女鬼!”有人惊呼。 猛闻此言,天师中的滥竽充数者仓皇后退。行内人都知晓,红衣女鬼,是厉鬼中的厉鬼。凶狠残暴,穷凶极恶,是鬼界的十恶不赦之鬼。别说人,就是鬼都能躲就躲,能让就让,不愿与其为敌。 “正想抓个红衣鬼玩玩,真是天助我也!”当别人胆战心惊时,慕容冰冰却一副惊喜的神情。别人是艺高人胆大,她是艺差人胆大。 “自寻死路。”古特冷笑。作为黄级天师,他诛鬼无数。因此,一个小小的女鬼根本不在话下,况且,还是个“一环厉鬼”。 “好大的口气。”贞姬娇滴滴的话语。 虽然她只是个“一环厉鬼”,但面对谈笑间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的黄级天师,毫不胆怯,竟然一副傲然挺立、气吞山河的女汉子神态。 “各位,我也是诛鬼天师。咱们同仇敌忾,诛杀这红衣女鬼。”见到贞姬,吴空空就知不妙,急忙摒弃前嫌,联合黑狗教的众天师,共诛强敌。 可是,他话刚落,贞姬就对他表达了不满,“空空,姐姐自小把你养大,你竟然忘恩负义,残害姐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说着,她笑靥如花的脸骤然一变,先是晴转多云,接着便是泣涕涟涟。她的哭,嘤嘤语语,满含着悲痛,溢满着伤心,就如一个丢失玩具的孩子。 “她不是我姐姐,大家别信。”吴空空急忙辩解。 “空空,你真狠心。为了当天师,竟然六亲不认。” 说着,贞姬便情深深泪蒙蒙地叙说一个哀怨的故事。 ——我叫贞姬,自幼丧父失母,一把屎一把尿把弟弟“空空”抚养成人……天有不测风云,他突生重病。为了治病,我向地主借高利贷。当把他病治好后,高利贷已是利滚利难以还清了。然而这时,那地主又来逼债……我救被地主抢回家整日侮辱。实在难以承受折磨,我就反抗。可一反抗,就被打死…… 这一番痛述,有的天师就被感动了,甚至还潸然泪下。大家本来对吴空空就没好感,骗吃骗喝就算了,还冒充护法,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更可恨的是,竟然还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于是,就有人与贞姬立场一致,对吴空空同仇敌忾了。 “捋死个鳖孙。” “捋死他。” 有的天师振臂高呼,痛骂吴空空。 “她是戏子。别信她。”吴空空已是气急败坏了。 可是,没人听他的辩解。无论是相信贞姬的,还是不信贞姬的。 相信贞姬的,是那些滥竽充数的天师们;不相信的,就是以古特为首的上档次的天师了。这些人都是老江湖,哪会轻易相信一个女鬼的话?这不是典型的鬼话连篇吗? 他们推测,吴空空肯定与贞姬有过节。至于有什么过节,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利用贞姬挑起的情绪,引导天师们趁机捕捉吴空空。当然,也不能放过贞姬。 吴空空,古特必须把他缉拿归案。否则,他玷污冰冰少主的事情传扬出去,不但冰冰少主、教主的名誉受损,就是整个黑狗教的名誉也是一落千丈。必须活捉他,然后让教主发落。 “拿下。”古特命令。 令到即行。以古来嬉为首的天师们扑向吴空空,以慕容冰冰为首的天师们袭向贞姬。然而,贞姬却倏然一闪,挡在吴空空身前,娇笑连连,“空空是老娘的,谁都别想抢。” 瞬间,场面乱套了。 大敌当前,吴空空处乱不惊,毕竟,他也是枭雄之辈。拼死猛搏,他抢了一匹马,杀出血路,奔窜出城。 “空空,我的空空……”见他要逃,贞姬无心恋战,一边妖荡的嘶喊,一边狂追而去。 而黑狗教的天师们,也是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这一路奔逃,一路狂追,便是三天三夜。 第四日,吴空空钻入山中。七转八绕,他转到一处悬崖边。前无生路,后有追兵。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毕竟是山中的孩子,还自幼爬山攀崖的,很快,他就寻到一线生机。随后,他一脚把所乘之马踹下悬崖,再故意在崖边留下一只鞋。做好伪装后,他攀着崖壁凸出的嶙峋怪石,下到十来米之处,并隐身在一道狭窄的隙洞内。 他刚躲藏妥当,古特等人便气势汹汹杀到。正如吴空空所料,检查过悬崖上的“线索”后,古特他们得出“吴空空跳崖”的结论。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古特毕竟是老江湖,相当的小心谨慎。 于是,他们便绕到悬崖下的山坳内寻找尸首。可寻来寻去,只有那死马的尸块儿,却不见吴空空的毫发之迹。随后,他们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巡查了数遍,可依然是徒劳无功,无奈,只好空手而归。 吴空空果然彪,担心古特他们杀回马枪,竟然生生在那隙洞内躲藏了两天两夜。直到确认安全,他才爬到崖壁之上。然后,顺着山路,继续向茅山方向奔逃。 可是,他不知,他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黑狗教通令所属各堂口:毙死吴空空者,赏银元五十块;活捉者,连升三级,赏银元三百块。他的罪名很简单:豢养一个名叫贞姬的红衣女鬼,并屠杀西风堂下属包括执事犬飞在内的一百多号天师。 第10章 人!皮!客!栈! 在贞姬和黑狗教天师的围追堵截中,吴空空来到晋冀豫三省交界的一处集市。集市有个很俗的名字,叫“曹集”,据说当年曹操曾经在此驻军,由此而得名。 吴空空赶到曹集时,已是夕阳西下、暮鸦归巢。这个时辰,正是鬼们蠢蠢欲动的时候: 鬼爷努着没牙的嘴,用四处跑风的语调提醒鬼奶:“老婆子,该出去溜腿儿了。” 鬼爹抚摸一下饿的干嚎的鬼儿的脑门,无比柔情地安抚:“宝贝,爹爹给你打食去了,今晚,一定挖个大红心回来,还吸一大盆的人血……” 鬼妹挽住鬼哥的胳膊,情绵绵意切切撒娇:“我的情哥哥,陪我逛鬼市去嘛,我预定的项链到货了,是珍稀的‘人目项链’呢!” 而人们,则回家的回家,投店的投店。因此,曹集上几无人踪,死静一片,店铺也几乎都打烊了。 在这死寂中,吴空空从集南走到集北,从集西晃到集东,客栈全部闭门了。任他敲门砸门,得到的回答都是两个字:客满。无奈,他只好在集市的大街小巷转悠,希望能撞个大运寻到落脚处。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集市的东南角,一丛鬼拍手的杨树林里,他寻到一家客栈。这客栈三层小楼,青砖黛瓦,灯火辉煌。它的招牌也极其醒目:人!皮!客!栈! 吴空空笑了。这名字,看起来恐怖吓人,其实就是个噱头。这一路上,他算是长了见识,越是招牌危言耸听的客栈,越是安全;越是招牌亲昵甜蜜的客栈,越是危险。比如,他曾经投宿一家名为“亲人”的客栈。哎,我去,果然是“亲人”,全都是去世的“亲人”。那客栈,从伙计到老板,均为厉鬼附身,要不是他警惕心强,早成那几个亲不溜溜的亲人的美餐了。 根据经验判断,这家客栈是安全的,还很安全。 吴空空大步入内,没有丝毫的犹豫。果然,客栈的大堂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猜拳行令的,推杯换盏的,比比皆是。 “小爷,您请——”这时,一个胖伙计迎上来,满脸堆笑地引他到角落内的客桌旁。 这桌,共有八个位置,已经被占了六位。吴空空坦然落座。可正要点餐时,从门外进来一个约有十来岁的小乞丐。 老板正在柜台后面“噼里啪啦”拨拉算盘对账,目光扫到小乞丐,便对胖伙计嘶喊:“给俩馒头,打发他走。” 于是,胖伙计抛下吴空空,屁颠屁颠从后房拿出两个馒头,恶狠狠地抛给小乞丐,还厌恶的唾骂:“滚,快滚。” 小乞丐接住馒头,但没有“滚”,而是淡定地扫视了几眼海吃山喝的客人们,然后,大步流星奔到吴空空这客桌旁。这里,还有最后一个位置,就在吴空空身旁。于是,他便大模大样地落座。 “哎哎哎,臭叫花子,别脏了凳子。”见状,胖伙计急忙奔向这边来撵他。 小乞丐望望暴跳而来的胖伙计,对吴空空附耳低语:“哥,我有钱,刚偷的。帮帮忙,咱哥俩好好搓一顿!” 真是天助我也!吴空空窃喜。其实,他囊中空空,一个铜板都没有。他是准备吃霸王餐,宿霸王店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他除了身上这狗皮,与乞丐并无二致。这身狗皮,是前天遇到一个落单的黑狗教的天师,他把那家伙暴揍一顿后,便扒了他的狗皮,套在自己身上。在黑狗教的地盘上,冒充黑狗教的天师,是相当的爽歪歪,不但横行无阻,还能吃白食宿白店。当然,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他还是良心未泯,也只混碗面条,坑人几个馒头而已。如果有钱,那就能心安理得大快朵颐了。于是,他就点头应承。 “呦呵,还赖上了?”胖伙计气冲冲走到小乞丐身旁,准备暴揍他。 “咳——”吴空空干咳一声,装模作样道:“这是我朋友,特地邀请而来。” 当然,不能让他唱独角戏,小乞丐也急忙随声附和:“你个鳖孙,狗眼看人低。给小爷把最好的菜最好的酒都上来。小爷不但邀请在座朋友共进晚餐,还要替他们结账。” 说着,小乞丐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银元“砰”一声拍到桌上。 胖伙计果然是狗眼,看见银元,气焰顿时熄灭。非但如此,还把那脸笑成了屁股,然后恭谨地递上菜谱,俯首弯腰静候。 “大哥,你来。”小乞丐想把戏做足,就把菜谱递给吴空空。 吴空空也是不要脸的主儿,竟然大喇喇接过菜谱,恬不知耻地点菜。其实,他也没仔细查看,就是看哪个价格高就点哪个。反正小乞丐的也是不义之财,客气啥? “这位大哥,古人云,无功不受禄;古人还云,不食嗟来之食;古人常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大哥,你这也太浪费了。” 实在看不过眼,吴空空对面一个客人一通叨叨咕咕,批评他,“太浪费。”虽然,他这番话的前半部分与后半部分的意思丝毫不搭。 桌上这么多人,吴空空还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在进门后又被小乞丐骚扰,哪有时间注意别人?听他叨咕,就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这家伙,竟然是个小白脸,身着素雅的长袍,却梳了一个流行的大背头,还油光可鉴的。这模样,是倜傥里挂着文雅,文雅里藏着花心。 “读书人?不去学堂,在这荒郊野店干嘛?喂鬼?”吴空空半认真半调侃询问。 “兄弟惭愧,辍学了。”小白脸倒也诚实,“家道中落,世道又乱,如之奈何?” “不是读书人?不是读书人你穿这人模狗样的干嘛?”小乞丐对他的着装似乎很不满,因为这反衬的他更低矮挫了。 “兄弟虽不读书了,但依然是上层人。”小白脸口气很是阳春白雪,“兄弟是医生,悬壶济世的医生。” 一听他是医生,其他人立时投以羡慕和尊崇的目光。要知道,在这乱世,医生,就是人间的活菩萨,特别是德艺双馨、妙手回春的医生。 “小哥儿高姓?” “小哥儿,年纪轻轻就是医生,真了不起。” 众人一通猛拍,立时马屁声声。 “兄弟许力克。”小白脸还有一个很劲道的名字:力克。受到大家称赞,他弱弱言道:“其实,我也刚行医,还一无是处。” 哇,这小哥儿好谦虚,因而,就又是阵阵赞叹,不绝于耳。 在众人唠嗑儿时,菜肴上齐,满满一大桌。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不乏硬菜大件。对于常吃粗菜淡饭的人而言,这也是神仙生活啊! “来来来,别客气,感情深,一口闷;兄弟情,用菜顶。吃!”吴空空以主人的身份邀请同桌客人进餐,“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千年修得同桌餐。” 事实证明,是他自己客气了。当他热情邀请时,别人,包括许力克在内,全都手抓口咬,狼吞虎咽。此时,啥都不恨,就恨爹娘没多生几张嘴。 不过,许力克毕竟是曾经的读书人,现在的阳春白雪版医生,还略微注意一下形象。他注意形象的方法是,口中嘟囔“君子动口不动手;子曰,孔融让梨;哎哎哎,都别抢。” 子曰过“孔融让梨”吗?天知道,地知道,鬼知道,反正在座的人,除了许力克没人知道,更没人听他嘟囔,当然,也听不清楚,因为他口中塞的鼓鼓囊囊,密不透风。 “呃——呃——”他抻抻脖颈,噎住了。 吴空空笑笑,急忙递给他一碗酒,“来,顺顺气。别噎死,噎死了还得埋你。” 许力克摇摇头。 嗯?不需要?那就算了。吴空空把酒碗收回,“咕嘟”灌入自己腹中。 见状,许力克急忙再用力点头,还很焦急的模样。 你是?吴空空不解何意。 许力克探出双手示意:左手抓一根大肘子,右手是满满的凤爪,怎么接你的酒碗? “呃——呃——”他努嘴示意:你送佛上西天,好人做到底,把那碗酒倒入我口中吧?! 吴空空苦笑,遇上一个比自己还无耻的人。无奈,他先清理干净许力克口中食物,再把酒缓缓灌入。 咕噜呃啊呀……嗝……终于,在一阵诡异声中,许力克的食道被强行打通了。 “呼——”他长吁一口气,感叹道:“想当年,山珍海味吃的腻歪;而今,这猪食都是香饽饽。时也,命也!” 在他感叹时,他身旁一个老头儿“噗”一口把唾沫吐到他那根大肘子上。 “哎,我去,真恶心!”许力克急忙把大肘子扔到盘光碟净的桌上。 老头儿狡黠一笑,一个狼扑把它抢到手,然后张开只有几颗牙的大嘴,囫囵吞枣的一扫而光。当只剩下骨头时,他还是恋恋不舍地干啃,“嘎吱,嘎吱……”他啃的津津有味,啃的欢乐无边。 “咯嘣!”用力过猛,他的一颗牙被崩断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依然沉浸在那“嘎吱”中。 …… 当然,吴空空也是吃的肚皮滚圆,摁一下都硌的手指疼,最后,还打了一个悠长悠长的饱嗝。 风卷残云、酒足饭饱后,就该结账了。可是,那小乞丐呢? 第11章 少主请入房 小乞丐无影无踪了。他何时离去,众人竟然丝毫不晓。更悲催的是,见他们这帮饿狼餐毕,那胖伙计便适时来到桌前。 “哪位爷,把这个——”胖伙计满脸堆笑,言犹未尽。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结账了。 “稍等片刻,我朋友马上就回。”吴空空表面很镇定,其实,心里有那么一丝惶惶。 为掩饰心慌,他还翘起二郎腿儿,一边剔牙一边呵斥胖伙计,“来壶上等茗茶,麻溜的!” 可是,胖伙计诡异一笑,非但不“麻溜的”,还贴到他身旁,然后,也不言语,也不威吓,只是笑,笑的皮笑肉不笑,笑的“我是你肚子里蛔虫”的笑。 那干啃骨头的老头儿见势不妙,便诺诺而言,“要去茅房”。可是,倏然间,几个彪形大汉围了上来,把他逼回座位。见状,其他人便怯然俯首,默不作声。 而此时,吴空空的脑瓜正在急剧打转儿,思考良策。现在,必须面对现实。现实是,自己被那小乞丐耍了。至于为何耍自己,权且不提。当务之急,是这饭钱。 饭钱,如果他是土豪,这就是毛毛雨。再退一步讲,是挥金如土的款儿爷,也是不在话下。问题是,他是穷光蛋,穷的叮当响还光溜溜的蛋! 其他人呢?他扫一眼他们,除了许力克还穿的人模狗样,其他都是皮黄骨瘦、衣衫褴褛,一看就是下里巴人。这些人,如果不是厉鬼太猖獗,绝对不会花费半个铜板来投宿,最多也就是在某个避风挡雨的房檐下蜗居一夜。为何安排他们在这角落内?他们要么吃面条,要么吃馒头和咸菜。对于这样的人,吴空空一向的风格是:一个馒头分一半给对方。 此时,他怎么会忍心让他们摊付饭钱呢?指不定,他们年迈体衰的爹娘和嗷嗷待哺的孩子正渴盼着他们口袋里那寥寥无几的铜板呢! 况且这事,自己是肇事者,绝对不能牵扯无辜之人。 如果来横的,吴空空继续权衡利弊,倒也不会落下风。对他而言,别说七八个大汉,就是十七八个,也只是裤裆里抓小鸟儿——手到擒来。可问题是,己方失理在先。而且,自己又不是无恶不作的混混,还算有良知:吃白食可以,混个馒头就行。可这么海吃山喝的,比霸王餐还霸王餐,实在于情于理不合。 “在你点菜前,我就一直警告你,子曰,‘不食嗟来之食,’子曰,‘无功不受禄,’看,子曰,‘落入圈套’了吧?!”见他一直默不作声,许力克就表示不满。 不食嗟来之食?你小子比谁都吃的欢,比谁都打的饱嗝多!无功不受禄?是不受禄,只受大肘子,只受烤乳猪,只受熏羊腿!吴空空心里骂道,你个事后诸葛亮的龟蛋。 “子曰,落入圈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许力克再次强调这句话。 蓦地,吴空空心里一动,落入圈套,是啊,落入圈套!于是,他豁然起身,猛拍桌子,威风凛凛呵斥:“我堂堂黑狗教的橙级天师,岂能赖账?但是,今天,我就赖了。不但赖账,还要教训教训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这番话,胖伙计不乐意了。于是,他提高嗓门儿询问:“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天师吃饭就赖账吗?我们怎么就吃里扒外?吃谁的里,扒谁的外?” 他们这一闹腾,整个大堂的客人全都聚焦这里,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有的蠢蠢欲动想管个是非曲直,有的则明哲保身匆忙回房休息去了。 而吴空空,则继续发飙。面对胖伙计的质疑,以及众人的疑惑,他侃侃而谈:“各位老少爷们儿,兄弟乃隶属于这东风堂(东风堂,是黑狗教下属的堂口,位于西风堂的东面)的天师。几天前得到线报,说这家客栈,‘人鬼一家亲’。兄弟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收集证据。当然,我们行内话,就是钓鱼执法。哈哈……鱼果然上钩,鱼,就是那小乞丐。而鱼塘,就是这家客栈!” 他这番话,立时引得大堂内嗡嗡一片,有高声询问的,有质疑老板的。且不说其他,就这“人鬼一家”之事,可是天大的罪过。这是什么?这是为鬼卖命的“人奸”啊! 见势不妙,客栈老板便出场了。他一边捋着自己那山羊胡子,一边用贼溜溜的眼睛打量吴空空。这模样,一看就是个长袖善舞的人。 “这位天师小哥儿,凡事都讲一个理字。你说我们人鬼一家,有何凭证?”山羊胡老板慢条斯理。 吴空空把前言再叙说一遍。 “天师小哥儿,你这叫口说无凭,只是一面之词。”山羊胡依然慢条斯理,“可是,你公开宣称那小乞丐是你的朋友吧?这不,老少爷们儿全都是亲眼目睹。” 吴空空点点头,默认。 “那小乞丐进门后,我高喊伙计,让他给俩馒头把小乞丐撵走。这话,在场的老少爷们儿听到的也不少。”山羊胡老板还是慢条斯理。 吴空空点点头,再次默认。 其他客人也随声附和,表示此言属实。 “既然如此,我们怎么会人鬼一家?分明就是你与‘鬼’串通一气诬陷我们!”山羊胡老板猛然提高嗓门儿,声色俱厉,“作为天师,应该为民除害,匡扶正义,可你非但吃霸王餐,还仗势欺人,天理何在?!公理何在?!人心何在?!” 这番言辞,可谓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立时博得了众人的阵阵喝彩。黑狗教臭名远扬,作恶多端,因而,趁此机会,客人们便全落井下石,用各种污秽不堪的语言攻击吴空空。 吴空空心呼不妙,失策失策,大大的失策,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我这客栈每月按时向黑狗教缴纳保护费,分文不少。你如此诬陷,我要到你们执堂那里告状。”山羊胡老板是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 当然,他这番威胁,在吴空空这里,就是屁话。去西风堂的执堂那里告状?去教主那里也不鸟!小爷就是个冒牌货,把你们所有的堂口掘地三尺都寻不到我的屁毛! 不过,成为众矢之的,他有些担心,担心有人辨认出自己非但不是黑狗教的天师,还是黑狗教的要犯,毕竟,人多眼杂啊! 必须想个辄儿尽快脱身!他紧蹙眉头,焦急心道。 就在这时,“叮叮当当……”一阵清脆的响声入耳,是十几块银元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接着,众人身后传出一个冰冷的女声:“鼠辈!” 众人循声而去,只看到一个背影。那背影,一身黑袍,在阴暗的角落里,显得异常鬼魅。然后,那背影缓缓起身,并直面众人。她是黑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美目,然而,这美目却流露着阵阵煞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煞气,让吴空空骤然一惊:慕容冰冰! 对,是慕容冰冰。 她倒背双手,踱着方步,悠悠哉哉来到吴空空身旁。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果然不假。大哥,你是越来越无耻了。由一个骗吃骗喝的小混混,晋升为吃霸王餐的大混混了。佩服,佩服。”慕容冰冰揶揄他。 吴空空虽然心里惴惴不安,但脸上却乐呵呵的笑:“他们是人鬼一家,我是行侠仗义。” “人鬼一家?是你吧?!”慕容冰冰嗤笑道,“你那红衣女鬼的姐姐呢?我很是想念。” “你要想她,有时间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吴空空顺口回答。 红衣女鬼?哎,娘啊,原来这小子才是人鬼一家亲啊!于是,吴空空附近的人“哗啦”退到一丈开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同时,与吴空空同桌的客人,也趁机浑水摸鱼,溜之乎也,除了许力克。 许力克斯文起身,弱弱道:“大哥,大姐,小弟插言,真有红衣女鬼吗?小弟倒想见识见识呢!” 对于他的不识趣,慕容冰冰只是漠然地扫了一眼。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如何?”慕容冰冰继续面对吴空空。 “今日不巧。这老板找我麻烦。”吴空空双手一摊,一副无奈的神情。 慕容冰冰的目光扫向山羊胡老板,冷言道:“嫌少?” “啊?不不不,很多很多!”此时,山羊胡老板才意识到这全身煞气的姑娘是这吃霸王餐的混球一方的。于是,他示意胖伙计取钱。 “子曰,稍等片刻。”突然,许力克止住正要取钱的胖伙计。然后,他一通叨咕,便一本正经言道,“这桌饭菜也就十块银元。这位姑娘付了十三块。去掉十块,还剩三块。” 说着,他从桌上取出三块银元递还慕容冰冰。 慕容冰冰依然是漠然地扫他一眼,片言未语。 “兄弟,你这是侮辱人家!人家是把银元当粪土玩的。”吴空空一边谆谆教诲许力克,一边顺手接过钱。然后,他抛出一块银元,“伙计,来一间上房。” 胖伙计满脸欢喜地把钱接在手中,兴奋的回道:“好嘞——”便屁颠屁颠去了。 之后,吴空空驱散了众人,很“真诚”地邀请慕容冰冰:“大姐,随我到房间小坐,与你介绍红衣女鬼姐姐。” 嗯!慕容冰冰傲娇地冷哼一声,抬步先行,直奔客栈三楼的上房。 哎,我去,我这么不要脸居然没吓到她?吴空空心道,还好,她今天没提那蛇鬼的事,估计那蛇鬼的伤痊愈了,唉,且行且想辄儿吧!于是,他便紧随而上。 “还有我——”许力克突然意识到什么,便急喊一声,仓皇跟去。 第12章 夜半敲窗 他们登上三楼,胖伙计正在尊贵的“上房”前候着。骤然看见两男一女,他的眼珠立时惊愕地凸出来了。 “这、这、这,就一间间间房吗?”他结结巴巴询问。 “对!”吴空空斩钉截铁回答。 然后,在胖伙计茫然的目光中,三人推门入房。 这是上房?这是狗窝吧!吴空空心道,这破烂不堪的房间,值十个铜板就不错了,死胖子竟然黑我一块银元,太坑爹了。不过,也好,慕容冰冰肯定忍受不了这地方,也许会很识趣地自行离去。 果然,慕容冰冰捂住了鼻息。这什么味道,脚臭?臭豆腐?烂蒜?咸鱼?甚或是汗臭腋臭狐臭?每种气味都有几分,融合成一股“沁人心脾”的诡异之气。 咳咳……她一脸灰色,冷汗雨下,还不断干咳。 哼!吴空空冷哼一声,心道,死妮子,看你嚣张到何时?整不死你,也要整你个半残。 窃喜中,他目光扫向许力克。这小子,虽然是自诩的上层人,但在这污浊不堪的狗窝里竟然如鱼得水般自由自在。他毫不客气地四仰八叉躺在吱呀乱响的木床上,还万分感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兄弟,这狗窝,好像是我的吧?”吴空空质疑。 许力克淡然地瞥他一眼,反驳道:“子曰,哦,不,是你曰,千年修得同桌餐。咱都是千年的兄弟了,你的不就是我的?还分什么彼此?况且,那三块银元是我给你的。” “你——”吴空空发现这小白脸越来越无耻了。自己与他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两人打嘴仗时,慕容冰冰由干咳升级为干呕:呕呕…… 于是,吴空空急忙贴身上前,又是倒水又是捶背。 “哎呦,空空,你还挺会怜香惜玉嘛。”突然,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入三人耳中。 话音未落,一道红影倏然显现房内,是贞姬。 “红衣女鬼?”慕容冰冰惊喜尖叫。别人见了红衣女鬼都是胆战心惊,如老鼠见了猫;她则是兴高采烈,如老鼠见了大米。 红衣女鬼?许力克从床上跃起,目不转睛地凝视贞姬,还啧啧称赞:“子曰,我的乖乖,这就是红衣女鬼啊,子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小生喜欢之至也!” 贞姬生前是戏子,从戏词里知晓这句“手如柔荑”来自于《诗经》,不是“子曰”。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娇笑连连,眉飞色舞。没想到,作为一名“鬼”,竟然拥有“人粉丝”,太兴奋了,兴奋的小宇宙要爆了! 她的小宇宙要爆,吴空空的小宇宙也要爆,只是,他是惶恐,惶恐被贞姬吸了阳气。 “大姐,超度了她。”吴空空有意无意地躲在慕容冰冰身后,催促她出手。 “大姐?嘻嘻,空空,你都把人家小女孩儿叫老了。”贞姬听闻他喊慕容冰冰为大姐,就嗤笑道,“人家才十六岁,年方二八,如花年纪啊!” 啊,十六岁?吴空空惊讶地凝视慕容冰冰的脸颊,想从面容上证实贞姬话语的真实性。第一次与慕容冰冰相逢,是在夜色中,还是心惊肉跳,来去匆匆,为了弱化她的敌意,他便口尊“大姐”声声。 第二次相逢,只是望到背影,旋身而至,玉面却被黑纱蒙,随后来此狗窝中,在干咳里,她终撤面纱,而自己却忙着照顾她干呕,竟然忘记打量她玉容。 还好,有了贞姬的提醒,他便认真审视: 美,美,美!美的里格楞里格楞!这是花?不,是花骨朵,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这是花?不,不仅仅是花,还是水,嫩的叮咚潺潺的小溪水! 在吴空空肆无忌惮的打量中,慕容冰冰脸颊上倏然飞出两朵红晕。然后,她气急败坏地呵斥贞姬:“你这老妖婆,竟然打探姑奶奶的底细?找死!” 这话,间接证明了贞姬的话无误。于是,吴空空大呼倒霉,“亏大了,亏大了!” 在他懊恼时,慕容冰冰已经出手。她似乎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个铜葫芦,拔出木塞,口中叽里咕噜几句,接着,一道黑影从葫芦内飞出,直扑贞姬。 啊?贞姬惊叫一声,倏然消失了。 那道黑影也随之消失。 然后,慕容冰冰也跃出窗外,无影无踪。 “大哥,你这招儿以暴制暴的方法,的确很聪明。”当房内只剩下二人时,许力克心不在焉地奉承吴空空。 “那必须的,哥走江湖……”吴空空大言不惭自吹自擂,可是,他才说了几句话,那许力克就倒在床上鼾声如雷了。 吴空空苦笑,这小白脸,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奇葩中的奇葩!然后,他简单收拾一下,与许力克挤在那吱呀乱叫的木床上。 呼——吴空空长吁一口气,默念一遍“度心咒”,并慢慢合上眼睛。就在此时,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陡然惊醒,侧耳聆听。 窗外是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鬼婆子,那小白脸和丑八怪就在房内。”一个细嫩的男声。 “鬼汉子,你能确定?”一个嘶哑的女声。 (小白脸肯定是许力克了,丑八怪无疑是自己。吴空空心道。) “在大堂内,我贴在他们附近,能感受到极其强烈的阳气,两人之中,肯定有一个是九世纯阳之体。”细嫩的男声。 “那还墨迹啥,闯进去,你一个我一个,扛起就窜。”嘶哑的女声,狂放粗野。 “别别别,这客栈被黑狗教的天师施法护佑着。而且,房内的床头和桌上都摆放着用黑狗血施法的铜镜。贸然闯入,他们会用铜镜自卫。届时,非但难以得手,还会祸及自身。”细嫩的男声,小心谨慎。 “那咋办?”嘶哑的女声,不耐烦。 “用我的鬼烟,迷倒他们。”细嫩的男声,自信满满。 啪!耳光声。 “鬼婆子,别打我帅脸,行不?”细嫩男声,哀求。 “用我的鬼烟。”嘶哑女声,强悍。 “那,好吧,遵从老婆大人吩咐。”细嫩男声,怂蛋。 对话结束,吴空空便望见一根竹管透过窗纸入内。 他笑了,没想到,鬼也会用这阴损的伎俩。于是,他轻轻下床,悄无声息到窗旁,用手指迅捷堵住那竹管的端口。 “鬼烟为何进不去?”嘶哑女声,疑惑。 “我来。”细嫩男声,自信。 咳咳,咳咳。外面一阵咳嗽,然后,“噗通”,是“人”从空中摔到地上的声音。 (这两个鬼,应该是附身于人体了。吴空空猜测。) “鬼汉子,鬼汉子,怎么了?”嘶哑女声,焦急。 “咳咳,鬼烟倒灌口中,咳咳,幸好,你这鬼烟的质量很山寨。”细嫩的男声,然后自信道:“还是用我的鬼烟吧。” 话音刚落,竹管再次破窗入内。 这对龟蛋还挺执著!吴空空心道,待小爷犒劳犒劳你们。于是,弯腰拎起地上的夜壶。这夜壶,内有现成的存货,是积攒了数日的“陈酿”,口味醇正,芳香浓郁,堪比琼浆玉液。随后,他用左手托住竹管向上略抬,右手提着夜壶对准端口倾倒—— “啊呀!”细嫩男声,惊奇万分。 “鬼汉子,怎么了?”嘶哑女声,急问。 “怎么会有水?”细嫩男声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言自语,“咸不啦叽的。你尝尝。” 随之,便是女鬼****竹管另一端口的声音,还“滋滋的”,比亲嘴儿还声香味俱全。 “嗯,的确是咸不啦叽的。”嘶哑女声。 ……两鬼沉默,苦思冥想其中“奥妙”…… 吴空空实在受不了,就这智商,还做恶鬼?真是玷污鬼的名声! 在他耻笑时,“砰!”窗户被撞破,一男一女跃入房内。男的矮矮胖胖,白白净净,像个白甜瓜。女的高高瘦瘦,黑黑乎乎,像根黑黄瓜。 果然是鬼附身。吴空空心道,然后迅速奔到床边,拿起铜镜,对准这对弱智的鬼夫妻。 可是,这对鬼夫妻虽然弱智,却不笨拙,急忙抽出两块黑布遮挡身体。 “鬼婆子,我看到地上有一只夜壶。”细嫩的男声,来自白甜瓜,似乎明白了什么。 “鬼汉子,难道?啊,恶心死老娘了,老娘如此貌美如花,如此冰清玉洁,这不是毁容吗?”嘶哑的女声,来自黑黄瓜,终于知晓了自己饮用的陈酿内容。 啊——蓦地,她发出一声凄惨的鬼叫,然后越窗而去,“毁容了,毁容了……”此声伤心欲绝,催人泪下,淋漓尽致体现了一个漂亮女鬼变成丑八怪女鬼后的悲恸心声。可是,饮用那夜壶的“陈酿”最多就拉拉肚子,与毁容有何关系?再退一步讲,就她那副模样,毁容就是变相整容啊! “唉,女鬼心,海底针!”白甜瓜男鬼长叹一声,也越窗而去。 吴空空正准备拼死御敌。可突然间,鬼呢?鬼呢?他茫然四顾。 第13章 护花天师 在吴空空茫然中,许力克也被惊醒了。他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边擦拭眼角的眼屎,一边打着哈欠问:“正在梦里娶那红衣女鬼,就被凄惨的鬼声惊扰了,有鬼吗?” 嗯,有鬼!吴空空点头默认。 可是,鬼呢? 鬼在楼下。 这次,不是形单影只的鬼,更不是傻不拉几的夫妻鬼,而是二十来个纪律严明、作风过硬的铁血厉鬼。 这些厉鬼,破掉了黑狗教护佑客栈的法术,把所有人驱赶到客栈前的空地上。当然,吴空空和许力克也不例外。 老话言,祸福相依。在这祸事中,吴空空“有幸”看见了真正的厉鬼。 他在桃花落时,所见的最凶狠的厉鬼,就是贞姬了,一环厉鬼。之后,在奔向茅山的途中,由于一直提防贞姬,就尽量白天行路,晚上投宿,几乎没见过什么厉鬼。 而今晚,这些厉鬼,毫不掩饰真实面目,全都是白面獠牙、眼凸如铃、鼻凹似坑、耳长如驴的模样。最重要是,每个鬼的额头上都有怨环,最少也是一环。 这些厉鬼,有的诡异飘在空中,有的俯首垂肩侍立,而且均是面色呆滞,神情冰冷,逸散着摄魂的死气。 在厉鬼的死气中,人群中有的冷汗淋淋,有的屎尿汹涌,有的晕死过去。 还好,许力克一如既往的话唠,一如既往的“天真”,更一如既往的对厉鬼充满探索精神。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询问吴空空:“这些鬼,是真鬼,还是假鬼?” 这话,让吴空空听的莫名其妙,云山雾罩,什么真鬼假鬼的,鬼还有假? “这地方离黑狗教的总舵不到一百里地,厉鬼们很少敢如此大规模行动……”许力克把道听途说的新闻、旧闻对吴空空简单叙述一番。 ——黑狗教的行事风格的确为人所不齿,但从职业态度上来讲,他们还是很敬业的,无可挑剔。也就是说,拿人钱财,必定会与人消灾。他们一向把诛鬼当做生意,只要客户提出要求,必定会尽力而为。如果达不到客户的要求,就会退款。 在黑狗教历史上,为了保护客户,有过数次大规模的诛鬼之战。最经典的一战,是在五年前,还是阴历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的时辰。虽然当时黑狗教还是个小门宗,但为了保护客户,黑狗教的教主身先士卒,率领所有护法与亲随,一举诛灭厉鬼二百多个,并捣毁其老巢。在这次诛鬼战中,灭了一个四环厉鬼,五个三环厉鬼,还有数十个低级厉鬼。这一战,黑狗教扬名天下,奠定了江湖地位。而厉鬼们,也吓破了胆,尽量不在黑狗教的总舵附近活动,更不敢如此兴师动众的捕人。 “肯定有重大事项。”许力克一副斩钉截铁的口气。 重大事项?吴空空小心肝一紧,难道他们也知晓我是九世纯阳之体的秘密?有可能,或许,就是那对弱智的鬼夫妻走漏的消息。 就在此时,众人耳边传来一个阴森冰冷的声音:“亲爱的父老乡亲,大家晚上好!” 这声音,既遥远又切近,既飘渺又真实,却如滴水穿石般直透耳膜内。 “今晚,不吞心,不吸血,只是有个小事,鸡毛蒜皮的小事,需要麻烦乡亲们。” 话音未落,一个厉鬼蓦地映现在众人面前,就如从地下冒出一般。这鬼的额头上,清晰地展现出怨环,三个套在一起的黑环。 三环厉鬼!吴空空心道,长见识了,终于见到了稍微上点儿档次的厉鬼。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然有种诡异的喜悦。 “在下鬼王——”三环厉鬼语调低沉,慢条斯理,如叙述一个幽怨的古老故事。 啊,这就是鬼王?众人诧异不已,全都凝神细看,毕竟,临死前,能一睹鬼王风采,也算是知足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再上去握个手,以后到鬼界也好混个脸熟。 “——麾下的五大殿主之一的土殿殿主——”三环厉鬼依然缓慢深沉状 虽然不是鬼王,但能亲眼目睹土殿的殿主,也是三生有幸。众人心道,鬼王手下有五大殿主,十大护法。这些厉鬼,都是厉鬼中的极品。如果有机会,上前与他们攀个亲、带个故,到鬼界也能混口饭吃。 “——手下的缉捕司判官,刁七是也!”三环厉鬼好不容易说完了, 众人终于明白了,他是个判官,名叫“刁七”。 “我们只要一个人,慕容冰冰。”刁七话入正题,满是胸有成竹。 嘘——吴空空长吁一口气,感谢祖坟冒青烟儿,与自己无关。 这客栈内肯定潜藏着“内鬼”,而这内鬼恰好认识慕容冰冰。他推测,肯定是自己与她在大堂聊天时被辨出的。 事实正是如此。当内鬼辨出慕容冰冰时,他便通过特殊方式把消息传递出去。恰巧,刁七正在执行公务,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如果擒住黑狗教的少主,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冰冰少主,请吧?”刁七轻描淡写的神情。 人群静寂。 “既然冰冰少主是个胆小鬼,那就有劳各位乡亲了。”刁七笑笑,“谁告知本判官哪个是冰冰少主,就赏赐银元五百块!” 人群依然静寂。 众人心道,莫说不知,就是知晓,也不敢啊!检举了黑狗教少主,不但落个“人奸”的罪名,还会被黑狗教的人屠了全家,得不偿失! 在连问数遍得不到答案后,刁七怒了。他鬼爪倏然暴涨两丈,抓住了客栈老板的咽喉,再轻轻用力,就把他悬在空中。 立时,客栈老板的脸色泛白,舌头耷拉,眼珠凸出。 “呜啦呜啦……”他手舞足蹈,示意有话说。 “砰!”刁七鬼爪缩回,客栈老板落到地上。 咳咳……客栈老板先是干咳数声,然后手指吴空空:“他是黑狗教的天师,他知道。” “你个老龟蛋!”吴空空猛然起身,张口就骂。这不是坑爹吗?! 然而,刁七却笑了,笑的诡异之极。 “天师?”他嘻嘻笑道。 这时,吴空空才明白,任何事情都是利弊相生的,他利用黑狗教天师的身份坑蒙拐骗,却不料会遭此祸端。 “天师小哥儿,你说出慕容冰冰的下落,非但赏银元五百块,不,一千块,还保你全家世代平安。”刁七这个注下的够大,以此诱惑吴空空。 “小爷知道,但就不说。”吴空空笑嘻嘻回答。 且不说他没有出卖人的爱好,就是有,他也不能出卖慕容冰冰。不谈其他,就单单慕容冰冰能驱跑贞姬一事,就不能出卖。他还准备下次见到她,好言好语,请她把那铜葫芦的小玩意儿送给他。那样的话,他就再也不怕贞姬了。 “拿下。”刁七面色骤冷。 于是,一个二环厉鬼扑向吴空空。 “杀鸡焉用牛刀。”一个一环厉鬼飘出,是个立功心切的鬼。 在判官手下,厉鬼分为三个档次:大判,中判和小判。大判,一般都是二环厉鬼。中判,有二环的,也有一环的。小判,则一般都是一环厉鬼。 抢功的一环厉鬼,是个小判。他见面前这个天师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推测其道行不会很高,就准备大显鬼威。 面对这张狂的小判,吴空空心道,你个龟蛋,真把小爷当裤裆的小鸟儿了,想啥时候掏就啥时候掏。没门!非但没门,还没窗户! 于是,他拔出背上的灵剑,杀气腾腾,迎敌而上。 ——上次,在那小城与黑狗教对垒时,这灵剑可帮了大忙。这次,他想再借用灵剑的威力为所欲为一次。 可是,当他的灵剑狠准稳的刺中那小判时,却如刺入空气中,虚无,虚无,虚无! 呜呼,哀哉!吴空空大呼不妙,这灵剑怎么失去法力了? “hiahia……”那小判恶笑着,鬼爪探出,凌厉地掐住吴空空的脖颈。 第14章 灵剑是神经病 就在此时,一缕鬼火以极其诡异的凌厉击中了那小判,“噗”,刹那间,小判便化为一股黑烟,随着夜风袅袅而去,然后,只剩下那“怨环”凝滞在空中,如黑色的水晶一般。 而此时,一道黑影掠过,潇潇洒洒地落在吴空空身旁。他探出右手,把那怨环摄在掌心,然后再把手掌摁在丹田之处——当他的手掌缩回时,那怨环已然消弭。 “哎,哥啊,你们吃过饭了?怎么如此之快?小弟我才上了个茅房。” 是小乞丐。他一边故作惊讶的询问,一边把爪子深入裤裆抓跳蚤。 “你,你那个——”吴空空没回答,只是指指虚无的空气狐疑而言。 “哦?哦!那小鬼儿啊,哈哈,比杀鸡还容易。对了,我上次偷了一只鸡,想做一只叫花鸡尝尝,可是,唉,我在砍鸡头时,竟然不小心砍到了手指,悲哉悲哉……”小乞丐似乎不知火烧眉毛、大战在即,只是自顾自地谈论“杀鸡”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立时,吴空空明白了,是这小乞丐救了自己,于是,便惊喜的道谢。 而刁七,则惊愕失色,身体颤了一颤。内鬼消息,一再强调,此处绝无黑狗教的高手。可这缕鬼火,最起码是青级天师的道行,甚至有可能是蓝级天师。他大爷的,坑爹啊! 无奈,他示意那些大判中判小判们,强敌来临,准备御敌。 “拿下!”判官刁七恶令。 于是,四个厉鬼飘出,飘飘忽忽地扑向小乞丐。 “哥,我先打打牙祭啊。”小乞丐谈笑着,迎面而上。 先下手为强!他十根手指如弹钢琴一般,噼里啪啦的弹出鬼火。瞬间,夜空中如放烟火一般,不过,气氛却没放烟火那般喜庆和谐,反而似死灰一般沉寂。 在鬼火的飞射中,四个厉鬼烟消云散。 “上几盘大菜。这小菜,还是一碟,不够塞牙缝!”小乞丐一边把四个厉鬼的怨环吸纳,一边意犹未尽的高喊“上菜。” 见状,判官刁七更惊愕了,把那本就突兀的眼珠瞪的更突兀了。果然是强敌,必须豁出去了,否则,有可能把小命丢在这里。于是,他再次示意众鬼杀敌。 这次,六个厉鬼扑出,全是二环厉鬼。他们十二根手臂暴涨三丈,倏然间缠绕在一起,编织为一张铺天盖地的臂网,然后,“哗啦”罩下,把小乞丐笼在网内。接着,十二只鬼爪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掐住他的脖颈。 然而,在小乞丐的诡笑中,一团血雾便浮现他的脖颈之处。在这血雾的威力下,那些鬼爪灰飞烟灭。 但是,臂网并没有消失,反而编织的更紧更密了,同时,那十二根手臂上再次生出十二只鬼爪。只是,吃一堑长一智,这次,那些鬼爪不再掐小乞丐的脖颈,而是翲忽的游荡在周围,伺机袭击。 在他们斗智斗勇时,刁七和其他厉鬼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局势发展,似乎忘记了缉捕慕容冰冰,更忘记了吴空空他们。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吴空空对人群高呼:“此时不窜,更待何时?” 这一声高呼,起到醍醐灌顶作用。于是,众人急忙跳起,四散而逃。 一时间,杨树林内,呼兄喊弟声、寻姐找妹声,不绝于耳。这些声音,凄凄惶惶、悲悲切切,回荡在漆黑的夜色里。 情势一乱,刁七急命厉鬼追捕逃散的人群,慕容冰冰还未到手,一个也不能放过!于是,三四个厉鬼便如疾风般飘穿在人群中,这个咬脖颈,那个扭胳膊,如驱赶羊羔般拢聚人群。 立时,杨树林内便如活死人墓,人鬼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充斥着一种生死交织的悲凉。 吴空空在撒腿奔跑,亡命逃窜。但他不知,一个罗锅的二环厉鬼紧追而上。没有慕容冰冰,擒住这小子,也是大功一件啊! 片刻,这罗锅厉鬼就贴在了吴空空的身后。如果想要他死,简单之极,可是,罗锅厉鬼想抓个活口,于是,就把那鬼爪倏然幻化为箩筐大小,然后从上向下扣向吴空空的脑袋。 而吴空空浑然不觉。他累的气喘如牛,汗如雨下。擦擦汗吧,他不经意的挥手擦汗。然而,仓皇间,他擦汗的手是那持剑的手——手一抬起,只见一道赤光掠过,便斩掉了罗锅厉鬼的鬼爪。 ——这灵剑的威力又回来了,如一个茹毛饮血、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不过,罗锅厉鬼也不示弱。像他这个级别的厉鬼,四肢是具有再生能力的,于是,他挥挥那残臂,噗——又生出一只新鬼爪。然后,双爪从吴空空的胳肢窝探入,他想熊抱他。 可就这时,吴空空脚下被石块绊了一下,然后一个狗吃屎扑在地上,结果,罗锅厉鬼扯破了他的衣服。 “嗤……”一声渗人的声响。 这一声,惊动了吴空空。他回首一望,哎,我去,要命,急忙挥剑就劈—— 噗!灵剑削掉了罗锅厉鬼身后的罗锅。 罗锅厉鬼猛然感觉身体一轻,身体便直了起来,还是板直板直。 “我,我,我成帅哥了,我成帅哥了!”罗锅厉鬼没了罗锅,非但不生气,反而手舞足蹈的自诩自己是帅哥。 “你个龟蛋,如果不是罗锅就是帅哥,那天下的鬼不都是帅哥吗?你的抱负也太低了,想成帅哥,去整容啊!”吴空空怒骂。 再次看到了灵剑的灵力,他就不再逃窜了,准备诛个厉鬼玩玩,从而也扬眉吐气一番。 而那灵剑也很识时务,积极主动脱出吴空空的手,化为一道赤影,如云卷云舒般在空中炫耀几圈后,直劈罗锅厉鬼的脑袋。 见势不妙,罗锅厉鬼来了一招“围魏救赵”,身体一闪,扑入吴空空的怀中。 当吴空空意识到不妙时,罗锅厉鬼已经把他紧紧抱住,并顺势旋转,让吴空空正面迎向那诡异袭击的灵剑。 嘟……灵剑发出异音,凝滞在吴空空胸前,还不断的颤动。 “收了你的剑。”罗锅厉鬼威胁。 “你先放手。”吴空空反威胁。他明白,这灵剑是救命稻草,绝对不能收剑罢兵。非但如此,他还探手握住灵剑,反手劈砍背后的罗锅厉鬼。 一击命中,并把罗锅厉鬼劈成两半。可惜,这剑的灵力有限,没能彻底诛灭他。 见灵剑法力是小儿科,罗锅厉鬼便冷冷一笑,祭出一团黑雾,把自己和吴空空笼罩在内。这黑雾就似一个密闭的容器,压迫的吴空空呼吸越来越困难。 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吴空空焦急万分,把那灵剑乱砍乱劈,可这时,灵剑却再次失灵了。这是“灵”剑吗?这就是个神经病!神经病的灵剑! 片刻后,吴空空感觉要窒息了。 可就在此时,罗锅厉鬼倏然松手,那团黑雾也蓦地消弭无形。 九死一生!吴空空大口喘气,又是哪位高人救了自己? 不是高人,而是“高鬼”!这高鬼还不是别的,就是罗锅厉鬼本身。 ——眼看吴空空成为瓮中之鳖,他乐的嘴开了花,天助我也,没想到失去“罗锅”后,这鬼术倏然间就上升了几个档次。然而他的嘴还没合拢,便感觉后背一紧。探手一摸,我的娘啊,那罗锅竟然再生了一个。 惊慌之间,他心念一动,计上心来,便松开圈住吴空空的鬼爪,并相当友善的示好。 “天师,小哥儿,大帅哥,刚才多有得罪,冒犯了大驾。”罗锅厉鬼笑靥如花,笑的那两根大獠牙血腥无比。 吴空空不知他何意,灵剑横拦,警惕敌视。 “大帅哥儿,我是个粗人,就直言吧,你能不能,能不能——”罗锅厉鬼指指身后的罗锅,“再把它削去?” 吴空空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道,原来鬼也具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劣根性啊!求人时,马屁声声;杀人时,鬼气凛凛。 本想拒绝,但他灵机一动,立时应承。 罗锅厉鬼急忙谄笑着把背部呈现给吴空空。 然而,吴空空却没忙着出手,而是左转圈,右转圈,正转圈,倒转圈,还不断地安抚他,“本帅哥选个角度啊,选个最佳的角度。” 就这样,转来转去,转去转来,当转到罗锅厉鬼的正面时,他持剑刺向他的怨环…… 第15章 意外之喜 那罗锅厉鬼是个实诚鬼,依然在痴心一片静候吴空空为自己整形塑体呢,可是,他望穿秋水,等到的却是烟消云散。 ——当灵剑插入罗锅厉鬼的怨环时,他倏然化为一道黑烟,而那怨环却存留在剑身之上,并在不断地跳动,就如心脏一般。 虽然吴空空之前听师父讲过这种情形,但自己毕竟是第一次,而且还是投机取巧,因而,便一阵目瞪口呆。 片刻后,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诛灭了一个厉鬼,还是个二环厉鬼,立时兴奋的嗷嗷狂喊,接着,激动地抱住身旁的一棵大杨树“吧唧吧唧”的亲吻。 良久,他才渐渐冷静下来,然后效仿那小乞丐,用手掌去摄取怨环,可出乎意料,无论他的手如何抓、挠、翻、窝,怎么都搞不定。那怨环虚虚幻幻,似有似无。这时,他才明白,这怨环也不是案板上的鱼肉,可以任人宰割的。 沉思片刻后,吴空空把剑身倾斜向下,剑尖对准丹田,然后轻诵“度心咒”。这本是死马当活马医的下下策,可那怨环竟然飘飘悠悠的滑下,贴在丹田处。 这让吴空空惊喜不已,于是他更加专心致志,更加诚心实意了。 接着,惊奇的一幕出现:怨环倏忽融入丹田。 ??? !!! 这时,吴空空的惊喜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那好吧,继续抱着那大杨树亲吧,“吧唧吧唧……”直到感觉嘴唇辣疼,他才停止了这疯狂的举动。 “师傅说,度心宗是不允许吸纳厉鬼怨环的,我这是违背师训啊!”心静下来后,吴空空便自责,但随即就欢喜释然,“我身负大仇,也是情非得已,师父和祖师爷肯定会谅解的。” 当然,师父和祖师爷不谅解也没办法,都驾鹤西游去了,哪还能管了他?此时,这小子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既然我也能吸纳怨环,那为何不采取捷径提高道行呢? 想到这里,他便奔回客栈,准备偷袭几个厉鬼,夺摄他们的怨环。 客栈前,小乞丐依然在与厉鬼们厮斗。只是,之前那六个厉鬼已被他诛灭了。正斗的难分难解的,是判官刁七与剩下的厉鬼。 吴空空躲在角落里观战,伺机下手。这时,他发现,那小乞丐手中多了一柄灵剑,灵剑上泛着蓝色。 蓝级天师?吴空空惊呼,没想到,一个小乞丐竟然是蓝级天师! 蓝级天师果然霸气,只见他把灵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形,那蓝光便倏然编织为一个密不透风的气袋。然后,他的剑轻轻一震,那气袋便悠悠哉哉飘向对面的厉鬼。 那厉鬼知晓这玩意儿凶险,就使出浑身的解数,从口中喷出一道黑气,杀向气袋。 可是,当两物相触时,黑气骤然消失,同时,气袋诡异地罩住那厉鬼,结果,他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幻化为空气了。 见状,有两个厉鬼便倏然合体,四条手臂暴涨一丈,四只鬼爪从上、中、下三个方向攻击而来。这鬼爪如幻如灭,虚虚实实。 小乞丐的灵剑一抖,便在面前映出一团蓝雾。这蓝雾就如屏障一般挡住那鬼爪。知晓它的厉害,鬼爪便只是绕圈袭击,就是不敢触碰。 趁此良机,判官刁七与其他厉鬼从背后和侧面杀气腾腾的围攻。 然而,小乞丐斜刺里一移,灵剑便刺向刁七的怨环,直袭要害。 刁七桀桀怪笑,飞颅走肩,那脑袋便移到左肩上,同时,身影幻退三米之外。 好家伙!这一招儿看的吴空空惊心动魄。真是人外有人,鬼外有鬼。怪不得贞姬躲在“桃花落”镇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称王称霸,原来,在这地方,她连个屁都不是。 在他惊叹时,场内局势更紧张了。 当小乞丐鏖战其他厉鬼时,刁七悄无声息贴到他的背后,然后拔出自己那两根一尺多长的獠牙,恶狠狠地刺向小乞丐的太阳穴。 千钧一发之际,小乞丐似乎后脑勺长眼,身体倏然猛缩,化为一个如脑袋大小的肉球,并灵巧地滚出众鬼包围圈。 见状,刁七的獠牙脱手而去,直如利箭。就在此时,那灵剑从肉球中飞出,迎上獠牙——噗!獠牙化为黑雾。 刁七急眼了。二十来个厉鬼,竟然被对方一人干掉,即便对方是蓝级天师。这要是传出去,丢不起这鬼脸啊! 于是,他身体一幻,化为一张利嘴,一张血盆大口的利嘴,然后“呼”一下喷出一道黑气。黑气劲风凛冽,霎时,又化为一团汹涌澎湃、剧烈翻滚的黑漩涡,并笼住小乞丐。 这黑气源源不断,这漩涡便逐渐增强、增厚。 小乞丐祭出蓝雾罩体,扭身上跃,如青天揽月,想从漩涡的上口飞出。 可是,这漩涡却似强大的磁场,紧紧吸住他,使他寸步难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个厉鬼飞身而起,在空中变化身姿,如猴子捞月,从漩涡口扑入,双爪对准小乞丐的天灵盖插下。鬼爪煞冷,冷如冰刀。死气如针,破气杀身。 小乞丐灵剑上挑,剑锋掠过,鬼爪消弭,然后,他弹指插向这厉鬼的怨环,指尖一勾,怨环离身,刹那间厉鬼无影无踪,于是,他冷笑着吸纳了怨环。 见他依然枭狠,刁七便不断催动气缸,合上盖子,并慢慢缩窄。 片刻后,小乞丐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心道,绝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挥剑猛劈气缸。但那缸壁如弹簧一般把灵剑弹回。此后,小乞丐变换多个角度,无论是顺劈还是逆劈,无论是上劈还是下劈……都是徒劳无功。 突然,小乞丐笑了,笑自己傻。刁七的气缸有个最大的破绽,就是难以破土而入,在地下封闭缸底。于是,他把灵剑插入黄土中,剑锋翻转,剑气便倒绞气缸而上。须臾间,气缸的下半部便不是黑气,而是蓝雾。 见状,刁七急忙催动黑气,竭尽全力封闭缺口。但为时已晚,小乞丐手腕一抖,灵剑便对准那大嘴而去。 嗤——那大嘴来不及躲避,灵剑便直透而过。然后,气缸倏然消失,刁七恢复本貌,并踉踉跄跄,倒退数步。此时,他那惨白的鬼脸更惨白了。刚才,他已竭尽全力,鬼气耗尽。 小乞丐也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毕竟,一人独斗二十来个厉鬼,其中十几个二环厉鬼,一个三环厉鬼,绝非易事。他也处于强弩之末的疲态。 小乞丐从腰间取出盛存黑狗血的葫芦,再咬破食指,把鲜血滴入三滴,并口中念念有词:奇象出现了,一股黑狗血从葫芦内冉冉升起,并凝聚在空中,幻化为一个血球。 血球赤红,如夜空中的血太阳。只是,它没有太阳的温暖,没有太阳的炽热,而是透出冰冷的血光,逸散着死气。 “嗤!”血球带着破空之声袭向刁七。 刁七知晓不敌,抓住身旁最后两个厉鬼挡在面前当炮灰,然后自己遁地而去。 轰!一声巨响!地面震了三震。那两个厉鬼消弭的连空气都不是了。 小乞丐淡然一笑,闪入树林深处。 “小帅哥,等等我——”吴空空急追而上。他想向小乞丐求教几招儿。 “大帅哥,等等我——”藏在暗处的许力克呼喊着吴空空,也撒腿奔去。 第16章 温软少女 (周末两日,三更,时间略微有点晚,请大家见谅。) 追奔一个月后,吴空空来到山东境内。此时他已不是光杆司令,而有了一个伙伴,许力克。这小白脸听说他是去茅山后,立时如他乡遇故知一般,侃侃而谈,叙说自己的目的,原来,他也是前往茅山混热闹的。 这日,二人来到京杭大运河上一处码头。他们准备走水路。这样,就可以直接到达江苏境内,然后再转道前往茅山。 码头不小,因为是京杭大运河与黄河的交汇处,南来北往的商客行人络绎不绝。在这些人中,不乏诛鬼天师。毫无疑问,他们的目的地也是茅山。 终于,在密集的人流中,吴空空和许力克登上了南下的客船,只是,他们是浑水摸鱼,逃过船票攀爬上去的。 由于天气凉爽,人们便在甲板上观赏两岸风景。在这些人中,有三人最是引人注目。一个是须髯飘飘的老者。这老者,低矮、瘦削,背着一把古琴,看来是个流浪艺人。还有两人是诛鬼天师,一男一女,男约有二十来岁,女则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他们身着道袍,道袍上不是普通的八卦阴阳图,而是男者为阳,女者为阴。 吴空空知晓,二人是八卦宗的天师。 这一路上,他的视野是越来越开阔。知晓八卦宗的天师,一般都是“双剑合并”。 所谓双剑合并,是指阳剑与阴剑合并。阳剑为男,阴剑为女。这双剑,是从小就搭配修习道行,除了休息,其他时间形影不离。长期以往,潜移默化,双剑不但配合默契,心有灵犀,而且在性格上也几乎雷同。 但是,这双剑却明显不同,那青年男子冷漠黑面,那少女却一直面带笑容,似乎看到什么都感到好笑,不时的就窃窃私笑。而且,在笑时,她的手上也没闲着,一直在用胶泥塑捏人偶。这些人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在人多的时候,许力克便露出了花心的本性。他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在人群中游来逛去,那贼爪时而蹭到这个姑娘的玉手,时而抚到那个姑娘的长发。在他的揩油中,有的姑娘就故意“被揩油”,有的还“反揩油”,有意无意地捏住他那小白脸。渐渐的,许力克傍到了那塑捏泥偶的少女天师身旁,并开始搭讪。 这家伙太花贼了。吴空空感叹,每一个花贼都是天生的戏子。 在他的感叹中,那矮瘦老者来到船头,寻了一块空地,盘膝坐下,把古琴摆在腿上。接着,他先目扫一眼众人,再拨拉几下琴弦。 这琴弦声激烈震荡,顿时把船上的嘈杂声震慑住了。于是,众人目光聚焦向他。 老者也不言语,微微对大家作个揖,然后指指旁边一个破碗,意思是:如果感觉老朽弹奏的还行,就请各位赏点小钱。 路途遥远,寂寞无聊,有个解闷儿的,众人正是求之不得,于是,便报以热烈的掌声,甚至,有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迫不及待把赏钱先投入那破碗内。 在掌声的鼓励下,特别是在赏钱的激励下,老者便开始弹琴。 琴声先是缓慢,就如一匹刚出生的小马驹,正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姗姗学步,不时的,还欢乐地啃那些清脆甜美的嫩草。 草原上,风吹草低,牛羊成群。草原的天空,湛蓝无边,白云悠悠。 渐渐的,琴声欢快起来……小马驹突然望见了一片肥美的青草,便蹦蹦跳跳地奔跑过去,然后,尽情地在上面打滚儿、撒欢儿。而它的牛伯羊叔们,则报以慈爱的微笑。 草原上,是那么的和谐,是那么的祥和,是那么的醉美。 突然,琴声疾走……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草原上的马牛羊们,如炸了锅。小马驹的娘亲声嘶力竭地疾呼它归群回家。 可是,小马驹根本无视危险,反而觉的这很有趣儿。它望望天空那变化莫测的云,笑了,笑的很清纯,它想,自己是个大人,就应该顶天立地。因而,它非但没有投向娘亲的怀抱,反而更大胆地扑向草原深处。 琴声越来越激荡……草原上,疯狂雨骤,马牛羊们仓皇奔窜,小马驹的娘亲泪眼纵横、茫无目的四处寻找它。 狼群出现了,利用暴风雨的掩饰,疯狂的捕食马牛羊们。小马驹的娘亲也未能幸免,落入狼口,瞬间被分食殆尽。 很快,小马驹也落入狼群的视线内,于是,一只恶狼怪笑着扑上去。小马驹没见过狼群,但知晓它们是敌人,于是,便勇敢地冲上去搏斗…… 这琴声,不像是在弹琴,倒像是在诉说故事,诉说着一个悲壮哀怨的复仇故事。 在琴声的感染下,吴空空忆起了家乡,忆起了桃花落,忆起了爹娘,于是,便泪眼汪汪,无比伤感。 在琴声的感染下,人们络绎不绝地走到老者面前,把银元和铜板放入破碗内。吴空空也情不自禁来到他身前,把手探入口袋—— 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囊中空空。这一路上,他与许力克二人,基本就是混吃混喝。幸好,这是夏季,庄稼地里有的是食物,才不至于饿肚子。虽然混饱了肚皮,但钱却是难挣的。老话说的好,钱难挣,屎难吃嘛! 既然没钱,吴空空便准备转身回去,可他发现,自己落入两难境地,骑虎难下。 ——所有人都目视他,想看他能发多大的慈悲,而老者,也眼巴巴注视着他的手,似乎很渴望这手能掏出诱人的银元来。 更尴尬的是,此时,一个贵妇人晃着那肥腚摇摇摆摆过来,“叮叮当当”,丢入破碗内五块银元。 哗哗……众人为这贵妇人鼓掌。 然后,那贵妇人示威地睥睨他一眼,用嘴努努他的手,意思是:量你那爪子也拿不出一个铜板来!就你这穷光蛋的德行,自顾不暇,还装蒜?你看你,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浑身臭乎乎、脏兮兮的,本身就是乞丐,乞丐还施舍别人?装什么上帝啊! 吴空空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全身燥热。其实,他是个脸皮厚的人,也很无耻,还无赖。但这不能否定他的善良、豪爽、爱心及其他优良品质。这次,他的确是想给赏钱的。 就在此时,那少女天师袅袅如风的移步到他和老者面前。众人顿时不解,她刚才已经给过赏钱了,怎么还赏? 在大家的疑惑中,少女天师掏出五枚铜板,递向吴空空。 她微笑着,笑意盈盈,就如秋水,那样温软可爱,就如从树上飘下的花朵,那样的柔和亲近。 望着这笑容,吴空空呆住了,这笑容,太美了,这笑容,简直就是惊若天仙啊! 看着他发怔,少女天师以为他羞于接受,就把那五枚铜板温柔地放在他糙爪中,然后,再次温软的笑笑,便转身而回了。 这笑容,灿烂之极,就如缤纷的鲜花,就如那西天的一抹彩霞。吴空空醉了。 “大哥,赏他一枚就行。”这时,许力克疾步而来,贴住他附耳低语。 听到这话,吴空空急忙醉醒,然后把那五枚铜板投入破碗中,回到人群当中。 “大哥,你这人,太奢侈了,太浪费了……”见状,许力克跟在他身后,叨叨咕咕,不断埋怨。 吴空空没有反应,而是坐在甲板上,恍恍惚惚状。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那少女天师,渐渐的,嘴角竟然流出哈喇子。 他这副德行,立时引得许力克不满。 “大哥,你就别做梦了。实话告诉你,我爱上这小道姑了。”许力克一副风月老手的神情揭穿吴空空的心思,并警告他。 吴空空依然是神迷颠倒的模样。 “小弟与这小道姑是一见钟情,一见如故。”许力克很郑重道:“你要是想入非非,咱俩就是情敌。” 嗯?嗯嗯嗯……吴空空看都没看他,磨磨唧唧的哼了几声。 第17章 遇劫梁山 就这样,在吴空空的神迷颠倒中,客船继续前行,一晃便是数日。这些日子,客船上倒也逍遥自在,人们要么观赏两岸的风景,要么欣赏老者弹琴。 吴空空和许力克也知晓了那少女天师的芳名。她叫离宁,年方二八,的确就是八卦宗的天师。那个男子,是她的师兄“离安”。两人从八卦宗的道观驻地邙山出发,坐船顺着黄河东下,然后在黄河与京杭大运河的交汇处换船,再踏上去茅山的行程。 在与他们的交谈中,吴空空获悉,这次八卦宗的宗主“明生师太”并未前往,只委派了他们两人作为代表参加推选诛鬼天王的大会。 ——他还知道了一个惊奇的情况:八卦宗,本是道教名门,结果,却选了一个尼姑“明生师太”当宗主。数度询问离宁缘由,但没得到答案。 明生师太不去茅山?那自己不是白跑一趟?吴空空心道。此次,他去茅山就是寻找明生师太的,这是师父的嘱托,让他庇护在八卦宗的门下暂且安身立命。这可如何是好? 他犹豫了,是直接去邙山,还是继续既定的行程?师父再三强调,不见到明生师太不能泄露自己身份,也绝不能对任何人谈起真实目的,更不能谈明生师太曾经是他老人家的妻子,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当前,他是断然不能告知离宁和离安详细情况的。思前想后,他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先去茅山逛游一圈,再找个借口随离宁和离安两人一起回邙山。 有了如此打算,吴空空便如闲云野鹤般谈天说地,欣赏风景。 这日,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夜晚是厉鬼的世界。于是,甲板上玩耍的人们便准备回船舱。就在此时,船身猛然一震,众人前仰后合,左翻右侧。 在人们的惊叫中,船身渐渐稳妥,并被迫抛锚。可突然,甲板上冒出数个黑影。这些黑影,全是白面獠牙、眼凸如铃、鼻凹似坑、耳长如驴的厉鬼。 “蹲下,蹲下。”一个厉鬼嘶喊。 “天师在此,容不得你们嚣张!”一个诛鬼天师厉喝。 船上,有十来个诛鬼天师。这些诛鬼天师,除了离宁和离安,其他均来自北方的两个诛鬼天师门宗“二帅门”和“金鸡山”。 二帅门的门宗所在地是北平。金鸡山的门宗所在地在山海关外。他们是从始发码头坐上这船的。 这些诛鬼天师,虽然级别较低,但并不胆怯。众人一拥而上,拔剑迎战那些厉鬼。可是,不几个回合,有几个天师便被吞心吸血,剩下的均被制服。 按说,吴空空也是诛鬼天师。可他既没身穿天师的服装,也没像别人那样炫耀灵剑,甚至绝口不提自己是天师。 当诛鬼天师与厉鬼们恶斗时,他与许力克缩在人群的角落里。现在,吴空空不再是亡命之徒了。他越来越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他谨记师父的教诲,不能必要时刻,尽量不要用鸡蛋碰石头,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至于其他人,更不必言,别说诛鬼天师们全军覆没,就是能诛灭厉鬼,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谁敢与厉鬼为敌?那不是自寻死路嘛!因而,众人全都蹲在甲板上,鸦雀无声。 控制这船后,一个厉鬼便对着夜空凄惨的嘶喊。而遥远的夜空中,也回应了一声。 很快,一艘乌篷船如箭一般划来。乌篷船后,是数十只小舟。当众船来到客船下时,小舟横泊。而三人则从那乌篷船内飞上客船甲板。其中两人,吴空空认识,竟然是白甜瓜和黑黄瓜夫妇。第三人,是个嬉皮笑脸的汉子。 “欢迎来到梁山泊。我是水煞。”嬉笑的汉子抱拳作揖,很热情的模样。 但是,他这热情并未引起人们的好感,相反,众人更加胆战心惊、惶恐不安了,越是笑面虎越伤人! “这是我大嫂,黑天王。这是我大哥,白天王。”水煞介绍白甜瓜和黑黄瓜,“我们这里,就是号称八百里水泊的梁山。” “他娘的,废话真多,人!人!人!”黑黄瓜依然是粗野狂放。 “是是是。”水煞急忙俯首应声,然后,继续嬉笑着对众人言道:“各位老少爷们儿,我们不杀人,不求财。我们梁山好汉,千古遗训,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废话废话废话!”见这家伙依然不入正题,黑黄瓜暴怒地呵斥他。 “咳咳,咳咳,”水煞急忙以干咳为引子转入正题,“我们只要两人。吴空空!许力克!” 吴空空?听到这三个字,蹲在角落里的吴空空倏然一惊。看到这白甜瓜和黑黄瓜时,他就自知不妙,果然,果然! 许力克?听到这三个字,许力克的尿意汹涌,这关我屁事? “大哥,你的仇家还真多!”许力克附耳悄言。他把罪责归咎到吴空空身上,而自己则是一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倒霉蛋。 “这就是那夜半敲窗的厉鬼。”吴空空解释,“他们认为咱俩中的一个是九世纯阳之体。” “九世纯阳?哎,我去,我是标准的九世纯阴之体!他们的眼力也太差了。”许力克嘟嘟囔囔,“跟着你,霉气不断,就没消停过。” 在两人谈话时,客船的船老大惶惶恐恐的上前,先是作揖,再是作揖,最后还是作揖。 “黑奶奶,白爷爷,”船老大结结巴巴,“小的,对登船之人全都查验过,没有叫吴空空和许力克的人。如果有,早就报知黑奶奶和白爷爷了。” ——白甜瓜和黑黄瓜是这梁山水泊的山大王,自号“黑白天王”,江湖人称“黑白双煞”。由于是厉鬼附体,诸多不便,他们就又收了一个小弟“水煞”,让他打理日常事务。 水煞不是厉鬼,也不是鬼附身,而是一个人,真正的人。他自知指挥不动黑白双煞手下的厉鬼,就网罗了一帮小弟,为自己办事。 白天,水煞就带着众小弟从梁山水泊顺着水道进入运河的河道,拦截过往船只收取过路费;晚上,黑白双煞带着厉鬼们横行方圆数百里,为非作歹。 不过,今晚,他们全体出动,不是为了钱财,正如水煞所言,是为了吴空空和许力克。 上次,黑白双煞在人皮客栈失手后,次夜重回,却得知吴空空和许力克向东而来。于是,他们就命人四处打探消息。后来,终于探听到两人登上了这客船,于是,就在老巢这里守株待兔。 可现在,船老大竟然说客船上没有吴空空和许力克,这让脾气暴躁的黑黄瓜怒不可遏,立时,她的鬼爪暴涨三尺,摁住船老大的头顶,“嗷”一嗓子,把他化为一股烟,一股风吹即散的烟。 “唉,都是不识时务的主儿。要想活命,就好好配合!”水煞不知是好心,还是歹意,谆谆教诲。 眼前这情况,吴空空知晓,一旦被捕捉到他们的山寨,就凶多吉少。看来,这白甜瓜和黑黄瓜是个认死理的主儿。他们既然认定是自己是九世纯阳之体,肯定不会轻易放手。 想到这里,吴空空便对许力克附耳低语,“跳船,从水中逃命。” 说着,他便越过船舷,跳下甲板。 可是,一道黑影急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住了他,然后把他甩回甲板。 ——厉鬼们不但飘落在甲板上,还隐藏在船舷外,就是提防有人跳船逃跑。 看到他落入鬼手,许力克只好停止效仿他的愚蠢行为,并乖乖的呆在原地。 第18章 裤子掉了 这时,白甜瓜和黑黄瓜也辨认出了吴空空,这不就是那晚用夜壶灌自己“陈酿”的小子吗?他们与吴空空只打过一次照面,只知这小子是吴空空和许力克其中的一个,却不知究竟是哪一个。于是,白甜瓜就踱步上前,悠悠哉哉贴到他面前。 “吴空空?”白甜瓜询问的口气,然后又肯定的口气,“吴空空!你小子,让我找的好苦啊!” “这就是九世纯阳之体?我看看,我看看。”黑黄瓜急忙飘到吴空空身旁,时而认真审视,时而抽鼻子猛嗅,时而捏脸踢屁股。 “大婶儿,男女授受不亲,”吴空空一边躲闪黑黄瓜,一边投其所好,“大婶儿,你长的貌美如花,还风姿绰约,比天上仙女还仙女,我担心,这样会坏了你的名声。” “小嘴儿还挺甜,”黑黄瓜顺手拍他腚一巴掌,“唉,就是人矬点儿。要不然,大婶儿我收你做了压寨郎君。” “咳咳……”见她说话肆无忌惮,白甜瓜就在旁干咳不满。 听到咳声,黑黄瓜抬眼怒视,并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咳你妹!老娘如此冰清玉洁,嫁给你这个面甜瓜,生前坑了老娘一辈子,死了还不能摆脱你,你还咳咳咳,咳死你娘的头!” 这一巴掌,再加上这一通臭骂,白甜瓜立时退缩到一旁,再无声响。而黑黄瓜则继续查看吴空空是否九世纯阳之体。 不过,检查一番后,她遗憾的摇摇头,否认了他是九世纯阳之体的事实。 吴空空明白,这是师父给自己改命格起到作用了。 “小子,你那个伴儿,许力克呢?”黑黄瓜冷脸询问。 吴空空笑了笑,一副无奈的神情道:“我与那小白脸就是一面之交。自那晚后,就再无相见。大婶儿,你就是吃了我,我也不知啊!” 他这番表演,太逼真了,还真蒙住了黑黄瓜。 黑黄瓜挥手示意,一个商贩模样的人来到他们面前。 “他说,他不认识许力克。你说,你见过他们两人。人呢?”她口气中满是杀气。 看到这商贩,吴空空一惊,这一路上,他们经常遇见他。他很热情,还经常给他们钱和食物。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黑白双煞的探子,真他娘的是人心不古啊! 果然,不待吴空空辩解,这商贩便在人群中指认了许力克。 “啊,小白脸?老娘喜欢,喜欢的紧啊!”见到许力克,黑黄瓜情不自禁地扑上去,对这小子又是掐脸又是拧屁股,把他的油揩的哗哗的。 咳咳……白甜瓜再次用干咳表示了不满。 当然,黑黄瓜再次赏赐了他一个肉饼以儆效尤。 “老娘这个天大的美女,与这小白脸是天生的绝配。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黑黄瓜似是教训白甜瓜,又似是感叹人生。 “美女?嘻嘻,奴家突然想到了一句诗:尔出东门,丑女如云。这应该就是说你这丑八怪的吧!”突然,夜空中传来一句嘲讽之言。这话飘飘渺渺,不知来于何处。 “谁?谁?谁?”黑黄瓜知晓人家是嘲讽自己,就怒气冲冲嘶吼。 就在此时,众人眼前一花,便见一人落在甲板上,是个漂亮的女人,臻首娥眉,笑靥如花,身着诱惑荷尔蒙的红色旗袍,身段窈窕,曲线玲珑,而她那抚捋长发的妖娆姿态,则是妩媚之极,绰约之极。 立时,船上所有的雄性,包括男人和男鬼,几乎都是涎水哗哗,绝世美人啊!当然,除了吴空空。 吴空空非但没有涎水哗哗,反而惴惴不安,感叹阴魂不散。这美人是谁?不,不应称之为美人,而应称之为美鬼! 这美鬼是谁? 贞姬。 贞姬逃过慕容冰冰的追击后,再次捕捉到线索,然后顺着线索寻到了吴空空。 “空空,好久不见,奴家甚是想念。”贞姬目标明确,就飘到吴空空身旁。 见状,黑黄瓜不乐了。且不说你这妖鬼嘲讽老娘,单单说这吴空空,他是老娘的货,你敢抢,那就是杀无赦!不过,她也明白,这红衣女鬼绝非善茬儿,为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便探询来者。 “汝乃何人?”黑黄瓜斯文相问。这贞姬口中“奴家奴家”不断,便引得黑黄瓜也想阳春白雪一番,于是,也拽上了戏词。 “嘻嘻,奴家何人,你这丑八怪就不必知晓了。你只需知晓一点,这人是我的即可。”贞姬嬉笑着,根本就没把黑黄瓜放在眼里。 “妹子好眼力!可是,这小子是姐姐我的。”黑黄瓜不知贞姬底细,就不愿得罪她,于是示好,“这船上的帅哥如云,如不嫌弃,你统统带走。只是,除了这小白脸和这丑八怪!” “嘻嘻,好啊,好啊。”贞姬乐的鼓掌道,“可是,奴家还是要这丑八怪。” 说着,她玉臂一抬,把吴空空卷在胳肢窝下,便要离去。 黑黄瓜与白甜瓜都知来者不善,一直谨慎提防。见状,他们对视一眼,便如鬼魅般扑向贞姬,而贞姬也不甘示弱,迎敌而上。 这一场大战,霎时美观。 黑白双煞把鬼爪的爪指祭出一丈多长,编制成一张指网,并配合的天衣无缝,舞的密不透风。这指网把贞姬死死罩在其中。在网内,时而有霹雳压顶,危机重重;时而有饿狼袭击,险象环生;时而有迷雾笼罩,生死未定。 而那贞姬,却如唱戏一般,咿咿呀呀,扭扭捏捏,舞出几道若有若无的黑色连带,这连带就如娇弱的杨柳风,就如病病殃殃的老夫人,似乎瞬间就会毙命,但是,每当危机来临,那连带便及时迎上,把那强烈的攻击化为无形。 此时,天空,就是贞姬的戏台;夜色,就是她的幕景;许力克他们,就是她的观众。她在那指网中,时而莲步,时而飘舞;时而花旦,时而青衣;时而娇笑连连,时而哭哭啼啼。 “停,停。”就在贞姬与黑白双煞斗的酣畅淋漓时,吴空空高喊。 听到喊声,双方不约而同住手,并全凝滞在空中。 “空空,我的小心肝,怎么了?可别伤着啊!”贞姬有点儿娇喘,便故意用这话掩饰。 “裤子掉了。”吴空空不满回答。 ——在这场大战中,他是最大的受害者。从单个而言,白甜瓜和黑黄瓜可能不如贞姬,但人家双煞合璧,就是三个贞姬也不是对手了。因而,贞姬只管自己风情万种地化解对方招数,便难以顾及吴空空。结果,他的裤带被扯断了,裤子“唰”一下退到了脚踝处,然后,那光腚就映在观众们的视线内。幸好,他一直捂着裆部,才不至于前后跑光! 面对他这窘况,贞姬无奈苦笑,便示意他提裤子。 可就在此时,那黑白双煞猛然偷袭,四只鬼爪倏然抓住贞姬那漂亮的脑袋,咔吧,扭了下来。然而,贞姬的脑袋却骤然化为一阵烟雾,消失不见,同时,她的身体也融化在风中。 没有了贞姬的夹持,吴空空便从空中直剌剌的落下。 第19章 屎壳郎小白脸 在众人的惊叫中,他落入一人的怀中。 谁? 那老者,那弹琴的老者。 老者紧紧把吴空空抱在怀中。 老者救下他,却没有立即放下,而是死死盯着他的脸,那双眼中透出难以捉摸的目光,让吴空空全身上下鸡皮疙瘩潮来潮往的,一句道谢的话噎在喉中就是冲不出来。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老者冷言道。他面无表情,眼睛毒辣,那脸色阴的如冰窟,让吴空空感觉膀胱阵阵发紧。 “大叔,能否让我先提上裤子?”吴空空终于冒出一句话。 听他此话,众人哄堂大笑。 砰!老者随手把他抛在甲板之上,就像抛杂物一样。 哎,我去,我的屁股,摔成八瓣了!吴空空心叹,太粗暴了,在这孔孟之乡,遇到的咋都是生猛海鲜啊! 此时,黑白双煞也从空中落下。当贞姬消弭后,他们又警惕地巡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潜藏的危险后,才回到甲板。 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虽然他们击败了贞姬,但自己也是精疲力竭,鬼术损耗太大,于是,就命水煞控制客船顺着水道驶入水泊之内。 当晚,黑白双煞杀猪宰羊,宴请贼众。而吴空空等人,则被男女混杂关押在地牢里。 这地牢,潮湿,阴暗,如同地狱一般。它虽然不小,但一下盛放这么多“囚犯”,立时爆满。囚犯们你挤我,我扛他;你骂我,我吵他,全都发泄着无名之火。有的人,哭哭啼啼,自怨自艾;有的人,则毫不客气地咒骂诛鬼天师们,怨他们的无能导致自己被困入此地;有的人,则把罪责归咎于吴空空和许力克,骂他们不乖乖投降惹怒山鬼,以致连累大家。 在这轰嚷吵闹中,那弹琴的老者独坐角落,倚墙闭目,一副老僧入定的神情。 而离宁和离安则盘膝坐在老者身旁。离宁依然是眉眼带笑,依然手中不停的塑捏泥偶。离安则继续那副冷漠黑面的神情。在客船刚被厉鬼们控制时,两人并未参与天师们诛杀厉鬼的战斗,莫说伸张正义为民除害,甚至连反抗的意图都没有。所以,两人一直安然无恙。 但这也导致了许力克的不满。他主要是对那离安不满,他不满离安作为一个天师竟然甘心做缩头乌龟,不满离安作为一个爷们儿竟然不懂得怜香惜玉不懂得保护柔弱少女离宁,他不满离安……在这不满中,他便随时随地贴在离宁身旁,不时的嘘寒问暖,不时的舍己为人的保护她,特别是在这地牢内。 为了使离宁不被别人挤压,他就坐在她对面,时不时就呵斥别人,“哎哎,你这肥腚,闪开些;哎哎,你这猪腿,蜷起来;哎哎,你这鸡爪子,别乱摸乱挠的,啊?空空哥?你的鸡爪子?你干嘛?” “挠痒痒。”吴空空回答。 他坐在许力克的身后,与他背靠背。自从客船被拖向水泊,他就一直绞尽脑汁的想逃命。当然,最多的还是想利用灵剑的威力。可是,不知为何,最近这灵剑连神经病都不是了,就是一个傻瓜,傻的毫无反应,如一根烧火棍,即便吟诵“度心咒”。无奈,凡是与灵剑有关的策略,均被自己否决。此时,他依然在考虑逃命之策,还急的抓耳挠腮,一不小心,就挠到了许力克的腮。 见是他,许力克便不介意,然后继续对离宁温存呵护:“阿宁妹,你饿吗?没事,我马上让他们上晚膳啊!” 说着,不待离宁言语,他便起身挤到那地牢的牢口下——地牢的牢口在牢顶,约有一米见方,由一扇铁栅栏蓬盖。牢口与牢底的距离约有三米。当初,众人是顺着一木梯下到牢底的,此后,木梯被抽去。 “你们这些下里巴人,想饿死本少爷吗?上晚膳!”许力克嘶喊,“晚膳,晚膳。” 在他的提醒下,众人顿时意识到,是啊,该晚膳了,这么一折腾,早就是饥肠辘辘,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啊!于是,便有人跟着他嘶喊,“晚膳,晚膳。” 片刻后,牢口露出一个脑袋,但这脑袋不是安抚,却是唾骂:“叫个鸟儿!还晚膳,你们是皇帝老子,还是王公贵族?晚膳,有狗食吃就不错了。” “狗食,狗食……”众人也是真饿了,既然有狗食吃,那就狗食,于是,全都呼喊“狗食。”不过,除了许力克,他依然在嘶喊“晚膳”,还增加了几句豪言壮语,“士可杀不可辱、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当然,这几句口号,别人是否听见,他不介意,主要是让离宁入耳就行。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吵闹,上面再无回应。 于是,众人就在许力克的带领下,调整对策:唱歌。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许力克唱一句,众人跟唱一句。这首歌“满江红”唱完,就换成“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这首歌唱完,就继续换,换来换去,换成了当时最为流行的“送别”。 “长亭外古道旁,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在歌唱中,上面看守地牢的山贼有反应了。没办法,这歌声,太难听了,简直就是摧心碎肝、魂飞魄散啊! 毋庸讳言,无论是“满江红”,还是“送别”,人家的曲调无可挑剔,几无瑕疵,关键是在这唱者。 先说许力克,本身就是五音不全,领唱的更不在调门儿上,非但如此,还跑了十万八千里。而其他人,莫说五音不全,就根本没音,有的像鬼哭,有的像狼嚎,有的在唱戏,有的在哭丧。这是几重唱?n重唱!这些五花八门的调调融合在一起,便成为一曲催命咒,催的上面那些山贼呕吐狼藉,甚至有人一头撞在南墙上。 在心烦意乱中,一个山贼便掀开那铁栅栏,恶言:“狗食来了!” 接着,另一个山贼端起一木盆倾斜而下。 这一盆液体不偏不倚,全罩在许力克的身上,从头到脚,淋了个落汤鸡。 “吧嗒,吧嗒。”许力克把流入口中的液体“吧嗒”几下,想尝尝是啥玩意儿,可这一吧嗒,便脸色立变,惨叫一声,脱衣擦拭。 其他人见状,不解何意,便全都一脸狐疑。 “美酒?”许力克身旁一个哥们儿好奇地用手指沾一下那液体,并放在口中“吧嗒”,然而,他也是惨叫一声,“呸呸”狂吐口水。 什么玩意儿,让两个家伙如此气急败坏? 不过,众人很快就知晓,因为他们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屎尿骚气。 倏然间,许力克周边再无一人。 “屎壳郎,屎壳郎……”一个孩子口无遮拦的嘶喊。 吴空空笑了,屎壳郎?这个不太准确的比喻让小白脸许力克情何以堪? 第20章 地牢拜堂 许力克果然情难以堪,即便擦拭了那屎尿,但骚气依然阵阵,无奈,他只好嘟嘟囔囔的独自蜷缩在一个角落里。 看他一副可怜状,吴空空便陪他坐在一起,一边安抚他,一边继续思考逃生之策。 就这样,一直挨到了半夜。此时,地牢内再无声响,只是死寂,死寂,死寂!众人有的是迷迷糊糊,有的是昏昏欲睡,有的是满脸凄惨,有的是悲哀至极,不一而足。 “空空,空空,我来救你了。”突然,吴空空的耳旁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 一听此声,吴空空立时胆战心惊,这是贞姬的声音。 果然,话音未落,她便凸显在面前,依然是那副笑靥如花的神情,依然是那副妖娆妩媚的姿态。 “你,你没死?”吴空空结结巴巴。 他可是亲眼目睹黑白双煞拗断贞姬的脑袋,而且她还是烟消云散,他以为她再也不会纠缠自己了。 “嘻嘻,你是不是盼着奴家死啊?唉,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心肝。”贞姬长叹一口气,语气满是幽怨。 “你想怎样?”吴空空抽出了灵剑。即便它是根烧火棍,也能抵挡一阵。他宁愿在这地牢呆着,宁愿落在黑白双煞手中。黑白双煞还没确定自己九世纯阳之体的身份,他们只是怀疑,在没确定之前,是不会杀害自己的。贞姬就不同,她可是对自己了如指掌。 “唉,相公,我的空空,奴家能怎样?奴家只是想救你,想救地牢内的所有人。”贞姬很无辜的神情。 听到这句话,吴空空嗤之以鼻,不为所动。什么相公,什么奴家,又来唱戏了。 可是,其他人就不同了。一听能活命,就急忙涌到贞姬身边,阵阵救命声。甚至,有的人还直接跪在她的脚下,把脑袋磕的嘣嘣作响。见状,其他人便纷纷效仿,磕头作揖。 当然,除了那弹琴老者,除了离宁、离安及几个诛鬼天师。 面对这些叩首者,贞姬娇笑连连,一副很受用的神情。 “父老乡亲们,奴家虽然是个鬼,但鬼也分好鬼和恶鬼。奴家就是个好鬼。”贞姬果然是戏子,一边顾盼生情,一边柔情柔语,“奴家肯定会救大家的性命。” 顿了顿,她把目光凝在吴空空身上,“不过,奴家有个条件。希望大家能劝劝我的相公,让他随奴家离去。” 说着,贞姬就叙述了一个凄婉柔美的故事,这个故事与在那小城面对黑狗教天师时讲的又有所不同。 …… 在遥远的大山深处,有一个镇子名叫“桃花落”。桃花落镇上有一吴姓人家。吴家有四口,爹娘及儿子、儿子的童养媳。 儿子就是吴空空,童养媳就是贞姬。贞姬比吴空空年长七八岁,平时,就像照顾弟弟一般照顾这小丈夫。 可是,随着小丈夫吴空空的年岁渐长,他喜欢上了邻村姑娘,想抛弃这媳妇姐。为了笼住他的心,爹娘就让吴空空和贞姬完婚。然而,在新婚当夜,吴空空却杀父弑母,丢下新娘子贞姬逃婚。 吴空空逃到了邻村,与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住在一起。听到这个消息,贞姬就赶到邻村,跪在那姑娘家门口,却被吴空空棍棒打死,变成冤鬼。 成为鬼后,贞姬便整日缠在那姑娘家,无奈,那姑娘的爹娘就把吴空空棒打而出。为了报复贞姬,他就去茅山学习诛鬼之术,准备功成名就后,诛灭亲人贞姬。 …… 贞姬的叙述,泣涕涟涟,可怜楚楚。 立时,众人全都唾骂吴空空这个逆子和负心汉。 吴空空没有解释,贞姬太会唱戏了,让他是百口难辩,索性干脆不言。 不过,贞姬却阻止了大家对吴空空的臭骂,反而一副不计前嫌、心胸宽广状,只希望他跟自己一起走,还希望大家帮自己劝服他。 这时,众人明白了:除非吴空空跟她走,否则,就不会救任何人的命。于是,众人转而哀求吴空空,甚至跪在他的脚下,祈求他从了贞姬。 “哥哥,哥哥,求求你,求求你了,”那个说许力克是屎壳郎的孩子抱住吴空空的腿,泪如雨下,“哥哥,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不想死,我弟弟不想死,我姐姐不想死,我娘不想死,我奶奶不想死。” 吴空空想扶起他,可这孩子把他的腿抱的又死又紧,无奈,他只好苦笑。这孩子有三四岁,他的娘就跪在他身旁,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拽着她的衣襟,女孩儿身后,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这一家五口,每个人都是泪水涟涟,悲痛无比。 吴空空的心乱了,乱成了一锅粥。他目视许力克,希望他能帮自己想出个良策。 可是,许力克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默不作声。他是个爱面子的人,这次丢人丢到大街上了。因此,非但不再谈笑风生,甚至连个屁都不放了。这与之前看见贞姬兴奋的神情相比,与离宁聊天时眉飞色舞的神采相较,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见他指望不上,吴空空只好自力更生,独自面对这骑虎难下的窘况。 可是,他的思绪乱的很,比麻还乱。如果是麻,快刀一斩即可,问题是这不是麻,是浆糊,是发馊的浆糊。 望着脚下悲戚的孩子,听着地牢内的哀怨声声,他终于下了决心。 “好,我跟你走。但有个条件,”吴空空沉声道,“你先把这里所有人都救出去,我最后再随你离去。” “嘻嘻,一切招办。不过,既然你提出条件,那奴家也提个条件,”贞姬幽怨道,“相公与奴家今晚便拜堂成亲。” 噗——吴空空喷出一口血。 他嘴唇哆嗦,指指自己,再指指贞姬,又指指其他人,究竟指谁,想指谁,自己也不知,想说话,却是只言片语难以表达。 你个龟蛋,你想唱戏就唱,你想编戏词也随你,你想要小爷的命也从了你,可你竟然与小爷拜堂成亲,人鬼殊途啊! 可是,其他人却都好言相劝,并再次跪地磕头逼宫,希望他能嫁给贞姬,毕竟,能娶上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即便“花下死”,也三生有幸啊! “好,我答应你。”吴空空牙一咬,恨恨道:“还是那句话,你把其他人先救出去。” “嘻嘻,空空,我的小心肝儿,奴家担心夜长梦多,拜堂成亲就在今晚,”贞姬嬉笑着。她想生米做成熟饭。这样,以后万一吴空空再逃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捕捉他。如此这般,吸纳他的阳气就不会让人起疑。 这?这?这?吴空空尴尬地望望这潮湿的地牢,还有这一群凄凄惨惨的哭泣之人,感觉贞姬的话就是一个蛋,一个扯的粉碎的蛋! “你也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吴空空实在难以忍受,就用这句话暗示贞姬:你要是再得寸进尺,那我就是死也不让你的目的得逞。 听他这话,贞姬果然动容,也犹豫了。 “还是那句话,你先救人。”吴空空察觉到她的犹豫,便声色俱厉威胁。 当然,他的目的贞姬也知晓,这就是权宜之计,一旦人救出去,他指不定会使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她柔言道:“奴家要求不变,你考虑一下,半日时间,你答应,我就救人。” 话毕,她便消失的无形无踪,只留下几声娇笑。她这是欲擒故纵之策。她可不想让吴空空牵着鼻子走。 “救命菩萨,菩萨……” 见她遁匿,其他人急忙跪地磕头,还把贞姬当成菩萨叩拜,希望她能重新现身,救自己于水火。 吴空空苦笑,长叹一声。 就在此时,牢口的铁栅栏被撤去,数个山贼喝令众人顺序出去。 第21章 拶指刑罚 众人被押往山寨的聚义厅。从地牢通往聚义厅的道路全被蓬蔽,因此,吴空空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一通曲里拐弯后,他们到达了聚义厅。大厅内厉鬼飘游,喽啰林立。 黑黄瓜坐在正座,白甜瓜和水煞分坐两旁。 昨晚,黑黄瓜把白甜瓜暴揍一顿,说他谎报军情,误判九世纯阳之体,因为她检查吴空空和许力克后,均未能验证。 但是,被耳光扇的白甜瓜变成了紫茄子,白甜瓜依然言之凿凿,死不改口,非要说两人中有一个是九世纯阳之体。 在冷静后,他们推测,应该是那九世纯阳之体的人改了命格,导致他们查探不出来。所以,一大早,两人就把所有的“囚犯”聚集这里,准备来点儿狠招儿:杀人,用杀人威逼那个九世纯阳之体的人主动承认! “吴空空,许力克,今天,这些人的性命就掌握在你们手中了。”水煞嬉笑道。只是,他的笑容里满是狠辣之气。 他这话一出,众人立时毛骨悚然,胆小的跪地磕头求饶。 “你们应该求他们两个。”水煞依然是嬉笑。 于是,众人便如昨晚那般跪求,昨晚那个孩子再次抱住了吴空空的腿。 “大哥,有事你说,我尽力而为。”吴空空一脸悲情,向水煞示弱。 水煞笑了,笑的胸有成竹状,温言道:“哪位弟弟是九世纯阳之体?” “我知道,我知道。”不待吴空空回答,许力克急言。 这时,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抱着他的腿,不但哭哭啼啼,还一直用嘴啃来啃去,啃的他血染双腿。可是,打不得,骂不得,无奈,他便“招供”。 “有个条件,你先让所有人吃饱饭。”许力克讨价还价。 他心道,只要孩子们吃饱饭,就不会把自己的腿当腊肠,那自己就解脱了。 对于他的条件,水煞鼓掌,依然嬉笑道:“你是个好人,可惜,我是坏人。另外,你似乎没有筹码?!” “哦,那就算了。”许力克目的没达成,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 水煞笑笑,没理睬他,转而目光凝向吴空空。 吴空空一脸茫然状,故作狐疑,问道:“九世纯阳之体?这大婶儿不是检查过我们吗?她说我们都不是!大婶儿,你为我们做主啊,你那么的貌美如花,那么的花容月貌,那么的天姿国色,可以这么说,你在我眼里,就是当世第一美人啊!” “不是第一美人,”这次,黑黄瓜不领情,冷冷言道,“是当世第一美鬼!” 说着,她不耐烦地挥挥手,一副你敬酒不吃就让你吃罚酒的模样。 随之,两个小喽啰上前,拎着一副拶指。这可是酷刑,十分的残暴。吴空空和许力克立时魂飞魄散。这玩意儿套手上,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不过,幸好,这拶指不是招呼他们。在水煞的示意下,一个肥胖的女人被拖到众人面前,然后,两个小喽啰把这副拶指套住她的双手。 “弟弟,哦,不,大哥,大帅哥,两位大帅哥,帅的不可开交的哥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求求你们,就别玩深沉了,会玩命的。”胖女人哭丧着脸祈求。 话毕,她的眼泪如泉涌,瞬间悲伤逆流成河。如此夸张的眼泪,如果不知底细,还以为她是托儿呢。 “大姐,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许力克安慰她。 可是,他话未完便被打断了,胖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夹你试试,你来,你来站着死!” 许力克无言以对。他暂时还不想站着死。 “两位小帅哥,我数三下,希望听到你们答案。”水煞嬉笑着威胁。 一听此言,胖女人哭嚎起来,还对着吴空空和许力克臭骂:“你们这两个王八犊子,鳖孙,龟蛋子,你娘咋生出你们这怂货……” 胖女人估计也是个经常骂街的泼妇,口中的脏字不带重复的,把两人骂的是狗血喷头,无地自容。而此时,抱着他们腿的孩子也大哭大嚎起来,一时,聚义厅变成了灵堂,悲声阵阵,哭爹喊娘。 吴空空羞愧不已。从某种意义上言,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唉——”他长叹一声,对那两个小喽啰说,“把那拶指夹我手上吧。” 两个小喽啰望望水煞,希望得到指令。水煞再望望黑白双煞。他得到两人的指令是不准伤害吴空空和许力克一根毫毛。 黑白双煞对视一眼,然后对水煞点点头。随后,水煞便示意那两个喽啰,满足吴空空的心愿。 拶指套在吴空空双手上。他借着昏暗的光芒打量它,上面血迹斑斑,隐藏着死气。立时,他惊了一身冷汗,这次,是不是装x装大了? 就在此时,那两个小喽啰大喝一声,猛拉拶指。 疼!疼!疼!吴空空痛彻心扉,十指连心啊。这疼,果然不是一般的疼,似有十道钢针,从他的指甲盖中插入,然后顺着骨髓,慢慢向内渗透。 虽然奇疼难忍,但他仍然强装淡定,还把笑容堆积在脸上,并用谈笑风生转移痛苦。 “大帅哥,加油!”那胖女人死里逃生,便欢喜地为吴空空鼓掌加油。 “住手。”吴空空颤着音调让两个小喽啰住手。 于是,两个小喽啰松开拶指,并把它从他手上取下,然后走向那胖女人。 啊?胖女人一惊,又是我?于是,她撒开脚丫子,拖着那屎尿窜了一裤裆的双腿,三步并作两步窜入人群中,并再次鼓励吴空空:“大帅哥,你加油,加油!” 可是,她的“加油”声未落,一道黑影便卷住她,把她甩到吴空空身旁。 “这么多人,为啥非选我?”胖女人哭丧着脸,不满质问那黑影。 黑影是厉鬼。他鄙夷地言道:“你又肥又丑,不选你选谁?” “长的丑,老娘就够难受了,你还要我命?你还是不是人?”胖女人怒斥厉鬼的歧视。 “我本就不是人。”厉鬼如实回答,接着,语气温存,委婉劝她,“我是个善鬼。这么做,是希望你早登极乐,下辈子投胎到美女炉。” “太磕碜人了,你们就杀了我吧,嗷嗷……”胖女人鬼哭狼嚎,还在地上撒泼打滚儿,同时,把衣服扯的七零八碎,露出那满身的肥膘。 见她如此,水煞急眼了,怒斥那两个小喽啰:“速度点儿,速度点儿!” 于是,两个小喽啰在那厉鬼的帮助下,把拶指重新套住了胖女人的双手。 “为何还拶她?我不是替她吗?”吴空空缓缓而言,“小爷刚才只是喘了口气,好了,继续吧。” 他这番话,众人立时笑了。哪有行刑的时候,还喘气休息的? 无奈,那两个小喽啰只好松开胖女人,把拶指套在吴空空的手上。 再次死里逃生,胖女人裤子都来不及提,连滚带爬冲入人群,还嘶着嗓门儿叮嘱吴空空:“大帅哥,你专心点,千万不能喘气了!” 此时,这两个小喽啰也是急赤白脸的,你小子,还让我们好好干活不?我们都是忠诚敬业的好山贼,刚在全寨的山贼评选中获得一等奖,你小子三番五次戏耍我们,真是岂有此理,必须公报私仇!于是,他们大喝一声,准备耗尽吃咪咪的劲儿教训吴空空。 第22章 舌血涂剑 就在两个喽啰要用力时,便传来“住手”的声音。 这,又要干啥? 众人也都烦了,吴空空,你要么就坦白从宽,要么就安心受刑,人家山贼容易吗?你像耍猴一般折腾人家。再者,大家也看个乐和。你这三番五次的,算啥? 可这次,大家都冤枉了吴空空,他是真心接受行刑了,他已经酝酿好了满腹悲恸心情,以便配合自己即将爆发的惨叫声。猛闻此言,他自己还奇怪呢!这谁啊,吃饱撑的没事干,把自己酝酿充裕的悲恸瞬间驱散了。 谁? 许力克。 好兄弟!患难见真情啊!吴空空感慨万千,以为他要代替自己受刑。 “你来?”水煞嬉笑问他。 “这个就算了,空空哥的手指粗硬,比我更适合。”许力克笑嘻嘻道回答,“小弟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待水煞回答,黑黄瓜便怒斥。她实在是怒不可遏了,还有完没完?行个刑有这么难吗? “大婶儿,小生就是要对你讲几句肺腑之言。”许力克倒背双手,踱着方步,缓缓而言,“小生是医生,是鬼医。” 啊?众人诧异,这小子是鬼医? 吴空空毫无反应,毕竟,两人同行一路,还无话不谈,早知他是鬼医。不过,虽知他是鬼医,却没机会目睹他一展风采。看来,这小白脸是想依靠耍手艺助众人脱险,拭目以待! 果然,许力克微笑对黑黄瓜言道:“小生看你脸色,便知你生前无子。如果小生没猜错的话,你的死,也与无子有关。” 听闻此言,黑黄瓜一怔,脸色立变,先是伤感,接着是悲痛,继而是怒火冲天。 “扒心,扒心!”黑黄瓜呲牙咧嘴,疯狂嘶喊。 立时,两个厉鬼便卷住许力克。见状,吴空空急忙扯断那拶指,拔出灵剑,奋力去救。 “不是他不是他!”就在此时,白甜瓜怒斥那两个厉鬼,九世纯阳之体还不清楚,万一杀错了,岂不空欢喜一场?于是,他便手指人群,“他们,他们!” 得到指令,那两个厉鬼便松开许力克,扑向那些无辜之人。同时,喽啰们也迅疾从大厅旁的刑具架上取下一应器具。 众人没想到剧情会如此起伏,立时怔在那里,但看见那血迹斑斑的刑具时,便明白了一切,随之,聚义厅内鸡飞鸭跳,哭喊连天。人们东奔西逃,左躲右藏。然而,却难逃那些喽啰和厉鬼之手。 “咔嚓!”一个喽啰用刀砍掉一个汉子的脑袋。 另外一个喽啰急忙把盛血盆放在那脖颈处接血。同时,那个砍脑袋的喽啰三下五除二把这汉子的心扒出。 见状,吴空空杀气四溢,野气蓬勃而发。他猛然咬破舌尖,把舌血涂抹灵剑上。这招儿,是他师父亲身示范的唯一招式。“舌血涂剑,玉碎瓦断!”他是豁出小命了,准备拼死制服黑白双煞,然后要挟他们放人。 果然,血一上剑,立时灵剑发出赤光,剑气如虹,还不断的跳动,似乎要迫不及待地杀敌诛鬼。 吴空空二话不言,直扑黑黄瓜,凌厉,血气。黑黄瓜在嘶吼后,便蜷缩在太师椅上,泛着白眼,一动不动。吴空空把目标对准她,因为她是这里的老大。这叫擒贼先擒王。其实,黑黄瓜这模样,吴空空即便不舌血涂剑,也能一击必中。可是,他依然选择了誓死之策,因为他担心白甜瓜。 白甜瓜护妻心切,立时鬼爪暴涨一丈,一只鬼爪拦住吴空空的前行之路,另一只鬼爪探向他的咽喉。 吴空空虽然一直在装怂,但并不是真怂。当那鬼爪拦路时,他挥剑劈下,一阵烟雾,鬼爪消失。但他这围魏救赵的策略并不奏效,另一只鬼爪已然探到脖颈前。在妻子的性命攸关之际,白甜瓜也不想什么九世纯阳之体了,他这鬼爪如饿狼般,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毫厘之差的吴空空脖颈。 千钧一发,一缕鬼火如幽灵般袭击到这鬼爪上,噗,鬼爪烟消云散。 谁? 弹琴老者。 他左手是装着黑狗血的葫芦,右手正在不断的弹着鬼火。当然,这鬼火不是厉鬼的火,是黑狗血,是黑狗血幻化的火。厉鬼遇之,立时烟消云散。 弹琴老者不但救了吴空空,还驱散了其他的厉鬼和喽啰。然后,在他的指挥下,那剩下的几个天师组织人们集中在聚义厅的一个角落。 这角落虽然是死地,但也益处,就是两旁有墙壁护着,比较安全,接着,包括离宁在内的所有天师在众人面前排成一横队。之后,弹琴老者在每人的灵剑上涂抹了黑狗血。 起初,他们全部反对。因为每个诛鬼天师门宗的修习方法不同。除了黑狗教,再无任何门宗会用黑狗血。而且,其他门宗的天师,对黑狗教的黑狗血也颇为不齿。 但这几个诛鬼天师根本就不入流,况且之前与厉鬼们较量时已输过一次。这次,见弹琴老者用用黑狗血轻易击败白甜瓜和众厉鬼,虽然不情愿,但也无其他良策,就只好把黑狗血涂到剑身上御敌。 当他们在护佑众人时,吴空空正在与黑黄瓜和白甜瓜厮杀。 黑黄瓜已然恢复了粗野和霸狂,与白甜瓜合二为一,桀桀怪笑着,如一个失心疯的泼妇,不要命的与吴空空缠斗。 可惜,他们的鬼术大打折扣,因为白甜瓜失去了双手。即便如此,他们与吴空空也是你来我往,不分伯仲。 按照平时的战斗力,吴空空即便是赤剑,也难有胜算。可是,他是拼了命。他拼命可比他师父拼命发挥的效能厉害的多,再加上灵剑前辈们浸润的灵力,其道行便增加了两三倍。因此,就与黑白双煞斗个平手。 不过,吴空空也明白,自己的道行低,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就想速战速决,剑剑逼向对方的要害…… 倏然间,双方对峙。 空气凝滞。 “嗷……”吴空空骤然仰天嘶喊。 这嘶声,惨烈悲壮,如千里冰原上卷起的一股死亡之风,透彻心扉。 嘶声未尽,吴空空祭起血红的灵剑。灵剑飘在空中,“当当”几声后,风驰电掣般杀向黑黄瓜。 黑黄瓜也绝非浪得虚名,右手的鬼爪迎面而上,生生抵住了灵剑。 见状,吴空空急忙诵念“度心咒”,催动灵剑增加灵力。 砰!一声巨响。 黑黄瓜身体一晃,踉踉跄跄倒退数尺。 而吴空空则“噗”喷出一口鲜血,被弹飞在空中,如流星一般。 第23章 鹿死谁手 当吴空空被震飞后,虽然体内血气汹涌,但意识还很清醒。 他自言自语道:这老b婆还挺拽,下这么大的血本都没弄死她,他娘的,我要是成了鬼,我就专门变成厉鬼,然后画个圈圈咒死她…… 在他嘟嘟囔囔中,他的身体如流星般落入一个人的怀中。 谁? 弹琴老者。 “小子,老朽又救了你一命。”弹琴老者慢条斯理,似乎根本就没把他的小命放在心上,“你如何报答我?” “唉,大叔,你要是漂亮的妹妹,我就以身相许。可惜,造化弄人啊!”吴空空一脚踏入鬼门关了,还打趣儿。 老者淡淡一笑,手一松—— 砰!吴空空四仰八叉落在地上。 见状,许力克和离宁急步到他身旁。 “空空哥,喘着气就好,就好。”许力克把把他的脉,又拍拍心脏,长吁一口气,“死不了,死不了。” “小白脸,你不是医鬼吗?也会医人?”吴空空调侃他,“别把哥医成鬼。” “我是名医世家。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祖宗,是华佗的大弟子。”因为离宁在身边,许力克便漫天阔地的自吹,“我深得老祖宗真谛,人称赛华佗。只是,我是菩萨心肠,了解到鬼界也有悲鬼惨鬼,也有伤鬼病鬼,所以,才改行的。” 他这一番吹嘘,还真引得离宁满目的羡慕和崇敬之情。 “小白脸,你就别嘚瑟了,如果不是你自吹自擂,哥能是这副死去活来的德行吗?”吴空空打击他。 听闻此言,许力克一怔,哎,我去,忘正事了。于是,他依然倒背双手,踱着方步,缓缓走向黑黄瓜,满脸真诚:“大婶儿,小生是想帮你的。话未完,你便如此的粗暴。小生知你无子,想给你开一副神药,医治你的不孕不育症,你——” 此时,黑黄瓜正瘫坐在太师椅内驴喘。刚才,为了抵御吴空空那一剑,她的鬼术也消耗殆尽。见状,白甜瓜便护在她身旁,以防不测。 当许力克老话重提时,黑黄瓜再次暴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死老娘了!可她实在是疲软无力,只能噎的“嘎咕嘎咕”倒抽气。 白甜瓜爱妻心切,立时火冒三丈,把那失去鬼爪的左臂猛击许力克。 可是,一缕鬼火袭过,那左臂倏然消失——依然是弹琴老者弹出的鬼火。 见状,许力克仓皇奔回,躲在老者的身后,斯文地唾骂:“子曰,臭不要脸,竟然偷袭。子曰,****娘的x!” 在他唾骂时,离宁出场了。她示意离安,双剑合璧,共诛厉鬼。离安望望她,犹豫不决。于是,两人便小声嘀咕,似乎商量什么事情。 由于二人就在身边,吴空空便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内容。大意是:两人离开邙山时,明生师太再三叮嘱,路上莫管闲事,除非伤及自身性命,务必安全到达茅山。 离宁的想法是:此时插手,并未违背明生师太训言,因为伤及自身安全了。 而离安辩解:那弹琴老者足以对付所有的厉鬼,自己无需插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他们为难,吴空空便自责,此事由自己引起,与人无关。反正舌血涂剑后,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干脆破罐子破摔,耗尽最后一点儿气力,把那白甜瓜也灭了。即便灭不了,也整他个半死不活。 于是,吴空空就颤颤巍巍起身,对众人道:“兄弟不才,一个不入流的天师,不,应该是流外流的天师,今日,拼了小命,也要把大家安全护出山寨。” 说着,他便再次持剑在手,摇摇晃晃向白甜瓜而去。 “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助你一臂之力。”弹琴老者言道。 说着,他先把黑狗血涂抹在吴空空的灵剑上,然后自己盘膝而坐,准备抚琴。 “空空哥,你放心,你成了鬼,我给你看病,全部免费。”许力克鼓励吴空空。 “空空道友,你一定安然无恙。”离宁鼓励。 “大帅哥,加油。你死了,我逢年过节给你烧纸。”那胖女人安抚吴空空。这话,是她的真心话。 在众人的鼓励中,吴空空回首一笑,笑的淡然,笑的遗憾。爹娘,师父,我不能诛灭贞姬为你们报仇,但如果能救下这么多人,也值了。 一步,两步,三步…… 吴空空脚步缓慢,身体踉跄。 时间凝滞。气氛沉重。 倏然,十几个黑影飘在他面前,并在刹那间幻出厉鬼的本貌:白面獠牙、眼凸如铃、鼻凹似坑、耳长如驴。 吴空空清晰看到,这些厉鬼,有三个是阳春白雪般的一环厉鬼,其他都是不入流的下里巴鬼。他们全都是张牙舞爪、凶神恶煞,一副不把吴空空粉身碎骨就不罢休的模样。 吴空空死心已存,便面不改色地举起灵剑。 此时,琴声骤起,摄魂心魄。 吴空空突然发觉,灵剑不再被自己控制,而是随着那琴声挥舞,并幻出万道杀气,直扑对方。 厉鬼们急忙把所有鬼爪合并为一只,推出一股凌厉的黑气,抵挡剑气。 刹那,大厅内,杀气腾腾,剑飞爪舞。 片刻后,黑气渐渐弱下去。而剑气,则步步紧逼。 轰!一声巨响。 鬼爪消弭于无形。灵剑则依然遒劲蓬勃,并滑过一道弧线,穿透那三个一环厉鬼的怨环,倏然间,厉鬼烟消云散,只剩下灵剑上跳动的怨环,就如串糖葫芦一般。 随之,灵剑轻盈地贴到吴空空的丹田处,不待他念诵“度心咒”,那怨环便被丹田吸纳。 见状,其他厉鬼便想四散而逃。可灵剑如幽灵一般,瞬间把他们吞噬一空。 这下,白甜瓜和黑黄瓜震惊了。剑,依然是剑,依然是赤剑,却与刚才的威力大相径庭。此时的赤剑,最少是蓝级天师的道行。 “扒心,扒心!”黑黄瓜是真失心疯了,对水煞嘶吼。 水煞自知不敌,但又不敢违背黑黄瓜的命令,就打太极,命令所有的厉鬼和喽啰群攻对手,“吴空空的脑袋,一千块银元。其他人,一个一百块。” 无人动弹。 “吴空空的脑袋,五千块银元。其他人,一个一千块。” 众喽啰这才慢慢围上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很多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如果围攻,对方人多鬼众。而己方,有战斗力的,也就吴空空、弹琴老者、离宁离安,还有那几个诛鬼天师。双拳难敌四手。届时,指不定鹿死谁手! 就在此时,一道红影掠来,落在吴空空身旁。 “空空,奴家助你一臂之力。”是贞姬。她依然笑靥如花。 “还有姑奶奶我。”话音未落,一道黑影掠来,是慕容冰冰。她依然是冰姿冷面。 在这方增加强援后,白甜瓜和黑黄瓜也准备决一死战。 第24章 李逵救李鬼 他们先是相视惨然一笑,然后紧紧拥抱,就如恋人诀别一般。随后,他们紧拥的身体呈螺旋状缓缓升空,并渐渐转成陀螺。 嘭!一股黑雾后,两鬼悬滞在空中。不,应该称为一鬼。他们已然合体,并且恢复了厉鬼的本貌。只是,他们是两个脑袋,黑黄瓜的在前,白甜瓜的在后。 “阴阳鬼!”弹琴老者冷笑。 话落,琴声骤起。灵剑发出剧烈的声响,随后吴空空被它带着跃升到空中,人剑合一,疾飞而去! 黑白双煞则再次如陀螺旋转,并幻化为一个黑球,黑球上凸出如钢刺般的獠牙,然后,这刺猬球滚向吴空空。 嘭!赤雾荡起,黑雾逸散。 吴空空落地,安然无恙。 而黑黄瓜和白甜瓜的尸体则“啪”一声坠地。 “吴空空,此仇不报,非鬼也!”突然,一个男女重叠的声音传来,并回荡在血腥且幽暗的大厅内,让众人不寒而栗。 “唉,这对厉鬼的怨气太重了。”弹琴老者叹道。 他的意思大家明白,这对厉鬼逃脱了。那两具尸体,只是他们曾经附身的活死人而已。 随后,吴空空、慕容冰冰、贞姬、离宁离安及众天师在山寨内一阵掩杀。那些厉鬼和喽啰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降的降。 …… 大获全胜!众人欢天喜地,本以为难逃一死,结果却死里逃生,真如做梦一般。 在大家欢庆时,吴空空奄奄一息,瘫坐在太师椅内。这一通大战,他的精气神儿消耗殆尽。此时,他的魂魄就躺在鬼门关外,然后,那索命无常在关前载歌载舞,欢迎他加入鬼界大家族。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空空同学,鬼门关内大酒大肉候着,就等你这大帅哥入宴了。”黑无常不断蛊惑。 “欢饮欢迎,热烈欢迎,空空同学,鬼门关内小美妞大美女正在举行鬼界选美大赛,只等你去当评委呢重生日本当厨神!嘻嘻,嘻嘻。”白无常笑的涎水哗哗。 当黑白无常诱惑他时,许力克他们正在焦急万分,一筹莫展。在他们眼中,吴空空是命若游丝,就等着仙鹤莅临后,驾鹤西游了。 “卜叔叔,还得您老出手。”这时,慕容冰冰突然对弹琴老者祈求。 卜叔叔? 众人一怔,难道他们二人早已认识?可是,自从慕容冰冰到此后,并无对弹琴老者谈过只言片语,甚至还是漠然置之,冷眼相对。而弹琴老者,则一如既往的不言不语,不卑不亢。却不料,他们竟然相识。 卜叔叔? 慕容冰冰的卜叔叔,会是谁?在黑狗教中,能让慕容冰冰甘心尊称叔叔的,也没几人。而且,还姓“卜”,难道是黑狗教的护法卜算子? 是的,他就是卜算子,黑狗教最诡秘的护法,最辣毒的护法!当然,诡秘和辣毒,都是传说,而现实是,他拯救了众人。此时,还有可能拯救吴空空。 “这小子那样对你!还救他?”卜算子似乎没把慕容冰冰这少主放在眼里,淡然反问。 “莫须有!卜叔叔,实话说,他是救侄女的命。侄女欠他一条命。”慕容冰冰似乎忘记了吴空空那晚的污言秽语,更忘记了吴空空刺伤她豢养的蛇鬼一事。 “但,他是本教的第一要犯。看在他护佑百姓的份上,我不缉他回总舵就已很宽容了,还救他?”卜算子依然是淡淡反问。 “唉,这事,卜叔叔,我附耳悄言吧。”说着,慕容冰冰悄悄告知了卜算子真相。 ——所谓吴空空勾结厉鬼贞姬残害黑狗教一百教众之事,纯粹就是掩耳盗铃之策。那只是西风堂的执堂“古特”为了拍教主马屁而使的招数。当吴空空逃脱后,他就命令自己的亲随把包括执事“犬飞”在内的一百多兄弟全部灭口,并栽赃到吴空空身上。之后,他把详情如实禀报了慕容冰冰的老爹。 慕容老爹毕竟是威震一方的教主。在他看来,古特这事做的太愚蠢。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一旦传出,将使黑狗教的名声一落千丈。 再者,知女莫若父,慕容冰冰的性格,慕容老爹还是很了解的,她说杀吴空空只是一时兴起,转头就忘到九霄云外,指不定,还能与吴空空成为朋友,为何?两个二百五,两个混球,两个半吊子,如此臭味相投,不物以类聚,天理难容?! 而且,在慕容老爹的心里,慕容冰冰的名声早就臭了,在她舍弃“黑狗教”改投“化龙门”的时候,就臭不可闻了。另外,一个狗屁不懂的混混怎么可能侮辱了心狠手辣的慕容冰冰?再退一步讲,即便真有此事,也不能为了封口就把一百多兄弟的命搭进去啊! 但慕容教主无可奈何,古特是自己的亲信,而且初衷也是为了自己和女儿,更是为了黑狗教,他只好按照古特的意思,传令通缉吴空空。 其实,这事卜算子知晓。只是,他装作不知。 “哦,你的意思是——”卜算子故意欲言又止。 “此事不了了之我家妹妹是妖怪。”慕容冰冰干脆利落。 “可是,老朽心里有个坎儿。”卜算子依然淡言,“这小子竟然胆大妄为,假扮老朽坑蒙拐骗,老朽必须要他的命!” 听闻此言,慕容冰冰笑了,笑的花枝招展。她这一笑,让众人颇是惊讶,如此凶狠如此冰冷的妖女,还会笑?可事实是,她的笑,灿若彩虹,芬似乳花。 当意识到大家在诧异地盯着自己时,慕容冰冰急忙干咳几声,然后再倏变为那副冰冷的神情,并面色郑重对卜算子言道:“卜叔叔,你要他命?如果侄女我没记错的话,你已救他三次了吧。” “此言何意?”卜算子淡淡问。 “在这大厅内,一次;在客船上,一次;还有一次,是在人皮客栈,你化作小乞丐……”慕容冰冰板着手指查数。 ——对于黑狗教缉拿吴空空的通告,卜算子根本就不上心。爱缉不缉,关爷屁事?他上心的是,天下竟然有人冒充自己。“老子长这么丑,竟然还山寨?那山寨品该有多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便寻到吴空空。这小子,不丑啊?还一表“坏”才的,于是,就在人皮客栈,他故意扮作小乞丐,戏弄吴空空,算是一报还一报。可没想到,吴空空竟然那么豪爽,还誓死不出卖慕容冰冰,让他顿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所以,才有随后的诛鬼之战。当然,那一战,算是救了吴空空的命吧! 那夜离开人皮客栈,他又办了几件事,之后,就乘船去茅山。却没料到,又撞上这小子,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他性命。 其实,慕容冰冰不言,卜算子也会救治吴空空。但毕竟,慕容冰冰是黑狗教的少主,而且,缉拿吴空空之事由她引起,所以,卜算子才欲擒故纵,让慕容冰冰开口,这样,面对她老爹时,自己才有回旋的余地。 当然,慕容冰冰也聪明灵透,知晓他的心思,就主动提出,以免除他的后顾之忧。 既然如此,救吧,于是,卜算子从腰间取出一个褐色的葫芦。他腰间挂着两个葫芦,一个褐色,一个蓝色。蓝葫芦内狗血是诛鬼辟邪的,而褐葫芦,则是救人的,是救那些被厉鬼伤害的人,虽然他救人从不留名。 救人的黑狗血,不仅仅是血,还融纳了很多种名贵的草药。 黑狗血的气味腥臭,辣苦。当离宁一勺一勺喂吴空空时,他竟然潜意识地闭嘴拒喝,还哼哼唧唧表示不满。 众人笑了,你小子,都要死翘翘了,还挑肥拣瘦,于是,许力克摁脑袋,离宁卡嘴巴,慕容冰冰灌狗血,“咕嘟咕嘟……”很快,就把一葫芦的黑狗血全灌入他的腹内。 “唉,你这妮子——”望着空空的葫芦,卜算子无奈长叹,他这葫芦黑狗血,修炼了一年,药性极其霸道。一般伤害,一勺半勺即可,即便吴空空这命悬一线,也只需十几勺,“你就等着他喷火吧。” 卜算子苦笑一声,遁匿而去。 “哎,我的贞姬呢?贞姬呢?”见吴空空无甚大碍,慕容冰冰便想起了贞姬。 贞姬早已逃逸了。当把山寨内的厉鬼扫清后,她就仓皇溜之乎了。慕容冰冰阴魂不散,死死黏着她,她的小心肝都碎了,能不窜吗? 没了贞姬,慕容冰冰就要离去,可当她的目光扫到吴空空时,心里一动,一个阴暗的念头随之而生。 第25章 梦中娶媳妇 慕容冰冰不想追着贞姬四处疯跑了。虽然她自己很聪明,但贞姬更狡猾,每次都让她逃之夭夭,有次,还让自己落入陷阱,差点儿让自己这娇嫩的花骨朵来不及绽放就凋谢。 因而,她决定,采取简单省力的方法:守株待兔。 你贞姬不是势在必得吴空空吗?那好,姑奶奶我就守在他这课树旁,待你这饥渴的兔。 当然,慕容冰冰也知晓,这计策耗时较长,还需要长期陪伴在吴空空身旁。于是,她就准备向他示好,并与他成为朋友。 想到这里,慕容冰冰拍拍自己那僵硬冰冷的玉脸,尽量让肌肉松弛,然后把真诚和善意的笑容堆积其上。 她尽量学着贞姬那般,妖妖娆娆、娉娉婷婷踏着小碎步向吴空空而去。整日像个傻大妞一般追踪贞姬,也不是没有收获。这就是从她那里照搬而来,只不过,慕容冰冰这比邯郸学步还邯郸学步,比东施效颦还东施效颦。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妩媚地挪移到吴空空身旁。 吴空空此时已然舒醒。卜算子的狗血药果然霸道,不到片刻,就让他的内伤恢复了五六成。他正在与许力克商量何时启程呢。 “吴空空,吴空空,吴空空,”慕容冰冰故作柔情地连喊三遍,“你姓吴,还叫空空,看来,你这一辈子命中注定,是四大皆空了。” 吴空空笑了,她这副形象,怎么说呢,称之皮笑肉不笑毫不为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不知慕容冰冰心存何意,但他还是先表达感谢之情。 “冰冰妹,芳驾莅临,数度救哥哥我与水火,万分感谢,感激不尽啊!”吴空空真诚流露。 “那你怎么报答我?”慕容冰冰笑的更“甜”了。当然,这只是她自认为“甜”,在别人看来,还不如皮笑肉不笑呢。 不过,皮笑肉不笑的不止她一人,听她这话后,吴空空也倏然堆积了一脸的皮笑,还呲牙咧嘴,接着,又猛然幻化为庄重状,并一本正经道:“以身相许!” 慕容冰冰一怔,脸色一沉,瞬间又笑容满面,并柔声柔语回答:“既然如此,那我就纳你当个小妾吧。等我娶了正房后,再与你洞房,如何?” 这一下,轮到吴空空怔了。他以为自己的无耻会让慕容冰冰恼羞成怒,恢复本真。他实在看不惯她这副皮笑肉不笑的脸,结果,这妮子更无耻,竟然将了自己一军。于是,他急忙结结巴巴解释“开玩笑开玩笑”。这正应了那句话,“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见他尴尬,慕容冰冰窃喜心道,小样儿,在我面前耍无耻,你还嫩着呢! 在他们的无耻中,两人的关系竟然突飞猛进,甚至惺惺相惜了。果然如慕容冰冰的老爹所言:两个臭味相投的混球,不物以类聚,不成为朋友,天理难容! 当然,成了朋友,慕容冰冰也不用皮笑肉不笑了,还不计前嫌,把吴空空得罪自己及伤害蛇鬼事一笔勾销。 …… 此后,吴空空众人又在山寨逗留数日。一方面便于吴空空养伤,另一方面还要处理山寨遗留杂事。慕容冰冰、许力克、离宁离安,及那几个天师,他们这几个毛头小子和问题少女,把黑白双煞几年来积攒的大量珠宝粮食全部分发给了当地的百姓。 一应杂事处理完毕,他们便重新乘船南下。 天晴水顺,数日后,他们这船就行到了扬州。扬州,就属于江南地区了。虽是乱世,但这里依然如繁华盛世。其人情风貌自不用言表,古人的诗词中早已把它描绘成人间仙境。 古诗云:江南好,江南风景旧曾谙,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古诗云: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古词云:一桥春色在江南,杨柳初展意犹寒,燕飞夕阳里,迭荡暮色,留恋青萍,万里河山。无语莺啼度芳栏,还看,绿水又东去,眼帘极处洄还。 古词云:行到水穷,坐看云起,望春风又绿,杨柳依依。 诸如此类描绘江南风景的诗词,数不胜数。每字每句都能让人在脑海中浮起一幅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卷。 在扬州,千言万语,只化成一个字:美,美的里格楞里格楞! 这种美,与吴空空在桃花落的美大有不同。在桃花落,吴空空的美是如此这般:早上起床后,他一口气爬到附近的山头上,然后,面对朝阳高唱: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山坡我尿一泼…… 而在扬州,吴空空的美是如此这般:他左手小吃,右手小吃,口里还是小吃,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满大街的旗袍——旗袍侧边露出的白唧唧的玉腿,嘟嘟囔囔:怪不得乾隆七下江南,小爷要是皇帝,他娘的,就天天下江南…… 既然如此美,那就尽情赏玩吧。此时,还不到七月十五,离中秋节还有一个多月。而扬州与茅山又近在咫尺。因此,慕容冰冰便豪爽承诺:扬州一切开支,均由她消费,为了免除大家的后顾之忧,她当即给每人分发了十块银元。 这些日子,众人与慕容冰冰一起生活,发现她并非表面上那般冷漠无情。相反,却是单纯热心,特别是出手阔绰。这次到扬州后,更是为众人挑选了一家大客栈,还每人一间上房。 当然,慕容冰冰的房间与吴空空的紧邻。 如此安排,许力克他们习以为常。这一路上,慕容冰冰几乎日日黏着吴空空。这给所有人的错觉是:慕容冰冰喜欢吴空空。 其实,其他人都不知她的心思。慕容冰冰担心贞姬突然现身,趁自己不备,抓走吴空空。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这一路上,贞姬就如销声匿迹一般,连个鬼影都没有。 无奈,她便另思一策,故意引诱众人在扬州下船。当然,这个计策,就充分显示出慕容冰冰的另一面了。 而为了使这个计策更顺利的实施,慕容冰冰就在当夜邀请大家逛夜市。 众人欢呼雀跃,无不响应,除了吴空空。他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困乏之极,就想早些休息。慕容冰冰没有像往常那般黏糊,而是爽快的允诺。她如此,别人更没意见。于是,便都谈笑风生的蜂拥而去。 众人离去后,吴空空喝了慕容冰冰为他提前熬好的药汤,酣然入梦。梦中,他与慕容冰冰成亲。但奇怪的是,他是待闺出嫁,慕容冰冰则骑乘高头大马迎亲。 “我要骑马,我要骑马。”他嘟嘟囔囔。 可是,无人听他,也无人应声,迎亲的人把他这块烫手的山芋迅速塞入花轿内。 花轿上路了。起初,是悠悠哉哉,后来就如被驴拉着一般奔跑,再后来,变成抬竿了,颠簸晃荡,还硌的屁股疼。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突然尿急,但双手僵硬无力,拼尽吃咪咪的劲儿都解不开裤子。 于是,他便“呜呜”呼喊,可任凭他喊破喉咙,无人理睬,根本就没把他这新郎官当成是“官”,甚至连猪倌都不如。 又一段路程后,似乎下雨了。对,就是雨。吴空空感觉从外飘入轿内雨丝。起初,是毛毛细雨,后来,是绵绵细雨,再后来,是瓢泼大雨。 在雨的袭扰下,他终于听到人声,是两个轿夫的对话声。 “雨太大了,先避避雨吧?” “马上就到。一到了道观,咱的任务就完成。之后,领了赏钱,回家老婆热坑头去。” “也是,那就加油!” “加油!” 于是,这轿速就更快了,颠簸的也更厉害了。 终于,在冷雨的浇灌下,吴空空从美梦中醒来,并抬起了沉重的眼皮。映入他眼帘的,不是镶珠雕银、红绸粉缎的花轿,而是一顶简陋破烂的轿子,甚至连轿帘都没有。不过,狂风暴雨倒是与梦中毫无二致。 他扫视一下自己,双脚被捆绑,双手被反绑,口中还被塞着一块破布。这是破布吗?这分明就是睡觉前自己刚换的裤衩啊! 这,这,这究竟是这么回事? 第26章 诱饵 怎么回事?不怎么回事!根本就无人理他。轿子只是在风雨中飞奔。 吴空空打量周边,视线模糊,只知这是山道,夜色里,除了风雨还是风雨。 片刻后,轿子拐入一座道观,从后门。 之后,轿夫离去,两个青年道士把他抬入一间厢房内看管。两人背插铜剑,精装干练,只是,他们一脸菜色,如僵尸一般侍立。 一会儿,一个瘦高的老道进入房内。这老道,脸颊瘦削,颧骨别高,眼睛特大,几缕山羊胡子飘在下巴。他没有拂尘,也无剑,左手倒背身后;右手把玩两颗桃核,两颗被磨的熠熠闪光的核桃。 老道看见吴空空,急步上前,深深作揖。 “深夜恭请大驾光临,鄙观蓬荜生辉。”他似乎没有任何阴谋,更无阳谋,有的,只是真诚和谦恭。 “老龟蛋,你啥鸟儿?绑小爷干嘛?”吴空空呵斥,“吃饱撑了没事干,就找个花姑娘耍耍去!” 对于他的唾骂,老道并未介意,反而乐呵呵地自我介绍:“贫道‘枯木道人’,有幸是这里的观主。” “枯你妹,木你娘,还道人,我呸!”吴空空唾骂,“你耳朵是驴耳,还是猪耳,没听清小爷的话吗?” “吴空空?呵呵,送去黑狗教,能领很多钱呢!”老道,枯木道人,继续啰里啰嗦。 “哈哈,哈哈,”一听这家伙想抓自己领赏,吴空空狂笑,“实话告诉你,小爷与黑狗教的少主是好朋友。送小爷去黑狗教?麻溜的,速度的,别磨磨唧唧!到了黑狗教,小爷借着慕容少主的面子,指不定还能混个护法玩玩呢!” “哈哈,哈哈,”枯木道人也狂笑,还莫名其妙的鼓掌,然后,倏然变色,冷声道:“可惜,贫道不稀罕那点钱。贫道要的是你的人。” 吴空空一怔,要我的人?难道他也知我是九世纯阳之体?想到这里,吴空空头皮发麻,如果他知,那肯定是贞姬透露的。贞姬? 师父说过,贞姬吸纳自己的阳气,是在月圆之夜。这不,马上就是七月十五,一年一度的鬼节。哎,我去,呜呼哀哉! “怕了?”枯木道人揶揄他。 “怕你个龟蛋,小爷顶天立地,威武盖世,枭雄一方,视死如归,纵横江湖,大杀四方……”吴空空如背书一般叨咕了一大串名词。这些名词,全是从许力克那里来的。 枯木道人笑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如此无耻的。一个草包,拽啥拽?实在与这小子话不投机,他挥挥手,示意那两个道士动手。 于是,那两个道士用黑布蒙上他双眼,带着他曲里拐弯、高高低低走进一间地牢。到地牢后,去除黑布,也松了绑。 吴空空扫一下牢内,一椅一桌一床,还有一盏昏暗的油灯。 “小子,以后你就在这里屎壳郎戴眼镜,好好拽吧!”枯木道人还对他刚才那一番咬文嚼字耿耿于怀。 吴空空不拽了,一声闷喝,挥拳击向他的脸颊。 可是,他的拳头在半道便被枯木道人的左掌顶住,随后,这老牛鼻子右手一弹,那两个桃核就袭向吴空空小腹。躲闪不及,他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立时,吴空空感觉腹部巨疼。这疼痛,瞬间弥漫全身。接着,脸色惨白,额头上浸出汗珠,继而四肢发抖。 “小子,你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吧!”枯木道人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这个老龟蛋,究竟意欲何为?吴空空茫然不解,他绑自己,也不说缘由,也不提目的,就这么不明不白,太诡异了! 唉,既来之则安之吧!他心叹,然后,盘膝坐在木床上调息疗伤。虽然不相信师父所言“度心咒”的效能,但他依然遵从师父教诲,闲暇期间就打坐吐纳。 特别是这些日子,他吸纳了几个厉鬼的怨环后,极其渴盼那怨环能帮助自己提高道行,道行提高,内伤就会痊愈的更快。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一丝一毫的进展都没有。 吃一只苍蝇还会恶心几天,吸纳了几个怨环,竟然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这让吴空空郁闷之极。 唉,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凝神聚魄吧!吴空空不再多虑,转而专心致志吐纳调息。很快,就进入无我境界。 蓦地,他感觉丹田处跳动一下,很轻柔,就如地下泉水刚刚冒出时触碰到手的感觉;接着,又跳动,跳动,跳动……随之,一道气流汩汩涌出,如潺潺溪流,茫无目的逸散。气流所经之处,惬意无比。 吴空空惊喜不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气? 是的,这就是真气。普通人吸纳上百个厉鬼的怨环,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入门,但他是九世纯阳之体,结合着度心咒,就事半功倍,很快入门了。当然,这里也有卜算子的功劳,那一葫芦狗血药,也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 由于刚入门,这气流还很弱,甚至难以散游全身。即便如此,吴空空已经相当的心满意足,于是,继续调息吐纳,加紧疗伤。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随后,脚步声渐近,房门被悄无声息推开,一人端着酒菜入内。是慕容冰冰。 “你?”吴空空倏然起身,指着她,无比诧异状。 慕容冰冰冷冷一笑,把酒菜摆放在木桌之上。 “从扬州城到这鸟不拉屎的道观,很累吧,还半夜三更的,填填肚子。”她毫不在意吴空空的惊讶。 看见酒菜,吴空空顿感饥肠辘辘。他推测,今晚这事,估计慕容冰冰是主使者。想到这里,他反而坦然了。慕容冰冰不知自己是九世纯阳之体,那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小鸟儿了。至于她什么意图,先填饱肚子后再行询问。于是,他毫不客气,自嚼自品,自斟自饮。 “空空哥,你欠妹妹我几条命”在他大快朵颐时,慕容冰冰淡然而问。 “一条吧。”吴空空漫不经心回答。 “在人皮客栈,贞姬抓你,我救你一次。大战黑白双煞,我救你一次。另外,在半道上,我暗中还救过你数次,只是你不知而已,我也懒得给你说。”慕容冰冰的话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妹子,你突然提这些,肯定有事求我。”吴空空灌入一口酒,轻描淡写反问,“有事就说,用这么粗鲁吗?” “合作。”慕容冰冰语气不再冰冷。 合作?吴空空停止咀嚼,凝视她,如此辛苦把自己绑来,就是合作? “你做诱饵,帮我擒住贞姬。”慕容冰冰开出条件。 吴空空笑了,笑的脸炸开了花。哎,我去,你不早说,费这么大周折,何必呢?!必须合作啊! “祝合作顺利!”吴空空抬手就要与慕容冰冰击掌为盟。 然而,慕容冰冰却一脸诡异,似乎不相信幸福来的如此之快。 “贞姬,不是你姐姐吗?你要知道,我捕捉贞姬,可不是玩儿,是用她修炼法术的!”慕容冰冰不信任的口气。 吴空空笑了,笑的满脸烟花灿烂。这妮子,幼稚!还真相信了贞姬的话。于是,他便一五一十告知自己与贞姬的关系,当然,仍然隐藏了九世纯阳之体的事情。“贞姬抓我,是斩草除根!”这个理由,冠冕堂皇。 慕容冰冰似信非信。但既然吴空空答应当诱饵,其它便无所谓了。于是,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铜葫芦。 这铜葫芦,吴空空见过,在人皮客栈时见过。他一直想向她讨这葫芦防身呢。见状,便兴高采烈请求:“冰冰妹,这玩意儿借我耍几天吧?” “好!”慕容冰冰爽快之极,心道,大费周折,就是想给你这玩意儿,只是,你别后悔! 第27章 肚里养鬼 吴空空并不知慕容冰冰的心思,他只是好奇铜葫芦内的黑影。这玩意儿,该有多狠毒,,能让贞姬抱头鼠窜? 慕容冰冰诡异一笑,拔掉葫芦的木塞儿,并对葫芦念念有词,随即,一道黑影从内飘出,并悬凝在吴空空面前。 吴空空瞪大双眼,仔细查看:这黑影似乎像只蝎子,但又不敢确定。 “这是蝎鬼。”慕容冰冰释疑。 “蝎鬼,就是蝎子的鬼,我可以这样理解吗?”吴空空既疑惑又肯定地询问。 慕容冰冰点点头。 “可是,都同样是‘鬼’,为何贞姬怕它?”吴空空抛出了积存已久的疑问,“这是她的天敌?可,也不像啊。贞姬生前是人,是个戏子,怎么会有天敌呢?” “谈不上是什么天敌。只是软肋而已。”慕容冰冰淡淡回答。 虽然表面上面色平静,轻描淡写,其实,慕容冰冰下的本钱相当大,大到用自己的性命做筹码。 为了制服贞姬。她打听了贞姬生前的一切,从而获悉她的软肋:天性害怕蝎子。而且,这软肋,延续到了做鬼。 于是,慕容冰冰便偷取她师父,也就是化龙门的门主,所豢养的蝎鬼。化龙门的天师,道行越高,豢养的仆鬼(如仆人一般的鬼,这是化龙门天师的自称。)越枭狠。为了尽快捕捉贞姬,她便出此下策。 这蝎鬼,已被她师父豢养了至少二十年,从未遇敌手。如果它钻入贞姬的怨环,就会控制她的一切。 不过,只盗鬼还不行,还要盗咒语。化龙门豢养的仆鬼,都是由针对性的咒语来控制。就如一个人一个名字一样,一个仆鬼一套咒语。只有在这咒语的掌控下,它才服从命令。 为此,慕容冰冰藏在师父的法房(豢养仆鬼、修炼鬼术的地方)三天三夜,彻夜未眠,滴水未进,生生偷听到了这蝎鬼的咒语。然后,趁师父闭关,把它盗了出来。 她本以为,这么霸气的蝎鬼,捉个贞姬不是易如反掌吗?只要捉到贞姬,即可把蝎鬼物归原处。可没想到,贞姬超出她意料的狡猾,数次被她逃脱,数次功亏一篑。 她师父在中元节就要出关。因此,她必须在中元节前把贞姬捕捉到手,然后悄悄归还师父蝎鬼,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贞姬如她肚里的蛔虫一般,竟然遁匿的无影无踪,让她守株待兔的计策泡汤了。思来想去,慕容冰冰准备采取外松内紧的策略,然后再釜底抽薪。当然,这需要吴空空的配合。 “空空哥,你是不是烦那贞姬?”慕容冰冰脸上堆积满笑意。 “不是烦,而是特别烦,非常烦,极其烦。”吴空空一提贞姬,满腹哀怨,道不尽的怅惘。 “那我就谈谈咱如何合作吧。”慕容冰冰一副替吴空空着想的神情,“我把这蝎鬼恩赐于你的体内。然后,我再——” 不待她话完,吴空空急忙打断,惊恐询问:“什么,什么,你把这死蝎子‘恩赐’我体内?也就是说,把它放入我肚子里豢养?让哥我当这蝎鬼的爹?哦,不,是蝎鬼的娘——你干脆杀了我吧!对了,你还用一个具有皇族血统的词:恩赐,真是可笑,我是不是还得叩首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慕容冰冰点点头,但又摇摇头,缓缓而言:“空空哥,这么说吧,如果以前,我说是以前,你在那小城没救我,或者说,你在人皮客栈没有视死如归保护我,再或者说,这一路上,咱们没有结下不深不厚的友情——” “打住,打住。”吴空空示意她暂停,“你絮絮叨叨这么多,我怎么感觉跑题了呢?!” “没跑题,非但没跑题,反而很重要!”慕容冰冰淡淡一笑,“在这个前提下,我才如此谦恭屈尊、礼贤下士邀请你到此处,然后,还温文尔雅、和颜悦色对你摆事实、讲道理。” 吴空空笑了,笑的浑身鸡皮疙瘩一波又一波涌起,哎,我去,妹子,你不择手段把我绑到这阴森的地牢,竟然是谦恭屈尊、礼贤下士?那你的不“谦恭屈尊、礼贤下士”该是什么? 不谦恭屈尊?不礼贤下士?慕容冰冰也笑了,笑的诡异且狠毒。 “事到如今,我不瞒你,你那晚侮辱我,我窝了一肚子的火。虽然你初衷是为救我,但侮辱我比救我罪过更大。你也知道,我是非要你这狗命的,对吧?”慕容冰冰缓缓冷言,“人皮客栈,我会吃饱撑的没事干,专门候着为你结账吗?我早就看出那小乞丐是卜叔叔扮化的。我代你结账就是搅他的局,明白不?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何苦呢?实话告诉你,我帮你,就是想借故到你房间,然后,把这蝎鬼恩赐于你体内。当然,我承认,我一直在犹豫。毕竟,你当初冒死救我,让我难以下定决心。” 听到这里,吴空空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妮子,果然狠毒啊! “从你房间的窗户跃出后,我并没有追上贞姬,并很快返回,之后,我便在客栈旁的树林内继续犹豫,就在这时,那些厉鬼现身缉捕我,呵呵,还好,我有幸看到空空哥你大义凛然的神情。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打消了这邪恶的念头。”慕容冰冰终于和盘托出一切。 邪恶的念头?妹子,你也知道这念头邪恶?吴空空心道。 “唉,从此,我便疲于奔命的追赶贞姬。把我这花骨朵累的,快要提前凋谢了!”慕容冰冰叹口气。她没有说出偷窃师父鬼蝎的真相。她只是找了一个让天下男人闻之都会感到怜爱的理由“花骨朵提前凋谢”。 当然,吴空空也不例外。本来,他还认为慕容冰冰是天下第一邪恶之人,可倏然间,他的男子汉大豆腐的英雄气概乍然怒放,有一种想为这可怜的女孩儿遮风挡雨的冲动,于是,语气就柔和多了,也设身处地为她着想了。 “贞姬那么狡猾,你就是把鬼蝎藏在我肚子里也无济于事。当它跃出我躯体时,贞姬看见肯定会逃窜。”吴空空果然为慕容冰冰着想,还忧心忡忡的神情。 “只要贞姬与你有肌肤接触,比如拉手,挽胳膊,等等,蝎鬼就会神不知鬼不觉通过接触部位融入她的体内。而且它自己也难以察觉。”慕容冰冰尽量打消他的疑虑。 “既然如此,为何不在客栈,却大费周折把我绑到这里?”吴空空不解。 慕容冰冰长叹口气,心道,如果是师父,谈笑间即可搞定。可惜,我的道行低,耗时较长。但她不想贬低自己,于是婉言道:“把蝎鬼恩赐于你体内,需要数个时辰,还需要你配合,还需要安静的环境,所以——” 她的意思,吴空空明白了,但还有一件事情不解,“你把我囚在地牢,其他人呢?” 慕容冰冰撇撇嘴,白了他一眼,揶揄他,“放不下你的阿宁妹妹吧,放心,有那小白脸照顾着。至于其他人,就不劳你费心。” 吴空空尴尬的笑笑,没有回答。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从内心而言,他也希望早日捉到贞姬,也好了却一桩心事。但这蝎鬼豢养在肚子里,还是感觉毛骨悚然! “它吃啥?”吴空空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慕容冰冰蜻蜓点水的回答,“不吃啥,也就喝点儿血,吸点儿阳气。对于你这头‘叫驴’而言,只是九‘驴’一毛了!” 人血,阳气,这字眼相当的刺激吴空空的神经。如果不是人血,他能逃命吗?不是逃命,爹娘能送命吗?如果不是阳气,师父能豁出老命保护自己吗?如果不是阳气,自己至于沦落到亡命天涯的地步吗?吴空空越想越气,于是,猛然把手中的酒菜摔到地上,还声色俱厉地怒骂慕容冰冰:“滚滚滚!滚滚滚……” 被骂的狗血喷头,慕容冰冰脸色一沉,恨恨一跺脚,气急败坏转身而去。 第28章 奇异的家伙 把慕容冰冰气走后,吴空空依然是怒火冲天。无奈,只好通过打坐吐纳来调解。就这样,他饿了就吃饭,吃饭后就吐纳。 在这里,他体味到了前所未有的静谧。平时,除了饭菜被一个小道士隔着门洞塞入,再无外人打扰。无论是慕容冰冰,还是枯木道人,似乎把他忘记了,再无踏足地牢半步。 在这静谧中,他打坐调息,调息吐纳,吐纳打坐。过了六顿饭后,他感觉丹田处的真气越来越有动感了,就如一个喜欢跳街舞的大男孩儿,时不时就前滚翻、后滚翻的耍几个。 吃过第七顿饭后,他继续坐在床上,调息,静心。这时,地牢异常安静,安静地能听见跳蚤谈情说爱的声音。 突然,一种奇怪的声音传来。吴空空侧耳倾听,声音源于房间的右墙。于是,他耳附其上,便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还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哎,我去,还有同命相邻的沦落人?可是,他在干什么?挖洞潜逃吗?吴空空审视一眼墙壁,全是清一色的大块青石。挖洞?呵呵,呵呵,难于上青天啊!在他揣测时,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虽然清晰,但又感觉很遥远。 吴空空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兴奋,兴奋的难以言表。于是,他屏气凝神,静心等候,等候。终于,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清晰了,清晰了…… “哗啦!”墙壁裂开一道缝,碎石落地。 时间骤然凝滞。 吴空空既焦急又耐心地等待这裂缝拓展,可那裂缝居然毫无动静了,并且窸窣的声音也在刹那间消弭无形。良久,无声无息。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站在那缝隙前,眼珠贴住缝隙,挤眉弄眼地向里瞅。这一瞅,他瞅见一颗白眼珠。那白眼珠也正向外面瞅。 啥玩意儿?吴空空惊慌倒退。而那边,也是惊叫一声。 “大哥?大叔?大伯?大爷?祖宗?”吴空空向对方示好。此时,他意识到一点:对方肯定不是凡人,因为那家伙正在挖掘青石,还从隔壁挖到这里。 “大哥?大叔?大伯?大爷?祖宗?”对方原话奉回。 吴空空欲言又止。沉思片刻,他用拳猛击那缝隙。缝隙“哗啦”碎了,露出一个半米左右的洞口。凝目向洞内查看,内里黑漆漆却又白绒绒。黑漆漆,自不必言,只是,那白绒绒是什么?是一个“人”,是一个趴在洞内的“人”,准确而言,是一个脑袋。那脑袋上的白眼珠正贼溜溜望着他。 “是人,是鬼?”那家伙弱弱询问。 “是人,是鬼?”吴空空原话奉回。 “鬼!”那家伙坦言,“但也不是鬼。” 这龟蛋,怎么是鬼又不是鬼,玩什么花招儿?吴空空心道,在这环境中,要想自保,最好与他成为同类,于是,就鹦鹉学舌,“我也是,是鬼,又不是鬼!” “呼——”那家伙长吁一口气,然后一副心落入肚子的神情,“那,大哥,就借光借光。” 说着,他便从洞内缓缓爬出,并跃到地上。然后,不顾三七二十一奔向吴空空吃剩的饭菜,随之,便是风卷残云状。 趁此机会,吴空空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他。这家伙,从上到下,一个字:白!白发白脸白眼白牙,还有一身的白毛。 吴空空还特别注意到,他那尖獠无比的牙齿和渗人的白指被磨得血肉模糊。呵呵,原来,这家伙就是依赖这武器攻破厚实坚硬的青石墙壁的。 在他打量时,那白毛家伙已把盘盘碟碟扫空。似乎心有不甘,他又把盘碟舔的叽溜叽溜,甚至比清水洗涤的还干净。即便如此,他仍然把盘碟紧紧抱在怀里,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 “大哥,你是饿死鬼吗?”吴空空狐疑而问。 听闻此言,白毛家伙默默地凝视他,一副悲恸沧桑的表情,似乎有诉不尽道不完的怨屈,甚至比窦娥冤还窦娥冤!他张张嘴,话未出口,泪便千行。 立时,吴空空感同身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言语表。于是,他探出双臂,想给与他一个充满悲情英雄主义的拥抱。可是,白毛家伙蓦地眼珠一瞪,随之身体乱抖,接着就是欣喜若狂的表情。 吴空空一惊,什么情况?羊羔风? 在他迷惑时,白毛家伙小心翼翼放下怀里的盘碟,并慢慢把爪子探入那乱糟糟且夹着稻草的的鸡窝发型里抠索。抠来索去,他用指尖夹出一只虱子。 “哇呜,今天的运气棒棒哒,竟然摸到一只大肥虱!”他乐的眉开眼笑。 说着,他把这大肥虱乐滋滋地塞入那两排尖獠无比的牙齿间,接着,有滋有味地把它“咔吧”了。然后,用粗糙的长舌把虱尸娴熟地送到咽喉处,“咕嘟”,混着口水吞咽入腹,最后,脸上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吴空空强忍笑声,尽量不打扰这哥们儿的“幸福”。这家伙,真会苦中作乐啊! 享受美食后,白毛家伙又把爪子探入那褴褛不堪的衣服内,在绒绒的白毛里抓来挠去,还显出焦急的神情。 “我帮你。”吴空空诡异地冒出一句。不知为何,他竟然对面前这家伙消除了戒备,非但如此,还满是同情之心。 白毛家伙警惕地目视他,似乎不太相信这毫无缘由的好意。 “我帮你!”吴空空很诚恳。 白毛家伙笑了,笑的合不拢嘴,并点头默许,然后积极主动把背部呈现在他面前。 “抓哪里?”吴空空询问。他见白毛家伙在身上摸来挠去,以为是抓痒。 “后背,正中间,好几个跳蚤。”白毛家伙喜滋滋回答。 跳蚤?吴空空的手凝滞了,然后感觉心里发虚,汗珠溢出。白毛家伙“咔吧”大肥虱就已经极度挑战自己的心理底线了。这次,是虱子的好兄弟——跳蚤。如果知晓他抓跳蚤——可是,没有如果! 吴空空迟疑一下,还是把手探入他的衣服内,他是个言出必行、行之必果之人,无论对谁。他的手及之处,毛绒绒的,油腻腻的,还感触到有数不清的小东西在跳动。 这应该就是跳蚤吧!吴空空心道,有生以来第一次抓跳蚤,还是为个“鬼不鬼”的家伙,他自己都觉得很扯,扯的蛋都要碎了。 可不管如何,他都要抓,抓,抓!然而,那些跳动的小东西,很轻巧,很灵活。良久,竟然劳而无功。 仅此也就罢了,反正闲的蛋疼,消磨时间而已,可是,白毛家伙身上散逸着一种味道,奇臭无比,刺鼻入心。这让他苦不堪言。 此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结束这“助人为乐”的伟大举动。于是,随便一抓,把手握成拳头状从他衣服内抽出。 “小心,小心,大肥蚤来了——”吴空空模仿着白毛家伙的声调。 “慢,我来,我来!”白毛家伙示意吴空空的拳头莫动弹,然后,他无比谨慎地把它掰开一条缝,仔细观察。 突然,拳头里蹦出一只跳蚤。说时迟那时快,白毛家伙的爪子凌厉探出——不偏不倚,正好夹在两指之间。然后,他把战果塞入獠牙内,“咔吧”,舌头一卷一抽,蚤尸便果腹了。 …… 在这抓跳蚤的虐心活动中,吴空空与白毛家伙建立了伟大的国际主义友谊。在友谊的感染下,白毛家伙道出了自己的悲惨遭遇。 第29章 倒霉鬼 白毛家伙的大号是“大傻”,生前是个厨师。这哥们儿变成鬼,说冤,也不冤;说不冤,也冤。有次他炒菜,习惯性地往口中塞了块肉。可万万没想到,这肉中竟然隐藏着一块骨头,坚硬无比的骨头。什么叫倒霉?喝水塞牙,吃肉噎死!他就属于这类型的。那骨头卡在咽喉,卡的他白眼一翻,四肢一抽,翘鼻子了。于是,就变成了传说中的“倒霉鬼”。 还好,这倒霉鬼的心大,死后没像别人那般伏在自己的尸体上哭天抢地,恋恋不舍,而是欢天喜地踏上黄泉路,哼着小荤调,屁颠屁颠奔向鬼门关。 鬼门关前有两个小鬼,看见他,便恶狠狠拦住。 大傻谄媚地道明来意,还塞给两鬼几块腊肉。这腊肉,是他经过某个坟头时,碰巧人家子孙在祭奠,于是,便顺手牵羊揣怀里了。本想自己享用,正好打点看门鬼。 两鬼看见腊肉,立刻笑意盈盈,不断夸他会来事儿。然而,他们是“真小人”,对大傻直言不讳道:“我们一向的原则是贪赃不卖法,所以,还需依法办事。哥们儿,你的门票?” 门票?大傻茫然不解,进鬼门关还要买票?哎,我去,这是游览王母娘娘的瑶池景区,还是参观玉皇大帝的大雄宝殿遗址?你以为人人都爱来?也就除了我这心大的人,不但欢天喜地,还给你们送礼。 可事实是,鬼门关的确要门票,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门票,而是通行证。这通行证,是黑白无常签发的。 按照生死簿,黑白无常每天要拘拿n的n次方个鬼魂,忙的这哥俩儿,废寝忘食,不可开交。他们实在没时间把每个鬼魂亲自送回鬼门关,就让他们自行赴关。但由于不按生死簿规定时限横死的厉鬼也很多,多的不计其数,担心他们趁机混入关内,黑白无常就制作了通行证。凡持有通行证者,才准予入关。 毫无疑问,大傻这倒霉鬼没有通行证,无奈,只好无比惆怅地加入孤魂野鬼的大军。可时间一长,他渐渐喜欢上了这野鬼生活,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困了,倒地就睡,饿了,找个坟头抢一些祭品。 当然,野鬼的江湖也不好混,也充满着弱肉强食。还好,大傻膘肥体壮,还有一身的蛮力。在若干次的火并中,竟然吞噬了数十个孤魂野鬼,然后步入厉鬼的行列。他这厉鬼,坏水不多,也就会个“鬼附身”。 有一次,他附到一个老地主身上,希望能藉此过过大鱼大肉的嘴瘾。可那地主羔子竟然高薪聘请了一个诛鬼天师。大傻并不怕诛鬼天师。在他的认识里,诛鬼天师都是草包。以前也遇到类似情况,那些诛鬼天师非但对他毫无办法,还被他吓的屁滚尿流。每次,他都是“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可这次,那地主羔子请的不是别人,而是枯木道人。这老牛鼻子举手间就把他摄入灵镜内。 回到道观,枯木道人并未把他灭绝的烟消云散,而是封入一具无名尸中。 之后,枯木道人便对他药炼、火炼、冰炼,冰炼、火炼、药炼,把他炼成了钢筋铁骨、牙尖爪利的白毛行尸。 修炼时,枯木道人把他拘到法房,平时,就囚在地牢,也就是吴空空的隔壁。 由于生前是厨师,大傻的鼻子对酒菜尤其灵敏。这两日,吴空空大吃二喝的美酒佳肴被他嗅到,诱惑的他肚里的馋虫哭爹喊娘。实在难以忍受,他的脑子便破天荒的开窍:打通墙壁,抢夺美酒佳肴。 这两间房的隔墙厚达三米,但挡不住他对美酒佳肴的狂热之心,于是,夜以继日,赤膊苦干,对着墙壁“嘎嘣嘎嘣”狂啃。终于,功夫不负有心“鬼”,他顺利攻破关隘…… 听完这倒霉鬼的叙述,吴空空笑了,原来鬼的日子也不好过,甚至比人还痛苦。 “那老牛鼻子,不管你饭?”吴空空好奇地问。 “饭?唉,不提则已,一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傻愤愤而言,“那臭牛鼻子,只给我老鼠。顿顿老鼠肉,天天老鼠血。我爷爷的爷爷是御厨,我的爷爷是御厨,我的老爹是最后一任御厨,我自幼吃着老爹亲自为我做的‘御膳’长大,那老牛鼻子竟然让我吃老鼠?!我爷爷的爷爷,我的爷爷,我的老爹,都没教我如何用老鼠当材料做大餐啊?!” 说着,他颇是不满地从衣服内掏出几只跳蚤恨恨地塞入口中。 “老鼠身上全是跳蚤,所以,我那房间也就成了跳蚤窝。”大傻悲伤四溢,“起初,我也恶心,我是高贵的御厨的后代啊,还是京城闻名的大厨!可后来我发现,这跳蚤,嘻嘻,味道还不错,真的不错,来,你尝尝?” 大傻很热情地递给吴空空一只跳蚤,满目的期待,满脸的真诚。在吴空空婉拒后,他便把那只跳蚤“咔吧”吞下,一脸幸福。 “为何非要吃跳蚤?”吴空空希望他能“改正归邪”,吃些俗不可耐的东西,比如蟑螂啊,臭虫啊,等等,因为这些东西最起码比跳蚤肉多! “兄弟,饿了,屎都得吃。”大傻相当的坦诚。 吴空空笑了,这家伙还真是个实在“人”。 “你既然能挖透墙壁,为何不逃?”吴空空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唉,试过多次,我的地牢,前是铜墙铁壁,后是铜墙铁壁,左是铜墙铁壁,右,哦,右边,就是你这房间了。我原以为也是铜墙铁壁,你酒菜的味道实在香,闲的蛋疼,我就试试,结果,呵呵……”大傻乐呵呵的笑答,然后,又好奇地问:“你为何不逃?” “怎么逃?”吴空空苦笑。 “门啊?!”大傻指指房门。 吴空空瞟一眼房门,门安然无恙,静静把守那里。门怎么了? “你的门,与我的不同。”大傻喃喃而言,“我的门,是铁门,你的门,是木门。” 木门?吴空空蓦地明白了,木门对于这家伙而言,就如啃豆腐一般稀松,立时,他喜的抱住大傻脑袋“吧唧”亲了一口,然后不顾沾满嘴唇的白毛,兴冲冲拉他到门旁,催促他快啃,拼尽全力的啃,费尽吃咪咪的劲儿啃,啃它个天翻地覆,啃它个日月无光,啃它个枯木道人这老牛鼻子生儿子没屁眼…… “这牛鼻子没老婆,更没儿子,他的儿子咋没屁眼?”大傻纠正吴空空的语病。 听闻此言,吴空空挥掌想拍死他,你个龟蛋,这只是诅咒的话,你还当真了,难道让我帮那老牛鼻子娶个老婆,再助他生个儿子,然后看看有没有屁眼? 不过,此时绝不能与这家伙闹掰,能否逃出生天,就依赖他了,于是,吴空空耐心解释,“等他娶老婆了,就行了。” “可是,他娶老婆就一定会生儿子吗?万一生女儿呢?”大傻追问。 吴空空这次不想拍死他了,而是想踹死他,但依然温情柔和解释:“他生了女儿,再生儿子啊?!” “那,万一,再生还是女儿呢?” “那就再生。” …… 在两人纠结于枯木道人生不生儿子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吴空空急忙示意大傻暂停。立时,房内静寂了,静的能听见大傻身上那些跳蚤的呼吸声。 脚步声在吴空空地牢前驻足,然后,便是“哗哗啦啦”开锁的声音。 吴空空急忙吩咐大傻先回自己牢房。可这家伙死活不回。原因很简单,逃生机会就在眼前,他准备袭击来者,然后胁迫他带自己出逃。 无奈,吴空空把他摁入床下,自己挡住墙壁的洞口。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脑袋探入。看见这脑袋,吴空空惊呆了。 谁? 白甜瓜!白甜瓜!白甜瓜! 他还是那副矮矮胖胖,白白净净的白甜瓜模样,可是,吴空空清楚记得,他附身的那具“白甜瓜”尸体明明被烧成灰了。 在他惊诧时,白甜瓜也瞄见了他,于是,眉开眼笑地打招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帅哥儿,我想你想的度日如年,白了头啊!” 第30章 唉,蚂蚁娶大象 吴空空望望他,长叹一口气,无奈苦笑。这龟蛋,竟然也拽起文雅词了。 “你是不是在佛前求了五百年,让我们结下这一段尘缘?”他回拽一句。 然而,白甜瓜这次很务实地回应,“可喜可贺,你还喘着气儿。” “似乎,你不盼我死?”吴空空疑问。 白甜瓜笑眯眯地打量他,还满意地点点头,语气亲昵:“帅哥儿,非但不盼你死,还要豁出老命救你。” “救我?”吴空空开心地笑了,“还想证实我是不是九世纯阳之体?” “对。”白甜瓜肯定回答,随即便是忧心忡忡的神情,“因为你,那鬼婆子与我分居了,我要挽回她的心,挽回爱情……” 挽回爱情?吴空空扫一眼他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乐了,呵呵,这老龟蛋在那黑黄瓜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原以为只是一个暖男,却不料还是个绝世情种。 “走吧,帅哥儿,还用我动手吗?”白甜瓜似乎忘记了水泊梁山大战,一副无视吴空空的口气。 “你说来救我,如果动手,便是绑架。”吴空空似乎也忘记了那场大战,更忘记了面前是个毒辣的厉鬼,只是自顾自地轻松调侃。 “绑架?绑架你又如何?”白甜瓜倏然变色,恶狠狠威胁。 说着,他肆无忌惮贴到吴空空面前,准备把他夹入胳肢窝掠去。可就在此时,一根手指从后透过他的脑袋,串穿怨环,同时,身后还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绑架这个词用的好,我喜欢。” 谁? 大傻。当白甜瓜忘乎所以时,他便从背后偷袭,一击便中。他本是厉鬼,深知厉鬼的软肋,因此,就把手指插入怨环内控制白甜瓜。 果然,白甜瓜立时尿了一裤裆,这可真要老命了。 “手下留情,留情啊,我要死了,我那鬼婆子咋办?”这家伙死到临头还惦记着老婆,真是千古男鬼的偶像啊! “放心,我替你照顾鬼婆子。你就安心去吧。”大傻嬉皮笑脸嘲讽,说着,便要动手灭了他。他本来的计划是活捉要挟,但实在看不惯这家伙把老婆时时挂在嘴边的情痴怂样,便想下狠手。 “大傻,等等。”吴空空急忙呵斥,这家伙可不能死,还需要他带路呢! 无奈,大傻狠狠唾骂白甜瓜几句,然后挟持他慢慢走出牢房。随之,吴空空也尾随而出。 漆黑的过道毫无声息,更无人气。但吴空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顺着死气沉沉的走道,拐了一个岔口,还是岔口,再拐岔口,依然是岔口,就这样,他们拐来拐去,就是拐不出地牢。 “别耍花招!”吴空空警告白甜瓜,“你也不是好鸟,如果被抓,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这个道理,白甜瓜当然知晓,只是,他并非有意为之。起初,他是挟持一个小道士闯入地牢的。当知晓吴空空的房号后,他嫌小道士累赘就把他宰了,万万没想到出牢是如此之难。 七拐八转后,他们终于来到地牢的出口。出口,是一扇坚厚钢门。 白甜瓜对那钢门猛拍三下,它便缓缓而开。门一打开,一个女人便呈现在吴空空的视线内。这女人,便是黑黄瓜,依然是那副高高瘦瘦、黑黑乎乎的模样。她在外负责警戒。 她本是笑嘻嘻的,但骤见白甜瓜的脑袋被一个白毛家伙紧紧按住,脸色陡变。救夫心切,她片言未语,迎面扑向大傻。 大傻右拳挥出,一击便中。大傻已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厉鬼,他是白毛行尸,而且还被枯木道人千辛万苦的修炼,虽然还没达到最顶级的鬼术,但斗个二环厉鬼也是绰绰有余,况且,自上次失利后,这对鬼夫妻还没完全康复,因此,这一拳下去,黑黄瓜便被震出数丈开外。 “鬼婆子,鬼婆子——”见状,白甜瓜凄惨的惊呼。 这惊呼,凄厉而渗人,在道观夜空回荡。立时,远处传来哄乱声,并向这边涌来。 大傻挟持白甜瓜率先奔出地牢出口,吴空空随后也出。 吴空空查看四周,原来他们身处道观的大殿内,而这地牢大门便是元始天尊的金像。金像高两丈,宽一丈。它依靠机关控制,是地牢唯一出入口。 这时,嘈杂声涌入大殿,是一群道士。领头的是一个络腮胡。看见吴空空和大傻,他们大吃一惊。虽然不知白甜瓜是何许鬼,但大傻和吴空空可是要犯,是万万不能逃脱的,否则,他们都得掉脑袋。 “上,上。”络腮胡高喊。 于是,众道士一哄而上,“哇哇”冲上来争抢头功。 敌多己少,要想脱身,必须擒贼先擒王。吴空空有这念头,大傻有这念头,而黑黄瓜也有这念头。此时,她的鬼汉子在大傻手中,如果这些人一拥而上,她担心鬼汉子被乱剑砍死,于是,就倏然飘向络腮胡。 名师出高徒。络腮胡是枯木道人的徒弟,哪会轻易被擒? 他灵剑一挥,一道黄气杀向黑黄瓜。黑黄瓜识货,明白面前的是一个黄级诛鬼天师,知晓自己操之过急了。莫说重伤在身,就是完好如初,也不是对手。但她扑势太迅猛,就如覆水,已难以收回,便生生从那黄气中透胸而过。 砰!黑黄瓜的尸体从空中落下,同时,一道黑影从那尸体上飘出,并顺势袭击大傻。大傻正一手卡白甜瓜,一手迎战众道士,因而,对黑黄瓜的偷袭顾及不暇,便被她抢了白甜瓜而去。 “鬼汉子,风紧。” “鬼婆子,扯乎!” 这对鬼夫妻自知不敌,趁乱溜乎。幸好,道士们的目标不是他们,才让他们得以逃窜。 此时,大殿内已经斗成了一锅粥。吴空空手中无剑,便拎起一张木凳,毫无章法的横扫击敌。而大傻则如脱笼的猛虎,势不可挡。他已今非昔比,普通的诛鬼天师根本就不是敌手。 于是,这一人一鬼,时而独斗,时而联手,竟然占了上风。越战越勇,他们兴致勃勃。好吧,再来次联手吧。吴空空扯住一个道士的左腿,大傻扯住他的右腿,齐声大喝,便把这倒霉蛋抛出大殿。 “砰!”这道士如断线风筝落到地上,一命呜呼。 大殿内顿时死静。众道士惊恐地望着他们,见过双剑合并,见过两鬼合体,却没见过人鬼联手,他娘的,蚂蚁娶大象,老鼠嫁给猫,这世道,太乱七八糟了! 当然,也有不要命的。一个小道士立功心切,猛掷灵剑偷袭吴空空后背。吴空空是猎手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偷袭,哪能容别人得手?于是,反手抓住灵剑,再猛力反掷,那灵剑便掉转方向,原路返回。偷袭的小道士正沾沾自喜地做春秋大梦,就被灵剑透胸而过,呜呼哀哉。这一生一死,只是弹指一挥间。 见状,众道士惊慌失措,“哗哗”后退。 “饭桶!”络腮胡怒斥,“酒囊饭袋。” 然后,他不缓不急踱到吴空空面前,深深作揖。 “稽首了。”络腮胡很礼貌,但口气强硬,“贫道不想伤害尊驾,烦请道友有些自知之明。” 吴空空笑了,生死之间,命悬一线,这家伙居然如此礼貌恭谨。虽然对方仁义,但自己不做宋襄公,近在咫尺,正是擒贼先擒王的良机,于是,他骤然出手。 第31章 马失前蹄 (明日周末继续三更,时间略晚,见谅。) 吴空空的袭击凌厉、狠诈,右手立时死死卡住络腮胡的脖颈,然而,络腮胡非但不反抗,反而诡异地冷笑一声。 “给脸不要脸!”络腮胡呵斥。 他的话音未落,吴空空便猛然察觉右手倏现一团黑影,惊恐之下立时回手,并倒退三尺。 可是,那黑影并未消失,而是顺着手臂缓缓蔓延。吴空空急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勒住右臂,以阻挡那黑影。立竿见影,黑影被止。但它似乎不满吴空空的所作所为,就缓缓凸起一个如馒头大小的气包。 见状,络腮胡口中念念有词,然后,那黑影便渐渐缩小,最后消失。 难道络腮胡只是警告自己?吴空空自问。可随即他便打消了这念头,因为他发现,那黑影再次出现,并且已越过布条的防线。吴空空明白了,络腮胡用咒语控制着这黑影,让它隐入臂肉深处穿越而过。 这一下,吴空空是真心惊慌了,这玩意儿,真他娘的不礼貌,竟然把自己身体当家,还肆无忌惮的宾至如归。 “大傻,大傻!”他急喊。 大傻正在嘻嘻哈哈与那些小道士们酣战,闻之,便贴到他的身旁。 “空空屁,有何指教?”大傻笑嘻嘻问。 ——抓跳蚤的时候,受不了他身上的骚气刺激,吴空空一直“咕嘟咕嘟”的放屁,因此,大傻便亲昵地称他“空空屁”。 吴空空不介意这昵称,只是焦急地指指那团黑影,问:“这是啥东西?它不会在我胳膊内下种吧?” 看到这团黑影,大傻嬉笑的脸色蓦地僵硬,并且充斥着恐怖之情,良久,才喃喃告知:“鬼,鬼,鬼。” 鬼?吴空空明白了,这肯定是络腮胡豢养的小鬼,本来潜藏在他身上,当自己抓住他的脖颈时,他就命令小鬼透入自己体内。这正是慕容冰冰想利用自己缉捕贞姬的招数。 “啥鬼?”吴空空问大傻。 大傻摇摇头,向络腮胡努努嘴,示意问他。 不待吴空空询问,络腮胡冷笑着揶揄大傻:“别人是吃一堑长一智,你这傻子是吃n堑长一智,遇见你这奇葩,贫道也不枉活这一生!” 顿了顿,他睥睨扫一眼吴空空,傲声道:“如果不是师父专门叮嘱,早把你变成行尸了。就你这德性,竟敢与鬼联手?人奸!“ “小爷问你,这是什么鬼?”吴空空怒了,这络腮胡与他师父一样,说个话都是七拐八绕,废话连篇,叨叨咕咕,就是不奔正题。 “蛇鬼。”络腮胡终于说了句没水分的话。 蛇鬼?吴空空虽然能猜个七七八八,但仍然一惊,脱口而出:“化龙门。你是化龙门的诛鬼天师?!” “呦,原以为你与这傻子是一类货色,现在看来,你比他强些,他是大傻,你是小傻,真是‘傻子’可教也!”络腮胡揶揄他,“不过,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别。” “可是,你的蛇鬼为何与慕容冰冰的不一样?”吴空空疑惑而问。 “哈哈,哈哈……”络腮胡狂笑不止,“蛇有很多种,蛇鬼当然就有多种。那个黄毛丫头,就一个赤级天师,她能养出什么蛇鬼?她以为养的蛇鬼越大就越厉害,然后养了一条比你俩傻子还傻的蟒蛇鬼。那玩意儿,看着块头大,其实是个怂包,哈哈。” 这家伙似乎很是看不起慕容冰冰,一副不屑于顾的神情。 “你这是啥蛇鬼?”吴空空见这家伙还没绕到正题,只好再次提醒。 “眼镜蛇鬼。”络腮胡得意洋洋地回答。 立时,吴空空全身酥软,汗如雨下。你个龟蛋,真是想坑死爹啊! 而此刻,那蛇鬼已然深入体内,吴空空感觉到一股气息涌来涌去,时隐时现,毫无规则。它既不会被吸收,也不能消弭于无形。 “暗器来了!”在吴空空悚然时,大傻突然对络腮胡弹一下手指。随之,一篷微物便袭击而去。 虽然近在咫尺,但络腮胡淡淡一笑,掌风一起,便卷住那蓬暗器。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他呵斥大傻,然后脸色一怔,“这,这,这什么暗器?” “跳蚤!哈哈。”大傻狂笑。原来,他悄悄从身上摸出数个跳蚤当暗器使用了。话毕,又是两蓬跳蚤袭去。 这次,络腮胡不敢用手接了,太恶心,就闪转腾挪的避让,但这暗器特殊,是活的暗器,因而,便有漏网之鱼袭到他的身上。 啊——络腮胡惨叫一声,急忙挠头脱衣,还气急败坏地命令小道士们帮忙抓跳蚤。 “抓跳蚤,抓跳蚤,抓住跳蚤去烧烤;烧烤跳蚤洒佐料,洒上佐料吃跳蚤;跳蚤香,跳蚤焦,,跳蚤吃下肚子饱……” 在络腮胡惊慌失措抓跳蚤时,大傻扛起吴空空,一边嘻嘻哈哈哼着自己作词自己谱曲的“吃跳蚤”之歌,一边杀开一条血路,向大殿外逃窜。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络腮胡手中剑光一起,那灵剑便贴着地面疾飞而去,直奔大傻的脚踝。他想两全其美:大傻扛着吴空空,把大傻的双脚废了,那两人不就都被瓮中捉鳖了吗?可这四两拨千斤之策只成功了一半:当灵剑击中大傻的脚踝时,他惨叫着狗啃在地,同时,也抛掉了吴空空。然而,大傻求生的欲望太强烈了,竟然来个倒栽葱的姿势,双手踏地,如疯癫后的欧阳锋,竟然“跑”了,还“跑”的飞快。 “空空屁,好自为之啊!”他的身影遁匿在道观外的夜色中,留给吴空空一句安慰的话。 好自为之?面对数十个堵在门口的牛鼻子,如何好自为之?吴空空眉头紧蹙,但随即又心里一动,便双手抱住身边一根顶梁柱,跐溜跐溜,爬上柱顶。 顶梁柱上端,是数百根参差交叉、犬牙交错的大殿横梁和竖檩构组的木网。这木网,大网套小网,小网环环相扣,再组成大网。 一到这木网上,他便像猴子一样爬向大殿正门上空的横梁,想从那里跃到门外,然后趁着夜色逃之夭夭。 这招出乎络腮胡的意料。他没想到堂堂的诛鬼天师,竟然会用如此无赖的招数。不过,他也察觉出吴空空的意图,便一跃而起,踏上大殿正门上空的横梁处,准备守株待兔。 无奈,吴空空只好掉头回爬,实在不行,就从侧门逃窜。 望着他撅着屁股蛋子逃窜的模样,络腮胡乐了,心道,这小子还真滑头。不过,己方人多势众,倒也无妨。于是,他对地上的众道士做了一个手势。 众道士心领神会,立时跃上数个道行较高的对吴空空围追堵截。 然而,吴空空攀岩爬壁如履平地。因此,在这木网内,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动忽静,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如虎归山,戏耍的那些道士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甚至有的被他踹落下地。 良久围攻不下,络腮胡就悄悄绕到吴空空背后,准备来个“黄雀在后”般的偷袭。可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吴空空冷不丁踹了一脚,几乎摔落而下。 络腮胡是气急败坏,但也无可奈何,因为吴空空上蹿下跳没有规律。而且,这木网是格格断断,也不能像在地面上可以任意施展,当然,更不能像吴空空化作猴子那般。他是未来的观主,还得要个面子。 实在束手无策,络腮胡便准备命令吴空空体内的蛇鬼,让它大发鬼威助己擒敌。当然,这样会对吴空空造成伤害,就违背了师父的训令。但不这么做,一旦吴空空逃脱,那他的罪过更大。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急忙默诵咒语。 在咒语的敕令下,那蛇鬼便在吴空空体内翻江倒海、吞心噬骨。承受不了这内忧外患,他脚下一滑,马失前蹄,从横梁跌落而下—— 在那尊元始天尊金像旁,有一口菜油缸。菜油缸高两米,直径一米,满满一大缸菜油。这缸菜油,是为那些长明灯添加灯油而准备的。 ——不偏不倚,吴空空落入油缸内。 哗啦……油花四溅。吴空空没顶。 第32章 惊见故人 见状,络腮胡飘然落在油缸旁,众道士也蜂拥而至。 既然吴空空已无战斗力,络腮胡便不再担心。此时,也无谓伤他性命了,还得向师父交差呢! “提人。”络腮胡命令。 于是,一个小道士搬来一张木椅,立功心切地上去查看。缸内菜油黑黑乎乎,浑浊模糊,还晃来晃去,一根毛儿都看不到。 “闹不好,这小子吹灯拔蜡了。”小道士推测。 “快捞出来,别玷污了祖师爷。”络腮胡声色俱厉吩咐。其实他心里很担忧,千万别吹灯,更别拔蜡,否则,怎么向师傅交代? 小道士把胳膊探入那菜油内,想捞起吴空空。就在他嘟嘟囔囔说摸不到人时,突然惊叫一声,“哗啦”一下,被拽入油缸之内。 络腮胡立刻飞身而上,脚踏缸沿,对油缸内仔细查看。 但油缸突然晃动,接着,猛然倾斜、翻倒,菜油倾泻而出。顺着菜油涌出的,是一个满身油腻污迹的人。 络腮胡扑向那人,顺势用灵剑抵住他的脖颈。 “大师兄,我。”那人惊叫。原来是那个小道士。 就在此时,油缸内滚出一人,是吴空空。 ——他一落入油缸,便闭眼闭息,等待时机。当小道士的手在油中摸捞时,他便把这倒霉蛋拖入缸内,接着,再用力把油缸推翻。为了防备络腮胡偷袭,他先抛出了小道士。 在络腮胡上当后,他滚出油缸,扑到一个胖道士脚下,然后探手扯下他一块道袍,以最快速度把脸部菜油擦拭干净,并睁眼扫视现场境况。当瞥到大门时,他便顺势抢夺一把灵剑,一阵旋风般狂扫,杀向门口处。 见吴空空搏命,络腮胡急忙诵念咒语,敕令蛇鬼控制吴空空的肉体。于是,这蛇鬼便再次发威,整的吴空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住手。”突然,一声怒喝。 话音未落,门外跃入十个黑衣人,全都手持灵剑。随之,一人飘然而入。 包括络腮胡在内的众道士一见,急忙上前行礼,“恭迎少主。” 少主?吴空空打量来者:是个独眼青年人,身形中等,皮肤白皙,双手倒背,一副睥睨天下的王者风范。 他那独眼死死盯住络腮胡,发出冷深的光芒。 “拿下。”独眼人冷冷而语。 话音一落,两个黑衣人便把络腮胡捆成了肉粽子。 络腮胡似乎很忌惮这人,丝毫不敢反抗,只是束手就擒。 “如果在下没猜错,阁下就是黑狗教缉拿的头号要犯,吴空空,空空英雄?!”独眼人对吴空空深深鞠躬,面带愧意,“在下治理无方,还望恕罪。” 吴空空冷冷扫视他一眼,揣度这人心意。被慕容冰冰摆了一道,他现在是宁可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也不会以君子之心对待君子。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独眼青年应该是化龙门的少主。 “别英雄英雄的,更别恕罪恕罪的,兄弟就一下里巴人,不习惯这繁文缛节。”吴空空不卑不亢。他很讨厌虚情假意的客套话。 “在下南宫炎,化龙门的少主。”独眼人依然很谦逊,“不过,空空英雄放心,今天,一不缉拿,二不加害。空空英雄的大名,对在下而言,那是如雷贯耳,早就心向往之。” 吴空空乐了,这家伙的酸气,倒是与许力克有一拼, “南宫少主不会是专门来救兄弟的吧?”他淡淡而问。 南宫炎皮笑肉不笑几声,依然酸气冒泡地道:“还真巧,在下就是专门来救空空英雄的。”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阁下有一朋友在寒舍做客,在下就是从他那里听闻此事,然后迅速赶来,正巧遇见空空英雄大显神威,屠杀这些孽畜。” 唉,吴空空心叹,听这家伙说话,能累的耳朵生老茧,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不过,既然对方无恶意,那自己也不能失礼,“烦问南宫少主,不知是哪个朋友告知少主说在下落难?” 哎,我去,吴空空心道,呵呵,自己也拽起戏词了。 “如果不嫌弃,在下邀请空空英雄到舍下小酌,届时便知。”南宫炎相当的谦逊和真诚。 “好!”吴空空立刻爽快应承。 他倒很想知晓是谁告知南宫炎自己陷入囹圄的。难道是许力克?目前为止,能舍身救己的朋友除了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当即,吴空空与南宫炎一路夜奔,很快就到一座庄园前。庄园名为“南宫堡”。正如其名,这庄园修造的就如一座城堡,还是具有欧式建筑风格的城堡,但又具有传统特色。 在这堡内,有一片天然湖泊。湖中,有一小岛。南宫炎就住在那里。 岛屿周围,除了水路就是茫茫无际的芦苇荡。 这些芦苇,品种特殊,四季常青。在芦苇中,按照“混八卦”铺设水道。机关重重,步步杀机。凡进出人员,必须有人引路。 在芦苇荡外围,也就是湖岸周边,是一圈堡墙。墙上有八个门楼,是庄园的出口。 在南宫炎的引领下,吴空空从南门而入,顺着水道直奔南宫府邸。 “我朋友呢?”刚落座,吴空空便心急火燎的见人。 南宫炎那独眼内流露出高深莫测的目光,笑道:“空空英雄,莫急莫急,先沐浴更衣,品杯茗茶,再相见不晚。” 吴空空自落入菜油缸内,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因而,南宫炎便如是说。 “先见人。”吴空空迫切想知晓是哪个朋友。 他可没闲情逸致品茶赏景。再者,他对茶也无丝毫兴趣,喝那玩意儿,太麻烦了,特别是那功夫茶,喝的揪心。他喝茶,一般都在口渴时,大碗茶水,仰脖灌肚。 “既然空空英雄如此重情重义,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南宫炎示意手下请人。 在等候的闲暇,吴空空审视面前:这是南宫炎的客房,简朴、素雅,中堂悬挂一柄古剑,侧墙悬挂数幅字画,窗下还摆放一架古琴,周边则是散逸着丝丝清香的花花草草。 这哪是诡秘莫测的化龙门少主?这分明就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 “在那位朋友到来前,在下想请空空英雄先见个人。”南宫炎突然插言,满脸诡异。 嗯?好!吴空空颔首同意。 于是,南宫炎便轻轻拍手。掌声未落,一人被五花大绑地推入。 见到此人,吴空空诧异的目瞪口呆,谁? 慕容冰冰! 慕容冰冰! 慕容冰冰! 第33章 晒鱼干 慕容冰冰依然是冰姿仙态,依然是煞气四溢,即便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吴空空狐疑地看看南宫炎,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丫头竟然偷我老娘的蝎鬼,死不足惜。”南宫炎气呼呼解释。一不淡定,他就忘记了咬文嚼字,满嘴的下里巴人的粗言,“早就看不惯这死妮子。最痛恨的还是她老爹,那慕容老鳖孙!当年,就是那老鳖孙毁了我的眼。如此深仇大恨,我那疯癫老娘竟然她为徒,简直就是可笑之极……” 估计是真气愤,南宫炎喋喋不休地把慕容冰冰及其老爹骂了个狗血喷头,还顺便捎带上自己的老娘。出完恶气后,他才突然意识到有外人,于是,急忙整装收言,再次恢复之前的酸气:“空空英雄,听说她勾结枯木那老牛鼻子害你,还要把蝎鬼封存于你体内,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好吧,这次我就借刀杀人,顺便也公报私仇。” 说着,他抽出古剑递给吴空空,道:“这个女子,心如蛇蝎,一剑了事。” 吴空空接过剑,仔细审视,好剑好剑,直如李白诗云: 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 精光射天地,雷腾不可冲。 一去别金匣,飞沉失相从, 风胡殁已久,所以潜其锋。 吴水深万丈,楚山邈千重, 雌雄终不隔,神物会当逢。 “好剑好剑!”吴空空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要杀要剐,随你便。”慕容冰冰凛然而言,“忘恩负义的东西。” 吴空空凝视她,然后倏然笑了,笑的通透玲珑状。 “死丫头,你这话,不就是示意哥我不能杀你吗?”吴空空抚摸着古剑,笑吟吟揶揄,“哥我杀你,就是忘恩负义;不杀你,你就是视死如归的女汉子,呵呵。” “死丫头?死丫头是你叫的吗?我、我——”慕容冰冰脸色一变,就用脑袋如泼妇般撞向吴空空。还好,她被黑衣人死死拉住,才没能得逞。 “死丫头,死丫头。”吴空空笑呵呵地气她:“叫你了,怎么着?” 慕容冰冰气的脸色泛白,恶声恶气、气势汹汹唾骂:“吴空空,你这混球,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吴空空诡异地笑着走到她身边,用手指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一下,“想死?好啊,哥这就满足你的心愿。” 说着,他高高举起那柄古剑,然后,凌厉的落下——只是,剑不是刺向她的要害,还是划断了捆绑她的绳索。 “有何企图?”慕容冰冰不领情,反而质问。 “有一个大企图,天大的企图,”吴空空笑道,“放你。” 慕容冰冰冷冷盯着他,欲言又止。 “是不是很感动?感动的想痛哭流涕,甚至想以身相许?”吴空空一脸坏笑。 慕容冰冰摇摇头,却又猛然点点头,一脸恍惚。 “空空英雄,不知,这是何意?”南宫炎皮笑肉不笑询问。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吴空空大气回答,“她数度救我性命。” “哈哈,原来如此。空空英雄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南宫炎笑道,“但也不能如此便宜了她,这样吧,死罪既饶,活罪难逃,来人,把这妮子挂到水牢内晒鱼干。” 晒鱼干?吴空空不解的看看南宫炎,不知何意。 南宫炎笑笑,示意他别紧张,只是略作惩罚,以儆效尤。 于是,慕容冰冰便被拉出去了。只是她毫不介意,依然是那冰姿仙态、煞气四溢的神情。 她不介意,吴空空介意。虽然不知晒鱼干是多重的刑罚,但最起码不是吃肉喝酒吧?于是,就再次向南宫炎求情。 “空空英雄莫担心,只是微末小事而已。实在不行,可一同前往。”南宫炎邀请吴空空一同去“观摩”这刑罚。 “那,我那朋友呢?”吴空空惦记着正事,但又心焦慕容冰冰,毕竟,她数度救自己于危难之间。 “那位朋友估计还需一个时辰才能到来,不如先品赏这妮子受刑,如何?”南宫炎笑容满面地征求意见。 既然如此,吴空空便随他前去水牢。 水牢在岛的东边,露天,由两块巨石构建而成。 ——在岛屿与湖水接壤之处,有两块巨石。 两块巨石高达数丈,中间是湖水,东面便是宽阔的湖面和广袤的芦苇荡;西边是水岸,也是水牢入口。 入口很简单,就是在岸上用毛竹修葺了一排栅栏,在栅栏中间,由细竹竿绑了一扇简易门,就那么随便关着。 这水牢相当简易,简易的让吴空空咋舌。 此时,慕容冰冰已被双手捆绑结实,系在一根又粗又壮又长的毛竹上。之后,数个黑衣人抬着那毛竹登上巨石,把它卡在两块巨石上的凹陷之处。如此这般,慕容冰冰就被悬挂在两块巨石中间。这就是晒鱼干! “晒个鱼干算啥?”慕容冰冰不断冷笑,“吴空空,如果我没走眼,你的体内已被封入蛇鬼,还是那大胡子的蛇鬼。” ——她口中的大胡子,就是吴空空眼中的络腮胡,枯木道人的徒弟。 顿了顿,慕容冰冰以恶毒地诅咒,“那眼镜蛇鬼,会让你生不如死,死都难以下地狱!” “一只小小的蛇鬼,何足挂齿?”南宫炎不屑而言。 吴空空本为此事愁闷,见他一副轻描淡写的神情,就急言请求:“难道南宫少主有办法?” “实不相瞒,在下作为化龙门的少主,其实极其讨厌豢养仆鬼。在下经常劝说母亲,让她放弃这人神共愤的歹毒手段,但无能为力。为此,在下与母亲断绝了母子关系,独自生活在这穷山恶水之地。”南宫炎坦诚而言,“平时,在下除了游山玩水,吟诗作画,就是研制克服仆鬼的办法。”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之前请你沐浴更衣,那沐浴,并非简单的沐浴,就是想清除你体内的蛇鬼,刚见你时,在下就看出你体内有蛇鬼。” 啊?吴空空惊喜之极,如果知晓是这样,当初就该先沐浴了。于是,便急不可耐地请求南宫炎驱鬼。 “就在此处。”南宫炎笑答,“不过,先需与这妮子一般晒会儿鱼干,然后再把身体浸入水中用特殊方式驱鬼。” 晒鱼干?呵呵,无所谓,吴空空毫不在意,先来个日光浴,再好好洗个澡,把这满身油迹清洗干净,最后更衣会友,爽歪歪啊! 此时,朝阳初上,天空红彤彤一片;湖水是波光粼粼,水鸟是嬉戏欢唱,远处的芦苇随风传来悦耳的唱吟。 真美!吴空空感慨万分。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沐浴了。 既然如此,南宫炎也不多言,便吩咐手下人比葫芦画瓢地把吴空空悬挂在两块巨石中间,如慕容冰冰一般晒鱼干。 第34章 蜜刑 吴空空被吊在半空中,与慕容冰冰并排而悬挂。 “空空英雄,感觉如何?”南宫炎诡异地笑问。 “爽歪歪!”吴空空笑答。 “那空空英雄就好好爽啊!”南宫炎作揖而去。 片刻后,进来两个家奴,一男一女。男奴提着两件封闭的原木桶,女奴提着两只封闭的木箱。 男奴先把木桶打开,然后拎起其中一桶,对着吴空空迎面泼去。 从那木桶内飞出的是黏糊糊的液体,那液体缠缠绵绵罩向他。令人惊奇的是,这一桶液体泼来,居然没有丝毫浪费,全罩住正面。 那木桶有一米高,直径半米,里面是满满的液体。而岸边与吴空空之间大约有二十米远。 男奴如此准确地把那一桶液体泼到他身上,足见他的手法之好。 “哎哎,干嘛?”吴空空冲那男奴喊话。 “蜜刑。”男奴漠然回答。 蜜刑?吴空空疑惑,不知什么玩意儿,但肯定不是好事,因为里面有一个充满着暴力的词:刑。于是,急忙求证,“行刑吗?” “什么脑子?蜜刑!蜜刑!不是行刑,难道请你喝酒赏曲儿吗?”男奴泛着白眼。 “错了,错了,是她,是她!”吴空空示意是慕容冰冰。 可是,男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再把第二桶液体泼在他身上。只是这一次,他是冲着吴空空头部上方泼去,那液体在空中打了个弯,便顺着他后脑勺流到背部。 这样,吴空空身前身后全沾满了液体。他伸出舌头,舔一下嘴边液体,甜甜的,清爽可口。这液体是蜂蜜,他变成了“蜜人”。 “小爷是来沐浴驱鬼的,你们干什么?”吴空空突然有种不祥感。 那男奴对他待理不理,只是自顾自地收拾木桶。 见他惊慌,慕容冰冰便冷笑道:“驱鬼?你以为那独眼龙会为你驱鬼吗?与你素不相识,凭啥为你驱鬼?他的鬼话你也信?幼稚!” “可是,可是,他说,我一个朋友请他救我的。”吴空空喃喃解释,自己都觉的心虚。 “你的朋友?为何自始至终不见人影?”慕容冰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是啊,为何不见朋友人影?这时,吴空空越来越怀疑这位朋友的真实性了。自己说要见这位朋友,可南宫炎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托,迟迟不让相见。 “他为何算计我?近无仇,远无怨啊!”吴空空终于面对了现实。这个龟蛋,太阴险了,骗的自己心甘情愿当傻瓜,比大傻还傻! “封鬼。”慕容冰冰简明扼要回答,“他不知听谁说你与贞姬的关系,就想诱捕贞姬。” 唉,吴空空长叹一口气,贞姬啊,贞姬,你这孽障太坑爹了! “空空哥,反正你体内也有鬼了,我那蝎鬼能克制其他的任何仆鬼,”慕容冰冰口气温和,“别人可不像我,还与你商量,非征求你的同意才封鬼。你现在答应还来得及,否则,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不就是蜜刑吗?能怎样?就是全身裹满蜜汁而已。”吴空空毫不介意,算是婉拒了她。那眼镜蛇鬼在体内折腾的他生不如死,再来一个更厉害的蝎鬼,还活不活了? 既然如此,慕容冰冰便不再言语,只是冷哼一声。 她的哼声刚落,那女奴就打开密封的木箱,然后,一个如馒头大小的蜂团嘤嘤嗡嗡飞出。这蜂团在箱子上空盘旋,很快,“馒头”散开,幻化为一个庞大的面包。 这面包嘤嘤嗡嗡旋转着飞向吴空空。但这面包来到他面前时,并没有立刻扑上,而是犹豫着,彷徨着。 “怎么回事?”女奴问男奴,“以前瞬间就吞没了,这次为何这样?” 男奴摇摇头,一副茫然状。 看着近在咫尺的蜂团,吴空空虚汗冒出。他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只是,他也不明白这些蜂团为何突然驻足不前,难道自己不但是九世纯阳之体,还有其他特异之处吗? 当然,如果他听到下面“蜂团对话”,便知自己真有“特异之处”。 …… “先锋,为何迟疑不前?”蜂团元帅疑惑问。 “元帅,末将感觉有阴谋。”蜂团先锋大将一副老奸巨猾状。 “嗯?从何谈起?”元帅追问。 “之前我们遇到的蜜,香味纯正。可这次,嗯,有一股异样的气味。”先锋大将分析。 “怎么个异样?”元帅不解。 “这气味,似乎是脚臭,似乎是泥垢,似乎是汗腥,似乎是污油,又似乎都有。”先锋大将捻着胡须深沉而言。 “嗯……难道想谋害我们?”元帅一语道破天机。 “元帅英明。”护卫甲拍马屁。 “元帅高见。”护卫乙拍马屁。 “那就收兵回营,向蜂后复命。”元帅当机立断。 …… 于是,元帅一声命令,蜂团便嗡嗡后撤。 眼见蜂团后撤,那男奴和女奴惊讶的合不拢嘴。真是千古奇闻!干了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遇见这情况。 听到蜂团渐渐远去,吴空空便睁开双眼,谢天谢地谢祖宗! 可在蜂团回撤时,一只幼稚的小蜜蜂脱离了大部队。 他好久没吃饭了,饿的皮包骨头。面对美餐,却忍痛割爱,他不解。当然,元帅的英明高见是无需对这小屁孩讲的。 但是,这小屁孩却经受不住那蜜香诱惑。他是个雏儿,没什么社会经验,不懂世道险恶,更不懂什么阴谋诡计。所以,他就故意落到大部队后面,然后悄悄掉头飞向“蜜人”吴空空。 吴空空正在庆幸上天对自己的眷顾,突然发现一只小蜜蜂掉了链子,而且这链子掉的还不轻,直接掉到他身前了。 就是一只小蜜蜂而已,忍忍吧。吴空空咬咬牙,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钻心之痛。出乎意料,没有想象中的疼。 这小蜜蜂牙口还嫩,只是舔了舔那黏糊糊的蜜汁。这一舔,不大要紧,他惊叫连连,如发现了新大陆。 “甜西了!甜西了!嘻嘻,嘻嘻!”小蜜蜂用不太准确的发音感叹。 他的惊叫引来了蜂团大部队的驻足,因为有哨兵报告了元帅。 元帅大怒,立刻让属下缉捕这逃兵归案。 逃兵被抓回后,便可怜兮兮望着那伟大英明的元帅。 “乳臭未干。不想活了?”元帅训斥。 “甜、甜甜的。”小蜜蜂吓的泣不成声。 “有毒,毒,毒!知道不?”元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 “毒?”小蜜蜂不知所措,问,“啥是毒?” “毒,吃了就死。”元帅用浅显易懂的语言为小蜜蜂描述。 “死,我死了?噫——”小蜜蜂泪流满面,哭的“噫噫”的。 这时,先锋大将从旁提醒,“元帅,为何这小子无恙呢?” 猛闻此言,元帅便蹙眉思索。是啊,这小家伙为何吃了那蜜却无恙呢? “要不,派敢死队试试?”先锋大将建议。 元帅颔首同意。 “敢死队——”先锋大将大喝一声。 话音未落,那蜂团便倏的扑向吴空空,简直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这“敢死队”不要命地冲上去后,原地便只留下元帅和先锋大将。 “看我大好男儿,全都勇往直前,不怕牺牲!”元帅击节赞叹。 是啊,美餐在前,谁怕死?先锋大将心里嘀咕。 起初,他对元帅做出那一番分析,并非真担心什么,只是想在元帅面前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显示自己的老成持重,显示自己的忠君爱国。之后,他便准备奋不顾身扑上去做第一个敢死队员,从而再显示视死如归的高风亮节,元帅却突然认定“蜜人”隐藏有重大阴谋。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那几个阿谀奉承之徒便“元帅英明、元帅高见”的马屁不断,结果,元帅一声令下,大军便回撤了。 这让他心里很郁闷,他一步三回头,望蜜止饿。还好,幸亏那小家伙“聪敏机灵”,当了大军的“炮灰”;还好,元帅比较谦虚谨慎,还能不耻下问,听取建议,因而,他便急忙提议派“敢死队”。 实际上,先锋大将的本意是:敢死队,跟我上!可“敢死队”三字刚出口,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半句“跟我上”,那饿的嗷嗷叫的士兵们就全抱着为国捐躯之心去做敢死队了。 敢死队瞬间便笼罩住吴空空。见势不妙,他急忙闭眼。不一会儿,便感觉肉皮时而紧,时而松,时而疼,时而痒,真是五味杂陈,难言的心碎。 而此时,那男奴和女奴则在岸上兴奋的欢呼雀跃,忘乎所以。 在两人舞之蹈之时,蜂团的敢死队们已大快朵颐完毕。直到此时,他们才突然想起自己的元帅和先锋大将。有几个明事理的小兵,急忙驱赶那些还围着“蜜人”流连忘返的贪心货,为元帅和先锋大将打开一条光明大道。 那些撑的前附后仰的小兵们,列队鼓掌,欢迎元帅和先锋大将莅临指导工作。 元帅一边对那些热情的家伙们挥手,一边缓缓前行。 “兄弟们,辛苦了!” “为元帅服务!” 真是一副盛世和谐图! 然而,先锋大将在元帅后面跟着,心急如焚。大哥,别墨迹了,你真不饿吗? 在掌声中,元帅和先锋大将终于挪到了蜜人身前。 一看这蜜人,元帅微笑的脸顿时拉成了干瘪的驴脸。面前这蜜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紫黑色肿泡遍布全身。 这还能下口吗?还能下口吗?元帅心里怒骂:一群不懂礼数的家伙。 元帅回头看先锋大将,想征求他的建议。可是,先锋大将无影无踪了。 奇怪,先锋大将呢? 先锋大将在“蜜人”的后背。他早就看到“蜜人”的悲惨境况了,早用目光在那布满脓包的躯体上寻觅若干遍了。在元帅装模作样时,他已考虑既定,溜到蜜人后背,也许还有机会,不能再跟着这假斯文的元帅装x了,装x没饭吃。因此,趁元帅没注意时,他便迅疾灵巧地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可这后背不亚于身前,甚至有过之无不及。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先锋大将终于在三块硕大的脓包之间发现一条缝隙,然后豁出小命钻进去。 真是天助我也!先锋大将惊喜,这里面残留不少蜜汁呢,于是,便恣意享受美食……终于,饱餐过后,他从那脓包中钻出,然后,假装饿的前胸贴后背,以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神态蹭到元帅面前——好歹也给元帅点儿面子。 元帅耗尽吃咪咪的劲儿也没寻到一点儿蜜汁。可怜,伟大的元帅,饿的脸皮发麻,还得挤出笑颜,强撑威仪,“众将听令,收兵回营!” 于是,蜜蜂们重新结集,重聚成团。在皮薄骨瘦的元帅带领下,那些满肚油水的小兵们,撑的摇摇晃晃、踉踉跄跄飞回箱内。 任务圆满完成,男女家奴便乐滋滋复命去了。 刚才热闹非凡的水牢,瞬间,寂静一片。 此时,日上三竿。吴空空吊在毛竹上,耷拉着脑袋,像死鱼一般, 第35章 窥破阴谋 吴空空睁不开眼,因为眼睑肿胀如桃核;也难以呼吸,因为鼻孔里也是脓包;也无法言语,因为唇舌成为猪唇牛舌;也耳朵失聪,因为两只耳洞内塞满撑死的蜜蜂。此时的吴空空,气如游丝,命悬一线。 可是,这游戏才开始。 这些蜜蜂,是南宫炎专门培育的蜜蜂,个大,嘴刁,毒强。蜂毒能刺激皮肤鼓起鸡蛋大的脓包。脓包里是黄色脓液。黄色脓液,是下一步行刑做准备。 在蜂毒的刺激下,吴空空思维错乱,知觉混沌。 哪是天?天怎么是树? 哪是地?地怎么是兽? 哪是山?山怎么是洞? 哪是水?水怎么是雪? 迷迷茫茫中,吴空空回到了在原始森林逃命的时候。那年冬季,暴雪肆虐,数日不停。他蜷缩山洞内,身上掩盖着枯叶枯草取暖。那时,他三天没进食了,因为食物消耗殆尽。最要命的是,他还高烧不退。 如果有食物增加热量,存活的几率就会更加高一些。可是,在这鬼天气里,万物消弭,哪里有食物?即便有,又怎样?狂风似尖刀,雪花如蒲扇,外出寻食无疑是自寻死路。 但是,他一定要活下去,爹娘为了自己能活命,把命都丧了。大仇未报,岂能送命? 在这强烈的念头下,他便挣扎着起身,不断地激励自己在洞内蹦跳……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两天……终于,暴雪停了,他走出山洞,寻到一些被冻死的野物…… “爹,娘……”吴空空口中喃喃,报仇的念头刺激的他有了点儿意识,并渐渐清醒。 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是慕容冰冰。 “空、空哥,我、受不了了。我要、死了。”慕容冰冰断断续续的语音。 吴空空努力挤开眼皮,用模模糊糊的视线扫视她一眼。这一扫,他大吃一惊,眼睛倏然清亮多了。 ——慕容冰冰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煞气,就如一蔫不拉几的茄子。她耷拉着脑袋,脸色黑紫,嘴唇干涩并泛着白沫,全身上下汗水淋淋,衣服湿透。这模样,基本就是一脚进入鬼门关了。 “妹子,妹子——”吴空空嘶声喊她,可是,这声音却如蚂蚁叫一般,根本就传不到慕容冰冰的耳中。 “空空哥,你醒了。”显然,慕容冰冰知道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嗯。”吴空空有气无力地回答。 “空空哥,我受不了了。再这样,我的小命就葬送这里了。”慕容冰冰衰弱而言,“我不怕死,可是,这么死,太不值了。你帮帮我。” “怎!么!帮?”吴空空攒足劲儿一字一顿地询问。 “让我把蝎鬼封存你体内,借助蝎鬼的力量,你就能暂时提高道行,然后你就可以脱困,也就能救我了……”慕容冰冰给出了具体的建议。 又是蝎鬼?唉,这丫头还真执著,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吴空空心叹。可是,望着她那奄奄一息的惨状,吴空空实在不忍拒绝。 也许,她说的对,反正自己体内有一个蛇鬼了,再多一个又怎样?就如请客吃饭,五个人与六个人没什么区别,菜还是那些菜,酒还是那些酒,无非就是多一双筷子而已。况且,按照她的说法,蝎鬼封入自己体内后,还会吞噬那蛇鬼,届时,还是一个鬼,自己并没损失什么。非但不损失,还算是赚了。为何? 这眼镜蛇鬼在体内,那络腮胡可不心疼自己,如果不是超出了咒语的法力范围,那家伙随时都可以折磨自己。而慕容冰冰就不一样。她承诺不会折磨自己,而且,一旦这蝎鬼转移到贞姬身上,自己就完全解脱了。 这么一算账,吴空空真发现自己赚了,于是,便喃喃而问:“那,你怎么把蝎鬼封入我体内?这大白天的,还是日头曝晒,蝎鬼如何现身?” “蝎鬼就在我体内。”说着,慕容冰冰精神为之一振,语调也提高,然后,身体猛然一挺,再一摆,双脚夹住那毛竹,整个身子便侧平起来。 她与吴空空在一根毛竹上,她是在他的右边,而且距离也就两米左右。这么一来,再次缩短双方距离。 “你也如我这般,把双脚夹住毛竹,然后,用你的脚面对准我的脚面。这样,我就能施法把蝎鬼封入你体内。无需担心毒辣的日头。”慕容冰冰欣喜地提示吴空空,“空空哥,你坚持一下,我需要大约五六个时辰。” 凝望容光焕发、一反常态的慕容冰冰,吴空空心里疑窦丛生。但他长个心眼儿,把深层的疑问暗藏,只是询问了几个表面的问题:“你咋需要这么长时间?那络腮胡刹那间就把蛇鬼封入我体内了。” “他是黄级天师,即将升级为绿级天师,而且,那眼镜蛇鬼是他自己豢养的,已达到灵活自如、随心所欲控制的地步。我只是赤级天师,那蝎鬼也是,那个,呵呵,你也知道了,是盗的独眼龙老娘,也就是我师父的,还没完全驯服,所以,就比不上那家伙了。” “你如此耗费时间把蝎鬼封入我体内,可是,贞姬抓住我后,也不可能与我肌肤接触五六个时辰啊,届时,那蝎鬼如何透入她体内?” “你是人,而且阳气甚重,以我的法术,就耗时较长,但那贞姬是鬼,当你们肌肤接触时,只要我默诵咒语,刹那间就会透入。” “既然如此,蝎鬼到我体内后,如何增加道行以逃脱生天?” “空空哥,你放一百个心,只要我默诵咒语,它立时发威,别说挣断这绳索,就是想游出这湖泊也是小菜一碟。” …… 吴空空沉默片刻,惨然而笑,然后淡淡而言:“慕容冰冰,冰冰,冰冰妹,你又差点儿把哥我耍了,我几乎又要上你的当了。” 听到这话,慕容冰冰一怔,脸色倏变,然后气急败坏地把双腿放下,再次恢复为悬挂的状态。良久,她只言未语。 “你是如何看破我计策的?”慕容冰冰冷冷询问。 “三点:第一,你原先‘奄奄一息’的境况我经历过多次,那种感受我是刻骨铭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立时容光焕发、精神抖擞,除非是假装。” 吴空空喘口气,继续解释,“第二,你作为赤级天师,即便不幸被擒,但挣断捆绑你双手的绳索还是小菜一碟吧?况且,这绳索就是普通的绳索,毫无特殊之处,不是吗?” 说了这么多话,吴空空累了,累的气有些喘不上来,于是,就稍息片刻。 在他休息时,慕容冰冰蓦地“扑哧”笑了,然后代为解释:“你那第三点就不用说了。肯定是我刚才讲述蝎鬼时让你产生了怀疑。既然蝎鬼有这么大的威力,我默诵咒语就能激发蝎鬼的能量,并增加自己的道行,然后逃离这里易如反掌。可是,我没这么做,却再三劝你接受蝎鬼。” 顿了顿,她一脸遗憾的神情,叹口气,“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唉,白费了我一番心血。本来,这苦肉计就要成功了,功亏一篑!唉,我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漏马脚呢?” “不是我笨,是我把你当朋友,对你坦诚,对你信任。”吴空空稍微恢复点儿元气,继续道:“而你,利用了我的坦诚和信任。” “你——”听闻此言,慕容冰冰脸色一冷,但欲言又止,此后,便是沉默,沉默……良久良久后,她再次长叹一声,然后高喊:“来人,来人。” 她话声未落,两个黑衣人便从水牢的栅栏后闪入,并恭谨行礼。 “放我下去。”慕容冰冰吩咐。 于是,两个黑衣人便小心谨慎的为她松绑。 “把这犟驴浸入水中。”她恶声恶语命令。话毕,扬长而去。 然后,两个黑衣人把悬挂吴空空的绳索加长,使他全身浸入水中。 一入水,吴空空感觉一种异样的清凉穿透全身,舒服之极。在水中,他透过肿胀的眼睑,能清晰看到水中一切。 这水,清澈无比,一眼能看到湖底泥沙。泥沙里夹杂着白色的贝壳。阳光透过湖水照射到贝壳上,那些贝壳便如钻石般熠熠生辉。在泥沙里,还生长着不知名的水草。那些水草密密麻麻,清脆欲滴,娇羞可人。 如此美景,死也无憾!吴空空感慨。 最美的是,那些水草中突然涌出几十条小鱼。这小鱼,身形如细针。它们窸窸窣窣、摇头摆尾向他而来。 吴空空笑了,自己如此孤单,总有作伴的了。就在他笑时,那些细针鱼瞬间便成千上万。 细针鱼蒙头罩尾笼住吴空空,他眼前便暗淡下来。 突然,他感觉皮肤在蠕动,准确而言,是那些脓包在蠕动。他细看,是细针鱼们刺破了脓包,毫无顾忌钻进去了。 脓包一破,黄色脓液溢出,散逸到水中。外围的细针鱼们蜂拥而上,疯狂吸取黄色脓液,瞬间殆尽。然后,它们便嗅着气味挤入破开的脓包。刹那间,脓包内黄色脓液一干二净。没有了黄色脓液,细针鱼们便嘶咬沾满黄色脓液的嫩肉。 此时,吴空空只有一种感觉:万针穿心。不过,很快便麻木了。麻木后,他突然发现一个奇异的境况:那些细针鱼开始互相蚕食,速度相当快,不到片刻,数以万计的细针鱼便只剩下一条。最后,这条鱼绕着他巡弋一圈,对着腹部便钻入体内。 疼!撕心裂肺的疼!吴空空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第36章 脚底摸脉 “空空哥,空空哥……” 不知过了多久,吴空空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自己。这声音很熟悉。不用看,他也知道谁。 “小白脸,小白脸……”他喃喃自语。 可惜,他声音弱的可怜,自己都听不见,只是嘴唇轻动而已。 “空空哥,空空哥……”小白脸许力克依然焦急的呼唤。 吴空空费力睁开眼。他发现,自己重新被吊在那根毛竹上。而许力克则在对面,挂在另一根横亘的毛竹上。不过,他没什么问题,也没被蜂蛰,也没被鱼咬。 “哈哈,哥哥,你终于活过来了。哈哈,哈哈。”许力克见他舒醒,顿时乐的狂笑,笑着笑着,眼泪便倏倏落下。 “你、怎么、在、这里。”吴空空竭尽全力发出声音。 “哈哈,他们让我劝你。”许力克满不在乎的神情。 他刚被挂在这里。南宫炎“请”他来好言劝慰吴空空从了慕容冰冰的意愿。 许力克看到吴空空时惊愕不已,吴空空从上到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前几天,这哥哥还是威风八面的英雄,几天没见,便被折磨得惨不忍睹。 此时,是正午。骄阳炙烤,蝉喘雷干。他们脚下的湖水似乎要沸腾,滋滋响着,冒着热气。那些热气快要把两人蒸熟熏透了。 “哥啊,”许力克心疼不忍卒读的吴空空,便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也是被骗来的?”吴空空答非所问。 “弟弟我这么聪明,岂能被骗?是我发现他们的阴谋,被擒来的。”许力克竟然是无比得意的神情。 ——吴空空被慕容冰冰下药迷昏并乾坤大挪移出客栈后,慕容冰冰并未简单粗暴的就此了结,而是来了一个偷梁换柱,用一个假吴空空代替他。这假吴空空比戏子还戏子,表演的滴水不漏。别人与吴空空并不熟识,况且,自从认识后,吴空空还基本与慕容冰冰在一起。这几日,他们一如既往地黏糊在一起。 众人几乎全被蒙在鼓中。谁能想到对吴空空照顾有加的慕容冰冰另有图谋呢?更想不到她竟然会使用掉包计。白天,大家都是欢天喜地各玩各的,直到晚上才有可能见上一面,还只是与慕容冰冰相见。每次,慕容冰冰总是代劳吴空空回话,“身体有恙,早早休息。”因此,众人并未多想。 但许力克依然发现了端倪。吴空空被掉包后的第一日,他就感觉“吴空空”不对劲儿。那日,他、“吴空空”、慕容冰冰、离宁及离安五人一起外出玩耍。虽然慕容冰冰一直黏糊着“吴空空”,许力克基本是与离宁在一起,但有一个地方,是慕容冰冰即便有天大的能耐也只有无可奈何长叹气,这里就是“男茅房”。就是在茅房,许力克起疑了。 那日,两人都憋了一肚子的尿。奔到茅房后,许力克习惯性地挑战“吴空空”,“空空哥,来,比划比划,看谁的水枪喷的远。” 这件事,自从他们在人皮客栈认识后,便成为茅房内的必修课,每次比拼,都是异常激烈,每次,都是吴空空胜出。因为这家伙太坏了,每次,都是专门憋的“盆丰钵满”才开枪。如果许力克是飞流直下三千尺,那吴空空就是飞流直下四千尺;如果许力克是五千尺,那他就是六千尺,从未输过。 而这次,当许力克提出比拼水枪时,“吴空空”居然莫名其妙的怔住了,“啥?水枪?怎么比拼?只听过火枪,怎么还有火枪?”然后,便自顾自地“飞流直下半尺”而去。 许力克脑瓜儿转的快,当时就感觉不妙,后来又经过多次观察,又确认了一些事实不符合吴空空的习惯。比如:吴空空饭前是从不洗手,而这“吴空空”则逢饭必洗,甚至吃个水果都洗手;吴空空闲的蛋疼时,就用手在胸前、胳肢窝搓泥,甚至还抠脚趾;这“吴空空”则经常用手绢擦汗,擦额头,擦手,擦的相当仔细…… 确认无误后,他并未声张。他也误认为慕容冰冰是真心实意对吴空空好,就先把这秘密悄悄告诉她,与她商量对策。慕容冰冰听完后再三确认他是否把消息透露给别人,当知晓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时,她冷笑着告知他真相,并让他配合,劝说吴空空从了她。 许力克虽然平时怂包,但关键时刻还真不掉链子,任凭慕容冰冰如何威胁,就是一副硬骨头的男子汉大豆腐神情。无奈,慕容冰冰便让人也把他转移到南宫堡看守,待时机成熟后再加以利用。 这不,机会来了,当苦肉计失败后,慕容冰冰只好打出了最后一张牌:许力克说服吴空空。名义上是说服,其实就是要挟。吴空空你不是重义气吗?那你忍心看着你的好兄弟被折磨摧残吗? 起初,许力克也没打算劝服吴空空,可是,眼见他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实在于心不忍,才开口劝说,希望他先保全性命…… “慕容冰冰这丫头,太鬼了,还狠辣。这化龙门果然名不虚传,没一个好东西。”叙说缘由后,许力克愤愤唾骂,“真的不如人家阿宁,唉,我的阿宁妹妹啊。” 吴空空笑了,这小白脸,其花痴的程度不亚于那白甜瓜。本想调侃他几句,但随即想到更重要的事情,于是急言:“小白脸弟弟,你不是鬼医吗?我体内有个鬼,怎么清除?” “哥啊,你也太幽默了。”许力克嘿嘿一笑:“那鬼在你体内,又不是鬼病了,你应该找诛鬼天师啊! “你说过,你家世代行医,你还自诩是‘赛华佗’。那就给我治病吧。我患的是鬼病,来,开始。”吴空空抓住他的口误,将了他一军。 许力克无奈苦笑,“哥哥啊,怎么着,我也得给你摸摸脉,诊断一下病情吧,可是,咱这德行,你想个辄儿?” “弟弟啊,不是哥我批评你,你就是一个不称职的医生。”吴空空提示他,“望闻问切,你可以望啊!” 许力克望望吴空空,一脸可怜和无辜。 “哥啊,就弟弟我这水平,给别人看病,那是为了骗钱。给你看病,我哪敢大意?!”许力克相当坦诚,“必须摸脉。” ——两人双手被绑并吊在毛竹上,相距约有三米。他们能活动的只有身体和脚。 “你用脚给我摸。”吴空空干脆利落。 用脚?许力克嗤笑,这哥的想象力也太天方夜谭了。 但在他嗤笑时,吴空空为他做了个示范。他鼓足力气,向前猛弹身体。他的身体稍微飘了一下。再继续,身体再飘。速度加大,身体便飘的更急,就像荡秋千一样。 吴空空的吊绳有一米左右,他身高一米八。如果身高一米七五的许力克也荡起秋千,那两人便可很轻松的脚底顶住脚底,合二为一。 见状,许力克便效仿,身体前摆,再摆…… 突然,他的右脚紧紧勾住吴空空左腿膝弯,两人顿时横亘在半空。接着,许力克把自己左脚大拇指贴住吴空空左脚底部的涌泉穴。 这“摸脉”方式,这“治病”奇观,真是旷古稀有,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是,良久,许力克沉默不言。 第37章 诡异的赤级天师 吴空空凝视他,不知这小白脸是故弄玄虚,还是茫无头绪。 许力克脸色沉重,似是告知他,又似是自言自语,“莫名其妙,太莫名其妙了。” 吴空空一副不解其意的神情。 “那鱼,在你体内已不是鱼,而是化为,化为,化为——”许力克喃喃而言,不知该怎么解释,“是像一道气吧,或者说是幻影,或者说是鬼,反正就是,这鱼不再具有鱼的实体。” 之后,再次沉默。 突然,许力克脸上充满惊诧之色,接着,变得阴晴不定,时喜时悲。然后,他哭了,哭的很痛,眼泪鼻涕“哗哗”落下。 “空空哥,哥哥,你有救了。”他声音呜咽,流露着激动。 吴空空笑了,有友如此,死不足惜。 “你体内,是否很难受,怎么说呢,怎么说呢,”许力克语无伦次,“比如两军打仗,白刀子进入,红刀子出来,就那种感觉?” 吴空空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那虚幻的鱼遇到那眼镜蛇鬼……那眼镜蛇鬼在吃那虚幻的鱼,不对,是那虚幻的鱼在吃那眼镜蛇鬼,也不对,都不对,都对……”许力克的话不但语无伦次,还相当的拗口。 许力克左脚大拇指紧紧贴住吴空空左脚涌泉穴,还做出侧耳倾听状。 就在此时,吴空空感觉体内有蠕动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剧烈。在这剧烈蠕动中,所有神经全都飙直,汗毛根根乍起,从头到脚,既痒又疼,既胀闷憋燥,又锥心刺骨。 他不知道,在自己体内,正如许力克所言,那虚幻的鱼和那眼镜蛇鬼正拼的你死我活,刀刀毙命,枪枪致死。 这两种阴物,世上罕有。眼镜蛇鬼就不必而言,本身就是极其狠辣之鬼。而这“鱼”,则是南宫炎专门研制的克制仆鬼的灵丹妙药。虽然他欺骗了吴空空,但有一点是实话,就是他讨厌豢养仆鬼,也正在研制仆鬼的克制方法。不过,南宫炎并非好心为他驱鬼,而是把他当试验品。而且,这方法环节太多,程序繁琐。所以,才先蜜、后蜂、再鱼,最后才是这“鱼鬼大战”。 …… 在经过一阵痛不欲生的折磨后,吴空空感觉体内蠕动减缓,逐渐舒服。再过一会儿,他便觉丹田之内有气息流动。 顿时,他惊喜过望。而许力克则急忙松开他腿。 吴空空长吁一口气,缓缓入定,闭目调息……一阵阵蓬勃之气,一阵阵熊熊之火,一波波涛涛江水,全往丹田汇聚。 …… 一炷香,两柱香,三炷香,渐渐的,吴空空身上透出一层淡淡的赤雾和黑雾,但诡异的是,这赤雾在左,黑雾在右,各占身体的一半。经纬分明,没有一丝的融合。 赤级天师?许力克惊喜而呼。只是,人家赤级天师练功时是通体赤雾,他怎么还有黑雾?真是奇哉怪哉! …… 四炷香后,赤雾、黑雾渐淡,消弭无形。 调息完毕,吴空空长吐一口气。此时,他皮肤完好如初,体内安然无恙,精气神十足! 就在此时,水牢的门被推开,进来四个黑衣人。他们奉命带两人回府邸。 当四人把吴空空和许力克抬到岸上时,吴空空出手便把他们放倒在地。 “哥哥啊,你也太狠了,怎么把人给弄死了?”许力克埋怨,“要想逃出去,还需要他们带路呢。这鬼地方,很诡异的。” “白脸弟弟,莫担心,是击晕,没死。况且,我们从湖面上游出去就行。”吴空空解释。 “可是,哥啊,我不会游泳。”许力克一副尴尬的模样。 啊?不会游泳?吴空空一副诧异的神情凝视他。可事实是,许力克真是个旱鸭子。 “空空哥,最少得唤醒一个,否则咱俩出不去。我观察过,这里的道路非同寻常。”许力克催促吴空空。 嗯,好吧!吴空空无奈叹道,便对脚下那个黑衣人连踹带踢的,可是,这家伙躺在地上如死鱼一般。 “翘鼻子了?”许力克俯身探摸他的鼻息,“哥啊,你这是击晕吗?分明是搞死了,人身体都凉了。” 啊?翘了?吴空空不相信,自己有这么狠吗?用的就是平时五分的力道啊!事实是,这家伙的确吹灯拔蜡了。他是平时的力道,可那时他是不入流的小混混,现在是赤级天师,同样五分的力道,那可不是一个档次了,因而,直接就把这黑衣人废了。 不过,还好,四人中,还活过来两个,只是,全傻了。 “傻子就傻子,将就着用吧。”吴空空安慰许力克。 随后,他们换上那两个死翘翘的黑衣人衣服,带着两个傻子推门而出,走出水牢。可一出门,两人倏然一惊,面前怎么是十八条曲里拐弯的巷道?而且,这些巷道一模一样,难辨雌雄。无论是吴空空还是许力克,来此地时,分明记得只有一条道啊?! 吴空空苦笑,这南宫炎太狡诈了,就是一条路而已,却设计的如此复杂!无奈,他只好定心观察这些巷道的奥妙所在。 “我估摸着,应该按照某种阵法布局。”吴空空分析。 许力克仔细审视一番,不住点头。 一看他明白自己意思,吴空空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歇会儿,你先研究吧。” 话音一落,他便顺势躺在地上,闭上眼睛。 此时,是未时与申时之交,日头西斜,辣气渐消。那些小巷的围墙正好挡住西来阳光,形成一片荫凉。他就躺在这荫凉里。 从昨晚折腾到现在,他数度几近丧命,这会儿,终于缓过神儿,能歇息了。 吴空空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心旷神怡之情。由于心情大好,他便感觉从湖面上拂来的微风也是清凉无比。 而许力克则托着下巴,蹙眉凝思,一副智者形象。 那两个傻家伙,起先是傻不愣瞪的站着,一动不动。可看见吴空空躺在荫凉里,还悠闲地闭眼休憩,他们便下意识地效仿他。 于是,这三人并排躺在地上,一副世外高人的超然。 这两个傻家伙,最外面那个是胖子,紧挨吴空空的有狐臭。 夏天,狐臭味极浓。吴空空实在难以忍受,就坐起对狐臭家伙挥挥手,示意他滚远点儿。 可是,狐臭家伙却坐起来,学他挥手。胖子也随之坐起,也学他们挥手。感觉这非常有趣,两个傻家伙便不停的挥手,还笑嘻嘻的。 突然,两个傻家伙不知是谁先打了谁的脸,然后,就互相打脸,边打脸还边嗷嗷叫着,似乎从没遇到过如此快乐的事情。 这一闹,把正在蹙眉凝思的许力克惹急了。面对复杂的出口,他思绪混乱,焦急万分。这地方,太挑战自己智商了。于是,一怒之下,他拎起那狐臭家伙,随手抛进一条巷道内。 第38章 迷巷 那狐臭家伙惨叫一声,晕死过去,因为他脑袋撞在墙角上。 一看自己同伴飞出,胖子很是羡慕。于是,他便做出一个“飞”的姿势,准备对那巷道“飞”去。可他看到那巷道,猛然怔住了。他摸摸自己脑袋,似乎在想什么,却什么也想不出,于是,便急的猛拍自己脑袋。 许力克可不管他想什么,见这家伙送货上门,就不客气地把他也抛出去。 胖子被甩到另外一条巷道里。还好,只是摔在地上,并无大碍。他本能跳起,一看身处之地,惊慌地窜回许力克身旁。 此时,狐臭家伙也舒醒了,他缓缓爬起,摸摸血淋淋脑袋,更茫然了。但他瞅见胖子,便欢天喜地跑回来。 见他们行为异常,吴空空也贴过来。 此时,两个傻家伙正对那些巷道托腮努力回忆。看着他们可爱的神态,吴空空计上心来,他笑吟吟拉住胖子进入一条巷道,可他极力排斥,死命抗拒。 “一共十八条,只有一条是生道。咱分别试探。这两个家伙经常走这巷道,潜意识里只会认准这一条生路。”吴空空分析,“明白老马识途的道理吧。” 许力克恍然大悟。 于是,吴空空拉着胖子从“右一”开始,顺序向左;许力克扯住狐臭家伙从“左一”开始,顺序向右。 果然,两个傻家伙只要一踏入巷口,就极力抗拒。只要他们抗拒,吴空空和许力克便退出来,重新进入下一条巷道。 就这样,他们很快便到“右九”和“左九”两条巷道口。这两条巷道必定有一条是生道,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拉着两个傻家伙进入巷道。可是,两个家伙都没抗拒。 什么情况?应该有一个抗拒才对。 他们心存戒备地退回,不敢再向前踏足半步。 吴空空与许力克茫然对视,狐臭家伙和胖子更是茫然对视。 “是不是,狐臭家伙的脑袋被撞坏,记错了?”许力克揣测。 “本来就是傻乎乎的,你还指望他们能记起什么?”吴空空揶揄,“要真能记起,就直接领我们出去了。现在,是在考验他们的潜意识。” “空空哥,这样,我们冒次险,先跟一个家伙深入进去,不行再换巷道。”许力克提议。 吴空空默默无言,望着两条幽深的巷道沉思。 这个风险太大。一旦误入死道,也许再也难以回头。南宫炎苦心经营的府邸,岂能让人当游乐场? “反正是一半的机会,试试吧?”许力克不死心。 也是,好歹也是一半机会。吴空空决定冒一次险。 “先试这个脑子没破的。”许力克指指胖子。 说着,他猛推胖子,进入“左九”巷道。接着,吴空空拽着狐臭家伙紧随而入。 “啊死,啊死,啊死!”狐臭家伙怪叫连连,拼命后撤。 吴空空揪住他脖颈,向前拖拽。但狐臭家伙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态,即便那脸憋的如猴子屁股,气都喘不过来,依然死命挣扎。 而胖子则活蹦乱跳、欢快兴奋地向前奔,要不是许力克死死拉紧,他早就窜的没影了。 “等等,等等。”吴空空大声吆喝。 见状,许力克急忙拉住那狂奔的如骡子一般的胖子。 “哥啊,又啥事?”他不解。 “是不是走错了?你看这傻蛋,死都不挪半步。”吴空空指着狐臭家伙无奈道,“要不,咱先试试“右九”那条巷道?” 许力克扫一眼那惊恐万分的狐臭家伙,无奈,只好强拉胖子退出,尾随吴空空他俩进入“右九”巷道。 一入这巷道,狐臭家伙一副生龙活虎状,还对吴空空挥手示意,意思是,放心吧,我这老马识途识的杠杠的。见他如此自信,吴空空的疑心立刻打消七八成,也许,也许这条巷道真是生路呢!? 可是,相同难题又出现了。胖子是死活不前,面带惊恐,口中叨叨咕咕、念念有词。 许力克本来就心烦意乱,此时这家伙还磨磨唧唧,他抡起大巴掌便扇了他数个耳光。这耳光,扇的地动山响,瞬间,胖子的肥脸便膨胀为大面包。 胖子委屈地摸摸“大面包”,不敢再挣扎,乖乖地跟着他前行,但依然是磨磨蹭蹭、叨叨咕咕。 四人缓缓前行,不一会儿,便转过几道弯,但依然没到尽头。 吴空空探手扯住那活蹦乱跳的狐臭家伙,示意许力克停止前行。 “有点儿不对。”吴空空蹙眉。 “哪里不对?”许力克担心而问。 “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对。”吴空空沉思。 就在此时,狐臭家伙扭头就窜,奋不顾身。 吴空空一个虎扑把他压在身下,但这狐臭家伙拼命抵抗,努力挣扎,而且还是豁出小命、不惜一切代价的模样。 “傻子,嘿嘿,傻子。”胖子指着狐臭家伙傻笑。 见傻子笑话傻子,吴空空和许力克也乐了,傻子的世界真是天真烂漫啊! “你才傻子。”狐臭家伙怒骂。 他话音一落,吴空空脸色顿僵,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可晚了,狐臭家伙手掌猛扣一处青砖,这巷道立刻乾坤转化,出口消失,墙壁咯吱咯吱爆响,有前的,有后的,有凸的,有凹的,变成一座七楞八斜、毫无规则的露天房屋。 吴空空和许力克目瞪口呆,然后自嘲:聪明一世,却被傻子骗了。 “哥,我恨你。”许力克抱怨。 如果走“左九”巷道,此时,指不定已经安然脱身,可吴空空相信了狐臭家伙,导致他们再次身陷囹圄。 “咱再跟这家伙原路返回即可。很显然,他不傻了。”吴空空指着狐臭家伙自我安慰。 “做梦,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狐臭家伙一副凛然神情。 “哥啊,你是何时知道这家伙不傻的?”许力克好奇的插言。 “刚才,他怒骂‘你才傻子’这句话。”吴空空解释,“这傻子起初一直是互学对方手势和语言的。” 许力克哈哈一笑,顿时醒悟。 ——狐臭家伙之前的确傻了一阵,但他脑袋被磕破后,在强烈的刺激下便恢复智力。起初,他是想瞅准时机逃命的,可转念一想,便放弃求生了。一个简单的任务都没能完成,即便逃出这巷道,也逃不出南宫炎的手掌心,届时,还是丧命。既然如此,还不如死的英雄一些,死的有价值一些,于是,便继续装疯卖傻把两人诱入这死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没出口。”吴空空沉声询问他。 “等死吧。”狐臭家伙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此时,那胖子突然一脑袋撞向狐臭家伙的脑袋,“咔嚓”,两个脑瓜同时开瓢,胖子当场毙命,而狐臭家伙则口中嘟嘟囔囔几声,也呜呼哀哉了。 吴空空和许力克目目相觑,屋漏偏逢连夜雨,便秘又遇患痔疮,霉气啊! …… 良久良久后,许力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便对吴空空道:“对了,空空哥,你不是已成为赤级天师了吗?你施法啊?!” 是啊,吴空空骤然醒悟,自己是赤级天师啊!他审视一下方向,然后面对一堵墙壁,默诵度心咒,抬掌击出—— “轰!” 墙壁幻化为气墙,并喷出鬼火,如火幕般罩向吴空空。 第39章 反转乾坤 吴空空大惊,再推一掌,但那强劲的掌风击在火幕上却如干柴遇烈火,火幕骤然高速旋转,幻化为充斥着血腥的漩涡,那漩涡张开血盆大口,似要吞天嚼地。乡·村·暁·说·網 无奈,他只好狼狈不堪的躲闪,躲闪,再躲闪……最后,一屁股瘫坐在地。 这阵法研究之精妙,绝非一人一体之功,绝非一朝一夕之力。 眼见吴空空无能为力,许力克也灰心丧气地一屁股坐下,与他背靠背。 此时,是申、酉之交的时辰。日头已没那么炙热。 咕咕——咕咕—— 刚消停下来,吴空空的肚子便怪叫不已,而许力克也是饥肠辘辘。 “弟,午餐美不?”吴空空望着天空淡淡问道。 “美个屁,连根餐毛儿都没吃。”许力克望着天空泄气回答。 “弟,我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吴空空笑问,“平时你文质彬彬,今天为何不但粗鲁还脏话连篇?” “唉,大哥,都死到临头了,谁还会装斯文?”许力克坦诚之极。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既装x还坦荡磊落的性格。哈哈。”吴空空仰天狂笑。 “哥啊,我看你脑子被气成浆糊了,分不清好坏。哦,对了,说个正事,”许力克精神一振,提高声调,“实在不行,你可以先假装从了慕容冰冰那死丫头,然后先混个肚圆,再出尔反尔,如何?” “你真饿了?”吴空空笑嘻嘻道,“我有一个填饱肚皮的绝妙主意,就是你啃我一口,我啃你一口,互相解决饥饿问题。” 许力克一怔,然后嘻嘻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十二分赞同。 “看在你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份上,你先啃吧。鄉·村·暁·说·網”吴空空很大气。 许力克一听,立刻窜起,张着狼嘴,舌头还不断舔口角的涎水,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见状,吴空空便起身把屁股呈现在他的口下。而许力克则“气急败坏”地对这屁股猛踹一脚。 这一脚,力道不大不小,踢的吴空空两手伏地,头朝下,双腿翘到空中。他哈哈大笑,好玩,好玩,突然,脸色一凝,笑声戛然而止。 不解何意,许力克就蹲在他面前,狐疑地凝视他。 “弟啊,好狗不挡道。”吴空空愠骂。 “是啊,我面前就有条狗!”许力克脑瓜转的迅疾,立刻反唇相讥。 “要想吃肉,就当好狗。”吴空空讥笑。 说完,他忽闪几下眼睛,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见他故弄玄虚,许力克没理解其用意,但看在肉的份上,还是躲开了,此时,对他而言,肉是天下最珍贵的东西,珍贵的无以伦比。 当许力克闪开后,吴空空便仔细观察前方,然后又转圈观察。 “弟,你也来个倒栽葱吧,有肉吃。”吴空空笑嘻嘻地诱惑。 看他满脸神秘,许力克也来个倒栽葱,但立时惊呆了。随后,两人相视一笑,终于明白了这阵法的个中缘由。 这岛上建筑是按照混八卦阵法设计而成。大混八卦里套着小混八卦;小混八卦是由很多正八卦和反八卦、单八卦和组八卦、上八卦和下八卦等八卦阵法混合而成。卦卦相交,卦卦相融,不一而足。 此时,两人所处这巷道,其阵法是反八卦。反八卦也分很多种,比如上下反,左右反,前后反,等等。具体而言,这条巷道是反八卦的上下反。 因而,在偶然的“倒栽葱”后,吴空空便惊异地发现,眼前又是一个乾坤。而这个乾坤,则是刚入巷道时境况。 于是,他便提示许力克也“倒栽葱”,然后共同研究这出口。现在,只要他们能走出这巷道,回到水牢那里,便可重新选择进入那条“左九”的生道。 片刻后,他们定下两个方案:一是走向出口;一是继续向内。 吴空空认为,应该向内。 许力克认为,必须走向出口。 吴空空分析,这巷道既然全是反的,那么生门便是死门,而死门却是生门。 但这次,许力克绝不相信他了,他是吃一堑长一智,他一直用狐臭家伙的例子作为不能听从吴空空的证据。 “我先试试。”吴空空信心十足。他坚信自己判断正确无误。 可许力克不依不饶,他要求吴空空必须听从自己的安排,这次,他是铁了心要当家作主。 “那你先试。”吴空空拗不过他。 “你就后悔吧。”许力克相当的自信。 说完,他便双手扶地,头下脚上,一摇一摆挪向巷道出口。巷口越来越近,二十米,十九米,十八米…… “等等,等等。”吴空空急喝。 许力克停住,转身,狐疑地望向他。 “我们进入巷道时,七拐八转,早就看不到出口了,这里怎会有如此畅通的巷口呢?”吴空空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 其实,在他的视线里,许力克根本没向前行,而是向左挪移。起初,他一直认为是错觉,但擦了数次眼,可一切如故。因此,他才喝止了许力克的“前行”。 “胆小如鼠。”吴空空不耐烦抛一句。 然后,他继续摇摇晃晃向巷口走去。目标将至。就在此时,他的双腿被牢牢卡住。 谁?是吴空空。他突然贴到他的身后,用双腿紧紧卡住他的双腿。因为在他视线里,许力克马上就要撞墙了。 许力克用脑袋猛撞吴空空的脑袋,嫌他坏自己好事,因为他正准备跳出巷口呢! 无奈,吴空空急忙后撤。这一撤,他的双腿便松开了许力克。趁此机会,许力克便猛向“前”跳出巷口。 当然,这一“跳”在吴空空眼中是“横移”,然后眼睁睁望着他撞到墙上。 砰!一股气流反弹而出,把许力克弹飞了数米,然后,便如死尸一般瘫躺在地,毫无声息。见势不妙,吴空空急忙抢救,抢救方法简单之极,就是“肉饼”,“啪啪啪……”十几个耳光,清脆响亮,然后,许力克幽幽舒醒。 “哥啊,你太粗暴了,结识你这个兄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他缓缓而言。 …… 终于,按照吴空空的方法,两人重新回到了水牢。 而此时,巷道的阵型已变,原先的十八条巷道,全幻化为一色石墙,墙壁上只有一条道,便是他们刚刚步出的巷道。之前他们认定的那生道,已全无踪迹。 这“混八卦”的玄妙之处,就在于随着季节、日期和时辰的改变,阵势也不断幻化,不断调整。 此时,是辰时。夕阳已落入地平线,晚霞残留在遥远的天际。湖水微漾,水鸟归巢,芦苇曼舞,晚风呢喃。好一副素淡雅致的山水画! 吴空空和许力克坐在一块巨石上,一边远眺一望无际的湖水和茫茫无边的芦苇荡,一边思索逃出囹圄的对策。 第40章 千万别喂王八 半个时辰后,吴空空便思考了一个逃出生天的妙策。不过,这妙策也可以称之为冒险之策。简单而言,就是利用芦苇脱身。 那些芦苇,粗壮如木,盘根错节。芦苇荡距离水牢大约五十米。其间,是平静的水面。 他的妙策是:把粗如巨木的芦苇杆掏空,制作一艘独木船,并藉此划向湖对岸。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于是,在许力克的“加油”声中,吴空空跳入水中,一鼓作气游到芦苇荡边沿。可一看芦苇,他惊愕失色。这些芦苇,低者也有数丈之高,最细的半径都在一尺之上,而且是“勾肩搭背、缠缠绵绵”。 惊愕之下,吴空空便想打退堂鼓,但想想在许力克面前打了包票,信誓旦旦自诩“不能白当哥,必须把你安然无恙带出去”,还一再夸海口,“跟哥走,有肉吃!”这大言不惭的话已然说出口,总不能当放屁吧?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挺下去。 他四处寻觅,寻来寻去,终于寻到一棵看似落单的芦苇。他双手抱住,用力上拔,但那芦苇枝叶只是“哗哗”响了几声,便再无动静。 这根芦苇的主干露出水面的部分约有三丈,但它水下的根茎是数十丈,深深扎根于湖底,湖底下的根须也有十来丈。 吴空空只是个赤级天师,还是赤级天师中的菜鸟。如果这些芦苇能被他这么一个菜鸟轻易拔出,那这南宫堡就是蚂蚁窝,化龙门也就是个屁了。 折腾了很长时间,吴空空徒劳无功,无奈,只能悻悻而回,一脸懊丧。本想大显身手,结果落了一地鸡毛,灰溜溜的,如争风吃醋时斗败的公鸡。 “空空哥,你不能白当哥啊,弟弟我靠着你逃出生天呢。”许力克有意无意的叮嘱。 “放心,跟哥走,有肉吃!”吴空空继续大言不惭。 可是,他脑里又焦又糊,毫无良策。眼看夜幕降临,届时,水道混杂,芦苇茂密,逃出生天的几率会越来越小。 “空空哥,实在不行,就编船吧,你不是会编竹篓吗?用那手艺编造一艘芦苇船如何?”许力克异想天开。 嗯?吴空空心里一动,是啊,虽然“编造芦苇船”这事听起来很扯淡,但可以试一试,万一要行呢? ——自幼,他就跟着爹娘上山砍竹编篓,手艺还相当的娴熟。如果不是家庭遭受天大的变故,也许他现在不是诛鬼天师,而是一个手艺高超、声震四方的竹匠。 事实证明,很多伟大的奇迹都来自于异想天开的扯淡!于是,吴空空便再次入水,奋力游到芦苇荡边沿。 这次,他放弃粗壮的芦苇主干,只扯宽厚的芦苇叶,然后运回岸上。如此反复,岸上便聚集了大堆芦苇叶。最后,他又折一些碗口粗的枝桠。 估摸够用了,吴空空便跳上岸。稍息片刻,他就胸有成竹地坐在那堆芦苇叶前。 稀里哗啦……噼里啪啦……吱吱呀呀……咔咔嚓嚓…… 一阵动听入耳的响声后,吴空空把那些枝枝桠桠、叶叶条条编造成一艘芦苇船。它的船体虽然不大,但坚硬结实,密不透风。剩下几根细长的芦枝,当作船篙。 “空空哥,我的亲哥哥,你当啥诛鬼天师?咱俩开一家竹器铺,那就发大财了?”许力克只知吴空空曾经是竹匠,但具体手艺如何却毫不知情,万万没料到,编造的芦苇船竟然滴水不漏。于是,他情不自禁的感叹。 “白脸弟弟,别酸了,再酸,咱哥俩就被发觉行踪了。麻溜的,窜吧!”吴空空一边揶揄他,一边推船入水。 船一入水,吴空空轻飘而上,压住船首。而许力克则踏足控制船尾。两人各持一根芦苇杆当作船篙。 “开船了——”吴空空仿效艄公嚎一嗓子。 此时,他倒没有逃命的感觉,反而如悠闲的渔翁一般。 “开船了——”许力克也嘶声嚎一嗓子。 此时,他就如一个皇亲贵族的公子哥儿来到这避暑圣地消遣时光一般。 在他们不着调的的艄声中,芦苇船起航,划向希望,划向新生。很快,船到芦苇荡边沿。芦苇荡里水道纵横,纷繁复杂。吴空空不敢贸然深入,就暂且压住水流,定住芦苇船。 夜幕降临,皓月御空。 吴空空借着夜色,仔细观察水道。水道内安然寂静,就如故乡的老巷,满含着岁月悠悠,深藏着祖先期盼。 他探出长篙插入水道,水道内水波轻漾,一圈圈散逸开来,毫无异常;他再用长篙轻击水道的芦苇墙,芦苇墙纹丝不动。 “空空哥,看你这胆子,鼠胆!”许力克实在看不过眼他的小心谨慎,就随手拎起一根多余的芦苇杆,猛力掷入水道。 那芦苇杆顺着水面滑入深处,插入二十米外一堵横亘的芦苇墙上。 哗!一声骤响。吴空空面前的水道倏然消失,代之是密不透风的芦苇。 芦苇荡的骤然变化,激起汹涌的水势,水势起伏便把船向后推了十几米。 “哎,我去,要命啊!”许力克惊叫一声,冷汗瞬间湿透全身。 这芦苇荡果然有猫腻。如果芦苇荡有问题,那这湖周边全是芦苇,这可怎么出去啊? “向北划。”吴空空沉声而言。 之前,他站在巨石上远眺时,发现正东和南方的芦苇荡宽阔厚实,遥无边际,而北边的芦苇似乎没那么厚,所以,他决定调整方向,从北方突围。 就在他们拨转船头时,南风骤起。夜空瞬间阴云密布,暴雨即将来临。盛夏之际,本就如此。许力克顿时恐慌不已,惶惶不安。如果沉入湖底喂王八,还不如呆在水牢呢! “空空哥,风紧!” “白脸弟,撤乎!” 说着,两人便喊着号子,用力划摆长篙,催动芦苇船加速前进。 瞬间,南风势如破竹。强风把湖水掀起,就如数丈之高的巨龙,嘶吼着,咆哮着,张牙舞爪,肆虐横行。惊涛骇浪裹挟着芦苇船,忽高忽低,忽沉忽浮,岌岌危危,潺潺弱弱,向北漂流。 吴空空压着船首,尽力绕开障碍物;许力克控着船尾,与吴空空保持一致。于是,船借风势,一路狂飙,很快便接近湖北芦苇荡的边缘。 嗤……闪电如剑,咄咄逼人,袭过芦苇船,击在距小船五米之处的浪峰上,瞬间,那浪峰便从中间被劈开。 轰——嚓!炸雷骤然激开,就是深藏湖底的鱼都胆战心寒、噤若寒蝉。 乌云时开时合,时高时低!须臾间,黑云压顶,雷炸在耳边,闪电伸手触及。 此时,在狂风席卷下,在势不可挡的巨浪裹挟下,芦苇船抵临芦苇墙。这里本是水道,但风起云涌,暴雨欲来,水道全部关闭,幻化为密不透风的芦苇墙。 吴空空和许力克把船靠在芦苇墙上,然后拼命稳住。他们想凭借芦苇墙暂时休憩一下,顺便解决一个刻不容缓的问题。 风袭浪击,抖动颠簸,导致芦苇船尾歪斜,船体变形,船身渗水,最严重的是,龙骨即将断裂。龙骨断裂,芦苇船便会解体。 一旦如此,那他们只能到湖底喂王八了。 第41章 谁与我同床共眠 两人紧急商量对策。 许力克的意思,让吴空空把这船再编造的结实一些。可吴空空把脑袋摇的如拨浪鼓,意思是,时间紧急,已然不及。 “你有火镰子吗?火镰子?”吴空空焦急询问。 他想用火烧毁芦苇荡,打通缺口,乘风迅疾抵岸,虽然他也清楚这概率微乎其微。 ——在进入南宫堡时,他就询问过南宫炎关于火烧的问题。南宫炎当即就做实验,别说普通之火难以点燃,就是在芦苇上洒油也难以引燃。如果能一把火烧个净光,那南宫堡不是作茧自缚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属无奈之举,但他必须试一试。 “有,有。”许力克从怀中掏出火镰子递给他。他们的衣服都是南宫堡内黑衣人的。这些黑衣人常行夜路,身上生活必须品非常齐全,火镰子就不足为奇了。 吴空空接过火镰子,示意许力克控稳芦苇船。 他背对强风,身贴芦苇,左手握住一把芦苇叶,并默诵“度心咒”,催动丹田之气凝聚在左掌……一阵青烟过后,芦苇叶便枯干燥热。 然后,他小心翼翼用火镰子去引燃枯叶。 嚓嚓、嚓嚓……无动静。 嚓嚓、嚓嚓……依然无动静。 火镰子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生气。 “哥啊,快点儿,船漏水了。”许力克急喊。 吴空空额头浸出汗珠。 嗤——火星四溅,但瞬间又无影无踪。 继续! 嗤——火星成团。 这团火星扑上枯叶,即刻引燃。火苗直窜,须臾间,轰然为团,接着,火团像蚕食桑叶一般渗入芦苇丛。 一看火起,吴空空即刻闪身,把着火区域呈现给强风。 风助火势,刹那间,火团膨胀为直径三丈的火球。火球势如破竹,如魔鬼般吞噬芦苇荡,气势汹汹杀向北岸。 望着骤然而起的大火,吴空空和许力克惊喜不已,一时竟然兴奋的不知所措。 这一把火,实属天意。 世上万事万物,均是生生相克,没有绝对完美。这品种特殊且用混八卦阵势保护的芦苇荡也是如此。只是,它的克星极其难得而已。要想引燃这芦苇荡,必须是“九九纯阳”。 所谓“九九纯阳”,是个概数,即:天、地、人,必须至少能满足“九火”。 此时,芦苇荡是反八卦阵势,“离”位居于北方。“离”从火。其一火! 从季节划分,夏季从火,其二火! 按五行而言,风来自南方,南方属火。其三火! 从属性而言,芦苇属“火”。其四火! 最关键的是:吴空空本就是九世纯阳之体,已经具备“九火”,千年难遇。于是,机缘巧合,不但聚齐“九九纯阳”,甚至超越了数把火。 天意难违!,熊熊大火一路狂飙突进,以吞噬苍穹之势长驱直入。 芦苇荡内传来歇斯底里的救命声,这是看护阵法的黑衣人被大火燎烧的绝命呼声。 片刻间,吴空空面前呈现一道宽阔的水路。 水路上漂浮着烧焦的灰烬,还有垂死挣扎的黑衣人。 阵法已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两人立刻拔杆放船。前面没了阻挡,芦苇船顺风而下,一路向北,瞬间便行了十几里水路。 借着通天火光,他们远远望见了正北方向的堡门。这时,船体离那堡门约有三百米,而面前的通道,已是畅通无阻。 突然,他们头顶上几声震天雷响,孕育了半个时辰的暴雨倾盆而下,雨中还夹着鸡蛋大小的冰雹。顷刻间,便是风茫雨骤,咫尺之内难见人面。 时辰到了“亥”时,这个时辰属“水”。从五行上讲,水克火。 于是,在暴雨袭击之下,熊熊大火很快被浇灭。这也是天意!否则,南宫堡精心设置的芦苇阵便会毁于一旦。 这暴雨帮助了南宫炎,却阻挡了吴空空和许力克。 芦苇船距离堡门只有百米左右了,但龙骨在冰雹袭击下“咔嚓”断裂,由芦苇叶编制的船身倏然解体。吴空空和许力克立时落入咆哮的水中。 这时,在摧城拔寨的暴雨中,那些隐藏在芦苇荡的黑衣人,也冒雨冲出,划着皮筏子,架着木舟,拼命抢救被烧伤的同伴。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吴空空瞅准时机,游到一木舟下,猛然跃上,一脚把舟上黑衣人扫到水中,然后把许力克拖到上面。 “哥啊,咳咳……你说跟着你有肉吃,咳咳……的确有肉吃,鱼肉,咳咳……”许力克一边咳吐灌入腹内的湖水,一边把一条大鱼呈给他看。原来,刚才落入水中时,他在沉浮间,在挣扎间,居然不经意地抓到了这条鱼,这条漂浮在水面被烧焦的死鱼。 “弟啊,生死之间,你还很幽默!” “哥啊,是你在玩幽默,玩的心惊肉跳的幽默,这幽默,咳咳,太黑了!” 两人边打趣儿,边控住木舟。随后,吴空空再度压住船首,许力克继续操纵船尾,头顶炸雷,身裹暴雨,下抵巨浪,飘摇划向岸边。 一百米,如果是平时,很短,不费吹灰之力即到;但此时,很长,就如漫漫取经路。 终于,又是一阵拼杀,他们到了堡门处。 看守堡门的黑衣人全部抢救同伴去了,此时,这里空无一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吴空空和许力克顾头不顾尾,嗷嗷地窜出堡门,极度兴奋地奔入茫茫雨夜中。在雨夜中,没有了惊恐,没有了茫然,只有两人肆无忌惮的笑声,无所顾忌的吼声,污秽不堪的骂声…… 逃出囹圄后,吴空空和许力克狂奔十几个日夜,在一个傍晚,来到茅山北二三十里外的一处小镇。茅山在望,他们的心便彻底落入肚里,然后随便填些食物,倒头就睡,片刻,鼾声四起。 当夜无事。 次日午饭前,两人悠悠舒醒,几乎同时睁眼。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啊!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吴空空打个哈欠,淋漓尽致地抒发情感。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许力克打个哈欠,顺口接上后两句。 然后,两人同时探出双臂,猛蹬双腿,以舒张僵硬、麻木的身体—— “哎,我去,白脸弟,一夜间,你咋长毛了?”吴空空抚摸着旁边躯体上的绒毛诧异。 “哎,我去,空空哥,你也一样啊?!”许力克也抚摸着旁边躯体上的绒毛惊叹。 于是,两人豁然坐起,互视对方: 吴空空安然无恙,哪有绒毛?分明还是那副吊儿郎当、邋遢腌臜的德行! 许力克完好如初,哪有绒毛?分明还是那副假装斯文、酸气四溢的德行! ??? 他们同时俯视: 哎,我去,爹啊,娘啊,何时多出一人?一个白毛绒绒的人? 惊叫着,吴空空和许力克如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窜下床,然后凝目打量这白毛绒绒的人:这是人吗?这分明不是人,是一具尸体! 尸体? 是的,尸体,准确而言,是行尸,白毛行尸! 是大傻! 对于两人的惊醒,大傻浑然不觉,依然口中流着涎水,泛着白眼,睡的像猪! “啪啪啪……” 蓦地,掌声传来,如惊雷般灌入吴空空和许力克的耳中。 不待两人反应过来,一个嗤笑的声音再次入耳,“精彩,精彩啊!与一个白毛行尸同床共眠,竟然能鼾声如雷,这得要多大的心啊!哈哈……” 循声而去,吴空空和许力克更震惊了,惊的眼珠几乎要凸出来了。 谁? 慕容冰冰! 第42章 夫君,我要娶你 慕容冰冰不再是一袭黑袍,而是青衣素装,一副闲适打扮;更不再是冰气四溢,煞气逸散,而是笑意盈盈,花枝乱颤。是啊,目睹两个混球与一个白毛行尸共眠一床,任谁不乐? 可吴空空和许力克不乐,对于二人而言,慕容冰冰比白毛行尸大傻更邪恶,更恐怖。大傻最起码不会伤害他们,而慕容冰冰则谈笑间便可让他们灰飞烟灭,这妮子,太难以琢磨了。 “冰冰,妹妹,你芳驾,那个,何时光临的?”吴空空不敢惹怒她,就谨小慎微地询问。 “嗯——”慕容冰冰强掩笑意,故意板起脸,故作姿态道:“何时光临?嗯——空空哥,白脸哥,是不是,你俩先把遮羞布整理一下?” 啊? 啊!虽然昨夜和衣而睡,但翻滚了一夜,两人均袒胸露怀了,裤子也是松松垮垮的。于是,他们便尴尬地整理衣服。 吴空空简单,本就是邋遢不堪,随手一整便作罢,可许力克就不同了,他是爱面子的人,特别在女孩子前,因此,便对着那梳妆镜摇头摆尾的装饰打扮。 在许力克臭美时,吴空空再次目视慕容冰冰,并尽量释放善意,虽然他已经晋升为赤级天师,但一个级别内的天师也分高低上下。以现在的实力来论,他是赤级天师中的小弟,而慕容冰冰是赤级天师中的大姐大,况且,她还有蝎鬼协助——在这房内,她随时可以驱使蝎鬼袭击自己。 “冰冰妹,数日不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吴空空拍马屁。这一招儿,是近几日从许力克那里现学现卖来的。 这次遭受厄难,许力克就批评他,不懂如何防止红颜祸水。而预防红颜祸水最灵验的伎俩,便是哄女人,然后瓦解她们的攻势,消弭她们的斗志。如何哄?美言。 当然,吴空空虚心接受教诲,还学了几句美言,比如:漂亮,真漂亮,好漂亮,特别漂亮,尤其漂亮…… 学以致用。这时,吴空空便及时、灵活地用到了慕容冰冰身上。 可慕容冰冰嗤嗤一笑,撇撇嘴,不屑而言:“空空哥,不会花言巧语的哄女人,就不要邯郸学步了,说实话,我还是喜欢你既坏又痞且口无遮拦的德行!” 唉,人家不吃这一壶!无奈,吴空空尴尬的笑笑,算是致歉了。 “冰冰妹,你就别缠着哥我了,我一见你,就想尿尿。”吴空空干笑自黑。 “空空哥,你不是想知道,我何时光临这你狗窝吗?”慕容冰冰不介意,嗤笑着重新回到最初的话题,然后,自顾自回答,“昨晚,子时……” ——那日,吴空空和许力克灭掉那四个南宫堡的黑衣人后,南宫炎和慕容冰冰即刻便得到消息。在自家地盘上,耳目遍地,风吹草动,那能逃得法眼? 起初,南宫炎准备派人捕捉二人,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试验是否成功。南宫炎的歹毒念头,慕容冰冰并不知晓。她只是想玩“苦肉计”,如果成功,一好百好;如果失败了,就让南宫炎教训教训吴空空,让他吃些苦头。在他穷途末路时,她端着酒菜,款款而去,做那冬天的棉袄,夏天的冰糕。 可万万没料到,吴空空他们竟然逃出水牢。不过,还好,被困在了迷巷内。 既然如此,慕容冰冰便制止了南宫炎的行动,她要让自己那当棉袄和冰糕的计划继续。她相信,两人肯定破不了迷巷阵。这迷巷阵,不知困死过多少诛鬼天师,更不知诛灭过多少厉鬼。然而,事实是,他们逃出了囹圄。 惊愕之极的南宫炎顿时不知所措,再次派人擒拿吴空空和许力克。但被慕容冰冰又一次阻拦。她放弃了当棉袄和冰糕的计划,但是终极任务并未改变。 终极任务,就是捕捉贞姬。那晚,是七月十五,月圆之夜,还是一年一度的鬼节。虽然慕容冰冰不知贞姬死缠吴空空的真实目的,但能推测这目的极其重要,事关贞姬的生死存亡。而这目的,必须在月圆之夜实施,如果再是鬼节,则效果会更佳。因而,她早就放出口风,“吴空空在南宫堡。”她坚信贞姬会不顾安危闯入堡内抢人;她还坚信,只要贞姬入堡,百分之百会被困在芦苇阵内,因为没有人能破解那变幻莫测的阵法。 其实,之前的偷梁换柱,她说与吴空空合作只是下策。她自己也知晓,吴空空这混球不会任她随意摆布。所以,当他在地牢内拒绝后,她就再未俯首相求。因为她还有上策:利用假吴空空捕捉贞姬。假吴空空是她的师兄,用鬼术换面后,便幻化为“吴空空”。那个师兄,是个橙级天师,而且体内隐藏着仆鬼。只要贞姬抢夺“吴空空”,那仆鬼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封入她的体内,届时,唾手可得。 可她轻视了贞姬。贞姬不但狡诈,还谨慎,也察觉“吴空空”有异,因此,只在他附近游荡,就是不上当。 正巧此时,许力克识破了这诡计,于是,慕容冰冰便顺水推舟,借口南宫堡的朋友相邀,便与假吴空空裹挟着许力克来到此处。 在来此途中,他们是张扬放肆,招摇过市,因而,贞姬也尾随而至。慕容冰冰发觉,贞姬其实也是犹豫不决,数度想强行抢人。毕竟,鬼节来临,她也非常焦急。而当慕容冰冰他们入堡后,贞姬却迫于南宫堡的威势,没敢入内。 她不入堡,慕容冰冰也是烦躁焦灼,她的压力比贞姬更大,眼看暮色降临,圆月升空,因而,便准备放手一搏,阻止南宫炎擒拿吴空空和许力克,非但如此,她还希望两人闹的动静越大越好,最好闹个天翻地覆,勾起贞姬的欲望,诱惑她入堡。 于是,她就与南宫炎躲在暗处,观察吴空空和许力克的一举一动,静候他们大闹南宫堡。可是,出乎意料,两人不嚷不闹,先是安静地坐看行云流水,接着编造了一艘芦苇船。 当看到芦苇船时,慕容冰冰先是惊诧,接着乐不可支,最后是开怀大笑,这混球,太可爱了。此时,她和南宫炎并未意识到危机,只是一艘芦苇船而已,一入湖,肯定会漏水沉底。 然而,事实极度逆反,他们不但划船而去,还引燃芦苇荡,杀出堡门,落荒而去。 当两个混球狂喜的嗷嗷吼着在雨夜中奔命时,南宫炎正在唾骂吴空空十八辈祖宗,气恼他祖宗生了这么一个混球,一个天大的混球,一个旷古绝今的混球! 而慕容冰冰则是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鼻涕哗哗流,笑的捶胸拍地……后来,她就循着两人的踪迹,一路追赶。 但是,吴空空和许力克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不断变换行踪,让慕容冰冰总是摸不着头脑,疲于奔命。 就这样,她漫无目的赶到这小镇。正在迷茫时,便瞥见了白毛行尸“大傻”。她认识大傻,而且协助枯木道人炼制过他。 大傻逃窜后,枯木道人气的吹胡子瞪眼,挥起笤帚,把那络腮胡笼头盖脸揍了个稀里哗啦。然后,他命令所有道士分组寻找,日夜不停。 这件事,慕容冰冰一直自责愧疚,毕竟,大傻是与吴空空一起出逃的,与吴空空有关,就是与自己有关。所以,她便悄悄尾随大傻,准备伺机捕捉,然后还了枯木道人这个人情。 就在她要下手时,大傻翻窗跃入一间房内。担心房内有他的同伙,慕容冰冰便贴在窗外窥察:果然有同伙,还好,他只是挤在同伙间睡大头觉而已。 天赐良机!慕容冰冰悄悄入内,可就要施法时,却骤然看到,大傻的同伙竟然是吴空空和许力克。真是踏破铁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时,她打了小算盘,如果把大傻送还枯木道人,再回转此地,吴空空指不定又窜了。而吴空空肯定比大傻重要,在她心里。 权衡利弊,她便坦然落座,死死盯着三人,不,是两人一尸,直到吴空空和许力克舒醒。醒就醒吧,两人还一唱一和地假斯文吟诗,还错认大傻为对方,太好玩了,太可笑了…… 听完慕容冰冰的叙述,吴空空也笑了。他能感觉到,慕容冰冰并无恶意,她除了想利用自己捕获贞姬,别无歹念。 换个角度而言,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可能到南宫堡;如果不去南宫堡,就不可能阴差阳错的提前晋升为赤级天师。祸之所伏,福之所倚。 这么一说一笑,两人竟然冰释前嫌了。 “空空哥,你咋不问我寻你干嘛?”慕容冰冰直奔主题,“寻你寻的好苦!” “你不就是想利用我捕捉贞姬吗?”吴空空毫不介意,并色厉内荏地威胁,“哥我现在也是赤级天师了,你,别惹我,否则,哥我就像碾蚂蚁一般……哈哈……” “空空哥,你误会了。我发誓,再也不利用你捕捉贞姬了。”慕容冰冰一本正经的神态。 “那你干嘛?”吴空空狐疑之极,“难不成,就是专门来欣赏哥我睡觉的丑态?” “我要娶你当夫君!”慕容冰冰诡异笑言。 第43章 斗酒逼婚 对于她这个彪悍的要求,吴空空当即拒绝,娶我?我堂堂男子汉大豆腐,岂能低人一等的入赘?况且,是真娶吗?是不是又玩新的花花肠子?! 这个结果似乎在慕容冰冰意料之中,然后她表示此事暂且不提,并邀请两人共进午餐。 吴空空欣然同意,于是,拖起依然在镜前梳妆打扮的许力克,抛下仍在酣睡的大傻,随着慕容冰冰来到大堂。 “冰冰道友,上次一别,最近安好?叨扰了。”突然,一个声音向慕容冰冰问好。 三人循声而去,却是一个年轻的诛鬼天师,曾与他们同船落难水泊梁山,还一路共行到扬州。与他作伴的,是离安离宁及之前那几个诛鬼天师。 “各位道友,同好?”慕容冰冰与他们打招呼。 毕竟,众人受过她的恩惠,就全都竞相问好。而慕容冰冰也如多年的老友,对他们嘘寒问暖的关心、关怀。 “空空道友,别来无恙?”当众人寒暄时,离宁贴到吴空空身边稽首。 她依然是那副微笑从容的神情,手中依然不停地塑捏泥人,但目光中似乎有一丝异样。 “阿宁妹妹,你越来越漂亮了。”吴空空有感而发,不再是邯郸学步。 见到离宁,他有些激动,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其实,他喜欢与离宁呆在一起,没有思想压力,可以畅所欲言,而无论他说什么,离宁总是笑靥如花。 “阿宁妹妹,还有我,我啊!”这时,许力克插入两人中间。 “大克哥,数日未见,又采了几朵花?”离宁调侃许力克。 两人一起游玩的时间较长,就熟识的多,因此,离宁便直接开玩笑。至于这“大克哥”,倒不是离宁主动称呼的,而是许力克在扬州时一再强迫所致。 寒暄完毕,众人便挑了一张靠窗的餐桌围聚就坐。窗外是一池鱼塘,莲花绽放,鱼嬉水间,莺歌燕舞,一股浓浓的江南风光立时扑面而来。 点菜后,众人兴致勃勃谈起了这一路的风土人情,一个个都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当然,大多数的话题还是围绕着慕容冰冰,毕竟,人家是黑狗教的少主,还敞亮的紧,比如,这顿午餐再次是她请客。 在众人如狂蜂聚着慕容冰冰嗡嗡时,许力克正在“蝶恋花”。数日未见离宁,他是黏黏糊糊,叨叨咕咕,诉说着各种委屈。当然,这委屈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因为他答应了慕容冰冰,不能乱言。无奈,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侃大山,藉此抒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情感。 离宁微笑着,时而轻拍他脑袋,时而口中低语安慰,像母亲刚找到迷路的孩子一样,一副母爱泛滥的神态。 当然,离安会不时地干咳几声,提醒他们注意分寸。 而吴空空则独自品茶,沉默无言。别人对他没有一丝的兴趣,更无半点的尊敬。这混球不但是个典型的穷矮矬,还癞蛤蟆想吃慕容冰冰的天鹅肉,凭什么? 很快,酒菜端上,丰盛之极,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特别是酒,是百年陈酿的竹叶青。 众人客气一番,便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时间,你来我往,面红耳赤。酒酣之际,大家的话更稠了,胆子也更大了,有的赤裸裸拍慕容冰冰马屁,有的直接表白心意。 而吴空空则自斟自饮,不时地还抒发几句情感。 “当地主老财的羔子,果然非同凡响。”他不知是揶揄,还是真心感触。 “地主老财算个屁,人家是谁?慕容少主!”许力克呵斥他不识时务,“空空哥,这么多美味佳肴还堵不住你的嘴?” 他在离宁安抚后已恢复常态,见到这丰盛的佳肴,哪还顾得其他?一通狼吞虎咽,一阵风卷残云!但见吴空空毫无来由的冒邪气,还是急忙打断他。 然而,慕容冰冰并不介意,只是淡淡一笑,撕下一只鸡腿塞到吴空空口中。 真香,香的里格楞里格楞!吴空空猛咬一口吞入腹内。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痛快了。于是,他不再多言,只是品尝佳肴,自斟自饮陈酿,一副怡然自乐的幸福模样。 见他稍微识些大局,许力克就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强调:“空空哥,记着冰冰妹对你的好。” 其实,他倒希望吴空空“嫁给”慕容冰冰。黑狗教势力庞大,做教主的乘龙快婿,那是享不完的福啊!再者,他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吴空空的心思他是知晓的,否则就不会时常地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莫想入非非了。 “来,我尝尝这菜是否有毒。” 这时,店小二又上来一菜,于是,吴空空顾左右而言他,还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在别人听起来这是玩笑话,但在慕容冰冰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这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很自然地联想到之前一系列的事情,就认为吴空空借故讽刺自己。立时,脸色一变,美目怒视。 吴空空则镇定自若,并悠闲自在端起一碗酒驴饮而尽,比“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还陶渊明。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山坡我尿一波……”吴空空哼起了小荤调,很得意的神情。 幸好,习惯了他这副无赖嘴脸,慕容冰冰倏然笑了,并端起酒碗,恭谨地对他敬酒。 “空空哥,举案齐眉,如何?”慕容冰冰笑意盈盈。 众人一怔。举案齐眉的意思大家都了解。这不意味着慕容冰冰甘愿做吴空空的贤妻良母吗?而那些对慕容冰冰心存幻想的人,则由发怔瞬间变为嫉妒,嫉妒如火。 “哥,嘿嘿,快接酒啊。”许力克恨铁不成钢地呵斥。 “在下乃粗鲁莽夫一个,岂敢让慕容少主举案齐眉?真是折煞小生也!”吴空空没接酒,而是酸气十足地拽了几句,完全就是吴空空和那南宫炎的语调。 这几句话,太斯文了,不但是斯文,简直是文绉绉。并且,他还对慕容冰冰深深作揖。 “人话。”慕容冰冰淡然一笑,话里有话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空空哥这人,就一牤子,全身上下一无是处,不过,嘿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许力克打圆场,“放心,冰冰妹,空空哥一定会嫁给你!” 啊?众人由发怔升级为惊呆,这是什么情况? 说漏嘴,许力克急忙把一猪肘子塞入口中,俯首不语。 然而,慕容冰冰笑了,笑的花枝招展,豪爽而言:“不瞒各位道友,我正式向空空道友求婚了。求他嫁给我。哈哈……” 啊?众人由惊呆再次升级为惊愕,并把眼珠瞪的如牛眼。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丫头喝高了,胡扯蛋呢!”吴空空灌口酒,用四两拔千斤的招数化解。 “空空道友,本姑娘自宴席开始,只是礼貌性饮了一小杯,怎会喝高?”慕容冰冰目视他,皮笑肉不笑。她不再“空空哥”了,而是“空空道友”的不断。 “就你这酒量?”吴空空嗤笑,“一口扶墙走,两口墙上走,三口墙走你不走……” 啪!慕容冰冰猛拍桌面,煞气肆意,但扫一眼众人,脸色倏然向暖,温婉而言:“空空道友,看来你真不了解本姑娘的酒量,实话告诉你,本姑娘,哼,那是一斤两斤不是酒,三斤四斤漱漱口……” 切!吴空空驴饮一碗酒,不屑的口气。 “怎么着?比划比划?”慕容冰冰脸色一板,相当的郑重。 “好男不与女斗!”吴空空依然是不屑的口气。 “是,好男不与女斗。但在我心里,你就一怂货!”慕容冰冰反唇相讥,“黑狗教的少主‘娶’你,你竟然不敢‘嫁’,不是怂货吗?” 哗!吴空空把酒碗摔在地上,怒气冲冲呵斥:“我吴空空,虽然出身卑贱,但也是堂堂男子汉,岂能丢人现眼的入赘?” “那好,我退一步,我嫁给你,如何?”慕容冰冰当即逼宫。 吴空空一呆,妹子,啥情况? “空空哥,你还要脸不要脸?人家冰冰妹都退让好几步了?!”许力克为慕容冰冰帮腔。 “知道他就不敢娶,怂货!别说娶,连个酒都不敢拼,切!”慕容冰一副不齿的神情。 “谁不敢拼酒?我是怕你输。给你面子,还不识好歹。”吴空空急赤白脸。他不敢答应娶亲,再不敢拼酒,岂不把老脸丢尽了? “那好,怎么拼?”慕容冰冰冷言询问。 “谁先吐了,谁就输。”吴空空干脆利落。 “输了如何?” “我娶你!” 他话音未落,慕容冰冰便端起酒碗,“咕嘟”一口入腹,然后把空碗一摊,示意:别只吹牛x不报税,该你了。 见状,吴空空也端起酒碗,毫不示弱地“哗哗”倒入腹中。 ……慕容冰冰又一碗……吴空空再一碗……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很快,一坛酒便底朝天了。 “再来两坛!”慕容冰冰豪气之极。 酒上来。她递给吴空空一坛,自己抱起一坛,仰脖猛灌…… 哎,我去,妹子,不带这样玩的啊!吴空空有了怯意。他已是醉意朦胧,再拼下去,必吐无疑。但男子汉大豆腐,不能怂啊!无奈,只好抱起酒坛,拼了老命地死灌…… 很快,这两坛酒也被一扫而光,接着,又是两坛…… 吴空空真扛不住了。此时,那酒已堵在了嗓子眼。然而慕容冰冰的面色毫无异样,如稳坐钓鱼台的姜太公一般,只是灌酒,灌的呼呼的,直如灌入无底洞。 这丫头,酒缸还是酒窖啊!吴空空嘟嘟囔囔的,再次强行灌入一口酒—— 呕——哇…… 他吐了,吐了个七荤八素,天翻地覆。 第44章 糖衣炮弹 毋庸讳言,吴空空斗酒输了,还是落花流水的输,惨不忍睹的输。且不说胆汁,他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全吐出来。 而慕容冰冰呢?一个字:淡定,两个字:淡定,三个字:淡定,n个字:淡定,n的n次方个字还是淡定。 当吴空空如烂泥一般被人搀扶到椅上时,慕容冰冰摇曳多姿地款款而行到他面前,然后亭亭玉立,并托腮微笑。 吴空空用朦胧茫然的目光凝视她,有气无力道:“妹子,哥我输成了臭****,随你为所欲为吧。” 啪啪啪……立时,许力克欢呼雀跃的鼓掌。 不过,除了他,再无人庆贺这花好月圆,更无人普天同庆。即便是慕容冰冰,也并非真情流露的微笑,很显然,就是皮笑肉不笑,与之前的神情判若两人。 片刻,慕容冰冰淡淡言道:“空空道友,哦,空空哥,婚嫁之事,纯属玩笑。呵呵,妹子我实在闲的无聊,逗你玩。” 呼……众人长吁一口气,除了许力克,除了一脸茫然的许力克。 “不行!我必须娶你,麻溜的,现在,就娶你……”吴空空脑子有些糊涂了。 “哈哈,本姑娘堂堂的黑狗教少主,你觉的,会嫁给你一个野孩子吗?切,下里巴人!”慕容冰冰依然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告诉你,没门!不但没门,还没窗户!” “呃,咕噜……呃,那,就算了。”吴空空依然是稀里糊涂的。 “算了?绝对不行。这酒不能白拼。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慕容冰冰正色道。 “好,好好……”吴空空嘟嘟囔囔。 “既然如此,那咱就单独聊吧。”慕容冰冰示意他上楼。 于是,她在前飘然而行,吴空空在许力克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回到客房内。即便是糊糊涂涂,吴空空还特意叮嘱许力克,“带些酒菜。”他惦记着大傻呢! 当三人进房后,大傻依然在酣睡。可一嗅到酒菜味,他豁然起身,扑到许力克身旁,抢过酒菜,便窜到桌旁,蹲上椅子,肆无忌惮、目中无人的猛吃狂喝。 幸好,许力克之前听吴空空讲过这哥们儿的糙事,才没被吓倒。 “咳咳,咳咳……”慕容冰冰耀武扬威步到大傻面前,干咳几声,并敲敲桌面,示意他滚犊子。 大傻扫一眼她,继续视若无睹的自斟自饮,自吃自品。可蓦地感觉眼前这女孩儿面熟,他便抬眼凝视,然后“啊——”惊叫一声,立即如兔子般抱起酒菜,窜到角落里了。 慕容冰冰冷冷一笑,坦然落座。接着,许力克搀扶吴空空落座另一张木椅,之后,便很识趣的离去。 “妹子,说吧,啥啥啥事?”吴空空处于混沌状态了,口齿有些不清。 慕容冰冰正色答:“你烂醉如泥,可别说我趁机欺负你啊!” “没欺负,我是愿赌服输。”吴空空嘟嘟囔囔。 “愿赌服输,这才是爷们儿!”正在大快朵颐的大傻插言。 慕容冰冰目光冷扫他,吓的他急忙蜷缩一团,恨不得把脑袋缩入裤裆里。 “既然如此,那就先谈第一件事吧。”慕容冰冰淡淡开口,“到茅山后,我老爹会宴请你。你必须去。” 嗯?你爹?听闻此言,吴空空的醉意倏然惊醒一半,黑狗教教主的大名他是如雷贯耳,这老小子,可不是善茬儿,况且,自己还是黑狗教的要犯。宴请我?鸿门宴吧! “不去!”吴空空当即拒绝。 “你……”慕容冰冰脸色煞冷,“还要脸不要脸?你刚才的话是放屁吗?” “不是,那个,不是,他宴请我干嘛?”吴空空结结巴巴的询问,以掩饰尴尬。 “废话!能干嘛?吃肉!喝酒!”慕容冰冰不满。 “你你你,那个老爹,那么狠毒,是不是想借机杀我?”吴空空一副自作聪明且识破诡计的表情。 瞬间,慕容冰冰幻化为心如蛇蝎的神色,并毒辣一笑。 “实话告诉你,我老爹极其狠毒。俗话说的好,有其父必有其女,”慕容冰冰一字一顿,“本姑娘的狠毒,是青出蓝胜于蓝。本姑娘早想把你开膛破肚,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黑!” 话毕,她豁然起身,飘到吴空空面前,并直目凝视。 此时,两人近在咫尺。吴空空能清晰地嗅到她身上散发的清香。 这清香,不是庸脂俗粉的气息,也不是浓妆艳抹的气息,是一种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舒爽至极。 “你,真香。”吴空空是个实诚人,脱口而出。 慕容冰冰没理他,目光凛然,寒气逼人,再次贴近他。 吴空空心里突然有点儿虚,便急忙起身躲闪,可脚下一软,稀里哗啦瘫坐在地,然后,惊慌失措的起身,并踉跄后退。慕容冰冰得势不让人,步步紧逼。无奈,他只好步步退让。终于,他退到角落里,再也无路可退。 两人四目相对。慕容冰冰目中冰气渐盛,而吴空空则满眼的怯意。 “怂货!”躲在角落的大傻蛊惑吴空空,“男子汉大豆腐,削死她!” 是啊,我男子汉大豆腐啊,岂能认怂?于是,吴空空便色厉内荏威胁:“妹子,妹妹子,再再再,那个,我就动动动手了。” 慕容冰冰冷哼一声,玉手猛的握住他的糙爪,并缓缓抬起压在自己脑门,示意他动手。 肤如凝脂,手如柔荑。吴空空赞叹,这玉手,纤细,嫩白。赞叹后,他便急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糙爪抽回。 “你不是动手吗?咋不动?怂货!”慕容冰冰嗤笑,“你不动手,那本姑娘就动手,本姑娘如此狠毒,今天,就要掏你的心,喝你的血!” 骤然,慕容冰冰身体贴住吴空空,并仰脸凝视。 吴空空立时感觉胸前有两团火炙烤自己,那火团先是温暖,随之滚烫,接着便融入体内,通烧全身…… 他想警告慕容冰冰,可一俯首,嘴唇便贴在她的鼻尖上。那鼻尖,轻巧、灵动,就如一毛毛虫,蓦地钻入他的口中…… 吴空空急忙昂首朝天,闭嘴闭眼,并把身体紧贴墙壁,希望能从那里获得一些凉意,可墙壁也如火一般滚烫。 咕、咕咕、咕……咕……他那不争气的肚子被烧熟了,然后,肚里的污浊之气猛然被排泄出来。 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 接着,吴空空便感觉到那两团火离身了。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睁眼,发现慕容冰冰正用手捂着嘴巴和鼻子。只是,她依然挡在面前,依然近在咫尺。 “空空屁,呵呵……”大傻嗤笑。 “听见没?我就是空空屁!”吴空空“威胁”她。 说着,他鼓起肚子,努力孕育“屁”。 见他这德行,慕容冰冰一惊,脸色骤变,她以为这家伙真要来“屁”了。这家伙的屁奇臭无比,堪比黄鼠狼。 “太无耻了,真受不了你。”慕容冰冰气急败坏地后退几步,“书归正传。你红口白牙,信誓旦旦答应我,怎么能反悔?” “其实,我那个,也没别的意思……”吴空空自知理亏,无言以对。 “去就去,喝酒吃肉,又不是坏事。”大傻已经把那酒菜一扫而光,可能感觉食不果腹,便有感而发。 …… 终于,经不住慕容冰冰的糖衣炮弹,吴空空长叹一声,无奈应承。 目的达到,慕容冰冰便得意的笑了,真情流露的笑,笑靥如花,笑里生娇。 “你笑起来,其实,也挺漂亮,怎么老是板着苦瓜脸啊!”吴空空这话的本意是要夸奖。 可慕容冰冰立时止住笑容,再度恢复“苦瓜脸”。 “你才苦瓜脸,你全家都是苦瓜脸……”慕容冰冰呵斥,“本姑娘本来就漂亮,笑不笑,都漂亮!” 哎,女人脸,六月天,说变就变!吴空空无奈心道。 “管好你那破嘴,”慕容冰冰板脸正容,“来,说第二件事!” 第45章 兼职化妆师 第二件事,极其简单,但对于吴空空而言,却难如登天。 慕容冰冰笑意盈盈取下斜挎的包裹,并从里面掏出一套行头。这是一身青衫和一双鞋,崭新,洁净。 “换上。”她简明扼要地命令。 吴空空审视这衣服,再打量自己抢夺南宫堡家奴的黑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不但衣服污迹斑斑,还四处开花,特别是裤裆,竟然为小鸟儿开了天眼! “犹豫啥?嫌孬?”见他无动于衷,慕容冰冰有些不爽。 “不不不,好,好,非常好,”吴空空喃喃而言:“太好了,我,我,那个,我长这么大,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嘻嘻,受宠若惊了吧,激动了吧!”慕容冰冰这才阴转晴,“那就麻溜的。” “可是,我,那个,穿不出去。”吴空空尴尬的笑笑。 他一贯穿衣比较邋遢,而且都是破衣烂衫。面对如此崭新且高大上的服装,他踌躇不决。 哼!慕容冰冰轻哼一声,警告他别浪费时间。 吴空空抬眼看她,祈求的目光。但慕容冰冰把脸扭到一旁,一副毫无商量余地的神态。 “空空屁不喜欢,就让我给吧。”一直缩在角落静观两人打情骂俏的大傻突然插言,说着,还屁颠屁颠奔来。 “爬一边去!”慕容冰冰挥掌作势扇他耳光。 见状,大傻急忙趴在地上,然后乖乖地爬到一边。 教训了横插一杠子的大傻,慕容冰冰再次凝视吴空空,并张牙舞爪的威胁。 无奈,吴空空心一横,如上杀锅一般,“呼啦”扯掉破旧的上衣,套上新上衫。 “嗤,你这是穿衣服吗?这是套麻袋。”慕容冰冰训斥。 吴空空不知她何意,穿衣服还有什么讲究吗?这黄毛丫头,太啰嗦了。 “先洗澡,再换衣。”慕容冰冰指指浴间。 无奈,吴空空只好按照她制定的程序沐浴更衣。 当他从洗浴间步出后,慕容冰冰便围着他左看、右看、正看、后看,从左转一圈,再倒着转一圈,还不时托腮凝思。终于,她下定决心,掏出了一把尖细锐利泛着冷光的小刀。 “你,你干嘛?”吴空空一惊,难道如杀猪一般,先清洗,再刮毛,最后上杀锅吗? 慕容冰冰没理他,一手抓住他披散的长发,一手用小刀“嗤啦、嗤啦”齐肩削下。 ——这几年,吴空空无人管教,基本是披头散发。当头发特别长时,他便薅住长发从中扯断,因而,它便是长短不一,乌七杂八。 面对这鸡窝发型,慕容冰冰不会理发,就暂时把它整理为齐肩。 搞定发型,慕容冰冰再围着他左看、右看、正看、后看,从左转圈,倒着转圈。突然,她把吴空空摁倒在床,手起刀落,瞬间便把他稀拉的绒须、粗糙的脸蛋刮的洁净光滑。 随后,她再让吴空空立正站直,并再次围着他左看、右看、正看、后看,从左转圈,倒着转圈。 嗯,不错!慕容冰冰面带满意之色。 兼职完化妆师,她从包裹内掏出一把被粗布层层包裹的剑,递给吴空空。 “我的剑呢?那是师父传于我的,我只要那剑。”吴空空面色庄重地渴求她。自从扬州受困,他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灵剑。 “你打开。”慕容冰冰示意。 虽不解何意,但吴空空依旧把粗布层层去掉,映入眼睑的,是一真皮剑套。皮套上镶着数颗钻石,内里是铜剑,剑柄上缠绕着丝绸。 他轻轻握住剑柄,缓缓抽出,剑,通体黝黑,上刻“度心宗”三字。啊?我的剑! 吴空空立时激动万分,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 “空空屁,剑归你,这皮套归我。”就在此时,大傻贴上来,与吴空空商量。 扫一眼他那垂涎钻石的目光,吴空空嗤笑,“你这鬼,贪吃贪睡就算了,还贪财,你到底是不是鬼?!” “爬一边去!”见状,慕容冰冰再次怒斥大傻。 于是,大傻再次匍匐在地,乖乖爬到一边去了。 “其实,这钻石镶在这儿,太浪费了。”吴空空一边用手抠钻石一边叨叨咕咕。 可是,他那贪婪的爪子却被慕容冰冰的玉手削了一巴掌,制止了这爱财如命的举止。 “土包子。”她撇撇嘴,睥睨他。 这皮套是她精心设计的。皮套内,是一副工致的钢架。钢架上,契合上绷簧。剑插入钢架时,绷簧就会夹住剑身,并避开剑刃。 而皮套本身,则是一块药水炮制后的鳄鱼皮,既柔韧又坚硬。 同时,为了显示高贵,慕容冰冰便在皮套上镶了数颗钻石。之后,又选取最上乘的丝绸缠绕剑柄,以增加舒适感。 然而,吴空空并不领情,“我的珍稀灵剑,被你摧残的不堪入目。”在他看来,这就是瞎折腾,纯浪费。 顿了顿,他转而感慨,“我发现,只要由着你胡来,你这人,还不错!” 这句话,慕容冰冰非但没生气,反而“扑哧”笑了。 “对了,第三件事呢?”吴空空对第二件事总体比较满意,就顺势询问最后这件事。也许,最后这件事也……嘻嘻。他乐滋滋的心道。 可是,慕容冰冰摇摇头,淡言:“暂时没有。你先欠着吧。” “有有有,第三件事,大美女,你把我从这白毛行尸里释放出吧?”大傻再次贴上来,焦急而言。 说着,他还一副渴求的目光。 吴空空凝视他。 慕容冰冰睥睨他。 “这,不好吗?你看,你借用这白毛行尸,就能与你生前一般,喝酒吃肉,如果脱离这躯壳,你就只能吞心吸血了,那多残酷?”吴空空真诚相劝。他不希望大傻重新变成厉鬼吞心吸血,那样,他们就很难成为朋友了。 “可这样,我永世不得超生啊!”大傻可怜兮兮的口气,面容显的异常悲伤,“我想投胎重新做人,我想继续当大厨,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是啊,他说的对,于是,吴空空也向慕容冰冰求情,希望她能网开一面。 “这个,我真无能为力。必须是枯木道人。”慕容冰冰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这就是解铃还需系铃人。” “你是赤级天师啊,怎么不能?”吴空空急眼了。 “你不是赤级天师吗?”慕容冰冰反诘。 “可,可是,我,道行很低。”吴空空诺诺回答。 “道行低,你就修炼啊。空空屁,你看你,整天不务正业,重色轻友!”大傻如先生训斥弟子一般。 哼!慕容冰冰冷哼一声,她不能容忍一个白毛行尸训斥吴空空,“爬一边去!“ 无奈,大傻便再次爬到一边去了。 这让吴空空颇是不解。大傻敢与那黄级诛鬼天师络腮胡拼死相斗,为何慕容冰冰让他爬他就爬?太不可思议了。 第46章 鬼医露一手 不过,当听完大傻叙述后,吴空空终于明白了缘由,也更了解了慕容冰冰,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要枭狠的多。 ——在大傻被枯木道人炼化时,有几个关键的环节,曾出现过慕容冰冰的身影。 她干嘛?简单,就是提出了几个建议,但每个建议,都极其狠毒,比如,把滚烫的药水灌入大傻腹中……当这哥们儿生不如死时,她又建议把大傻立即冰冻,冰冻就冰冻吧,又封入他体内几个豢养的水鬼…… 大傻对她的怯,已深深烙入心底,难以祛除,因而,见到她就如兔子一般。 “你是怎么寻到我们?”吴空空好奇询问。 “其实,我一直在南宫堡附近。”大傻解释,“那晚,我逃出后,本想亡命天涯,但想想咱俩是朋友,在地牢内共患难过,就重新返回,准备拼死救你出去。却见你坐上南宫炎的车离去。” 顿了顿,他继续,“其实,当初我也不知南宫炎与这死妮子,哦,不,这大美女是一伙儿。可后来,竟然又见一个吴空空,还是与她一起,便起了疑心,但是,呵呵,我不敢进入南宫堡……然后,我就在外游荡……后来,我感觉身体不舒服,就想起你有个朋友是鬼医,然后闻着你们的气味赶来了。” “看病啊,小菜一碟,咱现在下去找那小白脸。”吴空空打包票。 “空空屁,我这出去,岂不把人吓着?”大傻还算有自知之明,“你让他上来即可。” “好!”吴空空爽快之极。 随后,他把许力克借故拉到楼上客房。 而一见大傻,许力克立刻摆出一副名医的谱儿。 “来,大傻哥,先把把脉。”许力克示意,“你找我,真是找对了,我家是世代名医,别看我年纪小,但被人称为‘赛华佗’……” 这小子,真能吹,反正“吹牛x不用报税!”在他口中,他就是鬼们的救世祖,什么外科内科肛肠科,什么内痔外痔混合痔,全都是药到病除;什么癌症肿瘤高血压,什么整形减肥不育症,全都是妙手回春…… 实在受不了他的自吹自擂,吴空空打断他:“白脸弟,大傻是啥病?” “嗯——嗯——”许力克连续嗯了几声,还效仿那些老名医捋山羊胡子一般捋自己那光秃秃的下巴,“这个嘛,咳咳,这个嘛,既严重也不严重。” “那,多严重?”大傻目光中流露出惊恐,“体检不过关,我就不能投胎啊?!” “咳咳,严重是,甚至危及生命,当然,”许力克缓缓而言,“有本名医在,那就是小菜一碟了!” “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啥病?”吴空空也急了,这哥们儿,看个病,比便秘还难受。 “打摆子。”许力克面色凝重。 啊? 吴空空和许力克异口同声惊呼。打摆子,这可是传染性疾病啊! “放心,这鬼界的打摆子,不会传染人。”许力克一副学究的口气教训吴空空。 “那,那怎么治?”大傻真把许力克奉为神医了,便小心翼翼询问。 “唉,”许力克长叹一口气,“你应该是这几日在外乱吃食物,感染所致。” 顿了顿,他继续道,“青蒿。青蒿可以治疗这病。” “哪儿有青蒿?我去拔一堆来。”吴空空自告奋勇。 “我也不知哪儿有青蒿。”许力克坦言。 “那怎么办?”大傻哭丧着脸。 许力克沉思片刻,缓缓道:“空空哥,这样,你先用法术给他压一压吧。” 嗯?怎么压?吴空空狐疑的神情。 “你不是赤级天师吗?你把真气输入他体内,把那邪气封压在某一个角落内。这样,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他就暂时不会发作。” “可是,我这真气,不是修仙的真气,也不是古武修习的真气,而是诛鬼术的真气,一旦输入,会不会让他灰飞烟灭?” “可能,大概,也许,不会吧。”许力克也是一副不太肯定的语气。 这治疗办法,他自己也不能确定是否有效。其实,大傻是他这鬼医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患者。他所有的知识,目前均是理论阶段。 “你到底能否确定?”吴空空苦笑。 “要不,就试一试?”这时,大傻插言,“那枯木牛鼻子经常用诛鬼术炼化我,应该没什么事吧?” 也是,这大傻已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厉鬼,而是白毛行尸,经历过多次诛鬼术的炼化了,而吴空空只是个赤级天师,应该没有影响。 既然如此,大傻便端坐床上,吴空空与他面对面,然后,用自己双掌抵住他的双掌,默诵“度心咒”,缓缓把真气输入他体内,同时,掌控真气把那股邪气封在一个角落内。 一炷香后,行功完毕。 “大傻哥,你有什么感受?”许力克询问,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 大傻用鬼气试探一下体内,先是摇头,接着点头,然后摇头,然后再点头,最后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 在吴空空和许力克目光中,大傻用既悲又喜的腔调回答:“病状倒是没了,只是,只是,我的鬼气,为何也失去了很多?” 顿了顿,他继续道:“刚才,空空屁收回他的真气时,我就感觉我的鬼气异常,似乎是被他的真气裹卷着回到了他的体内。” 说着,他用可怜兮兮的目光凝视吴空空。 许力克也凝视吴空空。 他们都有同一个疑问:兄弟,你到底练的是什么诛鬼术?怎么如此邪门? 吴空空双手一摊,撇撇嘴,意思: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瞎练呗! “空空哥,是不是与你那黑气有关?”许力克推测。 什么黑气?赤级天师,不都应该是赤气吗?大傻表示不理解,并示意他演示一番。 于是,吴空空端坐调息,并把真气逸散而出,罩住全身,依然如故:左赤右黑。 大傻用手指轻轻探触一下那层赤气,“砰!”一道赤光闪过,他的手指被弹出。 ——这与输入真气不同,输入真气是通过穴道,还是吴空空积极主动所为,简单而言,就是充满“善意”,可这护体真气,是“恶”,对于任何侵入者都是“恶”。如果吴空空的道行高,刚才,莫说这手指,就是大傻都有可能报废。 验证了赤气,大傻再把手指探触那黑气,“哎——”他惊叫一声,那手指立时黏贴到黑气上,并感觉鬼气源源不断的被吞噬。 幸好,他的鬼术较高,及时脱离了这黑气。 “空空屁,你这是诛鬼天师吗?我看,你就是鬼!不,你比鬼还残暴!”大傻心有余悸的痛斥。 吴空空收回真气,也表示了惊奇,这个问题,他也是刚知晓。不过,他也表示了不解。 “那死丫头狠,我看,你比她更狠!”慕容冰冰已去楼下就餐,大傻便肆无忌惮地腌臜她,并以此衬托吴空空的残暴,“我看,你俩就是一丘之貉,太门当户对了。你俩,就是一对狗男女!” 不管如何,大傻的症状暂时消失了,也算是挽回一点儿损失。否则,那就亏大了,那被吴空空吞噬的鬼气,是吃了多少心,饮了多少血,才修习而成? “空空屁,白脸弟,我就不与你们同行了,太招人耳目,而且那枯木牛鼻子派人四处寻我,我就先窜了。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大傻便消失不见。 吴空空和许力克相视对笑,这哥们儿,你说他傻,他比谁都聪明;说他聪明,其实,很多时候,他也挺二的! “空空哥,白脸哥,还在墨迹啥?”就在此时,慕容冰冰入内。 “搞定,搞定了!”许力克急言,然后抬屁股窜下楼了。他可不想当两人的灯泡。 随后,吴空空和慕容冰冰也相随下楼。 此时,虽过了饭点,可依然是客满为患、人声鼎沸。 突然,大堂鸦雀无声、煞是安静。 所有人目光全盯住缓缓下楼的一男一女。 那女的,眼眸是双瞳剪水,俏脸是闭月羞花,皮肤是冰肌玉骨,身材是绰约多姿。虽身着青衣,却难掩天姿。 那男的,伟岸魁梧,英气逼人,仪表堂堂。那散乱适中的头发,潇洒俊逸。虽也身着青衣,却难掩傲气。 “好一对绝配佳人!”有人感慨。 很多人与他持相同观点。之所以这样,不但两人相貌般配,还因为他俩身着“情侣衫”。 两人缓缓来到许力克、离宁他们便面前。这二人,当然便是吴空空和慕容冰冰了。 …… 午餐过后,吴空空他们便相伴而行,共奔茅山。 一路无话。 晚饭时分,众人来到茅山脚下的茅山镇。 茅山镇,虽然只是一个镇,但其规模不亚于一个县城。再加上天下各门各宗的诛鬼天师齐聚于此,便显得格外繁华热闹。 在镇口,黑狗教教主所派之人,已在此恭候慕容冰冰和吴空空多时。今晚,黑狗教教主就要宴请吴空空。 于是,他们二人便与众人分手,直赴吴空空心中的“鸿门宴”。 第47章 家人的心思 很快,吴空空和慕容冰冰赶到黑狗教教主所在的客栈。 按例,茅山宗在山上道观已为各门宗的门主、宗主及重要人物预留了客房。 只是,这次是诛鬼天师界的一次盛会,很多家眷也随从而来。为了照顾这些人,各门宗便预先在茅山镇上包订了客栈。 黑狗教包订的这客栈名为“道灵客栈”。 两人一走进“道灵客栈”大门,便有奴仆恭谨迎接,把他们引到上房。两人均是天字号房间,并列的套房。 简答洗漱后,他们换上干净衣服,步入宴客厅的一等雅间。 吴空空一直以为这是鸿门宴。他推测,黑狗教的高手应该尽数莅临,并会对自己恐吓,指不定还会借机教训。 可当进房后,他发现,这非但不是鸿门宴,反而是一个温馨的家庭宴会。 房间正中,有一张庞大的圆桌。围着圆桌,已坐了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些人,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开怀大笑,有的微笑不语,有的面含喜悦,而孩子们,则嬉笑打闹。简言之,这房内是:甜蜜温馨、欢乐祥和。 看到二人,房内欢笑便戛然而止,随之,众人把目光全凝聚在他们身上。 今晚,慕容冰冰是一袭红衣,再配上一双红鞋,发型也挽成了发髻。她笑意盈盈,眉目含春,婀娜多姿,千娇百媚,与在外面那个冰冷、狠毒的化龙门天师真是天壤之别。 吴空空依然是一身青衣,简单朴素。进门之前他是面带杀气的,可一看到这些人,急忙收敛,换成日常的憨厚朴实。 这时,两个孩子扑向慕容冰冰,吵嚷着,要姑姑给礼物。慕容冰冰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随便打发了他们。 在热情如火的目光中,二人落座。之后,慕容冰冰为吴空空介绍座上成员。 正位的自然是黑狗教的教主,慕容铁手。他年届五十,慈眉善目,长须美髯,身着白衣,一副仙风道骨风范。 慕容铁手的右边是其大房,她是半老徐娘,皮肤白皙,面相端庄;左边是其二房,约有三十来岁,她妩媚之极,一颦一笑,极具诱惑。 之后,分别是她的大哥大嫂、二哥和弟弟,以及两个侄子。 全是自家人。 “姑姑,这姑父长的还真大啊!”慕容冰冰一个小侄子突然开口发言。 这小家伙六岁,乳名“小蛋子”。他一看吴空空高大魁梧,比自己高出数个脑袋,便由衷感叹一句。只是他还不会选择恰当的词语,只能用“大”这个字。 “姑父,给我们带了什么礼物?”这个也是侄子,八岁,乳名“小石头”。 “去,去,去!”慕容冰冰急忙呵斥两个熊孩子,这“姑父姑父”叫的,让她相当难堪。虽然平时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但毕竟面子还是要的。 一听两个孩子叫“姑父”,全家人都笑了。这一笑,让慕容冰冰羞的从额头直到脚后跟。 不过,吴空空很坦然。在他潜意识里,即便慕容铁手如此和蔼可亲,也不是什么好鸟儿,只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的家人,估计也是一窝鼠辈之类。 不过,他依然对各位行礼,毕竟,不能失了礼数。当然,仅此而已。 这让慕容冰冰的哥哥和弟弟相当不满。他们都是骄横惯了。人人见到他们,哪个不是阿谀奉承?可你小子,再混球,也得说几句美言吧?哪怕就是假惺惺。然而,屁都没有,真是岂有此理! 慕容冰冰的大哥慕容英飞虽然不满,可他性格随和,心胸宽广,不想让妹妹难堪,就一笑了之。 二哥慕容雄飞不但骄横,而且脾气暴躁。他微笑起身,对吴空空抱手作揖。立时,一股黄气袭向他。这气流悄无声息,只有一条直线,线头如锐利的针尖。他是黄级诛鬼天师。 当然,慕容雄飞并不想置吴空空死地,只是想让他出丑。 可就在此时,慕容冰冰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迅疾弹向她二哥。花生米直冲慕容雄飞嘴巴而去,速度快,力道强,角度准。 慕容雄飞急忙撤回招式,探手接住花生米。 “二哥,这是你爱菜啊!”慕容冰冰笑言。其实,是暗示他,我生气了。 毕竟这是家宴,不能搞成鸡飞狗跳、不欢而散。于是,慕容雄飞也就作罢。 “好了,既然到齐,咱开饭吧。”慕容铁手发话。 他发话,任谁内心再不满,也不敢造次了。于是,这房间内便再次欢乐声声。 起初,大家还担心吴空空拘束,可发现,这小子居然毫不束厄,时而与他们推盏换杯,时而亲切恭敬地对几位女性敬酒,时而肆无忌惮地大快朵颐。众人还没把他当家人,他已经把自己当“家人”了。 既然是“家人”,他便真情流露,对在座各位尊敬有加,谦逊有礼。 此时的吴空空,是一个标准的好孩子。 既然吴空空是好孩子,那众人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毕竟,他们大都受过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谦恭忍让。 于是,年轻男人们你一碗,我一碗,喝的云山雾罩、亲情四溢。 “妹夫,呃——呃——”慕容英飞打着酒嗝,结巴而言,“我们家,就这一妹妹,你可得照顾好了。呃——” “嗝——那那那是,必须的。”吴空空也酒嗝不断地打包票。 中午,他已烂醉如泥一次了,今晚又是一通驴饮,脑子开始发昏,人家叫他妹夫,他竟然真把自己当妹夫了。 “你你你,你得注意,我们这妹妹,可不好惹。”慕容英飞一番好意。 “是是是,真的是,我我领教过了。”吴空空口齿不清,轻拍一下身旁慕容冰冰的脑袋。 立时,慕容冰冰的哥弟们肆无忌惮大笑。 “说实话,这祸害,我们磕头作揖盼着有人赶快娶走,呃——”慕容雄飞酒话连篇。 “二哥,喝高了!”慕容冰冰表示不满。 众人颔首而笑,均不言语。其实,慕容雄飞说的是大家心头话。他们是日日烧高香,夜夜敬祖先,盼着有人把这祸害娶走。好了,终于可以长吁一口气了。 大家的心思吴空空当然不知,他以为慕容雄飞开玩笑,于是,便探臂圈住慕容冰冰的玉颈,把充斥着酒气的臭嘴贴住她的香脸,口齿不清,迷迷糊糊道:“的确是祸害,不过,我不怕,我们是一丘之貉,哈哈。” 慕容冰冰急忙拼力推他,在家人面前,这家伙如此无礼动作,让她很是难堪。可吴空空手臂上劲儿很大,她怎么都推不开。她扫一眼众人,发觉大家全是异样的目光和脸色。立时,她便感到一股燥热从心底深处排山倒海涌出,然后迅速袭遍全身。 这怨不得谁。当初她做这个决定时,慕容铁手一口否决。可慕容冰冰从小被骄纵惯了,说一不二,执拗不过她,他老爹只好按照她的要求安排。 就在她尴尬时,奴仆来报,门外有人求见吴空空。 谁? 第48章 行不行,拿屁嘣 (周末,继续每日三更。时间略晚,见谅。) 求见吴空空的,是一个年轻的诛鬼天师,曾与他从北方一路同行江南的诛鬼天师。 他来报信,原来,许力克被茅山宗的人困住了。考虑到吴空空和许力克是狐朋狗友,这天师便好心的把这讯息报于他。 ——在茅山与茅山镇之间,有一道深达数丈的沟壑。沟壑之上有一道铁索桥,是茅山宗的唯一出入口。这里,有茅山宗的弟子把守。 与吴空空、慕容冰冰分手后,离宁和离安就准备上山拜谒茅山宗的宗主“天境道长”。八卦宗的宗主明生师太再三叮嘱二人,一到茅山,即可登山入观,并把她的亲笔信面呈于他。 许力克无所事事,心系离宁,就随他们而行。其他天师,有的寻找自己同门而去,有的则准备随二人一同入山,毕竟,初临诛鬼天师的圣地,那是万分欣喜啊!可是,他们在这铁索桥前被阻拦。 在这里,被拦下的还有很多天师。他们也都是初次来茅山,就想连夜登山赏玩参观。 但是,推选“诛鬼天王”的大典在即,各门宗的重要人物都在茅山宗的上观(茅山宗的道观分为上观和下观)内憩息,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茅山宗就制定了一条临时措施:日出开山,日落闭观。而且,担心骚乱,又在铁索桥加派了人手,日夜轮值。 离宁和离安是死心眼,他们得到明生师太的训令是到茅山立即拜谒“天境道长”,因此,就希望茅山宗的弟子通融一下,哪怕就是去禀报一声,如果天境道长不见,那也不算违背明生师太的训令。可是,二人得到的回答是对方的一脸睥睨,仅此而已。 两人对此颇为不满,因为他们相当于八卦宗的使者,代表的是明生师太,遭此侮辱就算了,违背明生师太的训令是断断不可,于是,就不依不饶。 在他们犟时,茅山宗的弟子也急眼了,便出言不逊。离安忍耐不住,便动了手。而离宁也加入战团,八卦宗,阴阳剑,不死必合。但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两人被缚。 见状,许力克上前辩解,还颐指气使,唾骂对方,结果,也被困住。 …… 很快,吴空空奔到了铁索桥前。 桥口,并排站立十来个茅山宗的弟子,离宁双手被缚站于他们面前。她傲然挺立,微笑从容,不像是示众,倒如众人的带头大姐。桥前有一个小广场,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全是看客。广场左边,有九根丈高的竖木,上面吊着两人,许力克和离安;右边,是一座半米高的石台,台上搭一竹蓬,竹蓬下有一张方桌,桌旁坦坐一人。他摇着蒲扇,一副怡然自乐的神态。而在周边,则竖着数百根火把。灯火通明,把这里映照的如白昼一般。 “空空哥,你抱得美人归,弟弟却在这儿受苦,重色轻友!”望见吴空空,许力克诉苦。 “这不正好随你心愿吗?可以风头出尽啊!”吴空空不急不缓地调侃。 说着,他晃晃荡荡来到离宁面前。没办法,中午喝的不省人事,晚上又被那些未来的大舅子小舅子们灌了一通。此时,他就是一标准的酒鬼。 “阿宁妹妹,哥哥没在,让你受委屈了。”吴空空真情流露。 “哎,空空哥,你在那儿随便采花不嫌闲的蛋疼,弟弟我可是没屎蹲茅坑痛苦的狠啊!”许力克表示了不满。 “这龟蛋,真想捋死他!”离安鲜有的与许力克站在一个立场上。 在他们争风吃醋时,离宁却柔柔一笑,坦然道:“死不足惜,只是可惜,没能完成宗主交于的任务。” “死不了,死不了,有哥哥在呢!”吴空空大包大揽,说着,面对茅山宗的弟子扬武扬威呵斥,“哎,你们这些兔崽子,知道我谁不?” 见这小子嚣张,那些人也不敢造次,担心是哪个门宗的少宗主少门主一类的,于是,其中一个便鞠躬行礼,淡然而问:“在下元春,阁下何门何宗?” “哈哈,小爷乃闻名遐迩、冠绝天下、声名显赫、大名鼎鼎的度心宗的宗主!”吴空空把许力克那一套照搬过来了。 度心宗?茅山宗的弟子们互相对视,从哪儿冒出的度心宗?自出娘胎,就闻所未闻。但天下高人很多,他们担心自己孤陋寡闻,就向那摇蒲扇的人请教。 “打!”那人冷冷一笑,只吐了一个字,什么狗屁度心宗,我他娘的自己创一个门宗,我也是宗主。 “小子,胆儿真肥,也不瞪大你那狗眼看看这是啥地方,也来坑蒙拐骗?”元春揶揄,“找死!” “小爷就找死!”话音未落,吴空空便飘然而去,抢过离宁,再爆退一丈开外。 哗哗哗……看客们全是鼓掌。 吴空空刚才这一手,太漂亮了。其实,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目的是抢人,但没想到速度如此之快,特别是退回时,轻轻一掉屁股,便退了一丈远,于是,便莫名其妙的惊讶,然后,脚下不稳,就“啪”摔了个屁股蹲儿。 瘫坐在地,下意识的,他把离宁紧紧抱在怀中。就在此时,两人四目相对。她明眸中充盈着一汪秋水,欲落还休,真是可怜楚楚,惹人爱怜。 倏然间,吴空空感觉一阵凉风拂过脸颊,内心深处刹那间便草长莺飞、枝繁叶茂,一片绿茵茵的树林遮盖了荒芜的心原。 “吴空空,空空屁,你这个花贼!”见状,许力克痛斥他。 “这龟蛋,比茅山的这些龟蛋更可恶!”离安咬牙切齿的唾骂。 如此美的画面,在二人眼中,却是相当的龌蹉,相当的卑鄙,简直就是狼子野心。 在他们的“提醒”下,吴空空慌忙解开离宁的绳索,并把她推开,然后,兀自起身。而离宁则娇羞的飘到一旁。 “兄弟,打情骂俏就滚犊子,别在这儿惹人嫉恨。”元春唾骂。 “滚你娘的龟蛋!”吴空空回骂,“现在,咱就老账新账一起算,让你知晓什么是度心宗!” 说着,他缓缓抽出灵剑。 元春冷笑一声,双手抱肩,不屑一顾道:“小子,爷让你三招。” “空空哥,人家都让你三招了,你行不行?不行就搬救兵啊!”许力克提示吴空空,你实力有限,直接搬救兵去吧,最好把慕容铁手搬来,实在不行,把那心狠手辣的慕容冰冰搬来也能镇镇场子。 “行不行,拿屁嘣!”吴空空毫不在意。 不过,他虽然嘴上不屑,但不敢像元春那般托大。 嗷—— 吴空空对空长啸。似狼,似虎,似狮,似豹?抑或,是鹰,是雕,是鹏,是隼?都是,又都不是! 立时,广场上杀气密布,冷气浸骨。随即,阴风卷起,寒气激荡。继而,愁云锁雾,遮天蔽月。 茅山的弟子仓皇失措,惊退数尺。有的还是惴惴不安,战战兢兢。 看客们,则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几个胆小的前门和后门瞬间失守,屎尿横窜。 啸声散尽,时空凝滞。 吴空空与元春对峙。 压抑!压的人们喘不过气! 这时,天空云诡波谲,如龙卷风掀起的滔天巨浪。接着,风带雨急,雨狂带风。 吴空空右手握剑,冉冉举起。 那乌黑的灵剑刺破雨幕,狂指凌空,雄视天宇。 呼—— 一阵风雨扫过。 风雨中,那剑倏然闪出一道赤气。 “一个赤级天师,竟然如此装x,佩服,佩服啊!”元春嘲讽。 可是,他蓦地住口了,因为他发现,赤气背面,是一道黑气。再仔细观察,却发现这赤气和黑气,来自那灵剑的正反两面。正面,是赤气;背面,是黑气。 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那剑气缓缓推进,如蜗牛般爬啊爬,向元春爬去。 元春笑了,笑的哈喇子哗哗流。这么慢的剑气,也敢显摆?笑话,天大的笑话! 在他笑时,吴空空也正在自惭形秽,哎,我去,我可是费劲吃咪咪的劲儿祭出的这一剑,咋回事?他也不知,为何这剑气会如此。 可就在此时,那剑气骤然间袭到元春面前,赤气如火,黑气压顶,云卷狂雨,雨化数箭,直逼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元春连续几个驴打滚儿,躲开这一次袭击,然后惊慌失措的拔起灵剑。眼前这混球,明明是个赤级天师,却为何剑气如此枭狠? “不要脸,你说让人家三招的。” “是啊,不行就别吹牛x!” …… 见他拔剑,看客们全都唾骂。 无奈,现在茅山的这几个弟子是众矢之的。这些人都是慕名而来,来此后,都迫切的想登山赏玩这诛鬼天师们圣地,可却被这几个家伙阻拦,因而,全都牢骚满腹,但强龙难压地头蛇,在人家地盘,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次,机会来了,便全站在吴空空这方。 听闻人们嘲讽,元春只好尴尬地把灵剑收回,然后,抱拳作揖,示意第二招。 吴空空手一抬,猛催真气,一股更加凌厉的剑气直扑而去。 无奈,元春只好再次驴打滚儿躲开。这剑气,他是不敢用掌气化解的。 哗哗……看客们为吴空空鼓掌。 第三招来了。这次,剑气相当诡异,那赤气和黑气竟然倏然分开,各自滑了一个弧线,袭击元春。 这下,吴空空惊呆了。他真不知怎么回事。难道,列祖列宗们再次显灵? 就在此时,那剑气已然堵住了元春的退路。无奈,元春只好迅疾祭出灵镜。 在天下诛鬼天师中,茅山宗的天师,这些牛鼻子们,是“三灵”最齐全的。因为这“三灵”,就是他们创造的。 灵镜的作用很多。这次,元春想用灵镜吸收吴空空的剑气。 哗!可是,剑气击碎了灵镜,并把元春震退一丈开外。当他踉踉跄跄的站定时,哇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其他弟子大惊失色,怎么回事?那摇蒲扇的人挥挥手,其他人便要围攻。 可是,元春摆摆手,示意他还行。这次,他不再托大,而是抽出灵剑,万分谨慎对敌。没办法,面前这小子,太邪门了。 他的剑气祭起,橙色的剑气——橙级天师——然后,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吴空空。 吴空空亮剑迎敌。 倏然间,两道剑气抵在一起。 可就在此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第49章 打人真爽 起初,两道剑气凝结在一起,接着,橙色剑气压迫赤黑剑气缓缓收缩,并逼到吴空空的灵剑旁,突然,那黑气倏然贴上橙色剑气,立时,橙色剑气变形扭曲,就如撕裂的躯体,一部分抵挡赤色剑气,一部分被源源不断的吞噬。 这诡异的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元春,收剑。”那摇蒲扇的人不淡定了,急呼。 可是,元春的剑收不回。别说收剑,就是持剑的手都被紧紧黏贴。他感觉体内的真气如决堤般的洪水,一泻千里。再僵持下去,肯定会气尽人亡。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剁手!剁手!剁手! 不过,不用剁手了。此时,那黑气把橙气融为己有后弥补到赤气这一方,然后“砰”一声,击散了剩余橙气,接着,“咔嚓”,元春的灵剑断了,并“当啷啷”落在地上。 噗!元春一屁股瘫坐在地,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 掌声!此处必须有掌声! 面对掌声,吴空空不断地对看客们作揖,还恬不知耻的自保家门:“在下吴空空,度心宗的宗主,度心宗乃千古名门正宗,数千年来,行侠仗义,超度厉鬼,深得老百姓拥戴,欢迎各位加入……” 突如其来的胜利让他异常兴奋。这次与在水泊梁山不同。那次,是借助卜算子超高的道行,他才获胜,而且,还是胜的惨不忍睹。这次,他完全就是凭借自己实力,虽然自己也不知那黑气为何那么诡异。但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于是,他便顺口进行“招生宣传”。如果能招收成千上万的弟子,那自己这宗主也没白当,也算是对得起师父,对得起祖师爷了。 可在此时,那摇蒲扇的人飘落众人面前,并冷冷打断他的招生广告:“各位,切莫听这小子乌言乱语,度心宗?我看他就是化龙门的人!” 化龙门?众人闻之色变,立时倒退数尺,远离吴空空,如老鼠见了猫一般。 虽然吴空空近些日子连续遇见化龙门的高手,但这些人却是只闻其名,难见其人。在他们的耳中,化龙门就是典型的邪派,邪的离谱。 “别听这龟蛋瞎bb,兄弟乃是正的不能正的正派天师。”吴空空急忙解释。 他也知晓,一旦惹上化龙门这身骚,就再也洗不掉了。 “众所周知,我们正派天师,赤级就是赤气,橙级就是橙气,诸如此类,均为如此。可他呢?很显然,他是赤级天师,然而,却伴随邪的不能再邪的黑气,这不是化龙门的人吗?” 摇蒲扇的人这番言辞,很有说服力,他先说“我们正派天师”,就把大家拉拢一起了,然后又利用了吴空空不纯正且夹杂着黑气的剑气,彻底击垮了众人的心理防线。 看客们谁也不愿与化龙门挂上钩,于是,便纷纷站到了茅山宗这一方。 “在下‘全直’,绝不容邪派之人踏入茅山宗圣地半步!”见笼络了人心,这摇蒲扇的人,道号“全直”的,便声色俱厉,喝令众弟子,“拿下!” 立时,十几把灵剑从上、中、下三路包抄,直逼吴空空而来。 此时,雨僝风僽。天地之间,茫茫一片,咫尺之内难见人容。 吴空空挺剑而上,舞出“度心宗”的剑法。这剑法,如果没有法术的配合,就如跳大神一般,但在强劲的法术衬配下,却发挥出极其霸道的威力。眨眼间,他便伤了一个茅山弟子。 见状,其他人便暂停进攻,迎着狂风暴雨,死死盯住他,伺机而动。 呼——风卷雨掠过。 一个矮个天师腾空而起,趁着茫茫雨幕偷袭吴空空。 嗷——吴空空昂首冲天再次长啸一声,并反手一转,灵剑脱手,直击而去。知晓抵挡不住,那矮个天师急忙躲闪,随之,灵剑贴着他的面部急速杀过,冲到他身后,把另一个如冬瓜般天师的胳膊削去一块肉。 那家伙受到袭击,怒气冲冲扑来,他还是个不入流的天师,本来是躲在众人身后狐假虎威的,这一受伤,脸上挂不住了,就拼命杀来。 吴空空剑尖挑转,黑气分离而去,迎向那冬瓜天师,然后诡异地袭入他体内,把他真气吞噬殆尽。立时,这弟子便瘫死在地,却没有任何外伤。 “师弟,师弟……”茅山弟子急忙呼救。 见状,全直道人豁然拔出灵剑,扑向吴空空。他不能再袖手旁观了。眼前这小子,道行虽不高,但太诡异了。 其实,吴空空也不知个中缘由。生死之际,他就是拼命祭出杀招,至于招式灵不灵,效果如何,他一概不知。特别是那黑气脱离剑身,他更是茫然不解。 但无论是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此时,无论是赤气,还是黑气,击败对方才是好气。于是,当全直道人袭来时,他再次舞剑而上。不过,此时,他的信心是越来越足了。他娘的,以前被人整的死去活来,被鬼赶的屁滚尿流,现在终于尝到修理人的滋味了。真他娘的爽,爽歪歪! 可是,全直道人是黄级天师,即便他再诡异,他也是赤级天师,差了一大截儿。况且,全直道人有备而来,避开那黑气,直袭他的软肋。 砰!两剑相遇。 吴空空被震退两丈开外,撞到吊挂许力克的那根竖木上,然后“哇”一声喷出一口血。 咔嚓!那竖木被撞断了。许力克落在地上。 “空空哥,喘着气吗?”许力克不顾自己,急忙询问。 “喘的杠杠的。”吴空空腹中撕心裂肺的疼,但仍然大言不惭。 说着,他缓缓起身,先把许力克放开,再摇摇晃晃步向全直道人。 风萧萧,雨哀哀。风势不减,雨势不落! “空空屁,你居然被人整成这怂样,唉,悲哀!”突然,一道人影落在吴空空身旁,这家伙全身白毛,不是别的,却是大傻,他嗤笑道,“我看你,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恶鬼泪满襟啊!” 啊?众人一惊,咋冒出一个白毛行尸?哎,这家伙胆子真大,竟然在诛鬼天师的圣地嚣张跋扈。可是,他怎么与吴空空如此亲近呢? 在众人疑惑时,大傻身影一晃,便抓回一个茅山宗的弟子。这弟子是个刚入门的弟子,道行极其微弱,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爷我最恨人多欺少,你们还茅山正宗,我看就是不要脸的正宗!”大傻嗤笑,“放我兄弟入山,对了,还有他们,我就饶这小子不死,否则,哼哼!” 大傻紧紧扣住那小天师的脑袋,只要他用力,这脑瓜立时粉碎,脑浆四溅。 立时,广场上静寂一片,虽然这白毛行尸该诛,但这家伙提出的条件却诱惑众人,于是,大家竟然迫不及待的渴求他威胁成功。 全直道人脸色阴冷,举棋不定。如果不答应,那就无谓的让小天师丧命,已被吴空空弄死一个了,再死一个,还如何面见宗主?但如果放众人上山,也是抗命啊! 在他犹豫时,大傻喝令那些看客们:“兄弟们,跟我上!” 说着,他挟持小天师,逼近桥口。众人一见,立时轰然而随,冲破防线,一拥而入。 冲过桥口,还有茅山宗的山门。山门也有弟子把守,但也被冲垮。 “呜呜……”茅山弟子急忙牛角示警。立时,山上便派出弟子下山缉捕闯山者。 见势不妙,众人一哄而散,各自游玩去了。而吴空空、许力克、离宁离安及大傻,则随便挑选了一条道路,登山而上。 第50章 金条游说 几人顺着山路而上,绕过搜捕的茅山弟子,想奔茅山宗宗主的居所。然而,山上房屋层层叠叠,几人又是初次登山,就如没头苍蝇一般。 一番周折后,依然茫无目标。于是,他们躲在一处假山后商议对策。 “我觉的,最大的那间房,就是最大的牛鼻子的房间。”大傻自作聪明。他这是经验之谈,因为枯木道人就住在道观内的最大房间。 “无稽之谈!”离安嗤笑。他正好持相反的意见,因为八卦宗的宗主明生师太的居所是一间很小很小的房。 众人各抒己见,不一而足。 正在争论不休时,突然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他们便侧耳倾听,凝神观察,很快,见两拨人从假山的左右两侧急匆匆奔来。 一拨是以一个中年人为首,带着四五个随从;另一拨是以一年轻女孩儿为首,随从是两三人。 这些人显然不是茅山弟子,因为未穿道袍。他们是紫衣劲装,上衣以纽扣为界在左右两胸各绣一彩色头像,左为秦琼,右是尉迟恭。 “这是二帅门的人。”大傻悄悄告知众人。 他生前是北平人,对二帅门是相当熟悉。二帅门在平津及周边地区,名头是极其响亮。他告知大家,女孩儿为二帅门的少主“韩玉”,中年人是副门主“胡海崖”。 在天下诛鬼门宗中,二帅门是最奇怪的一家,因为他有副门主,而其他门宗从来不会有此职位。这与当初二帅门的创建者有关系。 二帅门,尊奉的是传说中驱鬼辟邪的门神秦琼和尉迟恭。 起初,两个兴趣相投的诛鬼天师共同创造了这门宗。为了凸显哥俩儿的友情,就设置了门主和副门主。但二人也只有名号上的“正、副”区别,实质上,门内无论大小事,他们均商量后再办理。 可经过数代之后,门主和副门主就开始争权夺利了。双方此消彼长,有时我执政,有时你掌权,就如唱戏一般,依次粉墨登场。 也不知在那一代,新门主登台,增设了九大护法,全是他的亲信,从此,副门主便彻底沦为摆设。 …… 按说,门主和副门主是水火不容,却不知这少主和副门主深夜相约所为何事。 “少主,深夜劳烦动您芳驾,实属无奈。”胡海崖致礼。 “胡叔叔,门宗大事,侄女责无旁贷。”韩玉还礼。 礼毕,两人便相约向一处房间而去。 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这两人联手?难道与自己私自闯山有关?担心他们针对自己,吴空空及众人便紧紧尾随。 很快,韩玉和胡海崖进入房内。而吴空空他们则隔窗窥视。 房内相当宽敞,还灯火通明,本就有数人。 在正座上,安坐一位老者。他很瘦弱,并且满脸倦容。在座位的右手边,斜放一根拐杖,他还是个瘸子。这,就是二帅门的门主“韩山”。 韩山的两旁,散坐着七人。而韩玉和胡海崖则落座于他的对面。其他一应随从,全在二人之后侍立。 “海崖,深夜匆匆赶来,所为何事?”韩山淡淡而言,还有些有气无力。 “门主安好。”胡海崖向韩山施礼。接着,又向众人施礼。这家伙肥头大耳,膀大腰圆。别看他一副屠夫模样,却是绵里藏针的人物。 “书归正传。”行完礼,胡海崖便转入正题,“我这连夜奔来,其实,还是那件事。我们二帅门不能支持天境老道当诛鬼天王。我还是建议推选化龙门的门主‘公孙大娘’。” “我依然支持门主的意见。” “我也以门主马首是瞻。” 在座的七人,均是二帅门的护法。九大护法,来了七位。 这些年,由于韩山体弱多病,难以顾及门内事务,大权便逐渐旁落到胡海崖手上,但仍然有多数的护法支持韩山。 今晚,有四位护法支持门主韩山,有三位支持副门主胡海崖。 “公孙大娘?她是邪派!我们堂堂正派,怎能推选邪派的人当诛鬼天王?”一个白须的护法反驳。 “什么邪派,什么正派,凡是诛鬼的,都是正派。”一个娘娘腔的质疑。 “可是,我们连公孙大娘的面都没见过,就推选她为天王?太可笑了。” “可笑?什么叫不可笑?难道我们推选自己吗?如果我们自己有这个实力,就不用在此浪费口水了。” 在这些护法的争执中,吴空空他们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这次推选诛鬼天王,二帅门的门主韩山有自知之明,根本就无意参选,而且,他素来与茅山宗的宗主天境道长交好,因此,便有意推选他。 但副门主胡海崖却持相反的意见。他游说众人劝说门主推选化龙门的门主“公孙大娘”。理由是,公孙大娘承诺,一旦她当选,就会协助二帅门扩大地盘,特别是向南拓展。二帅门的南边,是黑狗教的地盘,黑狗教占据了晋冀豫的广大区域,特别是遏制了南北交通咽喉豫北和冀南地区。自古以来,得中原者得天下。如果能控制这咽喉地区,对于二帅门而言,则是天大的馅饼。因此,这一承诺,极具诱惑。 这一承诺,茅山宗的宗主天境道长是绝对不会给与的。天境道长一向宣称,“诛鬼天师,只应诛鬼为民除害,不应涉及其他任何之争。一切一切,都要顺从民心。民心有了,一切自然有;民心无,无论扩张多大的地盘,无论收纳多少的弟子,也是枉然。” 可是,二帅门与茅山宗不同。茅山宗的天师们,其实就是道士,一切按照道教的法则行事。诛鬼也好,施法也罢,全是免费,目的就是造福百姓。至于香火钱,更是随百姓们的心,绝对不会强行摊派。 二帅门呢?它与黑狗教的性质大致雷同,不但诛鬼收费,还从事其他经营性收入。 鉴于此,副门主胡海崖便极力支持推选公孙大娘。 但是,众人各执一词,难以达成一致意见。 “那好,我们就听听少主的意见吧。”胡海崖提议。 于是,众人把目光凝聚在韩玉身上。虽然韩玉并不会法术,但很小就协助门主韩山处理事务,况且,这女孩儿很有心计,还会拉拢人心,因此,便深得门内天师的拥护和支持。所有人都知晓,韩山体弱多病,时日无多,指不定哪一日就吹灯拔蜡,而门主的继承人,则非韩玉莫属。因此,她的意见颇有分量。 然而,韩玉只是淡淡一笑,随便拍了几下手掌。 她的掌声刚落,胡海崖的随从中便缓缓步出一人。这人从容的站于众人面前,先是微笑,接着右手在脸上一抹,那脸便幻化为一张新脸。这人赫然是南宫炎,独眼的南宫炎。 “在下南宫炎,公孙大娘就是在下母亲。今日,在下是作为化龙门的特使来拜谒韩门主。”南宫炎依然是那副斯文酸气的腔调。 话毕,他相当谦逊地对韩山及众人鞠躬行礼。 “这、这、这小子来此做啥?”许力克结结巴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询问吴空空。 “废话,他不是说了嘛,是化龙门的特使。”吴空空随口解释,“肯定来游说韩山推选公孙大娘当诛鬼天王的。” “可是,这家伙,不是反对他老娘吗?”许力克不解。 “唉,白脸弟,我的弟弟,人家是母子,再反对能如何?他只是反对他老娘豢养仆鬼,又不是反对他老娘当诛鬼天王。况且,他老娘当了诛鬼天王,对他也大有裨益啊!”吴空空一副熟知世故的口气。 有理!许力克默然点头。这时,房内的南宫炎果然开出了丰厚条件游说韩山。 “韩叔叔,小侄知道,大家担心我母亲当上诛鬼天王后会不信守承诺。为何?因为咱们没打过交道,不知底细。那好,今天,在下专程前来,先表达一下诚意。”南宫炎的言语慢条斯理,却相当的诚恳。话毕,他挥手示意胡海崖身后那几个随从上前。 于是,那几人便侍立于他身旁,并脱去外套,再各自从腰间取出一个褡裢。褡裢看起来沉甸甸的,内里似乎装着很重的物件。 嗯!南宫炎努嘴示意。 得到命令,他们便把褡裢内的物件倾倒在地上。 当啷啷……数声脆响。 什么? 金条! 第51章 “父女”反目 这些金条,共二百根。堆积地上,晃眼的很。 立时,众人的目光便聚焦于此,充满着贪婪,逸散着心焦。 “这些,只是在下母亲的一点点见面礼,随后,还会有正式谢礼敬献在座各位。在下承诺,正式谢礼,在座每人一份,至少是这个数目。”见起到了效果,南宫炎便继续蛊惑。 于是,房内静默了。每人都在权衡利弊。其实,对于这些护法而言,推选谁,对自己而言,结果都一样。反正,不管是天境道长,还是公孙大娘,他们都不熟识。既然如此,那为何不选更熟识的金条呢? 而且,最重要的,这也是韩玉的意见。 刚才,胡海崖请韩玉表明立场,她却让南宫炎出面用金条蛊惑大家,显而易见,她也是赞成推选公孙大娘了。 “既然南宫少主如此有诚意,那咱就推选化龙门的门主公孙大娘,门主,意下如何?”胡海崖及时插言。 “我支持副门主的意见。” “那就推选公孙大娘吧。” …… 结果,这一轮,除了那白须护法,全都坚定站在了胡海崖这一方。 “你们,你们,你们,”白须护法气的吹胡子瞪眼,结结巴巴痛斥,“一群见利忘义之徒。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岂能如此,如此,如此——咳咳……” 他难以言语了,于是,就捂着胸口干咳,咳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见状,韩山苍凉一笑,缓缓而言:“老兄弟,这世道变化太快,咱真的跟不上时代了。可是,哪个时代,也都不能见利忘义啊?!” 深呼吸一下,他目视韩玉,“玉儿,为父一向了解你,你不是一个见利忘义之人,今日,为何如此逼宫?以前,在重大事项上,你每次都会提前与为父商量,这次,却杀的我措手不及,你,你,你,唉——” 韩山的神情极度悲伤。这些年来,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他什么坎儿没经过?他不怕逼宫,本来这二帅门就不太平;他也不怕别人背叛,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可是,为何偏偏是自己的女儿逼宫呢?为何是她背叛呢? 面对韩山的悲凉,韩玉软软的起身,先是在众人面前娉娉婷婷地走了几个小碎步,再摇曳多姿的凸显妩媚身段,就如戏子一般,最后很轻盈地甩了几下“水袖”,虽然她是劲装,并无水袖这专业道具。 “贞姬!”吴空空脱口而出。 贞姬?许力克、离宁、大傻及离安诧异地目视他,不解何意。 “这韩玉,太像贞姬了。”吴空空语气肯定,“不是像,就是!” ——自在假山那里看到韩玉的第一眼,吴空空就感觉面熟,她的语调和姿势,活脱脱的就是贞姬。特别是刚才这几个专业造型,他早已深深烙入心底。 在桃花落时,吴空空经常看贞姬唱戏。那时,在夜间,在一座鬼火幽幽的戏台上,在数个哆哆嗦嗦的吹鼓手的咚咚锵中,在数百个胆战心惊的百姓“品赏”中,贞姬咿咿呀呀,叽叽歪歪,有时唱独角戏,有时分饰数角,或者古装水袖,或者旗袍大白腿,不但自我陶醉戏中,还摆出各种蛊惑荷尔蒙的姿势。 那时,吴空空特别喜欢看她唱戏,只有唱戏时,贞姬才不像是鬼,而是一个娇羞的女人,还是一个娇羞美丽的女人。 鉴于此,吴空空对她的一言一行就极其熟悉,因此,就确定她是贞姬。可是,这明明是二帅门的少主韩玉啊! “是不是,贞姬鬼附身韩玉了?”吴空空疑窦顿生。 “空空道友,你说过,贞姬只是一环厉鬼,这二帅门的门主、副门主和护法们,据我推测,至少都是绿级诛鬼天师。在他们面前‘鬼附身’,他们能察觉不出?”离宁不赞成吴空空的说法,“一旦察觉,那贞姬难逃厄运。” 是啊,她的话很有说服力。如果这些人连个“鬼附身”都察觉不出,那就不是诛鬼天师,而是比吴空空还混球的小混混了。事实是,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诛杀厉鬼无数,否则,就不可能修习到如此高的境界。 在他们疑惑时,韩玉已经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了。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她唱的是最流行的京剧《贵妃醉酒》。 “她就是贞姬!”吴空空先是惊诧,接着是无比肯定。 这《贵妃醉酒》,他是烂熟于心。它是贞姬最喜欢的剧目。在桃花落,这是贞姬的必唱剧目。她的每个姿势,每段唱词,吴空空都基本了如指掌。 在他惊诧时,房内的众人也都惊诧了,除了胡海崖。 韩玉并不喜欢唱戏。非但如此,还一窍不通。她喜欢吟诗舞墨,闲暇时,就读书作诗。而且,她还常常为门内的天师们挥毫泼墨,或是写春联,或是写喜联,乐此不疲。 可今日,这韩玉太反常了。如果说她反对韩山,还有说出口的理由,是为了二帅门的大局;可这唱戏,却无任何理由,再天资聪慧,也不可能一夜间把这《贵妃醉酒》唱的如此专业,简直就是一流水准,简直就是山寨版的“梅兰芳”。 “玉儿,为父怎不知你何时学的唱戏?”韩山起疑了。 “爹爹,奴家偶得梅大师真传,也就几日,噫——”韩玉依然是戏腔。随之,还摆了一个拈花指的造型,同时,眼眸顾盼流转,如星星闪烁一般。 “好,好,好!”胡海崖鼓掌叫好。 于是,众人也全鼓掌叫好,除了韩山与那白须护法。 “爹爹,女儿也是迫不得已,”韩玉终于恢复了常态,重新坐在韩山对面,淡淡讲述自己支持推选公孙大娘的缘由,“一直以来,我们二帅门郁郁不得志,完全丧失了祖师爷那时的霸气和威风,虽然我们也被人称为‘乱世七雄’,但与战国七雄争霸时一模一样。” 韩玉品口茗茶,再度淡淡而言,“当年,战国七雄,齐楚燕韩赵魏秦,燕国,是最弱的一个。所以,就注定了被灭国的悲剧。而当前,我们不是现世版的燕国吗?无论位置、实力和财力,在天下七大诛鬼门宗中,综合而看,是最弱的一个。如果我们再不采取措施,别的不说,首先黑狗教就会把我们蚕食殆尽。” 这一番话,说的是事实。虽然黑狗教实力与之相当,但黑狗教发展势头迅猛,这些年,二帅门的确发展滞缓,并走下坡趋势。 “玉儿,你以前可不是这观点。”韩山更加起疑了,“你一直主张以人为本的。你常常对爹说,我们二帅门首先要讲‘义’,对门中的兄弟必须要‘义’,不能贪利忘义;其次要讲‘仁’,对百姓们要讲‘仁’,不能贪财无仁,更不能冷了百姓的心;你还讲——” “打住!老东西,啰啰嗦嗦!”韩玉勃然大怒,“什么狗屁的仁义,都****去吧。老娘一向的原则,谁让吃奶,谁就是娘!” 说着,她左手猛拍旁边的木桌,把茶杯震落在地,摔的粉碎。 立时,房内鸦雀无声。众人从未见过韩玉大发脾气。平时,她在这些长辈面前,一向是个乖乖女。 此时,吴空空再度证实了自己的推测。当韩玉左手拍桌时,他的目光便有意无意地盯住了那手。然而,那手,却如僵了一般。为何?鬼附身后,低级别的鬼,并非能所心所欲。比如,一鬼缺失一条左臂,那么他(她)附身后,就不能操纵所附之人的左臂。贞姬在桃花落,曾被吴空空毁掉左手,而只有二环之上级别的厉鬼才有再生四肢的能力,因而,作为一环厉鬼的贞姬,她的左手一直是残缺。换句话说,如果贞姬附身于人体,她的左手就应是死僵之手。无巧不成书!这韩玉的左手也是僵硬无比。 也许,韩玉本就左手有毛病,但天下之事不可能如此之巧,不但左手雷同,还声调、姿势及爱好都一模一样。 当然,此时,韩玉的反常,韩山已然发觉,毕竟,他们是父女,于是,就赫然而言:“你不是玉儿,你是谁?” “爹爹,我不是玉儿,谁是玉儿?”韩玉笑靥如花,“我不是玉儿,那我是谁?” “贞姬!你是贞姬!” 韩玉话音刚落,有人接上话茬儿。 听闻此声,韩玉脸色煞白,惊问:“谁?谁在胡言乱语?” “小爷我!”说着,一人缓缓推门而入。 不是别人,正是吴空空。 第52章 惊变 见到吴空空,韩玉立时惊喜狂呼:“空空,我的空空。” “贞姬姐姐,嘻嘻。”吴空空嬉皮笑脸。 “哎,空空,我是你媳妇,你是奴家的相公。”韩玉款款贴到他身边,还一副涎水狂流的神情。是啊,能不流吗?吴空空是九世纯阳之体,吸取他的阳气,就能幻化为天下最枭狠的厉鬼,还有可能成鬼王。 当然,如此一来,韩玉也就间接承认了自己是贞姬。 “傻缺女人!”南宫炎冷哼一声, 吴空空的伎俩,南宫炎一眼便看破了。他故意“贞姬姐姐”的甜言蜜语,就是为她下套。当然,韩玉(贞姬)不傻,还相当的聪明狡诈,只是她寻吴空空寻的那叫一个苦,骤然见到他,还是自动送上门,惊喜的忘乎所以了。 “奴家的小亲亲啊——”韩玉(贞姬)不理南宫炎,妖荡的咿呀一声。 接着,她妩媚地甩出几个虚幻的水袖,把那眼眸顾盼流转的情意绵绵,还肆无忌惮的用玉手探向吴空空的糙爪。 “贞姬姐姐,上酒。”吴空空坦然落座,拍着桌面呵斥。 “来了——”韩玉(贞姬)咿咿呀呀,狐媚地为他倒一碗酒。 于是,吴空空大喇喇地端酒灌入腹内,还啧啧称赞,一副肆无忌惮的神情。 “唉——”在他乐滋滋饮酒时,韩山长叹一口气,“看来,我女儿被鬼附身了,还是一个叫贞姬的厉鬼。” 他是老江湖,刚才吴空空这一番表演,足以让他认清现实。 “胡海崖,你这个叛徒,身为副门主,竟然勾结外贼,把豢养的仆鬼封入少主体内,可恶至极!”那白须护法怒骂胡海崖。在他的认识里,胡海崖是始作俑者。 “此言差矣!”南宫炎冷冷一笑,“事到如今,在下就坦白地告诉各位一个真相,胡海崖,本是化龙门的护法。所以,他不是叛徒,更没勾结外贼。” 顿了顿,他独眼内散发出阴冷的光,“顺便警告你这不识抬举的白胡子废物,在下从不豢养仆鬼,从不!” “是的,南宫少主从不豢养仆鬼,这在化龙门人人皆知。”胡海崖开口了,“南宫少主刚才所言均为事实。另外,虽然我是化龙门的护法,但这贞姬还真不是我养的厉鬼,但我承认,是我把她封入韩玉体内,并施法隐藏了她的鬼气。” “嘻嘻,奴家以南宫少主马首是瞻。”韩玉(贞姬)对南宫炎道了个万福。 在他们互应互和时,吴空空自斟自饮,虽不知贞姬被胡海崖捕获的详情,但有一点却知晓:今晚诛灭贞姬的目的难以实现了。非但如此,他们如此胆大妄为的道明真相,今晚绝不会简单的善罢甘休,且喝酒且观情况走势吧。 此时,房内境况发生了逆转。刚才支持胡海崖的人几乎全倒在门主韩山那一方。己方人多势众,那白须护法便有种如虎添翼的感觉,于是,飘然而出,拔出双剑。 ——“二帅门”的天师,其诛鬼剑法是根据“秦琼和尉迟恭”两位神将的锏法和鞭术所创,并且使用的是双剑。当然,每个人的天资不同,其参悟的境界也不同。 “你这叛贼,纳命来!”白须护法怒斥。 同时,双剑劈出,两道绿气袭向胡海崖。他是绿级天师。 然而,胡海崖淡淡一笑,口中念念有词,立时,那绿气遁匿,代之是白须护法瘫软在地,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四肢抽搐,痛苦不堪。 众人惊愕失色,怎么个情况? “虽然我是化龙门的护法,但也是二帅门的副门主,更与各位老兄弟们共事多年,我不想伤了和气。”胡海崖胸有成竹地目视众人,“实话告知大家,我早就把豢养的仆鬼神不知鬼不觉地封入各位的体内,只是,我这仆鬼不是一般的仆鬼,而是蚁鬼,也就是蚂蚁的鬼,再加上兄弟的道行,呵呵,有那么一点点高明,各位就从没察觉。” 他端起茶杯,品口茗茶,“只要我诵念咒语,蚁鬼就会在各位体内肆意吞噬,真气,肠胃,脑髓,心血,哈哈,一切的一切……” 这番话,让那些护法们魂飞魄散、抖如筛糠。他们相信胡海崖的话,因为白须护法就是现成的例子。否则,凭他这历练多年的绿级天师,怎会眨眼间瘫倒在地? 瘫倒在地还是小事,很快,他便萎缩为一个黑球,接着,幻化为一蓬黑雾。 见状,胡海崖念念有词,并对那黑雾探出手掌—— 一只蚂蚁状的黑团从黑雾中飘出,并迅疾落于他掌中。 然后,胡海崖嘴唇蠕动,对那“黑蚂蚁”微笑而言。虽然这语言众人听不懂,但能明白其意,他是在夸奖它。随后,黑蚂蚁便乐滋滋地飘入他的口中,消失不见。 “唉——”胡海崖叹口气,目视那些护法,用沉重的语调道:“这结局真不是我想要的。还是那句话,咱都是老兄弟,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的性命,希望大家能支持我。” “支持,支持……” “兄弟原为副门主效劳。” …… 立时,那些护法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全站在了胡海崖这一方。 搞定了这些墙头草,胡海崖把冷峻的目光凝向吴空空。 “今日,如果不是你,玉儿,也就是你口中的贞姬,就不会露出马脚。那我也不会这么早的现身。你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可恶至极。”胡海崖溢满了杀气。 吴空空随手把酒碗放在桌上,接着,打了个悠长悠长的嗝。 “好酒。好酒。”他笑言,一副肆无忌惮状。 其实,他是相当的忌惮。这件事,他只猜到了开始,却没猜到结局。 在窗外时,他考虑,自己已是赤级天师,无需担心贞姬,非但不担心,还要趁机除掉她,为爹娘和师父报仇。于是,就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入,准备揭穿“韩玉”的真面目。 在预料中,只要他揭穿韩玉是贞姬厉鬼附身,就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如此这般,自己就可专心对敌,击毙贞姬。 在预料中,他考虑到了南宫炎。虽然极其痛恨这独眼龙,但关键时刻,为了不多树敌,他不准备干涉南宫炎的计划。 但万万没想到,贞姬竟然是胡海崖封入韩玉体内的,而他则是化龙门的人。如此一来,南宫炎、胡海崖和贞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他依然心存幻想,因为七大护法全站在韩山一方。他准备联合众人,群起而攻之。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结果再次戏剧般的逆转,他娘的,比唱戏还变化莫测。 事已至此,他明白,必须硬着头皮死撑,然后伺机脚底抹油,溜之乎,因此,面对胡海崖的怒斥,他毫不在意,谈笑自若。 “空空是奴家未过门的相公,还望胡叔叔饶他性命,奴家会好好管教的。”这时,韩玉(贞姬)为吴空空求情。当然,她的真实目的,众人皆不知。 “空空英雄,与在下是心心相印,惺惺相惜。”南宫炎插言,“在下再次邀请空空英雄光临寒舍做客。” 吴空空把南宫堡闹得乌烟瘴气,岂能拱手让人?况且,他还想知晓这试验品的结果呢!于是,就软中带硬的抢人。 贞姬虽口头上对南宫炎毕恭毕敬,但在此事上寸步不让。毕竟,这事关她的命运。 南宫炎脸色一冷,不再言语,在众人面前,争来争去,有失体统,回头再秋后算账。 “空空英雄的大名,老朽也是如雷贯耳。”韩山也来凑热闹了。 他一瘸一拐来到吴空空面前,异常亲切地拉住他的手,一阵嘘寒问暖,似乎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然而,在这醇厚的友情中,韩山蓦地发力,抓起吴空空抛向窗外—— 第53章 同仇敌忾 胡海崖似乎早有准备,右手一道青气追风掣电般杀出。他是青级天师。 这青气幻化为渔网状,卷向吴空空。 在房内的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是死人。胡海崖绝对不容许这消息透露出一丝一毫。 吴空空是今非昔比。刚才他被抛出,也是借势而为。当韩山握住他的手时,他感觉被塞入手中一个物件。同时,韩山还用目光示意,切勿询问。 这只是刹那间的事情。两个陌生人,在同仇敌忾下,竟然互相信任了。因而,当韩山外抛自己时,他便顺其自然,并借力逃窜。然而,却被胡海崖横插了一杠子。无奈,他只好戛然而落。 “海崖,本门之事,与外人无关,没必要滥杀无辜。”韩山为吴空空求情。 “胡叔叔,他是奴家的相公,还望饶他不死。”韩玉(贞姬)也好言相求。 在所有人的认识里,胡海崖举手间就可拍死吴空空,比拍死一只苍蝇还容易。 “这小子磕三个头,我留他个全尸。”胡海崖冷冷一笑。 吴空空睥睨一眼他,拎起一坛酒,“咕嘟咕嘟”灌了半坛。然后,打着酒嗝唾骂:“磕头?磕你娘的蛋蛋!全尸?全你娘的咪咪!知晓小爷是谁?小爷是堂堂的度心宗的宗主。” 这一骂,全场震惊。这一骂,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此骂而存于万世。骂完,他有一种特别的快感,非但心旷神怡,还怡情悦性。 胡海崖愕然。他原以为,这小子会摇尾乞怜,没想到如此彪悍。随之,他双目内便是寒气逼人。瞬间,房内冰冻三尺。 胡海崖作为化龙门的护法,身兼二帅门的副门主,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辱骂,就是南宫炎,对他也是尊崇有加。然而,今晚,却被这小子骂的狗血喷头,岂能不怒? “小子,找死。”有人怒喝。 这是胡海崖的一个随从。他要替主子出头。这随从,平时仗着胡海崖的袒护,胡作非为,欺男霸女,草菅人命。 吴空空循声而去,是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 此时,那家伙凌厉地推出一掌,立时,一道赤气扑向吴空空。 “小儿科!”吴空空讥笑。说着,他也推出一掌。 啊?在场之人全都惊呼,惊呼他的掌气。 这掌气,左赤右黑。虽然泾渭分明,但却天衣无缝地融合一起形成一道掌气。 众人的“啊”声未落,两道掌气击在一起,没有预料中的声响,只见那黑气瞬间把对方的赤气吞噬一空,而同时,己方的赤气继续前行,一击而中,那随从哼都没哼一声,便呜呼哀哉了。 全场哗然,瞬间,又静若死水! 吴空空这一手,立刻震住了房内之人。这明明就是个赤级天师,为何如此诡异?不但诡异,而且心狠手辣。 良久,韩玉(贞姬)喃喃而言:“空空,我的空空,你、你、你何时,晋升为赤级天师?这,以后,奴家可怎么办?” 她就是个一环厉鬼,而吴空空已然是赤级天师。而且,这赤级天师还非同一般的枭狠。她有自知之明,知晓已很难像以前那般轻松地捕获吴空空了。此时,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吴空空敢胆大包天地入房指正自己,原来是有恃无恐。 “空空英雄,欢迎加入化龙门!”这时,南宫炎笑嘻嘻的鼓掌。 毋庸讳言,在吴空空进入南宫堡前,他还是不入流的诛鬼天师,可自从这小子失踪后,数日内,竟然晋升为赤级天师,还是极其邪门儿的赤级天师,这不正契合化龙门的需求吗?于是,他便邀请吴空空加盟。 吴空空凛然的目光扫一眼他,傲然而笑,把刚才剩下的半坛酒“咕嘟咕嘟”一灌而净。 “化龙门?****你公孙大娘的化龙门。”吴空空酒气漫天,“小爷一再声明,小爷是度心宗的宗主,宗主!” 按说,被人当面侮辱老娘,这必须拼命了。可是,南宫炎却淡淡一笑,指指那一堆黄金,一副求贤若渴的神情:“空空英雄,只要你允诺加入本门,这就是见面礼。” “哈哈,小爷需要钱,但更需要一个美女。”吴空空瞬间恢复了之前的混球模样,“把韩玉赏赐我吧。哈哈,她不是一直想嫁给我吗?我满足她。“ “好!”南宫炎立时允诺。在他眼中,一个韩玉(贞姬)就是个屁。 韩玉(贞姬)心胆俱裂,急忙躲在胡海崖的身后,还不断摆手,示意千万别把自己赏赐于这小子。她知晓吴空空的目的,就是替他爹娘和师父报仇。今非昔比,自己哪还敢惹这混球?以前,这混球狗屁不是,都敢拎一把菜刀砍自己,现在他是赤级天师,落到他手中,能有好果子吃? 见状,胡海崖便贴到南宫炎身前耳语一番。 然后,南宫炎无奈道:“空空英雄,你这个要求,暂时不行。不过,既然你加入化龙门,那就都是自家人了。这样,其他条件随便开,我绝对满足。” “那就免谈。”吴空空干脆利落。 “小子,你就是在耍诈。你得到玉儿后肯定反悔。”胡海崖老奸巨猾地插言。 嘻嘻,吴空空笑了,点点头,意思是,算你老小子狠,居然能猜透小爷的真实用意。 “都是奴家惹的祸。奴家赔罪了。”韩玉(贞姬)可怜楚楚地移步到吴空空身前,并用玉手拉住他的糙爪,“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恕奴家一次吧。” 说着,她还作势欲跪。可就在此时,她的长舌幻化为一把利剑,直剜吴空空的心而去。她也是豁出去了。既然明斗难,那就玩阴招儿。先吞了你的心,然后穿窗而去。虽然吸纳不了你的阳气,但你的心,也能提高鬼术。 吴空空知晓她的底细,就一直提防,见势不妙,探手抓住那长舌。 立时,那长舌乌黑如碳,并发出阴气想融解他的手掌。但事与愿违,那阴气如被磁铁吸引一般,源源不断地外泄。 这一来,韩玉(贞姬)吓的魂不附体,立时惊慌失措的挥手向胡海崖求救。 胡海崖立时扑向吴空空。 见状,韩山迎向他。 两人四掌相对,无声无息。 胡海崖身体晃了晃,感觉一口血腥涌上咽喉。但当着这么多人,他不想丢丑,就硬生生咽了下去。 而韩山,则仓皇倒退数步,连吐数口鲜血,然后才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定。 “韩门主,你怎样?”吴空空急忙上前扶住他。 韩山摆摆手,长吁一口气,缓缓抽出两把灵剑,然后,咬破舌尖,把血涂于剑身。“舌血涂剑,玉碎瓦断。”他是抱定必死之心了。 当然,他这舌血涂剑,要比当初吴空空的师父“老乞丐”霸道的多,他是青级天师。其实,在七大门宗中,他的道行是最低的,只是青级天师。 即便这青级天师,抱定必死之心,也不能小觑。于是,胡海崖和南宫炎便虎视眈眈,准备迎敌。 韩山的灵剑舞起,两道青气分别扑向胡海崖和南宫炎。他们急忙施法抵挡。然而,就在此时,韩山迅疾飘到韩玉(贞姬)身旁,一剑御敌,一剑抵住她的怨环。 “你们的心思,老朽知晓。”韩山提足精气神儿,“如果老朽现在毙掉她,那你们的计划就会落空。” “老狐狸!”南宫炎唾骂。 而胡海崖则冷眼无言。 “你们放这孩子安然离去,老朽就自绝。以后,你们想如何就如何,只是希望,你们目的得逞后,能还我的玉儿一具全尸。”韩山此言悲恸无比。 兔死狐悲,他的悲恸感染了那些护法。毕竟,他们也曾是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兄弟,于是,就全目视胡海崖,希望他能允诺。 胡海崖与南宫炎悄悄私语一番,权衡利弊后,便点点头。 于是,在韩山的悲凉目光中,吴空空越出窗外,与许力克他们急速离去。 第54章 千古奇战 众人逃出后,继续寻找茅山宗的宗主天境道长的住所。 可是,遍处都是茅山宗的弟子。他们要么三五成群一组,要么十来人一队,都在缉捕闯山者,重点是缉捕邪派天师吴空空。 实在厌烦这无休无止的逃窜,大傻便一跺脚自行离去了。 “阿宁妹妹,咱们先寻个地方躲避休憩,等天亮开山后再正式拜会,行吗?”许力克也忍耐不住了。 “不!宗主让我们到此地后立即面见天境道长,我们必须遵守训令。”离安拒绝。 当然,他的意思,也就是离宁的意思。 无奈,许力克只好讪讪地闪在一旁,心道,这俩人,不是死心眼,就是傻子。 离宁也察觉到许力克的不满,就歉意道:“大克哥,空空道友,此事本与你们无关。你们下山吧。我考虑了,我们自己准备主动受缚,用这下策求见天境道长。” “不行不行!”许力克矢口否决,“你以为你们受缚就能见到天境老道?在铁索桥前的事儿,不会忘吧?!也许,见不到他,你们就被那些小牛鼻子整的翘鼻子了。再退一步讲,即便你们没翘鼻子,那老牛鼻子忙的一塌糊涂,就一定会见你们吗?万一到这大典结束后才面见你们呢?” 这么一说,离宁和离安便犹豫了。明生师太的意思,她的亲笔信必须在大典前呈交给天境道长。 在他们商讨时,吴空空沉默不语,只是焦灼的权衡利弊。 茅山弟子即便捕捉到许力克他们三人,也只是定个擅自闯山的罪名,不至于送命。至于何时能见到天境道长,在他看来,那倒是次要的,最起码现在他们能安全下山回归正常生活。 自己就不同,搞的茅山弟子一死一伤。这也罢了,茅山宗刚刚下达的通令:吴空空暗袭二帅门的门主韩山,并用豢养的厉鬼把他残害致死。 听闻这消息时,吴空空无奈苦笑,他娘的龟蛋,自己咋这么倒霉?每次行侠仗义,都落个通缉犯的罪名。还好,那白须护法的死没栽赃他身上。其实,即便栽赃,他也无所谓,反正已是要犯了,一个与两个,并无区别。 鉴于自己要犯的身份,他的想法是,与离宁、离安分开,毕竟,人家是名门正宗,而自己则是邪派中的邪派,混在一起,岂不沾染人家一身骚?他能感觉到,那离安一直有意无意地躲避自己,而且,还时不时与离宁嘀嘀咕咕。其实,不用猜也知晓,他肯定是劝说离宁各自分开行事。 “还是分开吧,方便。”吴空空对许力克言,“阿宁妹妹是正事,咱与他们一起只会添乱。” “是你添乱。我可一直是安安分分的。要走,你走。”许力克实在不想与离宁分开,近水楼台先得月,近贴美人可揩油。 既然如此,吴空空也不强求,便淡然告辞。然而,道路的重要隘口均有茅山弟子把守,无奈,他只好转入大山深处,待天亮后再行下山。还好,在这方面,他是老手,很快,寻了一处位于悬崖峭壁上的山洞落脚。这样,就能避开搜山的茅山弟子。 这山洞如一个瓮,口小肚大,内里宽敞。只是,巨石林立,几无平坦之处。 虽然条件简陋,但很清净,也很安全。折腾了一日一夜,吴空空立刻显出人困马乏之态,眼皮打架,哈欠连连。于是,他便缩在角落里合上眼睛,很快,进入迷糊状态。 …… 正迷迷糊糊时,洞外突然有声音传来,似乎是打斗声。 吴空空一个激灵醒来,揉揉惺忪的眼睛,望望漆黑无边的洞口,急忙藏在一块硕大的巨石后。 就在此时,一人飘入洞内。接着,又是一人。 先入者,是一个老道,鹤发童颜,但邋遢之极。后入者,是一个女人,徐娘半老,虽身着黑袍,却风情万种。 他们互相对峙。 “老牛鼻子,你何苦呢?”黑袍女人声如妙龄少女,“你从了老娘,两全其美!” “无量天尊,老娘们儿,呵呵,如果年富力强,我这老牛鼻子绝对会从了你,不论是当你的大房,还是二房,哪怕就是五房六房,就是九房十房也行。唉,可惜,老牛鼻子我蔫儿了,小鸟儿飞不起来了。”这老道竟然毫不遵守道家训诫,一番污言秽语,从言语上揩油。 “嘻嘻,老牛鼻子,看来,你的牙口真老了,吃不了嫩草了。”黑袍女人非但不生气,还反揩油。 “你是嫩草?呵呵……”老道咧着那没牙的嘴大笑,“那我这老牛鼻子就是刚出生的小牛犊呢!” 在两人打嘴仗时,吴空空渐渐明白了事情大概: 这老道,这胡说八道、满嘴放炮的老道,竟然是茅山宗“元老院”的首席元老,法号“无仁”。这黑袍女人,竟然是化龙门的门主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想让无仁道长携元老院的五大元老,对茅山宗的宗主天境道长施压,让他退出诛鬼天王的竞选,并选公孙大娘。 当然,无仁道长肯定不从,于是,两人便是一番銮战。 第一战,公孙大娘败北而去。第二战,再次败北……连续数次,公孙大娘全部败北。 无仁道长虽然法号“无仁”,但并非“无”仁。他这“无仁”的意思是“无处不仁”,并非“没有仁”。因此,即便面对天下第一邪派“化龙门”的门主公孙大娘,也是非常的仁义,从不下狠手置她于死地。 可是,公孙大娘却是真正的不仁,非但死心不改,还恩将仇报,瞅准机会,把豢养的蝎鬼封入无仁道长的体内。 这蝎鬼,便是之前慕容冰冰偷盗的那只蝎鬼。当她目的没得逞后,也就是七月十五那晚,她在南宫堡,来不及把蝎鬼送回化龙门的老巢,就把它给了南宫炎,让他替自己担这盗窃蝎鬼的罪名。 南宫炎也是惯犯,经常偷他老娘豢养的仆鬼做实验,每次,公孙大娘除了拎着鸡毛掸子抽他一顿,别无办法。 这次,“诛鬼天王”大典在即,况且蝎鬼完璧归赵,公孙大娘就没有追究责任。之后,携带蝎鬼,匆匆赶到茅山宗“元老院”拜山…… 一般的仆鬼,奈何不了无仁道长。但这只蝎鬼,却是二般,极其枭狠,因而,无仁道长无论如何施法都没能把它逼出体外。无奈,只好躲入这深山中寻找解决办法。可是,公孙大娘却循迹追来。 …… 知晓缘由后,吴空空也不敢出头助无仁道长一臂之力。在两人面前,他就是典型的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就在这时,大战爆发了! 公孙大娘先下手为强,玉掌推出一道蓝气,袭击无仁道长的上三路,同时,口中喷出一股黑气,如幽灵一般,亦幻亦灭,如电如雷,袭击他的下三路。 眼见蓝气和黑气袭来,无仁道长轻描淡写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立时,他面前便幻化出一道蓝幕。 (吴空空心道,这两位都是蓝级天师。但他们的手段,却是蓝级天师中的佼佼者,比那卜算子的法术还要高上一两筹。) “蓬”!一声巨响后,袅袅烟气弥散在空中。 洞内静谧! 渐渐的,杀气弥漫。 公孙大娘轻轻飘起,如歌姬一般在空中飞舞,同时,天女散花,双手撒出数以万计的蓝气团,夹杂着难以计数的黑气球,杀气腾腾扑向无仁道长。 无仁道长则如鬼魅般闪来闪去,同时,把蓝气幻为变化莫测的气剑,还祭起化解黑气的灵镜,再撒出漫天的灵钱。 霎时,双方交织在一起,斗的难分难解。 面对这场千古奇战,吴空空屏息凝神的观战。其实,此时他眼前一团蓝雾,什么都看不清…… 三炷香后,大战骤然停止。两人倏然跌落尘埃,并打坐调息。 一切归于寂静。这寂静令人心悸。 良久,公孙大娘幽幽长叹一声,飘出洞穴,无影无踪。 而无仁道长依旧团坐,纹丝不动。 再良久,吴空空小心翼翼步向他,想一探究竟。 第55章 吞噬蝎鬼 当走到无仁道长面前时,吴空空惊愕发觉,原先鹤发童颜的他,已是脸色土灰,白发苍苍,整个人是憔悴不堪,气息奄奄。 “前辈,前辈……”吴空空轻声呼唤。 无仁道长毫无反应,似乎云游太空去了。 “难道中了那老妖婆的蝎鬼,死翘翘了?不对啊,一只小小的蝎鬼而已,岂能兴风作浪搞死蓝级天师?”吴空空自言自语,“也不对,那老妖婆的蝎鬼,还是很霸道的。哎,我去,不管那么多,且看看我的手段,把那蝎鬼收了。哦,对了,前辈,你要是没翘鼻子,待我救了你的老命,记得报答我啊!” “唉——” 就在此时,那无仁道长叹一口气,虽然这声音气若游丝,但由于洞穴内沉寂幽静,便如鬼魅般回荡,惊的吴空空倒退数步。 “小子,你胆儿真肥,观老牛鼻子我与那老妖婆斗的你死我活,非但没尿,还如看耍猴儿。对了,还想救我?唉,不知你是傻子呢,还是聪明无比的傻子。”无仁道长这话不知是夸奖还是揶揄。而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嘴唇竟然没动弹,用的是腹语。 “前、前辈,你没翘——哦,那个,没仙逝?”吴空空结结巴巴。他本想习惯性的用“翘鼻子”,但想想这是长者,急忙改为尊称“仙逝”。 “仙逝?唉,能进入鬼门关做鬼就已是烧高香了。”无仁道长毫不介意,反而自嘲,“本来,老牛鼻子我正要踏入鬼门关,结果那看守关卡的鬼崽子非要收我过路费,唉,老牛鼻子我一生穷困潦倒,还瘦的皮包骨头,实在没一点点油水,于是,他们就不让入关,正在讨价还价时,老牛鼻子我就被你小子唤回人世了。” 呵呵……吴空空笑了,无仁道长完全不像是得道高人,这可超出了他的想象。在他的想象里,茅山宗元老院的首席元老,要么讳莫如深地玩深沉,要么刻板庄重地玩学究,但他,非但粗言鄙语,还老不正经。不过,这却让他莫名其妙的喜欢。 “前辈,按你的意思,是我救了你,那你怎么报答我?”吴空空一副无耻的嘴脸。 “老牛鼻子我是知恩图报的人,一向是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问题是,”无仁道长诡异的口气,“小子,我何时说你救了我?你不但没救我,还耽搁我投胎!哎,对了,小子,你有钱没?借给几个,一会儿,我回到鬼门关前也好给那几个鬼崽子行行贿。” 吴空空再次笑了,这老牛鼻子,比自己还无耻。 “前辈,何必这么悲观?不就是个蝎鬼吗?小子我举手之劳便可救你于水火之间。”他大言不惭。 “嗤,吹牛x不用报税吧。”无仁道长嗤笑,“就你?嗤,如果老牛鼻子我没走眼的话,你也就是个赤级天师。” 这无仁道长果然厉害,不用吴空空动手,便窥出他的级别。 “是,是赤级天师。但是,小子我却是非同一般的赤级天师。”吴空空开始自吹自擂,“我尊你一声前辈,那是看得起你,其实,按照辈分,我直接称呼你的法号就可。为啥?我是一代宗主,宗主!” 顿了顿,吴空空眉飞色舞地解释:“度心宗,知道不?那可是天下最神秘最神奇最厉害的诛鬼门宗。” 呵呵,呵呵……无仁道长乐呵呵的笑了,然后出乎吴空空意料地言道:“度心宗?终于有传人了?那小乞丐竟然收了你这个九世纯阳之体的弟子,呵呵,那小屁孩儿,太有福分了。” 啊?吴空空一脸惊愕之色。他本以为无仁道长像其他人根本就不知度心宗,所以才吹嘘的无法无天,可没料到,他不但知晓度心宗,还了解自己的师父老乞丐。只是,在他口中,自己的老乞丐师父竟然是小乞丐。最厉害的是,一眼窥破了师父为自己改命格的事。 “前辈,你认识小子的师父?”吴空空弱弱而问。 “唉,说起来,你的师父,那小乞丐,还要尊老牛鼻子我一声‘师叔’……”无仁道长娓娓道出前因后果。 ——吴空空师父老乞丐的师父,也就是吴空空的师爷,是无仁道长的结拜兄弟。当年,无仁道长与吴空空师爷,誓言修习诛鬼术,造福百姓。可是,造化弄人,无仁道长上了茅山,而吴空空师爷则拜入度心宗的门下。 “唉,你师爷,其实比我天资聪慧,只是度心宗的诛鬼术修习难度极大,就一生碌碌无为。唉,可惜,可惜。”无仁道长一副遗憾的神情。 ——后来,吴空空师爷临死前收了他的师父。只是,老乞丐资质愚钝,更是一事无成。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和尊长。逢年过节,老乞丐总是到茅山看望无仁道长,每次都孝敬一坛美酒。看在老乞丐是个好人份上,无仁道长就想收他为徒。然而,老乞丐却是犟驴一个,宁死不从。还说什么,“生是度心宗的人,死是度心宗的鬼。”无奈,无仁道长只好作罢。 喘口气,无仁道长继续,“小子,你应该尊称我为师爷!哦,对了,你那傻不拉几的师父呢?让他快出来磕头,看看今年中秋节,给老牛鼻子我带什么好酒?” 听闻此言,吴空空的脸色倏然暗淡下来。虽然他与师父相处时间不长,但师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虽然度心宗是一个毫无前途且不得人心的诛鬼门宗,但自己既然继承了宗主职位,就要从一而终,以报答师父。他与师父的感情,是一种既陌生又亲如父子的关系,因而,当无仁道长提起师父时,他便发自肺腑的伤感,于是,便把自己的拜师经过和师父的结局叙述一遍。 听毕,无仁道长唏嘘不已。良久,才缓缓而言:“如果你感到委屈,拜入我的门下如何?呵呵,虽然我也快死翘翘了,但能成为茅山宗的天师,对你是有莫大好处的。” 吴空空心里一动,毋庸讳言,拜入茅山宗元老院首席元老门下,那不但眼前的麻烦能轻而易举的解决,而且对自己大有裨益。自己才十八岁,来日方长的很啊!可随之一想,不妥,大大的不妥,且不谈什么叛徒之类的虚名假意,单说师父,他为了让自己加入度心宗,竟以命相搏,这境界绝非常人所能为。这份恩情,今生今世难以回报。不行,绝对不能让师父在九泉之下都闭不上眼。于是,他就婉言拒绝了无仁道长。 唉——无仁道长再次长叹一口气,“那小乞丐,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话毕,他不再言语。 他不言语,吴空空却有话要说。 “前辈,我可以救你。”吴空空胸有成竹。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自己体内那黑气能吞噬鬼气,那么就能吞噬这蝎鬼。 然而,良久良久,无仁道长一言不发,无动于衷。 见状,吴空空便擅自救人。他先把双掌抵住无仁道长双掌,再缓缓把真气输入他体内。 这时,他的第一感觉是,无仁道长行将枯木,命不久矣。即便如此,他依然操纵真气寻那蝎鬼,一炷香后,终于在丹田内一处极其隐秘的角落寻到了它。 意料中,当吴空空真气裹卷住那蝎鬼时,它便随着真气回传他体内。 大功告成!吴空空长吁一口气,先把蝎鬼封入丹田,再调息吐纳,以便溶解、吸纳它。 又一炷香后,吴空空调息完毕。但却发现,无仁道长无影无踪了。 “这老牛鼻子,果然比自己无耻,竟然连声感谢都没有就窜了。”他嘟嘟囔囔起身,伸个懒腰,踱步到洞口—— 啊,天亮了。晨光穿透稀薄的山雾,映的山林如一幅水墨画,好一个绚丽多姿的清晨! 慕容冰冰呢?小白脸呢?离宁呢?莫名其妙的,吴空空想起他们,我先见谁呢? 思量片刻,他决定先见慕容冰冰。昨晚与她分别时,他承诺,救出许力克后就回转“道灵客栈”。可这么一折腾,便食言了。至于许力克,他肯定与离宁在一起卿卿我我呢! 于是,吴空空便寻了一条隐蔽的山道,悄悄向山下而去。可行到山间时,他突然感觉腹内剧痛,痛的无以伦比。这种痛,就如两军对垒,你来我往,你砍我劈,杀气腾腾,尸横遍野。而身体,则是忽热忽冷,忽胀忽缩。 呼呼……半柱香后,一团团炙热的黑气从吴空空口中涌出,根本就不由他自行控制。黑气遍及之处,岩石、树木及花草全被吞噬,并化为阵阵黑雾,烟消云散。 噗噗……又是半柱香后,一阵阵冰冷的黑气从他口中喷出,依然不由他自行控制。冰气所过之处,岩石、树木及花草全被冰封,但随之,就“咔吧、哗啦”粉碎一地。 在这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下,吴空空时而热汗淋淋,时而冰冻如僵,时而遍地打滚,时而呆傻痴痴。 “嗷——”终于,他凄嚎一声,两眼泛白,浑身抽搐,瘫倒在地。 第56章 装疯卖傻 吴空空舒醒了。 不过,不是自然醒,也不是在山间泉水叮咚中舒醒,更不是在鸟鸣啾啾中舒醒,而是被嘈杂哄闹的人声激醒了。 当睁开惺忪的睡眼时,炙热白亮的日光如又快又光的利矛刺来,于是,他急忙再次合眼闭目,片刻,再抬起眼皮,缓缓打开眼睑,然后,在朦胧的目光中,呈现出了人影绰绰,摩肩接踵的景象。 奇怪,这是哪儿?自己不是应该在山间小路上吗?吴空空立时惊醒,一个激灵跃起,然而,却又“扑腾”摔在地上。 这时,他才悲催地发觉,自己竟然是五花大绑,特别是四肢,被捆绑的结结实实。更悲催的是,自己还是赤条条的,如一条被刮掉鱼鳞泛着白肚的死鱼。 下意识的,他蜷缩成一团,蜷缩成一只被剥去外壳只留下白花花的肉团的蜗牛状。老天爷,不带这样摧残我的小宇宙吧?不就是偶尔在你的神像前撒泡尿吗?不就是与耗子、蟑螂们抢过你几次贡品吗?吴空空无地自容的“面地思过”,此时,他只有一个愿望,祈求老天爷饶恕自己年少轻狂时的罪过,然后赐一道地缝,让他一脑袋扎进去。 “这就是那邪派天师吴空空?” “是啊,就是这坏种!” “谁拿住的他?” “茅山宗的弟子。” …… 在看客们的对话里,吴空空清楚了事情缘由:自己晕倒在山道上时,被搜山的茅山弟子发现。当时,自己就是赤条条的,身上一块遮羞布都没有。茅山弟子不知是故意让他丢丑,还是没有多余衣物,就把他这原版正宗的肉粽子抬回道观。 “老少爷们儿,走过的路过的,看耍猴了——” “这哪是耍猴?分明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他哪是羊头?我看就是猪头吧?!” “还是灌满浆糊的猪头,哈哈——” …… 众人污言秽语,取笑吴空空。 有免费的马戏表演,看客们就越聚越多,很快,就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雄性天师们哄哄嚷嚷,恶言恶语;雌性天师们则面红耳赤,羞的在外围窃窃私笑。 面对这些闲的蛋疼的人,吴空空削尖了脑袋缩入裤裆。他是汗如雨下,燥热异常。我堂堂度心宗的宗主,这以后,还不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呼……突然,一袭黑袍从空中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罩住吴空空。接着,一个女孩儿飘到他身旁。 “道友,请起——” 是慕容冰冰。她一脸冰冷,挥舞灵剑割断吴空空的绳索。不知为何,非但没与他相认,还如陌生人一般。 可是,茅山弟子不乐了。这锣鼓刚敲响,大幕刚拉开,大戏即将上演,你就横插一杠子,充当搅屎棍,真是可忍孰不可忍!立时,几人张牙舞爪、咋咋呼呼拥上前来,还把灵剑挥舞的如杀猪刀一般凶狠。 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些茅山弟子仗着自己是地头蛇,根本就没把外来的天师放在眼里,特别对方还是个女孩儿。 可老话说的好,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今天不巧,他们这些横行霸道的地头蛇遇上了慕容冰冰这非但不要命还枭狠的母夜叉。她一言不发,剑走龙蛇,出手便劈伤一个。 “放肆!” 蓦地,一声怒喝传来。这怒喝浑厚有力,如钢锥般刺入众人耳膜。 音落人到,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老道。 茅山弟子急忙停手,并怯弱地退到一旁。而慕容冰冰则伺立吴空空身边,护着他披上那件黑袍。那黑袍,是她的外套。 哼!横肉老道冷哼着扫视众人。 见状,茅山弟子急忙恭谨行礼:“拜见监院。” 原来,他是茅山宗“下观”的监院“天生”道长。 天生道长面色严厉,不怒自威。他是得到弟子报信儿匆匆赶来的。 “这小子就是那恶贼?”天生道长厉声而问。 不待众人回答,他便歇斯底里的抽了吴空空几个耳刮子。这老牛鼻子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儿。昨晚吴空空闹的茅山宗上下鸡犬不宁,让他暴跳如雷。这一见,气不打一处来,因此,就赏赐了他几个肉饼。 刹那间,一片死静。莫说是心跳和喘气声,就连蚂蚁的放屁声都听不见。看客们个个颔首低眉,心有余悸。虽然慕容冰冰四六不鸟,但有自知之明,明白斗不过人家,如果硬来,只能是自讨苦吃,因此,就暂不做声。 而吴空空,非但没有反抗,还傻笑呼呼,并且扮作戏台上的武生,一边咚咚锵,一边唱念做打:“恶贼?恶贼,哇哈哈,咚咚锵,纳命来也……” 他这德行,顿时惊呆了众人,啥情况?钟馗附体? “道友,你怎么了?”慕容冰冰急问。 “道友,你怎么了?”吴空空原话返回。 “道友,我是谁?”慕容冰冰慌了神,就提示他。 “道友,我是谁?”吴空空嘻嘻笑答。 “道友,你是谁?”她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这次,吴空空先是茫然无语,接着托腮凝思,最后用异常郑重的口气一字一顿回答,“俺!娘!叫!俺!大!傻!” 众人乐了,原来茅山弟子抓了个傻子来冒充吴空空,太扯淡了吧。 在人们的嘲笑声中,天生道长面如褐色,目光阴冷。如果误抓,这人就丢大了。 “画像!”他呵斥。 天生道长要确认一下这小子是不是吴空空。昨晚吴空空大闹铁索桥后,为了缉捕他,茅山宗就在“全直”、“元春”及其他小牛鼻子的帮助下描画了他的通缉头像。 可是,这头像除了轮廓大致相像外,其他竟然毫无雷同之处。没办法,吴空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是夜晚,后来双方交手,也都是急赤白脸、怒气冲冲,哪有时间认真打量?所以,能画出基本轮廓就不错了。 但只依靠这轮廓,却无法确认是不是吴空空。然而,天生道长是老江湖,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让茅山宗丢丑。 “小子,装疯卖傻?”天生道长呵斥。 “小子,装疯卖傻?”吴空空呵斥。 “你就是吴空空。”天生道长冷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就是吴空空。”吴空空冷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虽然表面冷笑,但他心里却很虚:姜还是老的辣,老龟蛋竟然识破我的计策。 这装疯卖傻是实属无奈之策。 他不怕挨揍,几个耳光算啥?小菜一碟!鬼门关都光临数次了。只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己走光走的,太辱先人了! 于是,只好装疯卖傻,矢口否认自己是吴空空。不料,天生老牛鼻子竟然不相信。 自首,还是负隅顽抗?吴空空焦躁不安,就如鏊子上的糊饼。 在他权衡利弊时,天生道长用那双小眼睛死死盯住他,还哼哼不断,意思是:别看我眼睛小,却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你心里有鬼,还是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鬼”。 此时,气氛相当诡异,诡异的让人窒息。 在这窒息的诡异中,吴空空终于下定决心,顽抗到底。老话说的好,“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但毕竟是老油条,天生道长见他耍滑头,便另寻突破口。 “把那小子拉来。”他吩咐茅山弟子。 很快,茅山弟子推攘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而来。 哎,我去,霉气,霉气啊!吴空空望见来者,连声叹气。然而,却半个字都不能提醒,因为天生老牛鼻子让人把他的嘴巴堵死了,就是防止他胡言乱语。 来者是谁? 许力克! 许力克一见吴空空,上前就是熊抱,还哀怨地哭诉:“空空哥,我苦啊,苦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不知情,这一通嘟囔,让吴空空彻底露馅了。是啊,别人都能认错,但与你朝夕相处的狐朋狗友不能认错吧? 吴空空苦笑,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57章 一对活宝 当被揭穿老底儿后,吴空空急忙抱头蹲在地上。这个囧,那是罄竹难书啊! 更可恶的是,许力克竟然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身上黑袍,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询问他,“这不是冰冰妹的衣服吗?你一大老爷们儿怎能?唉,丢弟弟我的人!” 说着,他探手便扯黑袍,却豁然感觉晃眼,凝目一看,袍内竟然是白花花的肉团。立时,他惊的目瞪口呆。 片刻后,许力克的三魂七魄才各归各位,然后,扫一眼吴空空,再扫一眼慕容冰冰,喃喃相问:“冰冰妹,你俩——” 他欲言又止,但意味却很深长,深长的引起了看客们的哄笑取闹。这不秃头上的虱子——明白着吗?你俩昨晚干啥好事,让人捉奸在床了? 听闻此言,慕容冰冰玉脸一拉,愤愤一跺脚,怒气冲冲而去。 “弟弟,别叨叨了,三十六计,走为上啊!” 见众人只顾嗤笑而放松了警惕,吴空空扯起许力克便冲入人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一次丧家犬,夹着尾巴窜吧! 天生道长冷笑一声,小兔崽子,岂能让你这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他一声令下,茅山弟子便蜂拥而上,群起而围攻。 见势不妙,吴空空默诵“度心咒”,抬拳击向面前茅山弟子。这一拳,他自认为是虎虎生风,排山倒海,可当击中目标时,他却感觉拳头要碎了,因为就如击在一块铜墙铁壁上。 哎,我去,遇到高手了?吴空空惊愕万分,审视对方,仅仅是一个赤级天师而已。 奇哉怪哉!他故伎重演,再次挥拳击去,结果依然如此。 这时,吴空空意识都一个重要问题:不是对方牛x,而是自己的法力消失了。 刹那间,他感觉膀胱处汹涌澎拜,山“尿”欲来风满楼。他都要给自己跪了,都要被自己这诡异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惶恐间,吴空空急忙凝神聚心,探查自己的丹田,结果发现,丹田内空空荡荡,就如干涸的湖泊。他几乎要哭了。娘的龟蛋,人倒霉时,尿尿都能淹死自己。无奈,他只好放弃了抵抗,嗷嗷叫着,在人群中抱头鼠窜。 看客们也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见状,便把他当作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一阵狂奔后,他身上那件黑袍被撕扯的稀巴烂,小鸟儿若隐若现,偶尔,它还“扑棱棱”展翅跃出鸟窝,晒一会儿日光浴。 他这模样,引得那些雌性天师们尖叫声声,惊呼不断。 特别是当他不小心闯入美人窝时,有几个雌性天师竟然胆大妄为的探手捉鸟儿。目的没达成后,她们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连抓带挠。 ——道观内乱成了鸡窝。而且,这鸡窝内不止是鸡,还有狗、耗子及黄鼠狼等侵入者。 这火爆场面,把天生道长的那张老脸气成了猴屁股,不,比猴屁股还红。 像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他从来就没想到会在自己地盘上发生。吴空空这混球,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肆无忌惮。 于是,他便如鬼魅般飘到吴空空身后,探手抓住他双脚,怒骂一声,把这混球抛向十几丈高的空中。 这一抛,问题不大,而且,天生道长的手法还得到了众弟子的齐声喝彩。但问题在吴空空坠落时:由于重力加速度,吴空空的坠落是凌厉生风。结果,套在身上的黑袍便逆风上卷,凸露出了他的下半身。 你个老龟蛋啊!吴空空一边唾骂天生道长,一边迅疾地双手捂裆。即便如此,他那光溜溜的白腚依然映入众人的眼帘之内。 见状,雄性天师们鬼哭狼嚎,怪声震天,而雌性天师们则羞的颔首低头,不敢直视。 吴空空虽然脸糙皮厚,但遇到如此尴尬场面,也是窘的死心都有了。因此,当如泥巴一般“啪嗒”摔地上后,他便再次蜷缩成一团。 突来的变故让许力克措手不及,情急之下,他拖起吴空空的双脚,转身就窜。 但天生道长只是手指轻轻一弹,两道青光便凌厉地杀向他的手腕。然后,他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松开吴空空的双脚。 见一时半刻难以逃出生天,许力克急忙脱下自己的长袍外衫盖在吴空空身上。虽然他外衫内,只是一条大裤衩。 “呜呜……咦嘘……呦呵……”又来一个光屁股猴儿,看客们便再次呜呜哄嚷。 虽然许力克平时爱面子,但这时脸皮糙的很,非但脸不红心不跳,反而面对众人抖抖肌肉,展示了几个健美动作。即使他骨瘦如材,毫无肌肉可言。 在他表演时,吴空空把外衫套上遮羞,哎,弟弟,你这才是夏天的冰糕,冬天的棉袄啊! 面对这对活宝,天生道长气炸了肺,“可恶至极,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在他的喝令下,茅山弟子再度一拥而上。吴空空和许力克,这对难兄难弟,很快,就被五花大绑了。 “可恶至极!”天生道长怒喝。此时,他被这两个混球气的只会说这一个词了。 说着,他便手握一把戒尺如厉鬼般贴到两人身旁。 吴空空一惊,扫一眼那戒尺,那玩意儿黑黝黝的,逸散着贪血的寒光。 “老牛鼻子,你知我是谁不?”吴空空色厉内荏的装腔作势,“我乃度心宗的宗主,你一个小小的监院,太放肆了。” “宗主?宗你娘的头!”天生道长也是气急了,毫不顾忌身份的污言秽语。 这时,许力克急忙从旁劝说吴空空,“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别装x了,先服个软,道个歉,熬过这一关在再说。” 可是,吴空空依然摆谱儿,“小爷昨夜刚救了你们元老院的首席元老无仁道长,你们竟然忘恩负义,来人,去把‘无仁’那老牛鼻子寻来,让我看看这白眼狼。” 看客们乐了。这小子,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你救了茅山宗元老院首席元老?呵呵,做梦的吧! 而天生道长的怒火则实在遏制不住了。“无仁”老牛鼻子?这也是你这混球能叫的? 噼里啪啦……他挥起戒尺,对吴空空一阵暴打! 这戒尺,就如一只初次捕食的饿狼,简单粗暴,凶狠惨烈。 片刻,吴空空的外衫便碎裂一地,而他身上则肿胀青紫。再片刻,便是血花飞溅,皮开肉绽。但他神色凛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只要不是露腚露鸟儿,一切都是小菜一碟。 “他真是度心宗的宗主”许力克见他被打的惨不忍睹,就为他辩解。 然而,他的辩解,换来的却是天生道长一顿暴揍。瞬间,他那白净的背上便是血花绽放,就似一张白纸上描画出数朵梅花。 “天生”这老牛鼻子是真急眼了。自从他当上茅山宗“下观”监院,一切都是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特别是弟子们,全都是彬彬有礼,相敬如宾。可是,这俩小子刚来一天,就挑衅他的权威,破坏他亲亲苦苦打造出的规则,岂能相饶? 再者,诛鬼天王的推选大典还没开始,茅山宗就被闹的乌烟瘴气,一旦大典时,依然如此,咋办?茅山宗的颜面何存? 况且,吴空空这个孽障,残害茅山弟子,罪不可恕!罪不可恕!罪不可恕! 这次,必须严加惩罚,杀鸡骇猴! 第58章 雨中作乐 严惩的第一步,便是把吴空空和许力克吊挂在山门旁示众。 山门两旁,各有九根竖木,逢年过节,悬挂锦旗所用。 山门,是入山的必经之道。无论是拜山,还是下山,都要经过此处。 天生道长这一招儿,可谓是损之又损,毒之又毒,很简单,这丢丑,看似只在茅山宗,其实,却是整个天下。那些拜山的天师们,哪个回家后还不把这丑闻当做谈资笑料? 还好,两人终于不是白条鸡了,各被赐了一套衣服。这倒不是天生道长大发善心,而是担心他们破坏茅山宗的形象。 就这样,吴空空哼着小荤调,许力克唾骂着天生道长的老娘,挨过了中午,熬到了傍晚。 傍晚时分,天色晦暗,闷热异常,暴雨即将来临。这不足为奇,现在的季节,本就是江南的梅雨天气。天色不好,那些拜山的外宗天师便匆匆各回宿处,只剩下巡山的茅山弟子。然后,热闹嘈杂的道观便静寂了。 静寂了也好,最起码对吴空空和许力克大有裨益,不用再受别人那种睥睨的目光了。 “哥啊,我发现,自从认识你,弟弟我就霉事不断。”许力克嘟嘟囔囔。 “弟啊,我发现,自从认识你,哥哥我就霉事不断。”吴空空原话奉回。 就剩下二人,闲的蛋疼,他们便开始打嘴仗。 起初,两人谈笑风生,兴致高昂。可渐渐的,许力克就蔫儿了。 吴空空毕竟是苦出身,又经历过大磨难,这点儿苦不在话下。可许力克不同,这小白脸是富贵人家的孩子,那能经得起这折磨? “哥啊,你吃过满汉全席吗?”许力克有气无力地询问吴空空,然后不待他回答,自言自语讲述“满汉全席”的由来、菜品及风味等。 其实,主要是饿,饿的前胸贴后背,无奈,他只好用这种方法转移饥饿感。 在他无精打采的讲述中,瓢泼大雨如期而至。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本来蔫不拉几的许力克,被暴雨猛然浇灌,竟然兴奋起来,还嘶着嗓门儿吟诗。 “弟弟,你这是‘卧听’吗?我看你是‘吊观’吧?!”吴空空打趣儿。 “唉,霉气,我这阳春白雪之人,竟被你这下里巴人指出语病,悲哉哀哉也!”许力克一副无奈且自责的神情,于是,稍微沉思,又吟诵一首,“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打住,弟弟,你到底是不是读书人?”吴空空打断他,“当春乃发生,这是春天吗?咱俩被淋成了落汤鸡,你还好雨?弟弟,我真怀疑,你肚子里不是墨水,而是浆糊。” 再次被吴空空指出毛病,许力克更加惭愧了,于是,再次沉思,又吟诗一首:“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这次,终于与现时的环境和心境沾上边了,便得到吴空空赞不绝口的夸奖,“不错,这‘蛙’字用的妙,要是我,就会用‘蛤蟆’二字。但这‘蛙’字妙,妙不可言。” “嗤——”许力克嗤笑,“空空哥,你这下里巴人,也懂遣词造句?竟然还点评人家的诗,真是不自量力。” “哎哎哎,白脸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哥我可是上过私塾的,作诗对于我而言,就是裤裆抓小鸟儿,手到擒来!”吴空空恬不知耻的吹嘘,“哥我现在就作诗,把你的小宇宙惊爆了!” 然后,他沉思片刻,便摇头晃脑地赋诗:“天降大雨,操他娘b!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听了他的诗,许力克先是惊愕,接着是狂笑,笑的鼻涕眼泪随着雨水哗哗流。这是诗?既粗俗还直白!可是,这分明就是诗,无论归为“打油诗”,还是称之“茅坑诗”(男人蹲茅坑时随口哼唧的诗),都是诗,因为它非常贴切地表达了此时的环境和心境。 “天降大雨”:直观地描述了外在环境。 “操他娘b”:淋漓尽致地凸显出内在心境。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这句出自《诗经?郑风》,它的原意在这里不贴切,但寓意却能彰显出作诗之人的高尚气节。 因而,这首俚语融合粗言、低俗衬托高雅的“诗歌”不失为一首好诗。 可是,许力克却嗤之以鼻,还毫不客气地指出其最大硬伤:“空空哥,你剽窃的也太粗暴了吧?一首诗,共四句,你就剽了一半,还要脸不?” “我吴空空,乃度心宗的宗主,岂能干剽窃之事?这首诗,完全就是本人原创。”吴空空矢口否认,“你说,我哪两句是剽窃的?”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这两句出自《诗经》……”许力克揭短。 “屎经?哎,我去,反正落一个剽窃的臭名,那我为何不剽窃李白的,或杜甫的?你当我傻啊,偏偏从‘屎经’内剽窃?那我干脆剽窃‘尿经’得了,还干净点儿,没臭味……”吴空空理直气壮的反驳。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孺子不教,你咋知道就不可教?朽木不雕,你咋知道就不能雕?” …… 好了,这两位开始唇枪舌战了,还争的面红耳赤、针锋相对。 就在此时,雨夜里传来一声幽叹:你俩的心,真大!脑袋都要掉了,心都要被喂狗了,还能废寝忘食、孜孜不倦地谈论这既高雅又神经的诗歌。佩服,佩服啊! 两人循声而去,只见雨中伫立一人,冷酷的女人,准确而言,是个女孩儿。她左手撑油纸伞,右手拎竹篮。虽然此时暴雨颓消为细雨绵绵,但她依然用伞把自己头部遮的严严实实。 即便如此,吴空空仍然一眼认出了她。 谁? 慕容冰冰! “冰冰妹,未婚老婆……”吴空空欢呼。 “道友,请自重!”慕容冰冰脸色冰冷,语气生硬,“道友,你我之间,只是普通朋友,切勿再胡言乱语。” 嗯?吴空空一怔,但随即释然的笑了,这妮子,还是那般难以捉摸。 “冰冰妹——”吴空空依然是笑嘻嘻状。 但他随即被慕容冰冰打断:“道友,请自重!最后,再郑重提醒你一次:自重!” 说着,她放下竹篮,幽幽而去。 “这是酒菜,自便!”她抛下一句话。 “哎,冰冰妹,冰冰妹……”吴空空心急如焚地唤她。 可是,除了细雨的滴滴沥沥声,夜色里只是死沉死沉的寂静。 “唉——”静观这伤感的画面,许力克感同身受,便用低沉的语调吟诗一首: …… 撑着油纸伞, 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的,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 “冰冰妹,冰冰妹——” 在许力克酸气四溢时,吴空空依旧冲着寂寥的雨夜伤感嘶喊。 “空空哥,别忧伤了……”许力克拽着雅词劝说他。 “忧伤个屁!她走了,咱俩咋吃饭?”吴空空呵斥,“我喊她,是想让她把咱俩松绑放到地上。” 是啊,两人被吊挂在竖木上,盛放酒菜的竹篮放置地上,如何是好? “我帮你——”蓦地,一个诡异的声音传来。 第59章 赌一把 (道歉:在五十八章中,作者君出现了致命的硬伤,把中秋节时的大雨时间误写为梅雨季节。虽然江南部分地区秋季也依然会大雨不断,但毕竟不是梅雨季节。错误之处,已然改正。在小说中,人物可以虚造,情节可以虚构,就是环境,也能在合理的范围内虚描,但“硬知识”是绝对不能肆意扭曲编造的。况且,作者君是一个写作态度极其端正之人,在保质保量的基础上,也要保证尽量没有瑕疵。因此,即便是微末错误,也自我修正。在此,郑重道歉!道歉!道歉!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本书。)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便从夜色里闪出,赫然是白甜瓜。 这老小子也执著,每次“鬼附身”,都要幻化为自己生前那副白甜瓜的模样。 看到他,吴空空和许力克倏然一惊,难道他还为那九世纯阳之体之事? “亲爱的帅哥们,晚上好!”白甜瓜喜笑颜开地打招呼。 “亲你个头,爱你个屁,废话少说,直奔正题。”这时,夜色里又传出一个声音,很粗暴,很直白。不用说,这肯定是“黑白双煞”的另一煞:黑黄瓜。 果然,黑黄瓜蓦地凸现在两人眼前。她依然是那副黑不溜秋、阴不拉几的哭丧模样。 咳咳……被黑黄瓜训斥一通,白天瓜便急忙正色,“帅哥们,咱书归正传。你俩到底谁是九世纯阳之体?” 吴空空和许力克对视一眼,苦笑不已,这对儿鬼夫妻,太犟了,依然念念不忘。 “救命——”知晓不妙,许力克嘶声求救。 可是,他的“救”字刚发出半个音,便被白甜瓜弹出的鬼气封住了哑穴。 “鬼汉子,你的爪子也太骚了吧?!下手那么狠!这小白脸,等老娘我重回水泊梁山,还准备纳为二房压寨郎君呢!”黑黄瓜毫不顾忌白甜瓜的心理承受能力,竟然直言不讳呵斥。 白甜瓜虽然性格是个面甜瓜,但毕竟也是个纯爷们儿,就颇为不爽的怒视,但也是敢怒不敢言,然后,悻悻地面向吴空空。 “空空帅哥,我觉的,你是个聪明人。”白甜瓜细声慢语的威胁,还话里有话。 “白大哥,小弟我非但不求救,反而希望你也别招来茅山的那些牛鼻子。”吴空空嘻嘻一笑,“白大哥,俗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咱这打来打去,都打成朋友了,不是吗?” 顿了顿,他一副“话说当年”的神情,“白大哥,在枯木老牛鼻子的道观地牢,咱俩惺惺相惜,歃血为盟,义结金兰,之后,你带我逃出生天,说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哈哈,是啊,帅弟,咱可是亲不溜溜的兄弟啊!”白甜瓜笑意盈盈,随声附和。 二人的这番对话,其实,就是官场话,都知对方在胡说八道、满嘴放炮。可是,居然有人信了,谁?黑黄瓜! 歃血为盟,义结金兰?黑黄瓜的黑脸立时黑气笼罩,不但如此,还那嘴噘的能挂酱油瓶。这形象,引得吴空空和许力克咧嘴笑了,这老鬼婆,分明就是没进化好的类人猿嘛! 在他们嬉笑时,黑黄瓜摁倒白甜瓜,一边胖揍,一边泼妇骂街,“老娘让你抓人,你竟然去拜把子?还差点让老娘翘鼻子?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哇啦啦……” 好不容易,黑黄瓜累了,累的泛着白眼,瘫坐在地,驴喘。而白甜瓜则抱头蹲在地上,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 “白大哥,白大哥,虽说好男不与女斗,但你这也太怂了吧?影响你在小弟我心中的伟岸形象啊!”吴空空插言,阴阳怪气的。 “吴空空,你这混球,坑死我了,你居然还挑拨是非?你还是人不?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白甜瓜哭丧着脸发泄怨气。 说着,他缓缓起身,在那大白脸上擦拭一把,不知是擦泪水还是雨水,然后踉踉跄跄步到吴空空这边,定定神,干咳几声。 “吴空空,你是爷们儿不?就不能爽快地承认?整天磨磨唧唧的,烦不烦?”白甜瓜相当的不满。 “老白,这就是你的不对。我早告诉你了,我真不是啥狗屁的九世纯阳之体。对了,你那鬼婆子不是探查过我吗?她红口白牙地确认我不是!你整天磨磨唧唧地缠着我,你不烦,我还烦呢,烦死我了!”吴空空是猪八戒倒打一耙。 “我是个敬业的人。额,不,是敬业的鬼。职责所在,还请见谅。”白甜瓜满口官话,还把自己扮做敬业模范好榜样的崇高形象。 敬业?你他娘的一个厉鬼,吞人心,喝人血,还敬业?真希望你整天翘班脱岗!职责所在?你老小子越是混天度日,我越佩服你,闹不好,还给你颁发一块“爱心使者”的金质奖章呢!吴空空在心里把白甜瓜骂了个狗血喷头,人尿灌口! 可他转念一想,不能这样僵持。僵持下去,白甜瓜就算了,万一惹怒了黑黄瓜,可就吃不了兜着走。这老鬼婆,是个“鬼格分裂患者”,还是小心为妙。 “白大哥,你这愁啊愁,愁的白了头。小弟我实在于心不忍啊!这样吧,”吴空空一副为人着想、助人为乐的口气,“你先放我俩下去,咱们边吃边聊。我告知你实情” 白甜瓜先是怀疑地打量他,然后目视黑黄瓜,征求她的意见。 黑黄瓜矢口否决。 “那行,我就当个饿死鬼吧。老白,鬼界见啊!”吴空空假装气恼的一言不发了。 之后,便是沉默,沉默,死寂的沉默…… 终于,白甜瓜忍不住了,便贴到黑黄瓜耳边低语。良久,黑黄瓜才默许。 “吴空空,你小子太坏,还是赤级天师。这样,我亲自喂你。”白甜瓜讨价还价。 哎,我去,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吴空空叹气,他本想先逃脱困囿,管饱肚子,然后使坏溜之乎的。不过,听他这话,应该不知自己失去了法力,还很忌惮自己。 当初,他大杀四方,震动茅山,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后来,他被茅山弟子捉拿归案,那是在昏迷中。再后来,是青级诛鬼天师“天生道长”亲自出手才重新把他缉捕。因此,所有人皆不知,他的法力消失了。 “且吃且想辄儿吧。”吴空空点头允诺。 于是,白甜瓜和黑黄瓜分别行事,各自伺候一人。当然,黑黄瓜的是许力克,白甜瓜的是吴空空。 随后,白甜瓜左手酒袋,右手大烧鸡,缓缓升到吴空空面前。 “张口。”白甜瓜呵斥。 吴空空顺从地张开嘴巴。 可能忌惮他这赤级天师,白甜瓜并不近前,只是用鬼气卷着大烧鸡递到吴空空口边,待他狼吞虎咽一通后,再施展鬼术令那酒液冉冉飘出酒袋,并灌入他腹内。 …… 在大快朵颐时,吴空空从白甜瓜处得知了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 其实,他们并非专门为了吴空空和许力克。 上次,从枯木老道那里逃命后,黑白双煞担心化龙门死追不放,就投奔了鬼王手下的土殿殿主当靠山。 这次,诛鬼天师们推选“诛鬼天王”的大典,鬼王当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就命令五大殿主各自派出精英,破坏这次大选。 土殿殿主派出了很多人手潜入茅山。这黑白双煞,便是其中之一。他们“鬼附身”的境界,已达到无阴无阳的程度。所谓无阴无阳,就是不分时辰、不分地域、不惧阳气,皆可“鬼附身”。因此,白甜瓜便化作杂工,黑黄瓜扮做厨娘,混在极其不引人注目的下里巴人中。 昨晚,茅山一乱,他们也很快得知吴空空和许力克来此的消息。当时,他们就打了小算盘。其实,他们投靠土殿殿主,只是权宜之计。如果能捕获“九世纯阳之体”,立即就会遁匿诡秘处,通过吸纳这至阳之气修习至高无上的鬼术。而当吴空空和许力克被吊挂在山门时,黑白双煞便改变计划,提前行动,准备趁夜抢人,逃之夭夭。 …… 终于,吴空空打了饱嗝,混了个肚儿圆。 “我是九世纯阳之体。”他坦承。 啊?啊?啊?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白甜瓜惊喜若狂,疾呼黑黄瓜。 黑黄瓜迅疾飘到这边,围着吴空空打转儿,审视。 “可是,上次,我为何没探查出?”黑黄瓜疑惑。 “我师父施法给我改了命格。”吴空空解释缘由,“但那法术已经失效,现在,你们可探查我的丹田验证一下。” 然而,黑黄瓜和白甜瓜无动于衷,只是狐疑的凝视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这小子是赤级天师,担心他耍诈。 黑白双煞并未多虑,吴空空的确耍诈。但这耍诈,却是搏命之举。 权衡利弊,吴空空知晓,落在茅山宗手上,如果不出意外,必死无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当然,落入这对鬼夫妻手中,也是时日无多,最多会苟延残喘数日。 因此,他就准备赌一次,筹码是自己的丹田。 第60章 拼水枪的意外 丹田,原先储存了吴空空的“赤黑真气”。现在,虽然真气消弭,但丹田还原封不动。 吴空空想当然的推测,既然黑气能吞噬鬼气,丹田也应该具有这项功能,因为黑气消化、溶解鬼气大多数时间是在丹田内,从某种意义上讲,它间接地借助了丹田的法力。 当然,这只是推测,理论上可行。 即便如此,吴空空也要赌一把。他引诱黑白双煞探查自己丹田,然后吞噬他们的鬼气。如果成功,就可把它融化为诛鬼真气。届时,逃脱生天就是轻而易举了。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鬼夫妻如此谨小慎微。 不谨慎没办法啊,这小子坑人家数次了。吃一堑还长一智呢,人家再傻,吃了这么多堑,无论如何也能长一智吧?! 无奈,吴空空便决定加大赌注。 “唉,我的法术消失了。”他毫不忌讳的实话实说,还满脸悲伤的神情。 然而,黑白双煞却心照不宣地爆退一丈。这小子肯定有诈,主动承认法术消失,不是自寻死路吗?这小子,比泥鳅还滑,比猴儿还精,没有诡计,能如此之言? 吴空空笑了,笑的嘎嘎的,这对鬼夫妻,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老白,你开动你那猪脑想想,如果我有法术,这一条普通的草绳能困住我?”吴空空反问。此时,他是相当郁闷,别人是编一个谎话用一千个谎话去圆,小爷我是讲一个实话需要用一万个实话来圆,太奇葩了。 不过,这次他的话,让黑白双煞的戒备心减轻了许多。于是,黑黄瓜便试探性地飘到吴空空身边。 “鬼婆子,且慢!”然而,白甜瓜喝住了她。 黑黄瓜一脸疑惑,不解何意。 白甜瓜并未言语,只是无比慎重地审查那绳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良久,才长吁一口气,对黑黄瓜言道:“鬼婆子,无碍。” ——安全起见,他便步步为营,先行检查绳索是否如吴空空所言,果然,这只是普通的草绳,于是,便彻底打消了疑虑。 随即,黑黄瓜把鬼爪贴到吴空空的丹田之处。而同时,吴空空则默诵“度心咒”,并祈祷丹田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还好,丹田没拉稀。非但如此,还大发淫威,残暴之极。当黑黄瓜的鬼爪贴上后,它便如抽水机一般,“呼呼”抽吸鬼气。 “鬼汉子,中计了。”黑黄瓜惊喊,想缩回鬼爪。可她的鬼爪被黏贴的死死的,如生长在那里一般。除了鬼哭狼嚎,别无良策。 白甜瓜下意识地探手拉扯黑黄瓜,但他却被粘贴在她身上。 ——在水泊梁山时,白甜瓜的鬼爪曾被绝灭,黑黄瓜也被击成重伤。但这段时期,他们贪婪的吞心吸血,疯狂的阴阳双修,竟然超常规地晋升到了二环厉鬼。因此,白甜瓜不但恢复了鬼爪,黑黄瓜还变得更黑更壮硕了。 可惜,此时,白甜瓜恨死了自己这鬼爪,太他娘的骚了,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爪;而黑黄瓜,则很快虚弱无力,黑壮身材也渐渐颓废不堪。他们这废寝忘食、披星戴月修炼的鬼术,无奈拱手让人,成了吴空空的免费餐。 黑白双煞明白,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必定鬼气耗尽,烟消云散。 “鬼婆子,只能壮士断腕了!”白甜瓜神情悲凉。 黑黄瓜闭眼咬牙,更悲凉地点点头。 于是,白甜瓜幻出厉鬼本尊,祭出一根獠牙,大喝一声,凌厉地砍断黑黄瓜的鬼爪。 啪!这对鬼夫妻几乎同时坠落在地,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驴喘。 而吴空空,则急忙调息,融化充盈的鬼气。很快,便感觉丹田处真气强劲,野气蓬勃。虽难与之前的真气相提并论,但足以自救了。果然,稍微一施法,便挣脱束缚,轻飘飘地落于地面。 此时,黑白双煞也恢复了些元气,然而失去的鬼气,却一时半刻难以弥补。自知不敌,他们便唾骂着吴空空祖宗十八辈儿仓皇而去。 生与死,就这么戏剧性。许力克禁不住兴奋地感谢祖坟冒青烟儿。 在他欣喜时,吴空空祭出一道真气,依然是半赤半黑的真气。这真气,如利剑一般销断了许力克的绳索。 啪嗒!许力克如泥巴摔落在地。 “吴空空,我恨你!”他缓缓起身,摸着摔成八瓣的屁股痛斥,“哎,你玩啥深沉?” 救下他后,吴空空便眺望黝黑的夜幕,如元神出窍一般。 “空空哥,空空哥……”许力克扇了他几个耳刮子,这狗屁的元神,关键时刻,你去遛狗,还是溜猪啊? 这几个耳刮子,还真棒棒哒,当即把吴空空的元神扇回了老家。 “白脸弟,我有个绝妙的主意。”吴空空元神归位后立即笑嘻嘻而言。 “打住!打住!打住!”许力克急忙捂他的嘴,“不知为何,每当你说有绝妙主意时,我就想尿尿。你先打住,让我撒泡尿,咱再继续,好吗?哥哥,我的亲不溜溜的哥哥!” “比拼水枪!”吴空空当然没意见,早憋了一肚子尿,都数个时辰了。 于是,两人爬上一块巨石,掏出水枪,按照惯例比拼枪法。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山坡我尿一泼……”吴空空情不自禁地哼起了自己的招牌歌。 “哎,哥哥,你就别哭丧了,咱俩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小命,再把狼招来?”许力克嘟嘟囔囔,“哥啊,你怎么又故伎重演?我都开枪了,你还憋着?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每次都耍赖赢我。” 嘻嘻……吴空空诡诈一笑,然后适时地扣动扳机,呼啦啦,一阵狂扫,“呦呵——哥我又赢了你!嘻嘻……” “打住!哥,你兴奋的太早了。弟弟我也是吃数堑才长一智,”许力克打断他,然后把刚才停了的水枪再次扣动扳机,呼啦啦,一阵狂扫,立时超越了吴空空扫射的长度,“呦呵——空空哥,装x被雷劈!” 吴空空一脸愕然,这小白脸,竟然留有后手,太奸诈了。望着得意至极的许力克,他一脚把这小白脸踹落石下。 巨石,距离地面也就一米多,不用担心会造成伤害。可出乎意料,许力克一落地面,便是屁滚尿流的惊赫声。 “谁?谁?谁?”就在此时,他所落之处豁然跃起两人。 何人? 茅山弟子。 这是负责巡逻山门的弟子,之前,被黑白双煞击晕在地,并被藏在石后。由于夜色漆黑,吴空空和许力克又很兴奋,就没在意。结果,许力克落下时砸在二人身上,并阴差阳错地惊醒了他们。 这二人舒醒后,并未立时缓过神儿。 “我怎么在这儿?”甲弟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的嘴里,咋咸不拉几的?”乙弟子砸吧砸吧嘴唇。 ——能不咸吗?刚才,吴空空和许力克这俩混球比拼水枪时,竟然无意中把这乙弟子的嘴巴当做了靶标,而且,还是弹无虚发,百发百中! 在这两个弟子茫然自问时,吴空空跃下巨石,瞬间吸纳了他们的真气。 “空空哥,你,咋又弄死两个?”许力克有些惊慌。 “没歇菜,只是晕了。”吴空空拍拍丹田之处,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 “唉,我就知道,每当你说有绝妙主意时,肯定是绝烂的主意。”许力克无奈叹气,“对了,你到底是什么主意?” “面见天境道长!”吴空空斩钉截铁。 什么?许力克急忙摆手,就是因为离宁和离安要面见天境道长,才把事情搞的一团糟。现在,又旧事重提,万万不可! 第61章 壮士拜山 既然许力克不同意,那吴空空也不强求,让他自行下山。 “空空哥,你这态度,我就不乐了。”而许力克则表示不满,“似乎弟弟我贪生怕死,告诉你,为了不出卖你,我宁可被人抽屁股……” ——昨晚,与吴空空分开后,许力克、离宁和离安便继续寻找天境道长。可不小心,他们被茅山弟子来了个瓮中捉鳖。随即,被交给“下观”的监院“天生道长”。 离宁和离安是八卦宗的天师,理直气壮地展示出本宗的信物,并执意面见天境道长。见到信物,再详细了解缘由,天生道长明白此事重大,的确是茅山宗自己错了,于是,非但没有责罪,反而当即派人送他们去见宗主。这二人,是因祸得福。 可是,许力克就不同了。他无门无宗,只靠自吹自擂“我是鬼医”是镇不住场子的,况且,还是吴空空的狐朋狗友。 不过,天生道长是先礼后兵。他承诺,只要许力克道出吴空空下落,既往不咎。然而,无论如何诱惑,这小白脸却脖子一扭,只回答一句话,“子曰,去你娘的头!” 还好,天生道长忙的焦头烂额,一众弟子心急搜寻找吴空空,就先让人抽了他屁股十几棍教训,接着抛到猪圈内,待擒住吴空空后,一并秋后算账! 听完他的叙述,吴空空有些眼热,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是紧紧抱住他。 “哎哎哎,哥,你爱这一口啊,那弟弟我以后就经常给你抒个情,感化感化你,让你也好改邪归正。”许力克倒是无动于衷的口气。 “你感化我?”吴空空松开他,调侃道,“那只能是改正归邪了。” 顿了顿,他解释:“弟啊,咱面见天境道长,与离宁他们不同。咱是舍生取义,顾全大局。而且,还能漂白咱的臭名。” 许力克摇摇脑袋,表示迷惑不解。 吴空空笑笑,简明扼要地讲述了自己的想法。 ——抛开吴空空与茅山宗的孰对孰错,单单他一个赤级天师,就击败了茅山宗的橙级天师,这,本应成为扬名立万的由头。但随后被吊挂山门旁,不但“英雄”美名没捞上,反而臭名远扬,成为茅山宗震慑天下的资本。 如果两人就这么逃窜,轻者而言,一辈子抬不起头,永远苟且偷生;重者而言,一旦茅山宗的宗主“天境道长”被推选为“诛鬼天王”,那很有可能会向各门宗发出通缉令,届时,他们将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因而,吴空空就准备直接面见天境道长。 他要以“度心宗”宗主的身份与天境道长平等谈判:一是,我承认,我杀了你们的人,但我也救了你们元老院的首席元老,两相抵消,互不相欠。二是,告知他鬼王手下渗入茅山的消息,并协助他们挖出内奸。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许力克豁然开朗,哎,我去,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指不定,还能受邀成为这次大典的座上宾呢!届时,不但能光耀门楣,还能由一个挨打受气的小白脸成为引人注目的小白脸呢!于是,他当即允诺,上刀山下火海,也要面见天境道长。 于是,两人便雄赳赳、气昂昂奔向茅山宗“上观”,并且,毫不避讳地大声诵诗: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许力克声嘶力竭地吼叫。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吴空空随口续上,还嗷嗷的。 “空空哥,你这是诗吗?” “必须是啊!是我刚才灵感迸发,独家原创。” “空空哥,真受不了你的无耻了,这是你的原创?还灵感?我呸!” “白脸弟,你嫉妒我?你说你饱读诗书,却总是诵读别人的诗,而我只不过读了几天私塾,却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你嫉妒我,绝对嫉妒我!” “呕呕……我真想吐了。我很谦虚地提醒你,把‘不要脸’用在你身上,都玷污了‘不要脸’这三个字的千古清白!” “有种你吐出一点点墨水来,别只会吐那偷看大姑娘小媳妇洗澡的花花肠子。弟啊,哥我教诲教诲你,混江湖,是靠实力的。看哥我,文武全才。来来来,哥我再赋诗一首,给你做个表率!咳咳……床前明月光,床上我光光;举头望明月,突感憋尿慌——” “打住,打住,你这啥狗屁诗,我看你不是不要脸,是连屁股都不要了……” 就这样,两人一边信步而上,一边争论不休。 突然,几个茅山弟子阻挡了他们的去路。毕竟,这不是他们的花园,更不是他们的床,想光光就能随意光光的。 “兄弟度心宗的宗主,吴空空,携狗友,当世第一鬼医,许力克,拜会天境道长。”吴空空依然是大言不惭、嚣张跋扈的口气。 吴空空?许力克?这俩混球不应该吊挂在山门处吗?众人凝目视之,果然是他们。立时,其中一个弟子用牛角报警。吴空空的恶名,茅山上下皆知,而他们都是刚入门的弟子,道行微末,自知不敌,便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见状,吴空空和许力克视若无睹,只顾自言自语。 很快,夜色内涌出数十个茅山弟子,带头的是“全直”。 “你们,你们——”全直见是他们,惊的目瞪口呆,这太诡异了吧,究竟怎么回事? “各位牛鼻子兄弟,晚上好,惊动大驾,实在惭愧。”吴空空作揖,还假模假样地冒充斯文,“在下度心宗的宗主吴空空,亟需拜会天境道长。” “宗主老人家,岂是你这龟蛋想见就见?”一个刀疤脸的弟子怒骂。 吴空空颔首一笑,蓦地飘到刀疤脸身边,扣住他的太阳穴,再迅疾返回。 这电光火石的,速度太快了。再加上众人大意,就被吴空空抢占了先机。其实,他这也是吃一堑长一智。硬拼,费力不讨好。况且,真有要事,不想耽搁时间。 “各位,亲爱的牛鼻子们,看好了!” 说着,吴空空默诵“度心咒”,以刀疤脸太阳穴为法门,把他的真气缓缓吸纳自己体内。 立时,刀疤脸的脖颈处青筋暴跳,而身体则是扭曲变形。 “我、的,真气……救我……”刀疤脸断断续续地求救。 众人大惊失色,什么邪门的法术? “吴空空,哦,吴宗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全直急忙服软,还满脸堆笑的求情。 “哼!算你识相!”吴空空冷哼一声:“小爷赋诗一首,警告你们这些牛鼻子,咳咳……十步杀一狗,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腚去,深藏裤裆中……” 咳咳……听他说赋诗,许力克就知不妙,果然,果然,果然!他不明白,这空空哥何时喜欢赋诗了?赋就赋吧,不但,还山寨。这也罢了,竟然胡改瞎编,把人家好端端的诗歌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比如这首,是李白的经典诗歌《侠客行》中的几句,从他口中吟出,这是诗吗?这分明就是屎啊,还是狗!屎! “今晚,我们必须拜会天境道长,否则,屠平茅山,尸横遍野。”担心吴空空再继续玷污“诗歌”的英名,许力克急忙转入正题。 “对,屠平茅山,尸横遍野!”吴空空很欣赏许力克这句话,便重复一遍。 人命关天。况且,刀疤脸是全直的师弟,因此,他便一边好言抚慰,一边派人速报宗主。 一会儿,天生道长气急败坏地奔来。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非但没有为难两人,反而允诺去面见天境道长。 “牛鼻子兄弟们,再会,再会啊!”吴空空兴高采烈地穿过怒气冲冲的人群,作揖告别。 片刻后,他们行到一处草棚前驻足。这便是天境道长的居所。 这是天下最厉害的诛鬼门宗的宗主住处?吴空空和许力克瞠目结舌,大跌眼镜。 这草棚,有三间,左是山壁,右是茅房,后是垃圾堆,前是菜园。而且看起来,它年岁不小了,补丁遍墙,斑驳不堪,就如一个沧桑的老人。 “请吧二位,我的大爷!”天生道长揶揄的口气。 吴空空干笑几声,推门而入。随之,许力克和天生道长也尾随进门。 房内摆设极其简单,角落安置一张木床。床边是书柜。然后,随意摆放一小木桌,桌上是茶壶茶杯及烟草等杂物。 灯火摇曳,影影绰绰。在昏暗的视线中,吴空空瞥见六七个老道,他们随意的坐在小马扎上,有的喝茶,有的抽旱烟。 而此时,他们则把目光凝聚在吴空空和许力克身上。 “拜见各位前辈,小子吴空空这厢有礼了。”吴空空作揖行礼。 其实,他本准备肆无忌惮的落座,再目中无人地介绍自己这“度心宗”宗主的,可他没想到茅山宗宗主竟然住在如此简陋之处,且不说其他,单这一点,便值得敬重! “宗主,这就是那小子。”天生道长指着吴空空对一瘦削长须的老者而言。 这瘦削长须老者,吴空空猜测,应该是天境道长了。 于是,他便凝目打量,然而,立时愕然不已。 第62章 智若诸葛 这是宗主?这分明就是乞丐嘛! 在吴空空眼里,天境道长根本就不像是宗主。有这认识,是根据之前所见的两个宗主“慕容铁手”和“公孙大娘”而来。你看人家慕容铁手,衣着华贵,白衣翩翩,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着一副王者风范;你再看看人家公孙大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就如一朵富贵的牡丹花,国色天香,雍容华贵,显然就是女王之气。 可天境道长,干瘦的身板套着一件破烂不堪的道袍,脚上趿拉着一双草鞋。如果不是他那器宇轩昂、不怒自威的气质,这就是个标准的乞丐啊! “小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天境道长还没言语,一个缩在角落里的老道缓缓起身,踱到吴空空身前,不是别人,正是无仁道长。 “啊?前辈,前辈,正要找你,你可得给我作证,我救过你,”吴空空急忙抓住他那枯糙的手,“我杀了你们一个小牛鼻子,但救了你这老牛鼻子,互相抵消,谁也不欠谁啊!” 咳咳……天生道长干咳几声,提示吴空空注意措辞。虽然这是茅屋,但这里的人都是谁?茅山宗的宗主“天境道长”,茅山宗“上观”的监院“天明道长”,还有元老院的五大元老,你“小牛鼻子、老牛鼻子”的胡言乱语,真是没大没小! 然而,无仁道长并不介意,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轻拍吴空空的脑袋,嘻嘻一笑,“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自古以来,天经地义。不是你救我一命就能抵消的。” 顿了顿,他稍微喘口气,“不过,你已偿还命债了。你不是已死过一次了吗?” 死过一次?吴空空疑惑地盯住他,不解何意。 “你在那山道上,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无仁道长提示。 吴空空是聪明人,立时醒悟,便欢喜地承认,“死过一次了,就是你这老牛鼻子,把那蝎鬼封入我体内,让我翘鼻子的。” “孺子可教也!”无仁道长称赞,然后,转而面对天境道长及众人,“我茅山宗与度心宗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诸位师弟师侄,可否?” 诸位老牛鼻子肯定没意见,元老院首席元老都发话了,谁还腆着老脸自讨没趣呢?况且,无仁道长这理由,也能对门下弟子解释过去,即便是那被吴空空所杀的弟子,首席元老为他报仇,知足吧! 当然,无仁道长的意思绝非如此简单,之后,再度面对吴空空:“小子,说来,你还欠我们茅山宗一个人情,一个大大的人情。” 什么?我欠你们人情?老牛鼻子,你老糊涂了吧,坑了我个半死,还吊我在山门出丑,我还欠你们一个人情?吴空空正要开口,却被无仁道长止住。 “老朽我为替门下弟子报仇,绝你与山道中。对吧?”无仁道长强调。 吴空空点点头,承认这个“事实”,必须承认这个事实,否则,自己这一身骚就难洗净,自己的臭名就难漂白。 “你本已死,但如何活过来的?”无仁道长笑嘻嘻询问,不待他回答,便自顾自言,“是老朽我慈悲为怀,动用毕生法术赐你重生。之后,是我门下弟子救你回观。而老朽的天生师侄之所以吊挂你在山门,是要调顺你的气息。这不,效果良好,小子,你看你,活蹦乱跳的,哈哈,妙哉妙哉啊!” 吴空空砸吧砸吧嘴,不对啊,老牛鼻子,本是我救了你的老命,但这么一说,反而掉了个,是你救了我的命,就连天生牛鼻子折磨我,也是“苦我心志、劳我筋骨、饿我体肤”的良苦用心。老牛鼻子,你还真是老奸巨猾啊! 但是,吴空空有口难言。如果他否认,就直接推翻了无仁道长今晚所说话的中心要点:吴空空已一命偿一命了。无奈,他只好苦笑着对众人作揖道谢。 可是,事情还没结束。 “小子,你哭爹喊娘地要面见宗主,肯定有重大事情。”无仁道长终于绕到了正题,“这样,你不是欠茅山宗一个人情吗?你把事情原委告知宗主,咱们就真正的两不相欠了。” 啊?吴空空怔住了,这老牛鼻子,太狠了。当初,他与公孙大娘相斗时,满口的污言秽语,就如一个小混混,看来,还真小觑了他。吴空空本来的计划,是协助茅山宗揪出内奸,再顺便提几个条件,这一来,全盘落空了。 也是,茅山宗元老院的首席元老,你以为人家是吃素的啊!数十年的江湖风雨,难以计数的尔虞我诈,人家吃的盐,比你吴空空吃的馒头都多;流的涎水,比你吴空空撒的尿都多。你能斗过人家吗? 不过,吴空空也明白,无仁道长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替他开脱,另一方面也还了天境道长几位的人情。用个好听的词,这是“两全其美”;用个俗不可耐的词,这是“和稀泥”。 无论如何,吴空空心道,只要自己漂白就好,暂且不管其他,先谈正事,于是,就和盘托出从黑白双煞那里获悉的消息。 “鬼王搅场,在预料之中。实不相瞒,本宗弟子已悄悄诛灭数十个厉鬼。”天明道长主管此事,便代为回答。 天明道长不但斯文儒雅,还慈眉善目,如果不是那道袍,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教书先生。 “小子以为,鬼王肯定会留有后手。”吴空空一副比诸葛孔明还高深莫测的神情,“据我推测,鬼王的计划会分为三个层次——” “空空宗主,坐下谈。”天境道长突然插言,微笑示意。 刚才,他一直静静打量吴空空,此时开口,还是“空空宗主”,就等于承认他这“度心宗”宗主的地位了。 “谢前辈。”吴空空很得体的行礼,既不失自己宗主的身份,还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对天境道长的谢意。 “还有我,许力克,前辈,我可是响当当的鬼医啊!”许力克不失时机的自我介绍。 “许圣医,请。”天境道长颔首微笑,请他落座。 于是,许力克就乐滋滋地坐在一小马扎上,能让天境道长尊称自己是“圣医”,那可是有面子的很,有面子的很啊! 落座后,吴空空继续,“鬼王计划的三个层次,分为:外层、中层及核心层。外层,故意抛出数个小鬼当炮灰,其目的就是扰乱视听,搅浑局面。当然,前辈们肯定会想到这一层。中层,则是五大殿主手下的厉鬼。这些厉鬼,有的会兴风作浪,有的会暗中袭击,不一而足。这些厉鬼,基本都是上档次的厉鬼,这么一来,前辈们就得集中精力去诛灭他们。核心层,是鬼王自己派出的亲信。这些厉鬼,潜伏极深,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出手。这核心层的厉鬼,才是破坏这次诛鬼天王推选大典的关键所在,不过,他们数量应该不多……” 啪啪啪……无仁道长鼓掌。 其他人,虽没鼓掌,却报以欣赏的目光。 可就在此时,许力克充当搅屎棍了。他避实就虚,自以为是地批评:“空空哥,你这臭毛病越来越严重了。自吹自擂,似乎这天下就你聪明,别人都傻?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晓,何况睿智多谋的前辈们?” 随之,他直接拍天境道长的马屁,“小子我觉的,一切均在宗主前辈的谋划之中。” 刚才天境道长尊称他为“圣医”,他的兴奋劲儿还没消失,因此,就想回报一下他老人家的深情厚谊。 天境道长淡淡一笑,示意天明道长再次代为回话。 “空空宗主,所言在理。”天明道长满口称赞,然后话锋一转,“只是,无论鬼王是否出手,这推选‘诛鬼天王’的大典,也,唉……” 他叹口气,扫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天境道长身上,似乎是征求他的意见。 天境道长点点头。 于是,天明道长便准备告知吴空空一件大事。不过,之前,他仍然先江湖一番。 “空空宗主,你救过无仁师叔的命,那我们茅山宗就把你当自己人。”天明道长倒没有抹杀吴空空救无仁道长的功劳,“许圣医既然是空空宗主的生死之交,那也是自己人。” “自己人,自己人。咱都是自己人!”许力克忙不迭的附和。 “既然如此,老朽就向二位详禀关于诛鬼天王推选的相关事宜。兹事体大,还望空空宗主和许圣医能誓言保守秘密。”天明道长无比郑重地渴求。 “发誓,发誓……”许力克当即发了一个极毒的誓言。 而吴空空则面色凝重,沉默不言。他预感,这事肯定会卷入自己,否则,他们就不会对自己这小屁孩儿言之。毋庸讳言,这件事还非同寻常的重大,否则,他们就不会深夜商讨。而且,观目前的情况,他们并未商讨出解决的良策。但也许,有下策。这下策,自己闹不好是主角,最起码会是配角。 他不敢擅自承诺,万一担不了这责任呢? 第63章 搅屎棍的妙处 (明后两日,继续三更,时间略晚,见谅。) 见吴空空沉默不语,天明道长欲言又止,然后,再次目视天境道长。 天境道长笑着点点头。 “好吧,空空宗主,既然如此,老朽先告知实情,你再定夺。”天明道长无奈也笑了,本以为这小子是个牤犊子,却不料还挺滑头。 ——这次推选诛鬼天王,主要是各诛鬼门宗的宗主、门主。目前,天下诛鬼门宗,以“乱世七雄”为龙头,还有八个小门宗。当然,这些不包括度心宗,也不包括邪派化龙门。 为了公平、公正,各宗主、门主曾经共同拟定过一纸契约。契约内容主要是推选大典的具体规定。有三条颇为重要:一是,实行无候选人的盲选;二是,得票多者当选;三是,必须票数过半。具体而言,就是十五个门宗,不拟定候选人,不记名盲选;得票最多者,票数还必须过半,才能当选为诛鬼天王。换句话言,如果得票最多,却没有过半,或等于一半,则不能当选。之后,重新投票。如果连选三轮,得票最多者依然没有过半票数,这次推选便宣告结束,然后,再择日推选。 其实,各门宗之前都已打过招呼,谁选谁,都心知肚明。按照原先约定,天境道长的票数是十二票,肯定当选。 但数日前,有几个门宗联名提出,化龙门也是诛鬼门宗,也为诛灭厉鬼立下汗马功劳。现在,鬼王势大猖獗,大家必须摒弃所谓的正邪成见,团结一心,壮大力量,共同灭绝厉鬼。从大局考量,各门宗便再次协商,结论是同意化龙门参加这次推选大典。 然而,茅山宗很快便得到反馈,那些原先承诺推选天境道长的门宗,已准备把选票投给化龙门。 这么一算,化龙门的票数竟然是八票了。还有三票是天师门的。再加上刚刚得到的消息,也就是离宁面呈天境道长的信笺:八卦宗宗主明生师太弃权。而她,原先承诺投票给茅山宗。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初的十五个门宗,茅山宗是十二票,天师门是三票。后来,化龙门加入,变成了十六个门宗,茅山宗本以为十二票依然是胜券在握。可是,风云突变,化龙门竟然拥有八票。而天师门依然是三票,这就意味着,茅山宗只剩下五票。 如果是凭借公信力、百姓拥戴和真正的实力当选诛鬼天王,那无论是茅山宗,还是天师门,都无怨言,然而,化龙门的做法令人不齿。 为了对抗化龙门,天师门允诺,与茅山宗合作,把票投给茅山宗。如此一来,就是八票对八票。 这个结果,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结果,是鬼王最想看到的结果。但没办法,只能是这个结果,只能择日再选。 可就在此时,八卦宗弃权了,重新恢复为十五个门宗。这样,化龙门不但票数最高,而且过半,那公孙大娘毫无疑问就会被推选为诛鬼天王。 无奈,茅山宗的几大巨头便连夜商讨对策。而且,必须有一个结论了,因为现在已是农历八月十五的丑寅之交时辰。而当晚祭月后,就是正式的推选大典。 就在焦虑时,全直让人禀告,“吴空空有要事求见,并且以人命相逼。”由于之前有离宁的先例,天境道长便允诺面见。 也就在是静候吴空空时,无仁道长简明扼要叙说了吴空空救他的经过,并建议“让吴空空以度心宗宗主的身份参加推选诛鬼天王的大典”。 这么一来,再度成为十六个门宗。只要吴空空不选公孙大娘,那化龙门的八票,在十六个门宗中,就只是一半,难以超过半数。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前提是摒弃前嫌,共同合作。当然,在大义面前,一个弟子的性命就不足为虑了。 所以,无仁道长便与这些老牛鼻子们先上演了一段双簧戏,接着七拐八绕的加深感情,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他们拉拢为自己人,最后,才道出实情。 听完天明道长的叙述,吴空空长吁一口气。 “小子以为啥天大的事,紧张兮兮的,原来就是个屁事。”他毫不在意地狂言,然后郑重承诺:““前辈放心,放一万个心,小子肯定选你。” 天境道长缓缓起身,对吴空空深深稽首行礼。其他人见状,也全对他稽首行礼。 吴空空吓的从小马扎上跳起,急忙对这些老牛鼻子们还礼,并忙不迭的言道:“不敢,不敢,小子何德何能,竟然受前辈们的大礼,不敢,不敢。” 好不容易,众人才罢礼,各回原位。 “空空宗主,其实,你自己选自己即可。” 天明道长再度感谢他的深情厚谊,但却让他“我选我”。 我选我?吴空空看看他,再看看天境道长,再扫一眼众人,我选我?什么意思?你们不是让我选茅山宗? “届时,宗主会提前召开一个临时会议,把你添补到名单内。为了避嫌,你就选你自己。”天明道长解释缘由。 其实,吴空空无论是选自己,还是选天境道长,皆于事无补。反正添补他的目的,是让他充当搅屎棍。 既然如此,吴空空便不再多言,于是聊起了贞姬附身韩玉的事情。 “在推选大典上,咱们借机把这件事炒作一下,以此取消公孙大娘的资格。”吴空空的意思是诬陷化龙门勾结鬼王。如果坐实这件事,任她有通天本事,也无可奈何。 “空空哥,你够出风头了,让弟弟我也显摆显摆。”这时,许力克忍不住插言,“你这计策不行。别说前辈们,就是我都知道怎么应付。如果我是公孙大娘,就一口否决,然后把韩玉当场毙命。之后,副门主胡海崖顺利上位,依然会支持化龙门。咋办?” “那不正好吗?韩玉毙命,也就是把贞姬诛灭了,我也就借刀杀人报了仇。”吴空空毫不避讳自己的想法。 “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城府,越来越奸诈!” “我是一代宗主,宗主,没点城府那还行?” 在两人拌嘴时,天境道长他们只是苦笑,其实,他们何尝不想?上次韩玉被吴空空揭穿身份后,公孙大娘便亲自施法封存。现在,无人能用法术把贞姬打出原形。打不出原形,一切都是枉然。 “空空宗主,你舍命救无仁师叔,再次拜谢。”天境道长解决了要事,便轻松了许多,“师叔他老人家贵体依然没能恢复,遵从他老人家的训令了,老朽就代为师叔探查一下空空宗主身体是否有恙。” 这可妙哉!吴空空心道,自己法术的消失,肯定与吞噬蝎鬼有关。虽然死里逃生,但依然心有余悸。自己也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那蝎鬼是否彻底被溶解、吸纳。如果能让天境道长检查一下,那自己就踏实了。于是,端坐静候。 天境道长手指轻弹,一道蓝气便电光火石般缠住吴空空的脉搏。而此时,他便感觉一道暖流缓缓透入体内。 “等等。”吴空空急言,“前辈,我修习的法术有点儿怪异,会吞噬鬼气,当然,也能吞噬诛鬼真气,你赶快停住,我感觉,已经在吸纳你的真气了。” 天境道长笑笑,并未停手。 “空空宗主,放心吧。以你的道行,也只能吸纳低级天师的诛鬼真气,当然,也包括低级厉鬼的鬼气。如果遇到高级天师和高级厉鬼,切勿用此法术,否则会被对方反噬。明白吗?切记,不能滥用。否则,后患无穷。”天明道长解释,“你体察到的真气,是宗主故意输入,帮你清理残余的蝎鬼鬼气。” 原来如此,吴空空长吁一口气,但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后怕。他还幻想着,寻几个高级厉鬼吞噬鬼气,以便在短期内提高自己道行,然后可痛快的报仇。 在他思忖时,天境道长检查完毕,并收回真气。接着,其他人便以各种理由用真气在吴空空体内巡查一遍。他不知,刚才这些牛鼻子们已神不知鬼不觉把自己真气留存他体内,让他吸纳,留为己用,就是为了报答他舍命救无仁道长的大恩。 “空空宗主,你调息一下,感觉如何?”天明道长示意。 于是,吴空空便吐纳调息,立时,他身上呈现出赤黑真气,依然是左赤右黑。只是,比他吞噬蝎鬼之前更浓厚。他已经晋升为橙级天师了。当然,人家帮忙也只能到此。如果再灌入更多的真气,以吴空空现在的修为,非但难以吸纳,还会爆了他的丹田,届时,轻者走火入魔,重者当场毙命。 “难道,度心宗,本就是赤黑真气?”天生道长疑惑。 “度心宗的真气,其实,比普通门宗的真气要醇正。”无仁道长解释,“比如,以赤级天师来论,普通门宗的天师依靠吸纳怨环修出赤气,不管如何修习,赤气都有些浑浊,可度心宗的赤气,却极其醇正,毫无杂质。换句话说,如果同一个层次的天师对斗,度心宗的肯定会高出一筹。” 顿了顿,他继续,“只是,不知这小子为何是赤黑真气,而且,那黑气还能吞噬诛鬼真气和鬼气,奇哉怪哉!” 他不解,众人更不解。 随后,无仁道长又叮嘱吴空空在“推选诛鬼天王”大典上一些注意事项,便把他的灵剑归还于他。 ——他被茅山弟子抬回道观时,他的灵剑也被捡回并上交天生道长。既然前嫌尽释,灵剑也要归还了。 …… 吴空空和许力克走出茅山宗道观时,天色已然大亮。之后,两人屁颠屁颠赶回茅山镇,寻了一家客栈,倒头就睡。 第64章 真想当尼姑 吴空空和许力克醒来时,已是午后。他们是被离宁踹门闯入从床上揪着耳朵捞起。 离宁、离安,已在客栈大堂等候多时。实在忍耐不住这两头猪的酣睡,离宁便只好采取粗暴的方式。 无奈,两人便睡醒惺忪地起床、洗漱,然后,在大堂内随便填些食物。 在边吃边聊中,吴空空和许力克得知他们面见天境道长的经过。 ——面见天境道长后,他们就被安排在茅山宗“上观”的住处,因为他们是八卦宗的使者,代表的是宗主明生师太,因而,其待遇类似于宗主。 当然,他们并未忘记吴空空和许力克,准备向天境道长求情。可当时天境道长忙的一塌糊涂,匆匆而去,无奈,他们只好抽时间再求情。 由于两人被茅山弟子所伤,就一边休息,一边呆在宿处疗伤,竟然未能知晓吴空空和许力克被吊挂在山门处的丑事。 直到今日上午,他们得到消息,茅山宗不但与吴空空、许力克握手言和,还尊为贵宾,承诺在茅山宗境内,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 于是,离宁和离安匆匆下山,寻到吴空空和许力克所宿客栈…… 随后,离宁询问吴空空两人与茅山宗冰释前嫌的缘由。由于答应了天境道长,不到最后时刻不能道出真相,吴空空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离宁两人也未多想,然后邀请两个混球一起逛街赏玩。 许力克立即应承,并迫不及待。而吴空空则犹豫不决。虽然他也喜欢与离宁一起,但在许力克、离安两人的包抄夹击下,只能退避三舍。况且,他想去看看慕容冰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出乎意料,许力克力邀他一起赏玩。虽然离安对这俩混球不感兴趣,但毕竟人家危难时刻舍生想救,这份大恩大德难以回报,也就态度缓和多了。 既然如此,吴空空就随着他们三人,走出客栈,准备一睹这江南风光。 可刚出客栈,吴空空便瞥见一处角落内蹲着一个像慕容冰冰的人。所谓“像”,是因为她面墙抱膝而坐,脑袋倚在膝盖上,只呈现一个背影。而这背影特像慕容冰冰。 狐疑之下,吴空空下意识地过去查看,果然是慕容冰冰。 她闭眼休憩,只是,脸颊上泪痕遍布,眼睛明显红肿。 “唉,这小女孩儿,在这里坐好几个时辰了,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唉,可怜的孩子。”这时,旁边一个商贩对吴空空叹气而言。 听他所言,吴空空莫名其妙地有一丝伤感,于是,便轻轻推醒她。 “空空哥,空空哥——”骤然看到吴空空,慕容冰冰先是惊喜,接着是哽咽,然后把脸扭过去,擦拭泪水。 见状,离宁急忙上前安抚,并嘘寒问暖。之后,两人又到客栈内,让慕容冰冰简单洗漱。当她们出来后,慕容冰冰俏脸含羞,素装淡抹,双目晶莹剔透,特别是一身粉状,给人的感觉极其柔美。而她与许力克和、离安打招呼后,对吴空空视若无睹,挽住离宁,转身融入人流之中。 街道上川流不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天南海北的小吃,应有尽有;山川平原的风味特产,随手拈来。 几人真是大开眼界,足不出户,便可一览三山五岳之风俗人情,一睹大江南北之景致名胜。他们兴高采烈,其乐融融,随着人流,缓缓而行。 就这样,吴空空他们一路晃晃悠悠、悠悠哉哉,傍晚时分,到了一处谜语棚前。 谜语棚前围着一群人。 棚内三尺木台上,一个中年男子,一方桌,一木箱。 这男子为大家出谜语。谁要猜谜,便踏上木台。猜中者,便获得奖品;猜不中,必须在木箱内放一块银元。 虽然猜错者付出的代价比较大,但由于这人的奖品很珍奇,所以,这里便气氛热烈、喧闹非常。 游客们走马灯似的上上下下,领走奖品的不多,丢下银元的不少。此时,那木箱内已存放了半箱银元了。 这时,中年男子手中的奖品是一个木头人。这木头人,一摁机关,便会“叽叽呀呀”的唱歌,还会鞠躬,还会跑步,还会展示几个健美的动作。 虽然这玩意儿很好玩,但对于一块银元而言,很多人感觉不值,所以,就没人上台。 “冰冰妹,我把那玩意儿赢来送给你。”吴空空兴奋而言。 说完,他便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跃上木台。 中年男子一看有人上来,便拿出一谜面。 这谜语是: 独木造高楼, 没瓦没砖头, 人在水下走, 水在人上流。 按说,这个并不难,稍微转个弯儿便会想出。 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舞文弄墨,假装斯文,吴空空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因而,本来不难的谜面,他一紧张,脑中一片空白。 一看他抓耳挠腮的囧样,台下众人一阵起哄,口哨声,调笑声,打趣声,乱作一团。 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中,离宁他们也调侃起他了。 “空空屁,笨蛋。”离宁调侃他。现在,大傻为吴空空起的这绰号,成为大家调侃他时的日常用语了。 “弱智,弱智。”其他人立刻举一反三。 吴空空脸红脖子粗,额头汗珠“哗哗”如雨下,还不时对台下一阵傻笑。 “木车。” “黄瓜。” …… 台下众人看他傻样,便自作聪明为他出谋划策。 渐渐的,吴空空冷静下来。他对台下喧闹的众人视若无睹,托腮凝思。 “伞,雨伞!”他兴奋的振臂高呼。 话音未落,不待那中年男子确定答案,他探手抢过木头人,跳下木台,欢快地挤到慕容冰冰面前,乐不可支地把木头人递向她。 蓦地,旁边横插一爪子,把木头人给截胡了。 谁? 许力克。 他抢过木头人,眉飞色舞地放到离宁手中。 “这是冰冰姐的。”离宁推辞。 “我讨厌空空屁。他臭,东西更臭。”慕容冰冰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 只是,她这语气很生硬。 “冰冰妹极其厌恶空空屁,她不会收这礼物的。”许力克自以为是地解释,然后自顾自地谄媚离宁。 离宁看看面色淡然甚至有些冷漠的慕容冰冰,再扫一眼无奈的吴空空,便打个哈哈,暂且接受了这礼物。 “我请大家吃饭吧。”吴空空转移话题。 自从走出桃花落,他就一直囊中羞涩,还四处混吃混喝,从不敢豪言请客。但今日不同,天境道长承诺了,在茅山宗地盘,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既然如此,那还客气啥? 已是晚饭时间,众人欢乐阵阵,就近步入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规模宏大,金碧辉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五人登上三楼,在靠窗一桌坐下。 就在他们要点菜时,身后传来突然传来一个细嫩的声音,“师姐,师兄。” 几人循声而去,只见一个老尼姑与一个小道姑正向他们而来。 “宗主——” 离宁和离安异口同声,急忙起身迎向来者。 原来,这老尼姑就是八卦宗的宗主明生师太。那小道姑,则是离宁的师妹“离月”。 明生师太的突然出现,除了离宁、离安欢喜外,吴空空也是惊喜不已。因为,他原本来茅山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她。于是,他就非常敬重地邀请明生师太和离月入座。 明生师太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脾性极其柔和之人。她一直微笑,笑的吴空空和许力克都有种当尼姑的心了。 而离月则显的天真烂漫,可爱至极。她心无城府地坐在吴空空身边,不断羞羞怯怯地打量他。 此时,美酒佳肴陆续上来。于是,众人便边吃边聊,叙说近况。 ——明生师太得到消息,化龙门正不断威逼利诱其他门宗推选公孙大娘为诛鬼天王,担心离宁和离安遭遇毒手,就日夜不停,匆匆赶来。这不,刚到此地,准备晚膳后上山拜会天境道长呢。 而离宁也简明扼要叙说了拜山的经过。 在众人叙说时,离月似乎对吴空空很感兴趣,要么兴致勃勃为他夹菜,要么双眼楚楚凝视他豪气的高谈阔论。 只要吴空空高谈阔论,不管好笑不好笑,不管幽默不幽默,她要么捂嘴窃笑,要么低颦私笑。 离月的一举一动,在座之人尽收眼底。 离宁她们,了解离月的性格,便毫不在意。可慕容冰冰不明就里。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离月,脸上阴晴不定。但此时,无论离月做什么,她只能笑,无论怎样,她不能与道姑争风吃醋吧?! 不知为何,吴空空是特别兴奋。胸无点墨的他,居然不断妙语如珠。他时而指点江山,时而海阔天空。这一阵大侃特侃,侃的大江东去浪都淘不尽。 然而,没有不散的宴席。明生师太携离宁他们拜会天境道长而去。许力克竟然再次死皮赖脸随从。 送走她们,吴空空无限感慨地重新落座,相当惬意地自斟一杯酒,“咕嘟”灌下。这心情,美的里格楞里格楞的!可突然,他感觉有点儿不对。哪儿不对呢? 慕容冰冰?她竟然也无踪影了。 第65章 舍利子 无奈,吴空空只好停止自娱自乐,郁郁走出酒楼。他茫无目的的四处游逛,终于,在镇外一座寺院前望见了慕容冰冰的身影。 寺院? 是的,就是寺院。 寺院名为“大悲寺”,面积不大,只有三重院落。 第一重院内,有一能容纳百人的诵经场所。这诵经场上,有稀稀疏疏数十人,他们或跪拜,或站望,或观赏。 由于这是道教重地,平时,大悲寺前是门可罗雀,香客寥寥。即便如此盛大节日,这里也是空空落落,香火衰败。 此时,慕容冰冰已闪入寺内。见状,吴空空也急忙奔去。 寺内,有位高僧正在做法事。这高僧隐遁多年,此次出山,是专为寺院新建佛像开光。他端坐在佛像前,正在进行开光仪式第一道程序:炉香赞。 高僧的赞歌低沉庄重,却又悠远飘渺。这嘶哑的赞歌在寺院上空回荡,如一道灵光荡涤混沌世界,让人醍醐灌顶。 在高僧清韵节律的赞歌中,吴空空瞟见正在跪拜的慕容冰冰,于是,便悄近其身,也跪拜在地。 吴空空偷瞟她,只见她双手合十,目合唇闭,面露诚挚,虔诚聆听那佛音。 此时的慕容冰冰,在火把光芒的笼罩下,如梦如幻,如诗如画,如烟如雨,霞蔚云蒸,如飞天壁画上的仙女。 顿时,吴空空浮想联翩,心旌荡漾,灵魂出窍…… 片刻后,开光仪式结束。然后,执事僧宣布:高僧要赠送有缘信徒一件特殊礼物。随之,两个小沙弥既恭谨又郑重地敬献上一檀香木匣。 高僧先把木匣置放经台上,再盘膝而坐面之诵经,最后起身从内取出一黄布包裹,揭开,一颗七色彩珠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彩珠剔透玲珑,晶莹夺目,所逸散的光芒,璀璨绚丽,却又摄人心魄。 高僧敬畏地手捧彩珠,高举过顶,仰天闭目,喃喃诵经。在梵音中,这珠缓缓升空,并飘飘忽忽凝定在信徒的上方。 见状,众信徒欢呼雀跃地跳起,争先恐后去抢。 但彩珠却如鬼魅一般,在众人上方虚虚幻幻、飘飘渺渺的游走。 而此时,慕容冰冰纹丝不动,依然虔诚祭拜。吴空空亦如是然。非但如此,他还默默诵念“度心咒”。刚才高僧诵经时,他蓦地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便不由自主的诵之。 终于,那彩珠飘飘忽忽飞向寺外去了,人群也如潮水般涌到寺外。然后,诵经场上只剩下吴空空和慕容冰冰。 陡然之间,那彩珠便从寺外而回,幻幻灭灭地聚定在两人上空。它盘旋几个来回后,便坠下,凝在吴空空额前,还发出丝丝悦耳的轻响。 出于好奇,吴空空双手轻轻捧起那彩珠。 见状,执事僧便疾步而来,万分欣喜地把他引领到高僧面前。 高僧禅眉佛眼,就地坐禅,喃喃告诉吴空空这颗彩珠来历。 ——千年前,有位得道圣僧,悟真悟世界,名扬寰宇。他圆寂后,便凝练为一颗舍利子,就是这颗彩珠。 根据那位圣僧遗言,这舍利子传承千年,并定于今日佛像开光时赠与有缘人。舍利子是初次问世。之前,无人见过它,包括历代护宝使者。 当然,这高僧也是初次目睹,于是,就仔细端详这舍利子。当发现它上面有一孔窍后,他就取下胸前佛珠,并诵念真经,把它幻化为一条细线,之后,再用细线穿过舍利子穿孔打结。最后,高僧异常郑重地把这舍利子挂于吴空空的胸前。 吴空空急忙跪拜感谢。 就在此时,大悲寺内梵音而起,低沉的大悲咒音回荡在夜空。高僧圆寂。他的任务已完成,阖然仙逝。随后,大悲寺闭门。 当吴空空感伤地步出寺门后,再度发现,又把慕容冰冰丢了。此时,皓月当空!祭月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于是,他顺着人流向祭月之地而去,不出意外,她也会去那里。 祭月之地,是在茅山宗的修武场。 这修武场,宽阔敞亮,是茅山弟子们平时的修道练剑之所。而且,它还是上观和下观的过度区域。此时,在进入“上观”的圆拱门处,有一座高达二十米的供坛。 供坛架构相当简单,就是在一根巨木上安置一架木台,木台上有一张方桌。 “祭月了——”突然,一声浑厚的长啸响起。 立时,修武场上鸦雀无声,寂静异常。 在众人焦急和兴奋的目光中,二十个茅山弟子从那圆拱门并排步出,行到供坛下。 接着,是天境道长。今晚,他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道袍。他面含微笑,和蔼慈祥,倒背双手,不徐不疾,缓缓而行。 在他的身后,是各门宗的宗主、门主。吴空空发现,这些人中,赫然有公孙大娘,却没有刚刚到达的明生师太。 “诛灭厉鬼,护佑百姓!” “天师万岁,天师万岁!” …… 场内,突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喝声。这声音如炸雷滚滚,震彻夜空。 在喝声中,天境道长笑意盈盈地走到供坛之下。这时,一个早已伺立的弟子奉上供盘。然后,天境道长双手托盘,高举过顶,面向众人,背对供坛,弯腰俯首,缓缓绕供坛一圈。 礼毕。 天境道长站定,并把供盘托于胸前。众人屏气凝目,目不转睛盯着他。只见他脚下慢慢溢出蓝色气体,继而渐浓,成为一团蓝雾,接着,雾幻化为云。 随之,蓝云冉冉升起,天境道长也随之升空。须臾,他稳稳升到供坛之上。 在供坛上,天境道长面对圆月三叩首祭拜,并喃喃低语。而坛下众人,也三叩首跪拜圆月,默默祷告和祝福。 祭月仪式很简单,很快便结束了。 天境道长再次脚踩蓝云落下,缓步入门。然后,各门主、宗主也紧随而去。 修武场上的人,有的去饮酒作乐,有的去看花灯,有的拜师会友,有的去听曲观戏,而大部分人,则就地而坐,静候诛鬼天王大选的结果。 一旦诛鬼天王被推选出,就会随之举行就职大典。他们担心自己赶不上这重要时刻,就原地静候。 吴空空知晓,该自己出场了。于是,他便绕过人群,直奔约定地点。 第66章 剑拔弩张的会场 约定地点,是指吴空空与天生道长的会面之处。见面后,他便引领吴空空进入推选诛鬼天王的会场。 会场是在茅山宗“上观”的一处树林内。这里有一块草坪,就是会场。 吴空空极为惊讶,这也太草率了吧。原以为,会场是在金碧辉煌、结构宏大的道观大殿内,同时,每人面前一张金丝楠木桌,上面堆满了美酒佳肴……可这地方,简陋的不堪入目,就是草坪上摆放了一二十张普通木桌,桌上置放着会议席签,席签上标识着每个门宗及宗主、门主的名字。然后,在周围遍插火把。 当他落座打量面前时,立时愕然的合不拢嘴。在想象中,十几个宗主门主的,随便投上几票,然后拍屁股散场走人。出乎意料,竟然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草坪的正东,是一张长桌。桌后并排端坐茅山宗元老院的五大元老,分别是:无仁道长、无义道长、无礼道长、无智道长、无信道长。毋庸讳言,他们是镇场子的。五大元老之前,是一张方桌。桌后是天明道长。他是本次推选大会的主持者。 草坪的南北,分别横放两排方桌,共十六张,两两相对,相距十米。每桌后,都端坐各门宗的宗主、门主。 吴空空的座位呢?在草坪正西,与天明道长相对,约距三十米。 本来,他的座位是在那十六张方桌之中,而且还是号牌靠前的“七号”桌。也就是说,原先的“乱世七雄”,吴空空添补了八卦宗的位置。 但是,八卦宗宗主明生师太意外而来,即便她一再声称弃权,但出于礼仪,依然被邀请落座,就占据了那“7号”桌。 如此一来,参加大会的十六个门宗就变成十七个。这就需要添加一张“十七号”桌。 服务会场的茅山弟子先把十七号桌安放在南排,但左看别扭,右看碍眼,因为它凸兀在那里,如多出的一只耳朵。这与一向信奉对称美的道家弟子而言,极其不习惯。于是,又把十七号桌调换到北边,可依然如故。实在难下结论,就征求主事者的意见。主事者不是别人,正是全直。 全直依然对吴空空伤害茅山弟子一事耿耿于怀,因此,就恶毒地把这十七号桌摆放在了天明道长的对面。度心宗?狗屁!不是想显摆吗?就让你好好显摆一下。 结果,吴空空的位置就相当的瞩目。不知者,还以为这小子是与茅山宗元老院的五大元老同等地位的高人。其实,按照会议摆放席签的规则,这个位置,是最小最低最末的位置。对于他这所谓的度心宗的宗主而言,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吴空空并不介意,反而笑意盈盈拿起自己席签欣赏,席签制作的很精美,上书“度心宗吴空空”六个标准的楷书。 “嗯,不错,不错。吴空空,你小子真不错!”他自我赞美。是啊,能不赞美吗?师父他老人家潦倒了一辈子,师父的师父也是潦倒了一辈子,师父的师父的师父们也是潦倒了一辈子,而自己刚出道就能有如此地位,岂能错了? 这时,一人欢天喜地奔来,却是许力克。 “白脸弟,你,你怎么也?”吴空空惊讶万分。 “空空哥,你能来,我为啥就不行?”许力克嘻嘻一笑,顺手搬把木椅坐在他旁边。 “可是,我是堂堂宗主,是被邀请的。”吴空空大言不惭。 “切!”许力克鄙夷嗤笑,“行了空空哥,别人不知,我还不知底细吗?”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端端正正摆放在那度心宗的席签旁边。 “啥玩意儿?”吴空空随手拿起查看,然后,“噗”一下笑了。 这木牌,上书六个字:圣鬼医许力克。毫无以疑问,“圣”字来于天境道长的尊称。 “有啥可笑?我也是有门有宗的人。”许力克不满的抢过自己木牌,重新端放桌上。 “你是啥门宗?”吴空空强忍笑意询问。 “啥门宗?对啊,啥门宗呢?”许力克托腮凝思。这倒还没想呢,就是眼热吴空空能被邀请参加这大会,然后自己悄悄刻写了一木牌。至于何门何宗,却从未考虑过。 “管他呢,吃啊!”吴空空催促。 反正他就是来充当搅屎棍的,至于许力克,就更不用说了,是打酱油的,管他何门何宗,吃饱喝足再说。 虽然桌上没什么大鱼大肉,但精美糕点和上等茗茶还是有的。于是,吴空空就大快朵颐。晚餐时,只顾着海阔天空吹牛x了,没照顾好自己的肚皮。 在大吃二喝中,吴空空获悉许力克来此的缘由。 ——明生师太拜山后,天境道长便力邀她参会。盛情难却,她只好带着离宁他们来到此地。许力克也就浑水摸鱼,混了进来。 “哎,对了,那些门主宗主之类的,为何还带着随从?”吴空空不解。 之前打量会场时,他就疑惑,每个门主、宗主身后都伺立着数人。而他原以为,只是门主宗主自己参会呢! 许力克品一口茗茶,神神秘秘地言道,“听那些茅山弟子说,今晚不太平。嘻嘻,等着看热闹吧。” 不太平?不就是投个票,有何不太平?各投各的票就行。可事实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平静祥和下,暗流涌动。 “哎,对了,冰冰妹在那边!”许力克提醒,“还有贞姬那老鬼婆。” 其实,吴空空早望见了慕容冰冰。化龙门门主公孙大娘的身后,伺立着数人,其中就有慕容冰冰,当然,还有南宫炎和枯木道人。 而二帅门那里,则端坐着韩玉(贞姬)。看来,她已从少主晋升为门主了。她的身后,是副门主胡海崖等人。 …… 两人胡侃时,天明道长起身祝词,祝天祝地祝神,祝大家中秋快乐…… 吴空空似听非听,只顾着犒劳自己。他打定主意了,绝不出风头。今晚的人物,绝非自己这个刚刚晋升的橙级天师所能摆平的。也许,谈笑间,人家就让自己灰飞湮灭了。况且,又没人迫害自己,何必自讨苦吃呢?识时务者为俊杰! 致辞结束。 天明道长先谈推选诛鬼天王的重要意义,然后简明扼要讲述投票的规则,最后郑重宣布,“投票开始!” 然而,他话音刚落,南宫炎便飘入场内。 “小子南宫炎,拜过各位前辈。”他恭谨地向茅山宗五大元老行礼,然后请教的口气:“小子有一事不解,烦劳各位前辈教诲。” 顿了顿,他淡淡言道,“推选诛鬼天王,是我们诛鬼天师界的一次盛会,史无前例,名垂千古。本应都是天师界的精英才能有资格光临——” 说到这里,他暂时打住话头儿,傲然挺立,还掸掸自己的衣襟。 他这话很委婉。精英,还是“本应”,就是意指他是精英。他没说本应是各门宗的“门主宗主”,那样的话,就把他自己排除在外了。而且,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排除某些门主宗主。 “但不知为何,却蛤蟆、跳蚤、乌龟的什么玩意儿都来了。” 说着,他指指那些小门宗的人,当然,都是支持茅山宗反对化龙门的小门宗,最后,定在了吴空空身上。 “度心宗?”南宫炎嗤笑道,“是不是,谁挂个羊头,就都能卖成狗肉啊?!” 茅山宗提议让度心宗加入的用意,化龙门很清楚。当天境道长提出这个建议时,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一愣的。度心宗?闻所未闻啊!但按照规定,有人提议,三分之一门宗通过,即可有资格参加这大会。因而,度心宗便顺利添补上名单。 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化龙门肯定不甘心。于是,不待投票开始,就首先发难。斗不过你茅山宗,但总能“清君侧”吧! 然而,对于南宫炎的发难,吴空空只是拱手作揖,一笑而过。 见他无动于衷,南宫炎便继续挑衅。 “在下就不明白,像这种废物,也能诛鬼?除了浪费粮食,毫无用处。”南宫炎的话越来越难听。 “这样,承蒙各位不嫌弃,在下领教领教这几个门宗的高手。”南宫炎是有备而来,“如果各位难以胜过在下,那就立马卷铺盖滚蛋,别在此丢人现眼了。” 话毕,他向那些反对化龙门的小门宗作揖。 无人应声,更无人上场。这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他们就抱定一个目的:投票。随你挑衅,反正,你也取消不了投票的资格。当然,这些小门宗的宗主门主,充其量也就是中等级别的天师,也自知不敌。 见无人上场,南宫炎更是狂傲了,然后趾高气昂的乱点鸳鸯谱。 “你!上来。” “你,有种没?” …… 被挑中的人,全是鸵鸟状。 于是,南宫炎更是颐指气使。 见状,那些支持化龙门的门宗便开始挑衅,而且出言不逊。 “狗熊,吓尿了。” “胆小鬼!” …… 他们闹闹嚷嚷,哄笑不已。 “那个小白脸,上来玩玩。”突然,南宫炎手指许力克。 此时,这小白脸正在大快朵颐。这些点心太美味了,便狠狠地过嘴瘾。今晚,他也没打算出风头。他更有自知之明。 “哥们儿,你左手斗右手,自娱自乐吧”许力克调侃南宫炎。 满场哄笑。 “那,空空宗主,上来玩玩?”南宫炎转移目标。 “独眼龙,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陪你玩。”吴空空眨眨眼,坏坏地反问,“你告诉我,你咋成为独眼龙的?难道,被屁嘣瞎的?” 老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显然就是揭短。 哈哈,哈哈!场内哄笑不已。当然,这次哄笑的都是反对化龙门的人。 立时,南宫炎面色阴冷,杀气四溢。 “在下代空空宗主陪你玩玩。”突然,离安跃入场内。他是想借机还了吴空空和许力克的人情。这俩混球,整天缠着离宁,让他有苦难言。是啊,欠人家情,不好开口撵人! 此时,见有人迎战,乱哄哄的人群便安静下来。众人屏心静气,目视场内。 离安先对南宫炎作揖。南宫炎还礼。 两人对峙。 一阵浸入骨髓的寒意逸散开来。 第67章 霸气的小女孩儿 眼见离安不知深浅,吴空空倒是替他着急。虽然离安对自己有成见,但他们毕竟是正派啊!况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龟蛋,脑袋灌浆糊了?吴空空心道。当然,离安的心思他是不知的。 “这小子,还真有种!”许力克口中塞满了食物,在一旁嘟嘟囔囔。 此时,离安呈现出的气势,是那种深藏不露的高人做派,所以,许力克便叨咕了一句。 在两人不同的评价中,场上已然开战。 离安祭出一缕赤气。这缕赤气凝滞在空中,并缓缓膨胀,直到有水桶粗。而南宫炎则面带微笑,淡淡静观。 蓦然间,那道赤气如士兵抬着巨木撞击城门一般撞向南宫炎。 南宫炎迅疾探出一根手指,幻出一道细微的绿气,顶住那来势迅猛的赤气。 立时,众人震惊当场。所有人没想到,南宫炎如此年轻,就修炼到了绿级天师。 然而这只是开始,南宫炎轻轻一弹指,那绿气便穿透赤气,直袭离安。 见势不妙,离安急忙脚踏八卦步,避开这一击。八卦步,是八卦宗配合其剑法而创设的独门步法,极其玄妙。 “这步法不错,学会了,是逃跑的灵丹妙药。”许力克羡慕之极。 吴空空笑了。这倒是实话。八卦宗能并列“乱世七雄”之一,除了其变化莫测的“八卦剑”,再就是这“八卦步”了。至今,无人能破,更无鬼能破!用来逃生,是最恰当不过了。这就是离安自知不敌,也敢挑战南宫炎的缘由。 当然,这步法,也是因人而异,因地而异。比如上次在铁索桥前,离宁、离安硬闯茅山,面对狭窄的桥口,就难以施展,而且,在对方一拥而上的围攻下,便猝不及防的被困。但此时不同,单打独斗,便能充分利用这步法的妙处,与南宫炎斗的“难解难分”。 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除了许力克,众人都能知晓,离安与南宫炎相比,就是天地之别。虽然两人“难解难分”,但实际上南宫炎并未使出全力。 南宫炎并非善茬,也并非给离安面子,而是想观察这八卦步,想探出其命门所在。这时,只见他手指一抖,四道绿气乍然映在空中,然后如利剑般从四个方向袭去。 离安双手一推,肩膀一震,飞出四个赤球,迎向对方。很明显,他这四球气势式微,根本就难以抵挡四道“绿剑”。 果然,那四道气剑直透而过,无奈,离安只好利用八卦步再次躲闪,但这次却被击中衣衫,立时,衣衫幻出火苗。 离安惊叫一声,急忙扑火。 但南宫炎不给他机会,再次催动真气,一团绿气罩住离安。同时,借用那火苗,引爆了绿气团。 “这独眼龙,太厉害了吧。”许力克目瞪口呆。 “以前,他满嘴酸气不断,原以为像你一样,只是动口不动手的‘君子’,原来看是个‘伪君子’啊!”吴空空万分感触的揶揄。 此时,场上的离安几无还手之力了。他被绿火罩在其中,拼力祭出赤气抵抗。 就在众人以为离安会命丧黄泉时,一道赤气突然击溃了那绿火。接着,一道人影落入场内,是离宁。 众人大惊失色,怎么一个赤级天师就能破了这绿级天师的法术? 其实,他们不知,这只是个障眼法而已。见离安不敌,明生师太示意离宁出手,然后,她把自己的蓝气隐藏在赤气之中。毫无疑问,蓝级天师破掉绿级天师的法术,那是绰绰有余。 “阿宁妹妹,加油,削死这独眼龙。”许力克禁不住欢呼。 他真以为是离宁的手法呢。 在离宁的援助下,离安已扑灭绿火,但道袍却被烧的焦糊破烂。 “小美妞,唉,可惜可惜啊!”南宫炎竟然对离宁有些怜香惜玉。 离宁未怒,也未回应,只是与离安双剑合并。双剑合并,立时达到了橙级天师的效能。当这双剑融合后,其剑气立时暴涨三尺,带着煞气直奔南宫炎而去。 来者不善,南宫炎右手迅疾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形,这半弧形如无底洞,很快把那剑气吸纳在内,融为无形。 南宫炎反击,一道绿气若隐若现飘在空中。离宁和离安则同时祭出灵镜,两面灵镜融合为一,成为一堵气墙,挡住对方。但那绿气倏然化为数把丝剑,并分散开来,如蚂蚁掏洞般慢慢刺入气墙内。 南宫炎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反而占了上风。 眼见气墙被破,离宁、离安的灵剑从灵镜后飞出,贴着地面,如地龙般杀向南宫炎的下三路。当剑到他脚下时,却倏然分为两把,左右夹击。 近在咫尺,南宫炎躲闪不及。然而,他身上却凸显出一层绿气。当灵剑击中绿气时,便“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同时,南宫炎正在攻击气墙的丝剑诡异升空,居高临下,如天外飞仙般向下扑去。无奈,离宁、离安身影分开,双剑被破,灵镜气墙也随之消弭。 刹那间,南宫炎便完全控制了局势,他左手牵制着离宁,右手罩着离安,神情自若,嚣张至极。此时,他随时可把两人置于死地,但他故意显摆,作弄他们。 离宁和离安,如果认输求饶,那南宫炎也不便下毒手,毕竟,在这么多尊者面前,潜规则还是要遵守的。但两人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是不认输——这事关门宗荣誉,荣誉至高无上! 就在此时,一个小女孩儿飘落场内,随意用手指一点,一道绿气便直击南宫炎的丹田。 这一招,是围魏救赵。 见势不妙,南宫炎急忙撤回戏弄离宁和离安的真气,集中精力迎敌。 砰!一声爆响。 南宫炎被震退数步。而女孩儿则身影稍微晃晃。 这一下,把全场之人都震慑住了。 这小女孩儿,眉目如画,娇小玲珑,身穿八卦宗的道袍。谁?离月! 吴空空和许力克对视,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惊讶。 离月,也就十四岁,却是绿级天师,显然,她还比南宫炎高上一两筹。怎么可能? “师姐,师兄,你们先休息吧,让我玩玩这独眼龙。”离月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 “下手轻点儿,别弄死他,要不然会脏了各位前辈的眼睛。”离月叮嘱。 她这叮嘱,再次引爆了众人的小宇宙。别人离场时都是叮嘱,“小心点,注意安全”。可这叮嘱呢?“下手轻点儿,”还“别弄死他。” 立时,场上一片死静。 离月目视南宫炎,面隐杀气。她的右臂缓缓抬起,玉掌虚空一抓,一个琉璃球便呈现掌中。这球若隐若现,五彩斑斓,熠熠闪光,引得众人禁不住啧啧赞叹。 华而不实!南宫炎自言自语,一副嗤嗤以鼻的神情。然后,他双手轻轻拢于胸前,接着,猛然上推—— 呼! 一只“鸟”飞向空中。 这只鸟,似是凤凰,又似是孔雀。它长啸一声,展翅而飞,并在空中翱翔一圈。高时,猛击长空;低时,触手可及。 离月冷笑,似乎对此等伎俩根本不屑一顾,然后轻轻推掌,那琉璃球便蓦地化身为一条喷火的绿龙。刹那间,它用血盆大口把那只“鸟”罩住。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那鸟烟消云散。没了强敌,那龙便悠闲自在的盘踞在空中,安详地俯视众人。 什么情况? 仅仅是一招,南宫炎便败了。 南宫炎不甘示弱。本想震慑一下群雄,结果,被一个小女孩儿一招击败。这老脸丢到茅房了。于是,他暗把十成的功力凝聚在掌心,准备突施冷箭,以挽回败局。 当然,离月绝非等闲之辈,知他想放手一搏,就收回那龙,并悄悄运足内气。 场上鸦雀无声,天风静拂。 众人都明白,这一击过后,至少有一人不死即残。 第68章 这才是宗主 生死之际,化龙门的公孙大娘示意南宫炎收手。无奈,他便悻悻下场。而离月,则冲着吴空空扮个鬼脸,然后蹦蹦跳跳回到明生师太身后。 见状,天明道长及时出场,再次宣布,投票开始。 可是,事情依然没有结束。二帅门要搅场了,是胡海崖。他直接挑战吴空空。 “空空哥,这些人,都他娘的欺软怕硬,咋办?”许力克询问吴空空。 “凉拌!”吴空空俯首不理睬胡海崖。 对于他的凉拌,胡海崖无可奈何,却上来一个娘娘腔的护法,对吴空空唾骂不已。 此情此景,凉拌不行了,只能热炒。于是,吴空空登场。他准备痛下杀手,杀鸡骇猴,否则,后患无穷。于是,干脆利落地拔出灵剑。 然而,娘娘腔却相当的摆谱儿。其实,他就是个黄级天师,完全依靠胡天涯的后门儿才当上护法的。上次二帅门内讧时,他见过吴空空,知晓他是赤级天师,就毫不在意。却不知,这小子已晋为橙级天师了。 娘娘腔儿根本就不用灵剑,只是用掌祭出一道黄气,很粗暴地扑向吴空空。 吴空空冷笑一声,灵剑一抖,一道橙黑之气便迎面而上。 橙级天师?还有黑气? 不识吴空空的,惊奇他橙气伴随着黑气,邪门啊!熟识吴空空的,惊奇他由赤级天师晋升为橙级天师,这也太迅速了! 在众人的惊奇中,橙黑气与黄气撞在一起,就如火星撞地球。两人都很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 就在此时,那黑气“呼呼”地吞噬黄气,瞬间,便把它吞噬一空。同时,那橙气扑面而上,罩住娘娘腔的脑袋。 娘娘腔儿急拔双剑,但为时已晚,橙气就似血滴子一般,把娘娘腔的脑袋化为齑粉。 噗!娘娘腔儿的身体瘫倒在地。按照正常情况,他会血流遍地。但那黑气继而扑上,把它融为一道黑气,烟消云散。 这过程,其实就是眨眼间。立时,场上人全都震惊了。 化龙门是邪派?不,这小子才是真正的邪派! 一招得手,吴空空狂喜,于是,摆了一个相当炫酷的姿势,自吹自擂,“小爷堂堂度心宗的宗主,岂能让你们随便捏,真以为小爷是软柿子啊!” 他虽是个橙级天师,但知晓自己那黑气霸道,就肆无忌惮的嚣张。这一刻,他忘记了无仁道长他们的嘱咐,于是,就挑衅那些支持化龙门的小门宗。 但是,没人应声,全是缩头乌龟。 于是,吴空空更嚣张了。他大喇喇的走到一个叫“大神宗”的宗主面前,用自己的灵剑拍人家面前的方桌。这还是小事,见人家面带谄笑,就嚣张的拍人家脑袋。 这宗主,其实就是跳大神的出身。依靠跳大神,诛了几个不上档次的厉鬼,然后骗了不少钱,收了一些弟子,就成立了这所谓的“大神宗”。他只是个橙级天师,面对这诡异的度心宗宗主,只能当鸵鸟。 但是,吴空空你如此侮辱人家,人家也不乐啊,于是,就跳出两个护法。 这护法,是一对孪生兄弟,绰号“嗜血无常”。虽是孪生,却一胖一瘦。哥哥是瘦子,弟弟为胖子。这二人,形同一人,一向以杀人为乐,比厉鬼还臭名昭著。 两人全是一脸悲痛之状,比死爹死娘还难看。他们悲悲痛痛走到场中,无只言片语,只是用那阴沉的苦瓜脸望着吴空空。 吴空空也不多言,挥舞灵剑杀向对方。 这对兄弟也是橙级天师,然而,合二为一,就显出黄级天师的效能。况且,他们自幼一起,配合的天衣无缝,还有意避开吴空空的黑气。 于是,一时半刻,吴空空竟然没能击败对方。当然,最主要是,吴空空并不能随心所欲控制那黑气。那黑气,有时听话的如乖孩子,但有时候,你让它向东,它偏向西;你让它骑马,它偏骑驴。 娘的龟蛋,不能与这对傻鸟儿耗费时间!吴空空心道。于是,他从怀中悄悄摸出两枚灵钱,并隐藏在黑气中,然后突然出手偷袭。 当“嗜血无常”躲避那黑气时,吴空空默诵度心咒,那两枚灵钱便倏然从黑气中斜刺里杀出,分别命中瘦无常右眼、胖无常左眼。 本能之下,他们便闭上“右眼”和“左眼”。 对方破绽尽显,吴空空的黑气突袭而上,逼入他们体内,随之,吞噬他们的真气。瞬间,他们萎缩为两个肉球,接着,化为烟灰。 然后,吴空空潇洒的剑插背上,并喜形于色地对众人抱拳作揖,心道,小爷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 见他接连毙掉三人,场内静寂。橙级天师不可怕,可怕的是那黑气。 不过,依然有不怕死的。此时,一个漂亮女人飘入场内,是韩玉(贞姬)。 吴空空知晓自己实力在她之上,但这次并不想击毙她。他的计划是,抽个时间生擒她,然后回到老家桃花落,亲自在爹娘和师父坟前祭奠!却不料,她竟然不知死活。 可是,这只是吴空空想当然的计划。 韩玉(贞姬)并非不知死活的人。她胆敢出面,就知“死活”。最近,公孙大娘亲自施法,把贞姬修炼为二环厉鬼,同时,把韩玉的肉体修化为行尸。 当然,她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在众人面前,贞姬尽量效仿韩玉,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戏子的秉性改不了。 “帅哥,来啊。”韩玉(贞姬)娇嗲嗲喊。这声音,千肠百转,柔情似水,销魂蚀骨。接着,她掏出一手帕,祭在空中,然后,那手帕竟然冉冉飘向吴空空。 吴空空嘻嘻一笑,坦然接过手帕,并猛嗅一下。刹那间,一阵浓郁香气扑鼻而入。手帕上有特制的鬼香,普通人吸入,立时会着了道,受韩玉(贞姬)控制。但吴空空并未任何影响,一如往常。 这让韩玉(贞姬)诧异不已,啥情况? 她不知,吴空空也不知。其实,是他胸前吊挂的舍利子起到了作用。 “贞姬姐姐,你又玩新花样?”吴空空笑嘻嘻询问。说着,用那手帕擤鼻涕了。 “谁是你贞姬姐姐?奴家是二帅门的门主,噫——”韩玉(贞姬)飚着戏腔。 话音未落,她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绫,如天女散花般撒向他。这是她新修炼的兵刃。红绫上也是香气扑鼻,并期期艾艾,鬼气森森。 吴空空毫不在意,探手抓住红菱,顺手再用它擤鼻涕,然后赞不绝口,“不错,不错,擦鼻涕的话,很爽,当然,擦脚也不错! 可就在此时,那红菱如女人的裹脚布一般把他死死缠住,缠的天衣无缝。 众人大惊,这一下,吴空空还不被憋死? 噗!蓦地,红菱被一团火烧的烟消云散,然后,吴空空毫发无伤的从里面出来。 然而,韩玉(贞姬)却再次抖出一根红菱,妖冶无比的再次扑向他。 红菱所过之处,草木结冰。 这一招,顿时震慑住全场之人。 这二帅门的门主,身为诛鬼天师,却不用灵剑,也看不出是那个级别,太诡异了。 见状,吴空空祭出掌气,是橙黑之气,幻化为一团惨雾。接着,他双掌一分,那团惨雾幻化为点点寒星,罩向韩玉(贞姬)。 惨雾所过之处,草木皆枯。 韩玉(贞姬)疾退数尺,躲开这雾星。 但那团雾星并未消失,反而如影随形,紧随她而去。 无奈,韩玉(贞姬)只好以身融入雾内,同时,喷出一团鬼气,化解了这雾星。这一招,由于在雾中,一般人并未察觉。但那五大元老及蓝级天师们立时明白,这韩玉是金刚不坏的行尸。 “咳咳,咳咳……” 担心再僵持下去会露馅,公孙大娘便急忙干咳示意,让韩玉(贞姬)收手。 虽然韩玉(贞姬)与吴空空不相上下,但也只好退回。 结果,化龙门的毒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能成功,反而让吴空空挣足了面子。 当然,面对吴空空这混球,公孙大娘也不好出手,否则,就是以大欺小,让人看不起。无奈,只能进行投票了。 第69章 各找各妈 投票简单,正如之前预料,化龙门票数最多,却难以超过半数。三轮之后,天明道长宣布,这次推选诛鬼天王的大选正式结束。 这个结果,是所有人不愿意看到的,但依然发生了。 为了这次推选大会,茅山宗准备了一年时间,天下各门宗也是倾尽全力支持,然而,却以如此可笑的方式结束了。 搞这么大动静,落得这么个结果,别说人耻笑,就是鬼都耻笑。这,实在难以向天下交代,于是,各门宗便签订了一个“月下之盟”。 所谓月下之盟,简单而言,就是在中秋明月之下签订的盟约。该盟约的大意是:这次到会的所有门宗,组建为五路人马,分别诛杀鬼王手下“金木水火土”五大殿主,以一年时间为限。届时,谁能得手,谁就无可争议地当选为诛鬼天王。 可是,众人皆知,签订盟约容易,真正实施起来,却难于上青天。迄今为止,别说鬼王,就是五大殿主,也都是传说,从未有人见识过他们的真实面目。至于鬼王所居住的“阿鼻宫”和那五大殿的具体地址,更无从得知。 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否则,就没有合理的托辞。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也是为下次推选诛鬼天王设定了一个硬杠杠。 根据盟约,八卦宗、黑狗教和度心宗同为一路,共同诛杀土殿殿主。 “金木水火土”五大殿,是按照五行来分布的,因此,土殿在中原区域。既然如此,这任务就交给了八卦宗和黑狗教。至于吴空空的度心宗,纯粹就是他自愿。 他的真实目的,是想利用黑狗教与二帅门的矛盾,并借助它的力量,捕捉韩玉(贞姬),为爹娘和师父报仇。 盟约签订后,各门宗很快便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突然之间,偌大的茅山镇便冷落寂寥,只剩下吴空空一人。韩玉(贞姬)一夜之间消失;许力克随着明生师太、离宁他们连夜而去,甚至都没来及告别;慕容冰冰不知所踪。 吴空空去那慕容铁手家眷包订的道灵客栈拜访,却只看到黑狗教留给他的一封很官方的信笺。这信的大意就是:他随时去黑狗教总舵,随时被以贵宾接待,但没事,就不用浪费体力了。至于诛杀土殿殿主一事,以后再议。 此时,吴空空才明白,所谓的月下之盟,对于不想竞争诛鬼天王的门宗而言,其实,只是一张废纸。 无奈,他只能叹息哀之。这就是世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再去八卦宗了。对于淡泊名利的八卦宗而言,她们也不屑于联合黑狗教诛杀鬼王的土殿殿主。再者,当初师父让他托庇于其门下,那是担心自己被贞姬所害。可现在,自己道行不亚于她的鬼术。 贞姬?对啊,自己还有血海深仇呢!想了想,吴空空决定追击贞姬。原先,贞姬是厉鬼,自己在明,她在暗,非常被动。现在,她附身于韩玉,属于明,而自己则可在暗伺机偷袭。如此一来,自己就占据主动了。主意既定,他便循着二帅门的踪迹,日夜追赶。 就这样,一个月后,他赶到了开封城。 一入城,他便发现满街的悬赏告示。告示内容简单明了,就是重赏三千银元诛杀一个白毛行尸。 白毛行尸?不是大傻吗?吴空空心道。很久没他的消息了,难道在此祸害百姓?可不对啊,大傻的爱好是喝酒吃肉。不管是不是他,权且揭榜再说。反正自己是诛鬼天师,这一路上,还没诛杀一个厉鬼,无聊的很! 之后,吴空空按照告示上提示地点,来到一处青瓦白墙的大宅院前。宅院前有个家奴,获悉他是诛鬼天师后,就屁颠屁颠地入内禀报。 片刻后,那家奴兴高采烈奔出大门,并很恭谨的引领吴空空入内。 “这是我家主人的书房,天师暂且品茶,我家主人随后就到。”那家奴为吴空空沏茶后,就退出书房。 书房内,简洁素雅,书柜内工工整整陈列着古典书籍,墙壁上悬挂着名人字画,旁边还放着一把古筝。 这主人,肯定是个女子。他推测。 吴空空缓步到书柜前,随手抽出一本书,是《史记》,打开一页,惊奇地发现,这页面上居然批满了感言和评语。他把书通翻一遍,全书几乎每页上都有批注,而且批注还非常新颖,新颖中不失深邃,深邃里充满了正能量。 这家主人,看来是个书虫。吴空空心道。然后,他惬意地坐于书柜前的皮椅上。这皮椅,舒软、惬意。 皮椅旁是一张檀香木桌。沏好的茶水置放其上。。 吴空空自力更生,为自己沏上一杯。他深吸茶香,禁不住赞叹,“香的里格楞里格楞!”然后,轻嘬一口,茶水入喉,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一杯茶入腹,吴空空顿感灵台清澈透明,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全身也充满了力量,精神为之一振,之前那种疲劳感一扫而光。 他再斟满一杯,然后缓缓起身,一手端茶品赏,一手拨翻书柜内的书籍。 这时,吴空空又发现一个惊奇的事:这些书,全都是干干净净,毫无灰尘。 这,不符合常理。所谓常理,就是主人一本书可能会阅读上两三日,或者七八日,这样的话,其他书籍就会落上灰尘。 只有每日把书全翻阅一遍,才不会出现灰尘。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主人每日把书籍擦拭一遍。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证明,这书的主人是相当爱惜书,相当喜欢书。 吴空空突生好奇。他放下茶杯,把那些书全翻阅一遍:每本书,每一页,都有批注。 难道,这些书都被主人认真阅读过?他自言自语。 “贵客驾临,没能远迎,还望见谅。”就在此时,他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吴空空急忙回首,却见一个白衣女子伺立门旁。她正含情脉脉地凝视他,粉腮含春。 “看来,天师也是博学之人。”她柔柔而言。 “啊,不不不,在下只是被这书的主人所折服。竟然入迷了。”吴空空实话实说。 “承蒙夸奖,小女子愧不敢当。”她吐气如兰。 “敢问——” “小女子便是这里主人,青青。” “在下吴空空,诛鬼天师。恰逢路经此地,便揭了告示。” “天师请坐。” “谢小姐。” 于是,吴空空便再次落座。 而青青则嫣然一笑,缓缓贴到他身边,探出玉臂,用那颀长的玉指轻抚他的脖颈。 “男女授受不亲。吴空空急忙起身避让。 “嘻嘻,天师,还害羞啊!”青青嗤笑着,再次贴上来。 无奈,吴空空再躲,还急赤白脸言道,“在下是诛鬼天师,是来诛鬼的,请小姐自重。” “自重?小女子很自重啊!”青青嘻嘻笑着扑向他。 哎,我去,这分明就是打着诛鬼的幌子想吃我童子鸟儿的!看来,这里是个母狼窝,还是窜吧!吴空空心道,于是,便要夺门而去。可就在此时,他脚下一软,直坠而下。 第70章 锦床丝幔内 还好,吴空空落在一软乎乎的地方。定定神,他打量眼前:床,软和锦绣的床,还有华丽的丝绸床幔。而在床角,“青青”正怯怯地凝视他。 惊叫一声,吴空空掀开床幔,仓皇窜到床下。他目光一扫,瞥见房门,直奔而去,可那房门,任凭他敲、捶、跺、踹,却如假门一般,毫无反应。 “那,门,打不开。”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那“青青”弱弱的声音。 是的,打不开,吴空空耗尽吃咪咪的劲儿,它依然如故。无奈,只好暂且作罢。然后,他瘫坐在地,倚在门板上驴喘,待气息平缓,便把目光凝视在那“青青”身上。 “青青小姐,在下可不是怕你,在下是诛鬼天师,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岂能怕你一个小女子?千万别惹怒了在下,否则,就祭出厉鬼吞了你!”吴空空张牙舞爪的威胁。 “天师,我是青青,却不明白你所述何事。”“青青”弱弱而言,“自从被那女鬼摄入这地牢内,我就再也没见过阳光。” 什么?女鬼?吴空空凝视她。 之所以喊她“青青”,是因为她与书房内的青青如一个模子拓出来的。他本能的认为,自己坠落时,那青青也随之而下。可听她言语,似乎与上面书房内的青青不是一个人。 “请问你是?”吴空空狐疑而问。 “我就是青青……”她悲悲戚戚的叙说。 ——我就是青青,姓单。半个月前,父母被厉鬼残害,便发出告示,悬赏诛杀厉鬼。可是,厉鬼未能诛杀,自己前几日也被厉鬼摄入这地牢内,从此,与外界隔绝。 原来如此!吴空空心道,她才是的青青,上面那个,是山寨的。然后,安慰她,“放心,在下是诛鬼天师。” “那你为何被,被,被——”青青欲言又止。 她的意思,吴空空明白,你是诛鬼天师,如何也被厉鬼困囿于此?看来,你这诛鬼天师,要么就是冒牌的,要么就是菜饭驴。 吴空空不介意,只是笑着解释,“大意,大意失荆州。” “天师,地上阴凉,你,还是坐床上吧。”青青一副关心却略显害羞的神情。 说着,她更进一步地蜷缩身体,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躲在床角内,还用那厚厚的被褥做盾牌挡在身前。她显得很怯,怯的甚至担心一只毛毛虫都能吞噬自己。 吴空空笑了。看来,她是个大家闺秀,很少抛头露面的。于是,便放心大胆地坐到床上。之后,他仔细打量这房间。 房间不大,五六平米,就一张床。墙壁是石壁,房门是铁门。 “房门为何打不开?”吴空空询问。 “这门只能从外打开。”青青解释,“房顶上的暗板也是从外设置的机关。” 啊?吴空空原本计划,如果房门逃不出,就从刚才落下处逃命。 “呵呵,放心,我诛鬼天师,肯定救你出去……”吴空空很有胆气的打包票。 ——我是橙级天师,岂能被厉鬼困住?想当年,力战蓝级天师,还在人皮客栈诛杀三环厉鬼,对了,你不知道,我告诉你,有一对极其笨傻的鬼夫妻,绰号“黑白双煞”,就被我追的屁滚尿流。还有一个红衣女鬼,叫贞姬,让我揍的鬼哭狼嚎,这不,我一路追来,就来到这里,唉,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却在小阴沟翻了船…… 吴空空毫无廉耻地吹嘘,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把自己这橙级天师吹嘘的比蓝级天师还厉害数十倍。 然而,那青青却凝目聆听,还面带崇敬的神情。这让吴空空倍感舒爽,嗯,当英雄的感觉真好! “天师,你是否饮过那女鬼的茶水?”就在他滔滔不绝时,青青突然插言。 “嗯,是啊。那茶,味道还不错。”吴空空不以为然。 “唉——”青青长叹一口气,“很多诛鬼天师就是这样着了那女鬼的道儿。你查看一下自己的真气。” 听她此言,吴空空一惊,急忙调息查看,然后,几乎要哭了,丹田内空空荡荡,真气再次消弭的无影无踪。 苍天啊,小爷我咋这么倒霉啊?!吴空空顿感一阵悲凉袭上心头。这可咋逃出生天? “砰砰砰……”突然,门被急促的敲击。 不待吴空空反应过来,青青一反怯弱神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被褥蒙在他身上,并轻声叮嘱,切勿出声,然后,自己假装闲适的神态坐到床边。 吴空空冷不丁被蒙盖,而且是严丝合缝,一时透不过气,就悄悄掀开一条缝隙向外瞄望。 “进。”青青应了一声。 那门毫无声响地缓缓打开了。门外是几个影影绰绰的鬼影。 “主人担心您的安全。”其中一个恭谨地稽首。 “嗯,无妨。”青青弱弱回答。 这是看守地牢的厉鬼吧,这些鬼,应该还不入流。吴空空心道,看来这里不简单,那我可要好好查查了。 这时,那房门又缓缓闭合,房内再次静寂下来。 见无危险,吴空空便准备掀掉被褥,在里面太憋屈了,而且,自己不小心放了一个屁,全让自己吸回腹内了,唉,这才是典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是,他感觉身上一沉,又被压在被褥内,然后,听到青青含混不清的警告,“危险。” 是的,真危险,只是,不是别人,而是她。 此时,青青一改之前那副弱不禁风的神态,更非凄惨无比的模样,她那小巧的口中倏然冒出两根坚硬无比的獠牙,然后缓缓贴近隔着被褥的吴空空脖颈。 可惜,吴空空对此毫不知情,只是感觉憋闷的很,呼吸不畅,因此,便用力挣扎,想透透气,那怕就是一条微弱的缝隙也行。 “小姐,松一下被褥,喘口气。”吴空空悄声言道。 担心他起疑,青青便抬抬身体,让他略微舒坦一下。 吴空空感觉好多了,但喘气依然不太顺畅。 “再松点儿。”他恳求。 青青再次允诺。 “再松点儿。” 你个龟蛋,临死了,还如此墨迹。青青心道,于是,不再理睬,只是张口咬下—— 砰! 咯嘣! 这是两个声音。第一个声音,是吴空空背上灵剑撞击青青獠牙的声音;第二个,是獠牙折断的声音。 ——吴空空实在憋闷难忍,就豁然起身。然后,他背上灵剑刚好撞上那獠牙。灵剑遇到邪气,立时发出灵力,击断了它。 呼……不知情况的吴空空掀开被褥,仰面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这龟蛋的,爽,爽歪歪! 而这时,折断獠牙的青青即刻恢复了原先那副柔弱悲戚的神情,并急忙把那半截獠牙掩藏于身后。 “天师,你撞到人家额头了,疼……”青青的泪水潸然而下。 吴空空没道歉,他依然在仰面深呼吸,还闭着双眼,很享受的神情。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见状,青青的獠牙再次探出,虽然只有一根半,但死气不减。她缓缓贴近吴空空的脖颈,张口就咬—— 咔嚓!她落空了。 ——吴空空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一个打开房门的念头,然后,抬脚下床,大步流星迈向门处。 唉,老娘咋就这么倒霉呢?青青心叹。如果不是老娘双腿报废,岂容你这小子嚣张?不行,我得把他诱回来。 “天师,节省点儿体力吧,那门你是打不开的。”青青柔柔地劝说,“如果不想成为厉鬼的食物,我有一计。” 吴空空没回答,只是聚精会神地研究这铁门。可是,无论他如何费力,全都是徒劳无功。 “天师,只要听我的,保你安全脱身。”青青继续诱惑。 这次,有效果了。吴空空抬眼望她,半信半疑。 “来,你坐这边,我悄悄告诉你。”青青一副谨慎的神情,说着,还四处扫视,很担心隔墙有耳。 见状,吴空空便重新坐到床边,只是,两人距离有两尺左右。 青青笑了,笑的让人无比怜爱,然后,慢慢挪到他身旁,一副附耳悄言的神情,不过,她杀机四溢…… 第71章 美男计 就在青青再次贴近吴空空时,他感觉脖颈处痒痒的,以为有蚊子,便挥掌拍去。 啪!这一掌,不偏不倚,正好拍到青青的俏脸上。力道不小,立时,那俏脸便呈现出五道指痕。 “啊?抱歉,抱歉。”吴空空失手,急忙道歉。 青青立时哭哭啼啼、悲悲戚戚状,还娇滴滴地埋怨他,“天师,你太粗暴了。人家这嫩的哗哗流水的小脸,哪禁得住你那糙爪?!” 凝视着如花似玉却泣涕涟涟的青青,吴空空顿感羞愧难当,自己虽谈不上怜香惜玉,但也不至于辣手摧花。这么娇怜的一个可人,被自己这一巴掌扇的,几乎要变成残花败柳了。 “哎,对了,小姐,你不是要告知我逃跑的妙策吗?”吴空空转移话题。 “你拍人家的脸,我反悔了。你就等着当厉鬼的食物吧。”青青一副欲怒还羞的神情,说着,随手拎起一根鸡毛掸子,轻轻扫一下吴空空的糙脸。 食物?吴空空立时从这桃花流水般的骚情中惊醒过来,是啊,当务之急,小爷是要逃命,小爷可不想当厉鬼的食物—— 厉鬼掏出自己鲜活蹦跳的心脏,接着“嘎吱嘎吱”如吃臭豆腐一般吞噬殆尽,之后,再用臭嘴吸溜自己的鲜血,如男女打啵儿一般吸的“滋滋”作响,太流氓了,太低俗了! 小爷是有理想的人,就是死,也要死的很高雅,死的有情调。最好在这样的环境中—— 一个幽静淡雅的西餐厅,烛光摇曳,聆听着钢琴曲“蓝色多瑙河”,品尝着上等红酒,欣赏着漂亮的西洋姑娘,轻声吟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后安然长眠。 当然,这环境是许力克曾对他描述的,此时,他只不过是而已。 如果不是许力克,什么龟蛋的西餐厅,他是闻所未闻,还钢琴曲“蓝色多瑙河”,还红酒,还西洋姑娘,都啥玩意儿? 彼时,面对他的无知,许力克承诺,有机会了,一定带他去。 可是,如果不从地牢内逃出生天,那就只能是理想了,不,应该是幻想。 对,必须逃命!吴空空大踏步来到门前,认真打量。可事实是,他没有做贼的天赋,也没有撬门的经验,因而,便是束手无策。 然而,他知道,每浪费一刻,自己就离“食物”近一刻,不得不采取行动了。于是,他后退几步,接着向手掌上吐一口唾沫,并气势汹汹地摩拳擦掌,最后嗷嗷狂喊着如出膛的炮弹撞向房门。 砰!背部巨疼,骨架似乎要碎了。然后,他如烂泥一般瘫坐在地。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吴空空鼓励自己,摇摇晃晃起身,再度重复刚才的动作。 ……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竟然邪乎的乐此不疲了。 这方法,看来很愚蠢,但只有如此,才有一线生机。 吴空空权衡利弊,准备采取打草惊蛇和反客为主的策略。所谓打草惊蛇,就是用身体不断撞击房门,引来那些“鬼看守”。所谓反客为主,就是采取与上次吸纳“黑白双煞”鬼气一样的手法,一旦“鬼看守”开门,他就贴上去吸纳他们的鬼气,并提高自己的真气,之后,打杀四方,逃出生天。 他必须自力更生,不能相信青青了。她只是用所谓的计策来引诱自己,很显然,也是垂涎自己的童子鸟儿。 可不知为何,无论他怎么撞击房门,外面竟然连个屁声都没有。他就不明白了,那些鬼看守,都是聋子吗?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撞兮——”吴空空这句诗还没吟完,就“扑腾”一下扑倒在地,标准的狗啃地模样。 “天师,天师,你,如何?”青青焦急地询问。 她真的很焦急,发自肺腑的焦急,这小子,可不能翘鼻子了,翘了,血就不鲜了!她扫一眼吴空空,他浑身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但,即便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他那眼里还透露出坚毅的目光,一副不屈不挠的神态。 这小子,真牤,典型的生猛海鲜!青青心道。 “你,不是说,有良策吗?”吴空空瞟她一眼。自己这打草惊蛇的策略,显然不奏效。只好再次求救于她。 “是啊,天师,你过来,我的计策,百分百的灵验。”青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直接说吧,又没外人。”吴空空有气无力的回答,“我把自己废成这怂样,外面都没个动静。放心,安全,安全的很。” 这倒难为青青了。她心道,老娘真有逃生之策,也不告知你啊。可不讲,这小子又不来自己身边。 她认真打量他,这小子的确废了,由生猛海鲜变成一滩烂泥。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装淑女了,直接大快朵颐吧! 于是,她便猛然跃到地上,双手撑地,如蛤蟆般挪向吴空空。 “小姐,你,那个——”吴空空欲言又止,担心伤了人家的自尊心,然后还替人家着想,“直接开口说就行,何必这么麻烦?” 青青没理睬,只是急不可耐地挪到他身旁,然后探出玉爪贪婪地抚摸他的脖颈。 她这神情,让吴空空倏然一惊,这是告知秘密吗?这分明就是母狼看见鲜嫩的羊羔啊! “小姐,你——”吴空空音调有些颤。 “喝点儿血。”青青流着涎水,轻描淡写的随口而言。 啊?吴空空立时连滚带爬躲闪,可他身后是房门,滚,都没机会;爬,也无能为力。 “你是鬼?” “嗯。” 青青回答的语调,非常柔软,非常绵绵,如果是邻家女孩儿,那吴空空就会有清风徐来、心旌荡漾的感觉。可她不是邻家女孩儿,而是嗜血之鬼,于是,吴空空便感觉身上鸡皮疙瘩一波又一波的潮起潮落。 然而,这鸡皮疙瘩并不代表恐慌。非但如此,他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如果是人,还真无计可施。他原以为,这里就是称之为“青楼”的地方。你看,上面一个“青青”,初次见面就贪心自己的童子鸟儿;这里一个“青青”,双腿都瘫了,还贪心自己的童子鸟儿,不是“青”楼是什么? 如果她是鬼,就小菜一碟了,简单粗暴地吞噬她鬼气即可。这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要欲擒故纵。 “小姐,你是鬼?”吴空空故作惊恐,“我好怕怕啊!” “嘎嘎……”青青笑的很诡异,并探出玉爪在他糙脸上轻轻拍几下,“你是诛鬼天师,怕啥?你不是比蓝级天师还牛吗?” “小姐,我那是吹的,老话说的好,吹牛x不用报税!”吴空空为了装的更逼真,便拍她马屁,“青青小姐如此漂亮,我就想在你面前冒充一下男子汉大豆腐。” 说着,他用自己糙爪试探性地握住青青的玉爪。见她没有反抗,就故意腻歪的抚摸。仅仅是抚摸而已,这青青估计也很久没尝过男人味了,竟然享受的闭上双眼。哎,我去,真是“地牢待一天,公猪变潘安!” 见状,吴空空便有意地把她玉爪上下挪动,最后贴在自己丹田处,并急念“度心咒”。 丹田立时如一块强大的磁铁把青青的玉爪吸黏,同时,如抽水泵一般,“呼呼”抽吸她的鬼气。 正在幻想与这公猪版的吴空空洞房花烛的青青,立时惊恐咋舌,急抽玉爪。然而,为时已晚。 “你个鳖孙,坑老娘?”青青怒骂,并抬起另一玉爪扇向吴空空的糙脸,可爪到空中,便如漏气的皮球衰然落下。 吴空空得意的笑了。于是,他一边抬爪抚摸她那越来越干枯的“玉脸”揩油,一边揶揄:“可惜,可惜,你这嫩的哗哗流水的小脸啊!” 但是,青青没那闲情逸致反揩油,只是不断唾骂,“你个鳖孙,鳖孙,鳖……”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虚无,最后,毫无声息了。 此时,青青已由原来娇羞怜爱的鲜花凋谢为枯黄干瘪的残花。 这啥鬼?如此怂?才吸一点点鬼气,就翘鼻子了。吴空空颇是不甘,就拍拍青青的枯脸,“醒醒,醒醒,老鬼婆,不够用啊!” 然而,青青无动于衷。 啪啪啪……吴空空急了,挥掌赏了她几个肉饼,“老鬼婆,给小爷醒来!” 这一下,有反应了,青青撑开那死气沉沉的眼睑,用呆滞无神的目光盯他一眼,拼尽最后的气力怒骂:“鳖!孙!” 话音未落,她便“啪叽”仰面瘫躺在地,翘鼻子了。 见她的尸体没有烟消云散,吴空空顿时明白,她不仅是鬼,而是如大傻一般的行尸,只是,她是最低等的“不化行尸”。鬼术低微,鬼气稀薄。因而,很快便被吸干了。 即便如此,吴空空也非常兴奋,于是,便打坐调息,把刚吸纳的鬼气融化为诛鬼真气。之后,再祭出真气化解那干尸,使她烟消云散。 搞定一切后,他面门而坐,自言自语:“可是,这门咋办呢?” “咚咚咚……”就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天助我也!吴空空欢呼雀跃的跳起…… 第72章 环竹格格 但是,吴空空随即又遏制住自己的兴奋,并捏着嗓门儿效仿青青回应,“进。” 对方不会料到青青被诛灭,也就没识破他的诡计,便一如往常地打开房门。 见状,吴空空不管三七二十一,“嗷嗷”一头撞去,闯到房外。开门的鬼看守猝不及防,被他撞的七零八散,手足无措。 吴空空以最快的速度扫一眼外面,却大呼霉气,因为这里并未如他臆想的那般。这里,是一处宽阔的大厅,类似于聚义厅,鬼火幽幽,还散立着数十个厉鬼。这大厅显然是在地下,结构是拱顶圆形,周围一溜儿房门,与自己刚奔出的房门几无二致。 哪是生门呢?他再扫视一遍,却难以确定。 在他思忖时,那些厉鬼慢慢围聚而来,全都是张牙舞爪,凶狠恶煞。这些厉鬼,大多都不入流,只有寥寥无几的一环厉鬼。 呼——吴空空长吁一口气,虽然自己恢复些元气,但对付一环厉鬼还需要大费周折。不过,这低等鬼,却是裤裆抓鸟儿,手到擒来。 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心道,毕竟,对方鬼多势众,还在人家地盘上,强龙不压地头蛇嘛!自己必须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争取一击必中,节省体力。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吴空空抽出灵剑,冲入鬼群,一边臭骂“去你个龟蛋”,一边肆无忌惮地猛劈。 这些不入流的厉鬼果然痴傻笨,如木桩一般被他诛杀十几个,然后烟消云散。 片刻后,其他厉鬼才意识过来,面前这小子不是之前那些随意揉捏的软柿子,是全身带刺的仙人掌,还是属刺猬的,立时,纷纷爆退。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空空道友——”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吴空空循声而去,立时愕然,竟然是离宁,她不是随着明生师太回邙山了吗?怎么,难道?他不敢多想了。 离宁正站于一间房的门口,万分惊讶地望着他。 “阿宁妹妹——”吴空空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于是,离宁便如流浪多年刚回到家乡的游子一般扑到他这里。 “空空道友——”离宁挽住吴空空的胳膊,竟一反爱笑的常态,潸然泪下。 “阿宁妹妹——”吴空空知晓事情复杂,便简明扼要道,“先逃生,回头再详聊。” “逃生?嘎嘎,你这蠢货,也能逃走?”离宁突然诡异的嘎嘎狂笑,并冷不丁用右掌赏赐了他一个脆响的肉饼。 吴空空目瞪口呆,茫然地凝视她,不解何意。 这时,离宁蓦地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还自言自语,“你这死鬼,死鬼。” “你才死鬼,贱货,蠢货。”她再次是那诡异的声调,然后,那右手挣脱左手,还把它压在小腹前。 “阿宁妹妹,你?”吴空空欲言又止,不知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该君子动口不动手静观其变。 “空空道友,我被厉鬼附身了。”离宁脸色惨白的急言,“她想控制我……我意识强时,我就控制她……” 这时,离宁占据了上风,便语无伦次地解释缘由。 在她自我折磨时,那些厉鬼再次围聚而来,并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情。 “把这人贡拿下,饶你不死。”一个厉鬼恐吓离宁, 他是个一环厉鬼,在这些不入流的厉鬼中,算是个小头目。 “空空道友,这里所有的人,都被称为人贡。”离宁简言告知,“对了,你是否也失去了真气?” “是。”吴空空承认,“不过,我刚才吸纳了一点儿鬼气,将就着用吧。逃生应该是小菜一碟。” “那好,空空道友,我助你逃生,你一定去八卦宗,告知宗主——”离宁一副舍生取义的口气,然而,话未完,语调突然再次转为诡异,“蠢货,想自残?没门没窗户!” “你这贱人,快拿下那人贡。”那一环厉鬼再次威吓离宁。 “你个蠢货,竟然对本格格无礼?”离宁唾骂一环厉鬼,“灭你九族!” 格格?吴空空更茫然了,附身于离宁的厉鬼是个格格? “你这贱人,自己的九族都被灭了,还胡言乱语。”离宁气急败坏的拍自己的嘴巴。她再次夺得话语权,“真是倒霉,我体内的厉鬼,竟然是个格格。整天不是摆谱儿,就是端架子,还时而皇阿玛,时而皇额娘的,气死我了。” “啥格格?”吴空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本格格,乃是博学多才、通晓古今、学达中外的环竹格格。”离宁又是诡异的口气,“本格格,东渡日本,西达欧美——” “贱人,聋了?”在这环竹格格(离宁)自诩时,那一环厉鬼便打断她,怒气冲冲地呵斥。 “蠢货,蠢货,胆敢以下犯上,灭你九族,灭你九族!”环竹格格(离宁)有些歇斯底里了,随之,脸色一沉,“本格格归你管吗?” 一环厉鬼怔住了。是啊,这女人不归他管,这里所有的女人都不归他管,他只是这些鬼看守的小头目。平时,为了讨这些女人欢心,他们这些厉鬼还经常争风吃醋呢! “姐姐三思。这人贡极其枭狠,刚才已有十几个兄弟死于他手。”一环厉鬼语气缓和了。 “是啊,是啊。”其他厉鬼随声附和。 听闻此言,环竹格格(离宁)放浪大笑,还用手捏一下吴空空的糙脸,“小淘气,是你干的吗?” 吴空空知晓,面前此人不是离宁,于是,抬手便扇了她一个耳刮子,想教训教训她,让她老老实实退回老窝去。 “空空道友,你——”离宁花容失色,口舌打颤。她又占据上风了。 无奈,吴空空急忙解释。就在此时,几个厉鬼偷袭,但被他瞬间诛灭。这一连串的动作,相当的优雅,相当的潇洒。 当然,为了震慑众鬼,吴空空也不忘自我炫耀,便“哗啦”扯下自己那破破烂烂的上衣,展示了几个健美的动作。 而离宁,则情不自禁欣赏他那魁梧的体格,强健的体魄,还不由自主地抚摸那依然颤动的肌肉疙瘩。刹那间,她眼神迷离,春心荡漾,“小淘气,么么哒!” 哎,我去,吴空空心道,又变成环竹格格了。 “咋回事?咋回事?”这时,过来一个二环厉鬼,吆五喝六的,派头十足。 见状,那一环厉鬼急忙附耳低语一番。 “你一个小小的行尸,胆敢如此大胆,找死?”二环厉鬼对环竹格格(离宁)声色俱厉地呵斥。 似乎很怯他,环竹格格(离宁)就俯首垂肩,默不作声。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擒拿这人贡,免你惩罚。”二环厉鬼语气低沉。 “惩罚?死又何妨?”离宁又回来了。 话毕,她的神情逸散着悲伤,目光充斥着肃杀,转而对吴空空道,“空空道友,我拼死助你脱身,记得帮我带话到八卦宗——” 显然,离宁是准备慷慨赴死了。吴空空急忙打断她,“阿宁妹妹,有我在,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安然无恙的脱身!” 离宁凝视他,哭了,哭的稀里哗啦,还不断地摇脑袋。她这悲恸的神情,立时让吴空空的心碎了,碎成了渣儿! 突然,离宁抱住吴空空,抱的很紧很紧,并附耳悄言,“空空哥,我喜欢你!” 话毕,她猛然推开他,以鸡蛋撞石头的气势扑向那些厉鬼。 “阿宁妹妹!”吴空空急忙尾随而上,挥剑一阵狂舞乱劈,然后死死拉住离宁的手,斩钉截铁道,“我带你走!” 接着,他护着离宁,嗷嗷狂喊,大杀四方。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立时,地厅里一阵燥乱声。 虽然吴空空的真气还很微弱,但凭借那诡异的黑气,就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果然,所到之处,那黑气如饿狼般贪婪的吞噬鬼气,之后,再反哺真气。就这样,竟然一己之力,击退了数十个厉鬼。 现在的吴空空,已不是当初刚出山村的屁孩子,他深知“擒贼先擒王”的益处,于是,直奔那二环厉鬼而去。 那家伙根本就不知吴空空的底细,想当然的以为他只是瓮中之鳖,因此,非但毫无戒备,反而独处一边指手画脚。 可他蓦感眼前一花,便见一把灵剑抵住了自己的怨环,立时,屎尿滚滚而出。 第73章 祭灵 毋庸讳言,怨环是厉鬼的命门。这地方,可以说是厉鬼最强之处,也可以说是最弱之处。莫说吴空空是诛鬼天师,即便是个三岁的屁孩子,如果用灵剑插入其内,也能诛灭厉鬼。 因此,不但这二环厉鬼瑟瑟发抖,就是其他厉鬼,也是投鼠忌器,停止了围攻。 “哪个是生门?”吴空空恶狠狠询问。 “男子汉大豆腐,宁死不屈。”这二环厉鬼竟然视死如归的回答。但他话完后,却用哆嗦的手擦拭一把额头上如雨下的汗水。 吴空空笑了,笑的嘎嘎的,就这怂样儿,还男子汉大豆腐?是豆腐渣儿吧! “既然如此,那你就见祖宗去吧。”吴空空怒喝一声,作势要把灵剑插入怨环内。 “打住,打住。”二环厉鬼急喊,然后略带不满地言道,“兄弟,你属猴儿的?这么急性子。当着这么多兄弟,你就不能给个面子,让我也装腔作势一番?要不然,咋给主人交代啊!” 这家伙,还是个坦诚的鬼。话毕,他示意吴空空随他步向一扇门。 “那是?”吴空空戒备地询问。 “兄弟,老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都要我小命了,我敢有二心吗?”二环厉鬼嘟嘟囔囔,对他的不信任报以更加不满。 这家伙,不但是个怂货,还是个长嘴婆,吴空空心道,于是,就放心大胆而去。 很快,他们行到门前。二环厉鬼正要推门,吴空空急忙喝住他。担心有诈,他先让离宁开门观察。 离宁小心翼翼推开那门,借着大厅内昏暗的鬼火打量外面:只是一条直行的通道,黝黑阴森,望不到尽头。 “这就是出口,唯一的出口。”二环厉鬼一副爱信不信的神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吴空空心一横,便命二环厉鬼前头带路。 二环厉鬼诡笑着闪入通道内,吴空空和离宁也紧随而入。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的房门“哐当”闭死了。顿时,二人眼前一黑,如瞎了一般。而那二环厉鬼也倏然消失。 “小子,给爷我斗,你还嫩着呢!哈哈……”这是那二环厉鬼的嘲笑声。 吴空空知晓上当,急忙挥剑冲着笑声刺去,然而,剑到之处,空空如一。 “空空哥,空空哥……”离宁有些惊慌,握紧了他的手。 自从那一抱后,离宁便再无矜持感,况且,在这生死之际,也不在乎什么清规戒律了,就紧紧贴在他身边。另外,称呼也由“空空道友”变为“空空哥。” “放心,跟哥走,有肉吃!”吴空空大言不惭地安抚她。 其实,他内心也是忐忑不安,有肉吃?有屁吃也不错。这漆黑阴森的通道,谁知哪里是尽头?谁又知何处是机关?唉,且行且看吧! 就这样,他们如瞎子摸象一般,缓缓前行。在前行时,通道内不时传出死气沉沉的女鬼哭声,“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在这恐怖的鬼声中,吴空空和离宁蓦感脚下一软,身体直坠而下……还好,很快,他们便踏到实处。 “这,啥地方?”离宁颤着语调问。 “鬼地方!呵呵……”吴空空虽然也惶恐不安,但依然装作毫不在乎的神情。 果然是鬼地方!这里,不但冷气阵阵,还鬼火闪闪。 借着鬼火的弱光,吴空空凝神聚目地审视:此处是水潭,水面黑黝,泛着冷光,深不可测。潭中,凸出一块巨石,他们就立于其上。水潭周围,是陡峭的岩壁,在岩壁上,有一道洞口,距离这巨石约有二十丈。 看来,那洞口,应该是出口。吴空空心道。 “这水潭,很奇怪呢!”离宁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吴空空所言。 说着,她捡起一石块,投入潭内。 石入水潭,无声无息,波澜不惊。潭水依然是冷光森森,依然是深不可测。 “事已至此,暂且不急。先把你体内那厉鬼祛除。”吴空空明白,这水潭一时半刻难以通过,既然如此,不如先解除了离宁的苦痛。 于是,他坦然坐下,并让离宁坐于对面。之后,二人双掌相对。 ……片刻后,吴空空把那叫环竹格格的厉鬼吸入自己丹田内融化。这时,他才有时间询问离宁落入毒手的缘由。 于是,离宁简单告知事情的经过。 ——中秋节当晚,明生师太带着他们离开茅山后,一路西上。正如吴空空所料,明生师太不屑于与黑狗教联手。但这是天境道长提出的建议,她不好拒绝,便准备采取冷处理的策略。可经过慎重思考,她还是准备主动联手黑狗教,毕竟,单凭八卦宗一己之力,收效甚微。 于是,她便委派离宁和离安作为信使打前站,先去探一下黑狗教的口风。如果对方有诚意,再派出专门的使者进行商榷。 随后,明生师太带着离月回邙山,而离宁和离安,则转道奔向黑狗教总舵。当然,许力克也就随着他们一起了。 十日前,三人来到开封城。彼时,他们与吴空空所遇到的情形基本一致:遍城的悬赏告示,醇香的茗茶,失去真气……之后,许力克和离安不知所踪,而离宁则被封入厉鬼,困在房内不得迈出半步。 每天,她只做一件事,就是凭借坚韧的意志力与那厉鬼争夺躯体控制权,并希望能寻到许力克或者离安,然后拼死救出他们,哪怕就是一人,也能逃出报信。这日,她刚在争斗中占据上风,便听闻外面一片嘈杂,就悄悄隔着门缝查看,结果惊喜地望见了吴空空…… 听她叙完,吴空空唏嘘不已。现在的情形,不能只顾自己逃命了,还要救出他们二人。 “咕噜噜……咕噜噜……”就在此时,水潭传来异响。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刚才死寂的潭水突然四处冒泡,瞬间,从水下涌出数不清的水耗子,挤挤攘攘,嘈嘈杂杂,如煮饺子一般。 这群水耗子望见他们,就欢天喜地“噗噗”跳上巨石,肆无忌惮地扑来。 吴空空急忙挥舞灵剑,护住离宁和自己。但这腌臜物太多了,打死一个,再来一双;打死一双,再来一群,络绎不绝,源源不断。 “空空哥,这是鬼,鬼!”离宁突然发现一个惊奇的现象,水耗子被灵剑击中后,立时烟消云散,原来,这些不是普通的水耗子,而是水耗子鬼。 “空空哥,你的吊坠,很厉害。”这时,离宁又发现一个惊奇的现象,吴空空的“吊坠”会发光,还是如彩虹一般的光。由于吴空空绝大多数时间在护佑离宁,而且是保护下三路,一些水耗子鬼就如鲤鱼跳龙门飘到上空,袭到他的胸前。每每如此,那“吊坠”就散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光。光芒及处,水耗子鬼烟消云散。 “阿宁妹妹,这不是吊坠,这是舍利子。”吴空空忙中偷闲,顺便告诉她舍利子的来历。不过,省略了该事件的女主人公慕容冰冰。 舍利子?离宁扫一眼,它就如一粒花生,大小、形状皆相同。其实,早在地厅,当吴空空扯去上衣炫耀肌肉时,离宁就瞥见它。当初,只以为是一件普通的吊坠,就没在意,没想到,这丑陋的小玩意儿竟然是传说中的舍利子。 望着舍利子逸散出的彩虹光波,那威力无比的彩虹光波,离宁倏然心里一动,脱口而言:“空空哥,为何不试试它,可比你的灵剑效果好多了。” 也是,灵剑挥舞出去,有时能击中水耗子鬼,有时却会走空,白白浪费体力。如果吴空空的真气强劲,这灵剑就会发出剑芒,剑芒威力巨大,一扫一片。然而,此时只能是一剑一剑的横劈竖砍,收效甚微。 感觉离宁的提议可行,吴空空就一边用右手挥舞灵剑,一边用左手取下舍利子。果然,挥舞舍利子,立竿见影,那些水耗子鬼便一群群的消弭不见。 “空空哥,我以前听师父说过,凡是灵物,用舌血祭祀,则可随心所欲的操控,而灵物,也可天马行空的飞舞、飘行。”离宁若有所思状,“这就是‘舌血祭灵,我心我行!’箴言的意思。” 舌血祭灵,我心我行!吴空空笑了,如果是这样,那可就轻松多了。可是,此情此景,如何祭祀?哎,不管了,来个简便易行的吧。 于是,他便抽时间跪在巨石上随便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咬破舌血,涂于舍利子之上。而此时,只见彩虹光一闪,血便全部浸入其内。 然后,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舍利子冉冉飘出他的手掌,缓缓贴在他的糙脸旁,还上下左右的亲昵磨蹭,就如宠物向主人示好一般。 “我叫你小利吧。”吴空空真的把它当做宠物了。 舍利子似乎知晓这话的含义,就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很高兴的模样。 “小利,先把这些水耗子鬼灭了,咱哥俩儿再互诉衷肠。”吴空空吩咐。 得到命令,小利逸散着彩虹光波,如幽灵般扑向那些水耗子鬼……片刻后,水潭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如被滤过一般。 “好弟弟,逃出去后,哥哥请你喝酒吃肉啊!”吴空空情不自禁地表扬小利。 小利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还在吴空空糙脸上亲吻了一下。不过,却在离宁俏脸上亲吻了十几下,引的她咯咯直笑。 随后,小利引路,吴空空和离宁畅通无阻地游过水潭,爬入那岩壁上的洞内。 第74章 破术 吴空空和离宁步入洞道中,也不知行了多远,便再度发现数个洞口。 “这么多洞口,进哪一个?” “来,石头剪子布,谁赢了谁挑一个。” 于是,两人便是一通“石头剪子布”,吴空空赢了,就随手指了一个洞口。 一入洞,他们顿时惊的目瞪口呆,这里竟然别有洞天:百花竞放,彩蝶纷飞;绿树葱葱,林深叶茂。在林中,还有一条蜿蜒曲折、曲径通幽的小道。 于是,他们就顺着这条林荫小道边欣赏美景,边寻觅出口,片刻后,来到洞外。然而,两人再次惊的目瞪口呆:洞外,竟然是之前玩“石头剪子布”的地方,也就是说,出口就是入口,入口就是出口,绕来绕去,又回到了。 之后,他们换成其它的洞道,亦然如此。 “这是迷洞,使得是障眼法。”离宁推测。 障眼法?吴空空抓耳挠腮,怎么破这障眼法呢? 不过,他们都是聪明之人,经过详细观察,便心生妙计。 “火!”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兴奋的哈哈狂笑。 随之,吴空空和离宁毫不避讳地拥抱一起,还互相毫无廉耻地恭维对方,直到唇干舌燥才罢休。 可是,问题又来了,从哪儿引火?两人均没带火镰子。 这还是小问题,更大的问题又来了,离宁蓦然感觉痒,全身上下痒的难受,瞬间,脸、手等处生出块块红斑,奇痒无比。 “什么情况?”吴空空愕然。 “这可能是花毒,刚才在那洞道内沾上的花毒。”离宁语无伦次的解释。 “可是,我为何没事?” “大哥,你有灵物护身,当然没事。” “灵物?可是,它为何不能抵挡那茶水之毒,导致我真气消弭?” “哎哎哎,这么说吧,哎哎哎……”离宁痒的抓耳挠腮,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淡雅从容,更失去了刚才的小鸟依人,一副不耐烦的口气,“诛鬼天师整天想着如何修炼灵力灵物诛杀厉鬼,但厉鬼们也没闲着,日夜研究如何对付诛鬼天师的灵力灵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茶水之毒便是专门克制真气的。再者,灵物也不是万能的元始天尊,什么都能祛除,很显然,你这舍利子,也对付不了那茶水之毒。况且,当时,不是没用舌血祭祀吗?” “那,如此说来,这舍利子可以克制花毒。” 离宁一怔,是啊,于是,不由分说探手就抓住那舍利子。可那舍利子却毫不识趣地把她手掌反噬的痛苦不堪。没办法,不经主人同意,舍利子不会给任何人面子。还好,认识她,只是略微教训。 见状,吴空空急忙取下舍利子递给离宁。可是,怎么治疗?两人大眼瞪小眼。 “小利,给姐姐治病。”吴空空吩咐。 得到命令,舍利子便飘到离宁面前,逸散出彩虹光波,罩住她的头部,很快,那些红斑便消失不见,瘙痒祛除。 照此办法,再祛除其他瘙痒之处,片刻后,离宁安然无恙。 “谢谢小利。”离宁惊喜的向舍利子道谢。 小利也不客气,再次在她俏脸上亲吻十几下。 经过这一遭,离宁恨死了那洞道内的花花草草,恨不得立时把它们一把火烧个精光。可去哪儿寻火呢?如此诡异的花草,普通之火肯定难以销毁。 彩虹火!离宁奇思妙想。她先让小利祭出那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光,然后又捡两石块在那光波处“咔嚓咔嚓”撞击。 当身旁堆积了一大堆废弃的石块后,终于,咔嚓,石块撞击出一点点火星。就是这火星,“呼”,点燃了那彩虹光,然后,伺立一旁的吴空空鼓起腮帮子猛吹—— 一股彩虹火扑向迷洞内的花草树木,立时,火烧连城,烟雾迷茫。 烟雾散尽,迷洞被破,便显出这里的本来面貌:一间石房。 这本是撞大运,却不料大获成功,离宁欢呼雀跃,吴空空也惊喜万分,然而,小利却蔫儿不拉几。 小利没想到那火会被点燃,更没想到那火会反噬自己,此时,非但再无夺目之彩,反而通体炭黑。于是,他便气呼呼地归回吴空空胸前,再无声响。 惊喜的吴空空和离宁并未注意他反常的情绪,只是兴高采烈地推门踏入石房内。房内设施简单,仅有一椅。椅子后面又有一门。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出口了。 吴空空随手拎起那椅子摔到一边,龟蛋的,挡小爷的路,碍事! 可就在此时,一阵“咯吱”声传来,他们脚下一空,便如断线风筝下沉。 飘飘然,悠悠然……吴空空感觉如落到云彩之上,只闻耳旁风声呼呼,却难视一物。哎,我去,这是无底洞吗? 噗!吴空空的双脚终于有感觉了,落在软乎乎的地方。他定神审视,却发现双腿没入泥潭内,而面前,却开阔的很。放眼望去,到处是茫茫无际的沼泽,太阳高挂天空,正是午时。 “阿宁妹妹,阿宁妹妹。”他疾呼。 “空空哥,我在你身后。”离宁回应。 吴空空循声而去,只见她爬在泥沼上,满脸污迹,还不断唾吐口中的泥巴。 “空空哥,像我这样,匍匐爬行,否则,会越陷越深的。”离宁叮嘱。 不错,吴空空正在缓缓下沉,照此下去,不到一炷香功夫,就会完全没顶。于是,他急忙匍匐于泥沼上,再慢慢抽出双腿,缓缓爬到离宁身旁。 “阿宁妹妹,这鬼地方,没有尽头啊!?”吴空空愁眉紧蹙。 离宁极目远眺,苦笑不已。 但无论如何,不能傻乎乎的等死。于是,他们便尽力向前爬行,希望能逃出生天。然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才爬了不到十米。即便再爬一百米,一千米,一万米,也爬不出这沼泽地。 两人正沮丧时,突然望见前方有一物正缓缓而来。 “哎——”吴空空挥手示意,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救星啊! 听闻喊声,那物便快速而来。待它落入视野时,他们差点吓尿了,那是一条大蟒。 大蟒的肤色是黑白相间,环环相套,两丈长,半米粗。 救星没招来,却招来了勾命的无常鬼!两人叫苦不迭。在这沼泽上,莫说还手之力,就是逃窜之力都没有,整个就是束手待毙的状态。 “空空哥,祭出你的灵剑。”离宁急言。 于是,吴空空拔出灵剑,准备御敌。同时,急声呼唤小利。可他无声无息,置之不理。 很快,大蟒飘游而来。似乎很忌惮灵剑,它便驻足一丈之外,不敢越雷池一步。不过,面对这到嘴的肥肉,它肯定不会放弃,于是,就围着两人转圈,伺机攻击。 在大蟒转圈时,离宁再次异想天开。 “空空哥,咱骑上这家伙,不就能逃出了吗?” “阿宁妹妹,你这个建议,就像是老鼠给猫脖上挂铃铛。” 但离宁依然要搏一搏。她平时塑捏泥偶,手法灵巧。于是,随手抓了一把烂泥,搓捏、捏搓,片刻后,这泥团变得异常硬实坚韧。 机会来了,当大蟒游到正面时,她手一挥,泥团疾飞而去。这手法,绝对一流,手巧力疾,目标准确。 意料之中,泥团击中大蟒双眼。本来,蛇打七寸,可离宁趴在泥沼上,大蟒又不断游走,击打七寸难度极大,因此,便计划先击瞎它双眼后再攻其七寸。 然而,离宁失算了,大蟒及时闭上了眼睛。并且这一击激怒了它,使它瞬间失去了理智。于是,大蟒昂首挺腰,张口猛吸—— 呼! 冷风一紧,吴空空和离宁眼前一黑,身体飘起,被吸入大蟒的腹内。这内里,黏黏糊糊,黑咕隆咚。突然,一股粘液喷出,铺头盖脸罩住两人。这股粘液,冰冷刺骨,酸臭无比。 吴空空急忙挥舞灵剑,一阵乱劈。还好,这大蟒是个鬼,蟒鬼,被灵剑击中,立时消弭不见。但那蒙头罩脸的粘液还在,无奈,他们只好乱抹一把,先露出眼睛和鼻息。 呼…… 呼…… 吴空空和离宁仰面躺在沼泽地上,大口大口深呼吸。这龟蛋的,又逃过一劫。 咦?奇怪!离宁眺望那高挂天空的太阳自言自语,那太阳依然凝滞原处,似乎从未移动过。太阳不动,不符合常理。 非但如此,她还发觉,这沼泽地在不断地轻微晃动。这晃动,如果不是平静地躺在其上,很难察觉。 霎时,离宁悟出这沼泽地的奥秘。原来,这沼泽地才是“天”,而那高挂太阳的天却是“地”,这是“逆反八卦”之术。幸好,她对八卦术比较精通,便解开这幻术。 听她解释后,吴空空也恍然大悟,这不与在南宫堡困自己的巷道雷同吗? 于是,两人大喝一声,向天空“飞”去。当然,这“飞”便是“跳”,就是向地面“跳”。 轰!两人眼前一亮,落在原先那石房内。 第75章 白玉鬼庄 石房内,依然如之前那般,只有一把椅子。椅子依旧放在那生门的前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次,吴空空没敢动那椅子,只是站在它旁边仔细查看,希望能查出异常之处。 “空空哥,这椅子,与上次咱见到的不同。”离宁若有所思言道。 不同?哪儿不同?吴空空狐疑地看看她,表示不解。 “上次,这椅子是面对房门;这次,是背对房门。”离宁解释。 吴空空恍然大悟,但随即追问,“不同又怎样?难不成这是机关所在?” “有可能!我推测,这里的机关都是按照八卦设置。”离宁慢条斯理回答,“那想置于我们死地的泥沼,是精心所设,也只是简单的‘逆反八卦’而已,这里,估计也高明不了多少。” 吴空空笑了,这些八卦幻术,对于别人而言,都是极其致命的。但对于八卦宗而言,却是小菜一碟。八卦宗的弟子,入门后,首先就是学习八卦知识,直到把各种八卦术研究的滚瓜烂熟,才会进行下一步的修习。 “空空哥,你看,这椅子的四条木腿,是置放在四个机关内。”离宁指着地面提示。 吴空空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四条木腿之下,并非平如铜镜的地面,而是略微凹陷。如果不仔细查看,很难发觉。 “咋办?”吴空空询问。对于这玩意儿,他是一窍不通。 离宁笑笑,把他推一边,自己准备大显身手。然后,她双手扶住椅背,轻轻旋转,正转三圈,倒转三圈,“咔嚓”一声,房门打开。 吴空空先探头向往观望一番,是通道,幽暗漆黑的通道,依旧在地下。 于是,两人小心谨慎步出这房间,顺道潜行。很快,到了一处三岔口。他们正愁如何前行时,却听的前方有声音传来,就急忙躲在暗处。 借着幽幽鬼火,吴空空发现,来者是两个厉鬼。一鬼拉车,一鬼推车,车板上有一木桶一箩筐。这两鬼一边郁郁而行,一边牢骚满腹。 “这些人贡简直就是草包饭桶,一顿不让吃饭就能抓狂的进精神病院。唉,顿顿送饭,累死大爷我了。” “老哥,快熬出来了。不是说,今晚就要把他们送走吗?到时,咱就轻松了。” “轻松啥?这批人贡送走,再拘拿一批,无休无止,没完没了。” “唉,又能怎样?熬吧。” …… 在这两鬼的对话中,吴空空获悉,他们是专管人贡的伙夫,正要去地牢给人贡送饭。于是,便示意离宁,尾随而去。关押人贡的地牢,肯定会有许力克和离安。 两人悄悄跟随他们,七拐八绕,上上下下,终于到了地牢前。牢门处,有两个鬼看守。他们按照惯例检查后,便开门让鬼伙夫入内。 望着那两个鬼看守,吴空空思忖,如何能不动声色灭掉他们呢? 此时,两人距离那两个鬼看守约有十米之距,中间没有任何障碍物,大摇大摆过去,肯定是自投罗网。 这时,他无意中瞥见离宁那灵巧的小手,立时灵机一动,于是,先从地上捡了两粒碎石,然后咬破指尖,一边把指血涂于碎石上,一边默诵“度心咒”施法,最后把它交给离宁。 他的用意,离宁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随后,她悄悄憋足劲儿,猛一抖手腕,那两粒碎石便无声无息地袭向那两个鬼看守。 一击命中!两个鬼看守立时烟消云散。 欧耶!吴空空和离宁击掌庆贺,然后,他们蹑手蹑脚步入地牢内。 地牢很大。其基本框架是个正方形。在这正方形内,陈列着十六个长方形的钢铁牢笼。四个为一排,共四排。每排之间,均有过道。在这所有牢笼的周边,是一条通道。通道的四个角落,分别构建有四所小石房。 吴空空和离宁躲在暗处扫视这些牢笼,希望能望见许力克和离安的身影。然而,牢笼内人满为患,摩肩接踵,再加上鬼火幽幽,视线模糊,连他们的毛都望不到。 唯一能确定的,这些人都是褴褛不堪,蓬头垢面,有的蹲地上唉声叹气,有的随意依靠着无精打采,全都是心如死灰的无助神情。 那两个鬼伙夫,正一边恶语唾骂,一边分发窝窝头儿,就如对待狗一般,不,连狗都不如。即便如此,这些人贡们,还都是摇头摆尾、死乞白赖地渴求多给一个窝窝头儿。一旦窝窝头儿到手,立时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再用先前的手法,把这两个鬼伙夫灭掉,然后,救人逃窜。”吴空空吩咐离宁,准备故伎重演。 就在此时,牢门外传来脚步声。吴空空透过门缝窥视,只见那个在地厅曾被自己挟持的二环厉鬼带着几个随从正匆匆而来。 无奈,他们只好暂停救人,随意溜到一个角落内的石房潜藏。房内,有一床一桌和数把椅子。这是鬼看守的休息之处。 可没想到,那二环厉鬼竟然也直奔此处而来。无奈,吴空空和离宁只好钻入床下。他们刚躲隐妥当,厉鬼们就破门而入,之后,各自落座。 “人贡的事宜都安排好了吗?”二环厉鬼询问。 “庄主,全部安排妥当,只等装货上路。”一个大耳朵厉鬼回答。 庄主?吴空空和离宁对视一眼,这老小子竟然是庄主?原来,他才是这里的头儿。 “庄主,只是有一个小事,”大耳朵厉鬼弱弱而言,“半日前,死了一个人贡,凑不够五百之数了。” “你娘的龟蛋,菜饭驴!”二环厉鬼怒斥,“怎么回事?” “那小白脸,骨瘦如柴,被吸了几次血,就那个——”大耳朵厉鬼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啪!二环厉鬼猛拍桌面,气急败坏地臭骂他,骂他的鬼祖宗,骂他的人祖宗,骂的狗血喷头,不堪入耳。 骂完后,他们就继续商讨送押送人贡的相关事宜。 从他们谈话中,吴空空大致知晓这里的情形。 ——这二环厉鬼名叫单千。他的的公开身份,是开封城内一家“白玉茶庄”的庄主。毋庸讳言,是鬼附身。吴空空当初所进的大宅院,便是白玉茶庄的后院。 单千隶属于鬼王的土殿拘监司,级别是个大判。单千生前爱茶,死后依然如此。别人爱茶,只是当做冒充斯文人的噱头儿,而他,是真正的爱,爱到用茶修习鬼术,用茶制为鬼毒。 拘监司的判官赏识他是个人才,就专门为他在这里开设了一个茶庄。单千担任庄主,有两个任务,一方面是利用茶庄的掩护,充分挖掘潜能,制作茶毒;另一方面是拘捕人贡。这些人贡,会定期送往指定的地狱。 吴空空还了解到,那白衣女子青青公开身份是单千的女儿,也是鬼附身。当然,她才是真正的青青。最近,单青青心血来潮,想修炼行尸。 行尸,如果能修炼到最高境界,便是不死不灭。如果修炼一批不死不灭的行尸当手下,那面子可就大多了,指不定,殿主一高兴,就赏个判官呢!于是,她就拘了几十个漂亮女孩儿困囿地厅内,准备打造一个“妖魅女尸队”。 第一步,她是把厉鬼们封入女孩儿体内。这一步,倒是马马虎虎的成功了。第二步,是施展鬼术把所有的女孩儿容貌幻化为自己的容貌。这一步,由于鬼术低微,第一件试验品便失败了。失败品,就是那自诩青青的瘫痪青青。她才是“正宗”的山寨版。虽然单青青竭尽全力把她容貌改变,却导致了下肢残疾。无奈,她只好搁置其他人,暂且把精力全部放在这瘫痪青青身上。这也就是吴空空会落入她房内的缘由。 一切都料到了,单青青就是没料到吴空空饮用那茶毒后还能活蹦乱跳。 这茶毒霸道无比。其实,它一年前就被研制而出,但一直没有正式投入使用,就是担心万一失手,得不偿失。毕竟,面对的是诛鬼天师,不是普通百姓。在无数次试验后,确认成功率是百分之百,这茶毒才在一个月前开张运行。 同时,为了使瘫痪青青及时恢复,单青青就用这茶毒专门诱捕诛鬼天师。诛鬼天师的血与普通的人不同,是有灵性的,能更好的提高试验品的成功率。 一般诛鬼天师饮用那茶毒后,非但真气消失,还会软瘫如泥,任其摆布,却不料吴空空是二般,不但精神抖擞,还诛杀了那山寨青青。这也就罢了,竟然又逃窜出门,挟持了庄主,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啊! “庄主,吴空空那小子,不知翘鼻子了没?”一个厉鬼还挺谨慎。 “放一百个心,庄主设计的机关,他能逃出生天?肯定成为水耗子鬼的食物了。”这是那大耳朵厉鬼。刚才被熊的狗屁不是,趁此机会猛拍庄主马屁。 单千也对那地下机关胸有成竹,“就是他们侥幸逃过那水潭,还有那迷洞、泥沼,一个狗屁不通的小子,无妨。” 之后,他们又商议了安全运送人贡出城的方法。他们也听说了诛鬼天师兵分五路诛杀各殿殿主的消息,就比平时谨慎了许多。由于把注意力放在这件大事上,单千也没注意到那两个鬼看守的失踪,也就没有发觉吴空空和离宁。再之后,又检查一遍人贡,就各自准备去了。 确认安全后,吴空空从床下爬出。他心急火燎地冲到门外,直奔那些牢笼寻找许力克。他早就忍耐不住了,如果不是离宁死死拉住。缘由很简单,就是那大耳朵厉鬼提到的,“半日前,一个小白脸翘鼻子了。” 第76章 鬼界天后 可是,吴空空把地牢内寻遍,也没发现许力克的身影,离安亦然。 难道,小白脸真的翘鼻子了?他蓦地无比伤感,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 离宁倒是很冷静,不停的安抚他,然后又询问那些人贡关于许力克和离安的情况。幸运的是,其中一个竟然知晓二人。当时,他们被囚禁于一个牢笼内。两人是上一批被送往地狱了。当时,由于囚禁的人贡超量,他就被安排在这一批。 听闻如此,吴空空便欣喜起来。于是,就擒住一个鬼看守,逼迫他引路,带领众人逃出地牢。不知在地道内行了多久,吴空空他们终于安然无恙的爬出。这出口,是在一处破旧荒芜的宅院内。 此时,是夜晚子时。按照计划,这个时辰,他们就要被押去地狱了。可没想到,众人竟然死里逃生,因此,全都激动的拥抱哭泣。 然而,他们是老太婆吃茄子——高兴半截子。当众人走出那宅院的大门时,倏然发现,门外竟然是一片遥无边际、郁郁葱葱的杨树林,而林内,则是乱坟岗。坟岗上,鬼火粼粼,尸骨遍地。原来,他们早已出城,并到了北郊。 虽然惊悚恐慌,但毕竟逃出囹圄,众人便准备一哄而散。可就在此时,周围蓦地涌出数十个鬼影,全都是白面獠牙、眼凸如铃、鼻凹似坑、耳长如驴的模样,而且,他们脖颈之下,只有白光闪闪的骨架,就那么“咔吧咔吧”地挥舞着骨臂迈着骨腿迎上来。 在他们的身后,又有几十个鬼影冒出,然后,身影款款,妩媚逼近。这些,很明显是女鬼。为首者,赫然是单青青。 单青青披头散发,白衣飘飘,倏然间,飘到众人面前。 那被吴空空擒拿带队的厉鬼,见到她,急忙逃窜,却被她随手拍死。 这些人贡当中,很多是单青青以各种鬼术擒来,从内心深处就怯,见到她,立时吓的屁滚尿流。 “欢迎各位,小女子恭候多时了。”单青青妖魅的口气。 “青青小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吴空空心里惶恐,但表面上不动声色。 他知晓,自己目前是这些人贡的主心骨,一旦乱了阵脚,他们就会四散而逃,届时,将会被对手逐一击破。只是,他不明白,如何走漏的消息? 在那石房床下偷听时,他明明听到人贡的押解时间为子时。可现在才是子时,即便他们发觉,追赶的话,也不可能眨眼就到啊! 其实,消息并未走漏。遇见单青青,纯属偶然。 单青青带人在这一带巡查。完毕后,正准备从这宅院内的通道回白玉茶庄,却突然感觉异常,于是就躲在暗处观察。当发现是人贡逃脱时,她就一边派手下回去通风报信,一边召集乱坟岗的男鬼女鬼们,让他们帮忙先对付一阵。 担心有漏网之鱼,单青青就采取拖延之策,毕竟,人贡有五百来人,而鬼们才一百来个,还都是游魂散鬼,作战能力很差。 于是,在单青青的示意下,鬼们就点燃了数处篝火。瞬间,乱坟岗灯火通明。之后,女鬼们围住篝火,打起鼓来、唱起歌,“打情骂俏”的花儿一朵朵。 气氛如此热烈,篝火如此熊熊,有些雄性人贡便禁不住心向往之。不知谁振臂一呼,他们便如潮水般涌入女鬼中,一起欢歌笑语去了。 吴空空惊愕失色,怎么回事?生死之间,居然有闲情逸致作乐!他不知,这篝火不是普通的篝火,内里放着一种药茶,被点燃后,会散发出香气。普通人吸之,不但会兴奋狂热,还会出现幻觉,特别是意志薄弱的人。而那些加入女鬼歌舞的人贡,全都是经常出入烟花巷的人,阳气很弱,抵挡不住。 这时,在香气的诱惑下,又有一些人疯狂地扑过去。 “回来,回来……”吴空空对那些人嘶喊。 可是,在震耳欲聋的喧闹声中,他这声音就如蚂蚁放屁,而且还是夹着屁股放,根本就无济于事。 望着他们疯狂的神情,吴空空寻了一破瓦罐,然后用木棍“当当”的猛敲。这声音太聒噪了。于是,喧闹的人群便渐渐静下来,并把目光凝准了他。 “大哥们,你们快回来,他们都是鬼,吸阳气的鬼。”吴空空请求。 “这壮的像小牛犊的帅哥儿,今晚就归姐姐我了。”突然,女鬼中传出一个尖声。 哈哈,哈哈……女鬼们立时哄笑不止。 “姐姐?我看,我得叫你奶奶吧。”吴空空调侃对方。 “你这小龟蛋,敢说我老?我还嫩的流水呢!”那女声炸起。 话音未落,一个衣衫不整、妖冶不堪的半老徐娘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冲出。立时,女鬼群中便响起了口哨声、鼓掌声、骂娘声、跺脚声,全为她助威。在助威声中,这老娘们儿如发情期的母老虎,盛气凌人“嗷嗷”叫着扑向吴空空。 “住手!”单青青急忙喝止她。万一乱套,就扰乱了她的计划。 但这老娘们儿却泛着白眼,嘟嘟囔囔,一副很不情愿的神情。 无奈,单青青就让几个男鬼阻拦。那几个男鬼立时嬉皮笑脸上前,并“你吃豆腐我揩油”的把她连拖带拽扔回女鬼群里。 “吃小妹我的豆腐,削死你……”这老娘们儿一边泼妇骂街,一边扇那些男鬼的耳光。 面对这些低俗下流的男鬼女鬼,吴空空无奈长叹,唉,鬼没鬼样,成何体统!不过,他不与这些低俗鬼一般见识,于是,就清清嗓子,干咳几声,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那些色胆包天的人贡回归。 “有屁就放。” “装啥x,死翘了,还不与我们一个德行?” “就是,指不定还不如我们。” “别理这屁孩子了,咱接着唱小曲啊。” …… 这些女鬼,哄哄嚷嚷,恶言恶语,把吴空空骂了个狗血喷头。 吴空空无语。自己就够无耻了,没想到这一帮老娘们儿,比自己还无耻。但突然间,他准备改变策略。他想先感化这些女鬼,然后劝她们放回人贡。这叫变相的擒贼先擒王。 “姐——”他想示好,却发出一声怪异音调。 这一声,异常的撕心裂肺,并具有绕梁三日不绝的气势,回荡在鬼气森森的夜空。如此聒噪的声音,顿时压住了喧闹声。于是,大家重新把目光聚焦他身上。 “姐姐们好!”吴空空终于恢复了正常语调。 “帅弟好!”女鬼语气亲昵。 如此的合拍,如此的同声,让吴空空欣喜不已,果然柔能克刚啊! “姐姐们辛苦了!”吴空空示好。 “帅弟辛苦了!”女鬼们鹦鹉学舌。 此时,篝火若隐若现,夜风吹拂,杨叶哗哗,气氛显得极其诡异。但吴空空没有任何不祥兆头,依然沉浸在自己动情的表演中。他的心里笑靥如花,那个美啊,是里格楞里格楞的,他都要被自己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哈哈,哈哈……吴空空禁不住得意的狂笑。 哈哈,哈哈……女鬼也狂笑不止。 终于,吴空空止住笑声,欣喜地对身旁离宁悄言:“自从当了宗主,我发现,自己整个人精神多了。 “嗯,的确精神,精神病!”离宁揶揄。 就在此时,女鬼们再次哄闹起来: “什么狗屁天师,带着我们跳大神啊?!” “不知这天师的小鸟儿是否飞的高,嘻嘻。” …… 原来,她们只是故意捣乱而已。 真是女鬼不可教也,朽龟不可雕也!吴空空盛怒。受女鬼的调戏,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他把脸拉的比驴还驴,把脸黑的比炭还炭。 然而,那些女鬼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再度围着篝火群魔乱舞,或在坟头欢声笑语,或在棺材板上打情骂俏……这些鬼,似乎很是不务正业,似乎不是来擒拿他们的。 “他们,是不是在等援兵?”离宁终于在这异常中猜破了对方的诡计。 是啊,要不然,怎么一直按兵不动呢?既然如此,吴空空决定,带着众人杀出去,能逃出多少是多少,至于那些色胆包天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正在此时,男鬼女鬼们骚动起来。 “天后来了,天后来了……” 惊喜之声,如雷贯耳。 天后?什么天后?吴空空糊涂了,诛鬼天师推选天王,难道鬼界也推选了天后? 在他茫然时,一台大轿在半空中颤颤悠悠飘来。这不是普通的轿子。它有三层,结构宏大,气势雄伟,足有三十二个厉鬼抬架。 大轿上,铺着锦罗绸缎的被褥,还有金丝编织的靠枕。在最顶层,一个身红衣旗袍的女鬼,斜倚在那靠枕上,就如一只娇媚的红狐狸。她淡妆素抹,明媚皓齿,楚楚动人,就似娇艳欲滴的莲花,又如玲珑剔透的水晶。 这时,夜风拂过,拂乱了她额头上的细发。于是,她便抬起那纤细玉臂,探出玉指,轻捋细发,姿势极其妩媚。她笑意嫣然,扫一眼轿下摩肩接踵的鬼们。她的目光,含着温柔的水,透着狐媚的情。 “天后,我爱你。” “天后,我爱你。” 鬼们齐声呐喊,如山呼海啸般,声破耳膜。 女鬼缓缓起身,向鬼们道个万福。 这一个万福不打紧,鬼们立时肃穆庄重,整齐划一地向她作揖,极其谦恭。 “我爱你们!”女鬼柔声而语。 “天后,我爱你。” “天后,我爱你。” 鬼们再次疯狂起来。 如此勾魂摄魄的,鬼界只有一个,贞姬。此时的贞姬,不再附身韩玉,已然恢复旧貌, 见到她,吴空空的复仇之火立时被点燃,火势熊熊,直冲云霄! 第77章 阉了个鳖孙 就在吴空空杀向贞姬时,离宁急忙拦住了他。 “静观其变。”她很冷静,“一旦鬼们全围聚过去,不正是逃跑的好机会吗?” 权衡利弊,吴空空只好按捺住怒火,准备伺机带大家冲出鬼们的包围圈。 在静观其变时,离宁打探到贞姬成为“天后”的经过。原来,她这天后,并非鬼术比拼赢得的天后,而是艺苑天后。 这事,要从中秋节谈起。当天师们推选诛鬼天王失败后,鬼界是一片欢呼声,无论是被派往茅山潜伏的厉鬼,还是运筹帷幄的厉鬼,甚至是无所事事的厉鬼,全都争相邀功。鬼王不但大赏众鬼,还举行了一次选秀大赛,以衬托鬼界的欣欣向荣、万鬼一心。这选秀大赛,名为“艺苑天后”。 这次史无前例的选秀,让鬼界举国欢腾,欣喜若狂。很快,这消息也落入贞姬的耳中。当时,她还被封在韩玉体内。 为了逃出韩玉的躯壳,贞姬集中鬼术,幻化为一根针状,倏然发力,爆了韩玉的眼睛,逃出生天。 这是公孙大娘万万没料到的。为绝了贞姬破体而出的念头,可以这么说,她把韩玉全身上下用法术封了一遍,封的是天衣无缝,根本就无机可乘。但这只是按照人的思维定性的,可惜,贞姬是鬼,还是狡诈无比的鬼。她利用了眼睛。 眼睛,是公孙大娘的疏忽,是她唯一没有考虑的地方。谁会自残眼睛呢?瞎子的世界,是生不如死的世界。可是,贞姬是贞姬,韩玉是韩玉。对于贞姬而言,韩玉的躯体一文不值…… 逃出困囿的贞姬随即参加选秀大赛。由于生前就有“梨园皇后”的雅称,因而,她不断pk掉竞争对手,一步步登上了鬼界“艺苑天后”的宝座。 当选“天后”,贞姬并不甘心成为鬼王的金丝雀,更不想成为达官贵鬼所亵玩的宠物。她主动提出,要到各地巡回演出,以彰显鬼界的安居乐业,以恩泽鬼王的福音。鬼王并不知她真正的小九九,当即允诺。 之后,贞姬天后随心所欲,四处巡演,这不,今晚即兴而来,正巧遇到了此事…… 此时,贞姬天后已与这乱坟岗的低俗鬼下流鬼们开完了粉丝见面会,也亲密的互动完毕。随后,她俏立于那高高的轿台之上,准备载歌载舞。 万籁俱寂,夜风熏熏。众鬼们如膜拜上帝一般,痴痴凝视着贞姬天后。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贞姬天后妖娆的姿态,妩媚的歌声,缭绕在夜空。 沉沉夜色里,只有贞姬天后那勾魂摄魄、醉人迷离的歌声。这歌声,如泣如诉,如幽如怨,似是一个独居深闺的女子思念经年未见的情郎。 情到深处,她轻轻舞起水袖,像蛇一般扭起了那柔软的腰肢。 “亲爱的们,让我看见你们的腰肢,听到你们的歌声。”贞姬天后穿插了一个互动环节。 于是,在她的引领下,众鬼们也比葫芦画瓢似的舞起自己那僵硬的腰肢——有水桶腰、熊腰、猪腰等。 “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贞姬天后越来越深情了。 “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鬼们深情唱和。 在整齐划一中,乱坟岗不再是乱坟岗,而是一个强力梦幻的魔场,几乎所有的鬼,甚至很多的人,都随着贞姬天后的一言一行,一笑一颦。 而吴空空则傻傻地望着飘渺的夜空,思绪回到了桃花落。那时,他就经常在夜色里欣赏贞姬的表演。那时,他曾经用自己那懵懂无知的脑瓜幻想,在某一天,能把贞姬变为人,然后,八抬大轿,吹吹打打,把她娶回家当老婆,再然后,每天只做一件事,看她唱戏。 啪啪,啪啪……离宁突然猛拍他的脑袋,打断他的思绪。 吴空空茫然地看看她,不知何意。 “我有一个好办法,能让大家安全脱身。”离宁面含喜色。 她是想打贞姬天后的主意。 ——在贞姬天后演唱时,那三十二抬的大轿,就像一个移动的舞台,或前或后,或左或右。而众鬼,则随着那舞台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的涌动。最关键是,那些原本围堵他们的厉鬼,已有至少一半脱离岗位,痴痴地跟在那大轿之下。 离宁的计策是调虎离山,想借助贞姬天后的魔力,把这些鬼引向杨树林深处,引的越远越好。 “如何引?”吴空空的问题很关键,“让哥我用美男计吗?” “就你这猪头,也敢自诩美男?”离宁撇撇嘴,“我发现,空空哥,你现在比那小白脸还自恋,自恋的几乎要进精神病院了。” “那,你要施展美人计吗?”吴空空笑问,也带着揶揄的语调。 “妹妹我虽然貌美如花,但此时不宜用此计。”离宁也开始自恋了,“你看,他们如此疯狂,谁会在意一个无名小卒的美女呢?所以,反其道而行之!” 于是,她胸有成竹地告知吴空空自己的计策。 她的计策,让吴空空“噗”笑了,“你这计策,就是专门为哥我量身打造的啊!”说着,他大步奔到贞姬天后的轿下。 此时,大轿被围的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贞姬——我想睡你!”吴空空冲天嘶吼。 这吼声,瞬间划破夜空,凄惨如枭。正在声情并茂吟唱的贞姬天后身体一哆嗦,后半句顿时噎在喉咙里。那些正在醉心聆听的粉丝们,也都吓的身体一抖。 这就如在一碗醇香四溢的奶茶里,骤然抛入数只屎壳郎。于是,众鬼怒了,怒发冲冠,怒冲霄汉。循声而去,却发现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吴空空。 你这熊孩子,小鸟儿的翅膀都不硬,毛也没长齐,就想睡我们的天后?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是女鬼的骂声。 我们想睡还轮不到呢,你小子竟然想亵渎?现在流行摇号,你摇上号了吗?就是摇上号,你小子也得先成为鬼才拥有资格啊!人鬼殊途,你作为人,睡我们鬼的女人,这是赤裸裸的侵略——这是男鬼的骂声。 骂归骂,但他们并未杀气腾腾而来,而是继续摇头摆尾的讨好贞姬天后。 这些鬼,太不知廉耻了,小爷睡你们的天后,竟然无动于衷?那好吧,小爷再添点盐加点料,让暴风雨来的更粗暴更龌蹉吧! 于是,吴空空加大污言秽语的力度,污的不堪入耳,秽的衣衫不整,甚至把贞姬的十八辈母祖宗一并“污秽”了,污的是日日做新郎,秽的是夜夜入洞房,同时,他还用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涎水当做交杯酒,与贞姬天后隔空对饮。 “鬼哥鬼姐们,揍他个鳖孙……”就在此时,离宁突然拎起一根木棍,冲着吴空空一通狂抡。 其他人贡,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立刻效仿。为了表演的逼真,他们棍棍入肉。 损友!吴空空一边痛斥离宁,一边抱头鼠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朋友背后捅刀子啊!这死丫头把我推入火坑了。 见状,贞姬天后的粉丝们也倏然醍醐灌顶,立即同仇敌忾。 “打死个龟蛋!” “阉了他。” …… 鬼们是真怒了!特别是男鬼,第一眼就看你小子不顺眼,胆大妄为地调戏我们的青青少庄主,还啥狗屁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兮你妹,青青少庄主,那是我们的梦中情人啊!但要事在身,好吧,我们都忍了,现在,你居然要睡我们的天后,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他们全都嗷嗷扑向吴空空。 而在鬼群中的轿子,则被裹挟着涌去。 计谋成功,吴空空屁股冒烟似的奔向杨树林深处…… 第78章 挟持天后 杨树林,乱坟岗,阴风阵阵,树高草茂,很快,吴空空就“跐溜跐溜”爬上一棵大树。 目标突然消失,那些追赶之鬼顿时吵吵嚷嚷,互相指责,还火冒三丈地对骂,继而是拳打脚踢。 眼见鬼们乱成了一锅粥,吴空空窃喜,这次,真是菩萨奶奶助我也!随后,他便悄悄溜下树,奔向与离宁约定的地点。 可是,约定地点并未有她的身影。无奈,吴空空再度返回那宅院前,却愕然发现,人贡们依然身处险地,几乎无人逃脱。原来,单青青的援手及时赶到,正好围捕了逃窜的人贡。 而贞姬的大轿,也被单青青指挥着退回原处,并继续进行慰问演出。毕竟,贞姬天后难得来一次,她不想扫了众鬼们的兴致。 这时,天空中洒起了绵绵细雨,还伴随着透体冷的阴风。 即便这样的鬼天气,依然抵挡不住众鬼们的热情。贞姬在轿台之上激情澎湃,忘情演出;众鬼们在轿下欢欣鼓舞,热浪汹涌。而且,他们在大轿周围环绕了几层,手拉手,臂挽臂,组建了一堵厚实的鬼墙。这鬼墙,还是不断的载歌载舞,流水般环转。 哎,我去,没完成任务啊!吴空空长叹,白白挨了一顿揍!现在怎么办?时间有限,一旦贞姬演出结束,人贡立即就会被押走,届时,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根本就无济于事。他突然有一种黔驴技穷的感觉。 看来,只能破釜沉舟了!吴空空心道,直接挟持贞姬,然后交换人质。 主意既定,他就悄悄溜到忘情狂欢的鬼墙前,想穿过它直达轿下,然后爬上轿台突袭贞姬。可是,这鬼墙密不透风,根本就没落脚之处。 思忖良久,吴空空决定发扬韩信胯下之辱的大无畏精神。于是,他俯首弯腰,瞅准一处腿缝较宽的地方,“跐溜”钻了进去。这一钻不大要紧,直接导致他进退两难。 鬼墙内,是腿并腿,脚缠脚,密密麻麻,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何况他这么大个人呢?而且,这墙是旋转不停,就如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因而,在这强大的漩涡中,吴空空便被裹挟着踉踉跄跄的转圈,还被践踏的落花流水、云来雾去。 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啊!吴空空用尽浑身解数,左撞又突,可就如陷入一道磁网中,插翅难飞。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逃出这鬼墙,仅此而已。 蓦地,他脑袋碰上个硬东西。他摸摸那东西,是个脑袋。而且这脑袋是凹凸不平,沧桑不堪。凝目细看,却是离宁。 是的,就是离宁,惨不忍睹的离宁。她的惨状比吴空空有过之无不及。原来,她与吴空空想到了相同的办法,也落了一样的下场。 看到吴空空,离宁诡异一笑,拎起他的右脚不断撞击那鬼墙,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噗,脚插入鬼墙内。欧耶!离宁欢欣鼓舞,继而把他的腿塞进去,再把他的身体塞进去——鬼墙上裂开了一道缝隙。 见状,离宁侧身从那缝隙内窜到外面,然后,再把吴空空拖出去。 脱离苦海,离宁便大口大口驴喘,美滋滋地呼吸新鲜空气。而吴空空则瘫躺在地,晕死过去。这一通折磨,那不亚于上刀山下火海啊! 片刻后,离宁见吴空空还没舒醒,就急忙救人。她救人的方式简单粗暴,“噼里啪啦”,双掌轮番轰炸,猛扇他的耳光。 耳光一抽,吴空空立时舒醒过来。 “妹妹,救人,其实,还有更温柔的办法。”吴空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喃喃而言。 “是啥?”离宁揉着自己被反震的辣疼的玉掌询问。 “人工呼吸。”吴空空坏坏一笑。 “人工呼吸?”离宁不解。 人工呼吸,是吴空空从许力克那里学的西方医学知识,于是,就简单告知。 离宁脸色一冷,但转而莞尔一笑,然后顺手拎起一个骷髅头,把它那咧着的大嘴扣在吴空空嘴巴上,“来,人工呼吸!” …… 养足精神后,离宁再次开动脑筋,奇思妙想,“空空哥,我又想到一个绝妙主意。” 吴空空急忙摆手,他是怕了她的绝妙主意,“你是不坑死哥死不休啊!” “这次绝对可行!”离宁信誓旦旦,“咱俩抱住一鬼的双腿,猛然把他撂倒,然后——” 吴空空眼睛瞪大,随即喜上眉梢,最后夸赞,“猪脑子也有不水的时候,难得!” 然后,两人悄悄走到鬼墙外围,瞄准一个身板较弱的女鬼,猛然抱住她的双腿,齐喝一声,把她放倒。女鬼一倒,鬼墙便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稀里哗啦的坍塌。 时空凝滞!倒下的鬼们骤然短路了,毫无意识,傻傻地瘫在地上。 倏然间,吴空空面前豁然开朗,那大轿就在眼前。但它并未倾倒,因为轿夫们依旧安然并立,只是,他们也没反应过来,一副目瞪口呆状。 “何方妖孽,竟然胡作非为,给我打走。”贞姬用唱戏的音调歇斯底里嘶喊。 听到指令,厉鬼们恍然醒悟,立时凶神恶煞扑向吴空空和离宁。 “贞姬姐姐,是我——”吴空空挥手示意。他想先示弱,然后再偷袭贞姬。 “打,打,噫——啊——”贞姬飚起了戏腔,一副恨之入骨的神情。 无奈,吴空空和离宁只好逃窜。厉鬼尾随追赶。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人贡们狂呼乱叫,四散而逃。 随之,人鬼混战。 在混战中,吴空空转身窜向大轿。到了轿前,他也不言语,只是挥起灵剑,当胸刺向一个鬼轿夫。 那家伙立时烟消云散。随后,正在移动的大轿失去平衡,轰然一声,倾斜翻倒。接着,万鬼敬仰的天后贞姬从高台上如断线风筝掉下。但粉丝们也非常机灵,急忙聚集一起,探手接住她。 正当粉丝们欣喜时,吴空空从斜刺猛冲过来,一肩膀把众鬼扛的七零八落,纷纷倒地。随之,贞姬被抛在地上。然后,吴空空一边用灵剑抵住她的怨环,一边探臂夹住她的身子,狂奔到一处安全地带。 仓皇失措的鬼们很快发现了天后所在的位置,立时嗷嗷叫着冲过来。很快,把吴空空团团围住。但他们不敢贸然出手,毕竟投鼠忌器。 “青青姐姐,做个生意吧?”吴空空嬉皮笑脸。 “你——”单青青脸色阴冷,气的说不话来。知晓这小子坏,她一直提醒自己要吃一堑长一智,却还是栽在他的手中。 “我想,你应该明白天后的重要性。”吴空空趁热打铁。 “空空,我的空空,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奴家呢?”贞姬终于发话了。 她现在身份贵重,不能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毕竟,要注意公众影响嘛,因而,当瞥见吴空空这混球时,就假装不认识。 虽然她的目标依然是吴空空这九世纯阳之体,但她的策略,更隐蔽了,更狡诈了。这次,落入吴空空之手,实属意料之外。无奈,只好撒娇发嗲地迷惑他了。 “贞姬姐姐,天后,嘻嘻,”吴空空用自己的糙爪在贞姬的脸上捏了一把,然后对单青青言道,“贞姬还你们,你放了所有的人贡。” 单青青没有回话。此时,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擒住吴空空。 擒住吴空空后,先拔毛,还是一根一根地拔。之后是剜肉,还是一刀一刀地剜,不能用大刀,只用那种给蚂蚁做手术的刀,这样,才剜的慢,才疼的时间长。再之后,就是五脏六腑了,这项工作不能一下完成,需要交给蜗牛鬼,让他们充分发挥“慢动作”的至高境界,一口一口吞噬,还不能是狼吞虎咽的大口,必须是细嚼慢咽的小口。最后,就是饮血了,要让这混球眼珠盯着,自己则听着曲儿,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儿,左手是一个男小妾,右手还是一个男小妾,先打个啵儿,再喝交杯血…… 在她咬牙切齿幻想时,单千匆匆赶来。见状,这老东西惊的脸皮发麻,双腿抖如筛糠。 “那个,个那,吴空空,空空吴——”单千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换,换!” 果然是老姜,识大体,明大理!吴空空心道,于是,便准备交换人质。 可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第79章 无耻的反击 (明后两日,依旧三更。时间略晚,见谅。) 正当要交换人质时,一个鬼影从吴空空的视线盲区内袭击而来,并一脑袋撞上那灵剑——这鬼影把握的时机非常恰当。 此时,吴空空的心态,属于是骄兵必败的心态。当单千惊恐的祈求时,他想当然的认为,单千真的怕了,自己的计谋得逞了,因此,便是发自内心的得意,得意的咧嘴大笑。 却不料,再次着了单千的道儿。这老东西,果然是老姜,不但阴险狡诈,还对人的心理把握的准确无误。 他先让一个厉鬼隐藏在吴空空的视线盲区处,接着自己上前装怂。结果,正如所料,吴空空中计,灵剑被撞飞…… 当啷啷……灵剑落入凛凛白骨堆中。 趁此机会,贞姬的左手袭向吴空空的咽喉。自从贞姬被公孙大娘通过拔苗助长方式晋升为二环厉鬼后,她拥有了四肢自我修复能力。那残缺的左手,已然再度生出。并且,这左手比右手还要枭狠。因而,它骤然暴袭时,便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 形势陡然逆转。眨眼间,贞姬便占了主动,而吴空空则成为人质。 立时,她的粉丝们轰然膜拜,无比虔诚。天后不但美若天仙,还鬼术高超,“么么哒,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贞姬先是傲娇的接受粉丝的拜礼,然后捏一下吴空空的糙脸,附耳悄言:“空空,我的空空,奴家想你想的心肝都碎成渣儿了。” 她今非昔比,身份娇贵,不再喜形于色,虽然想的心肝碎成渣儿,却一副漠然置之的表情,并对厉鬼们自吹自擂,“亲爱的们,一个屁孩子,不在话下——” 就在此时,她的目光扫到了单千身上,知晓他是这里的头儿,就冲他喊话,“那个谁,那个谁,你——” 单千是老油条,明白她的意思,急忙恭谨行礼:“拜见天后,老朽单千,白玉茶庄的庄主,隶属于拘监司,级别大判,负责开封城一应大小事宜。” 虽然他们都是二环厉鬼,但贞姬是鬼王的宠伶,谁敢得罪?她在鬼王前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了单千的老命。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何况是鬼王的宠伶? “免礼了。”贞姬轻描淡写的口气,根本就没把单千放在眼里,“这小子太坏,胆敢冒犯本座,就让本座带回,慢慢折磨。” 贞姬的身份水涨船高,口气也变了。类似于“本座”这词,一般都是有职有权的三环之上厉鬼的专用术语,但贞姬却心安理得的运用自如。没办法,那些自诩“本座”的鬼,见了她,都是阿谀奉承,俯首帖耳。她要再不用这词,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遵从天后吩咐。”单千相当的谦卑,“恭请天后到寒舍,如若不弃,寒舍将蓬荜生辉,在下也荣幸之极。” “嗯——”贞姬沉吟一番,点头允诺。 单千兴奋异常,立即示意手下把人贡暂且押回,全体打道回府。 当然,吴空空受到贞姬的特别宠幸,他的咽喉被贞姬的鬼手死死卡住,喘息都难,更别说逃命了。贞姬了解这小子,绝对不能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可就在此时,一道灵剑骤然袭向贞姬的怨环。贞姬仓皇躲闪,并大惊失色,谁?谁?谁?反了天,胆敢偷袭老娘? “呃——呃——”贞姬躲闪时,拖的吴空空脸色惨白,还“呃呃”倒喘气。 见状,灵剑劈向贞姬的左手,但她再次避开。 “原来是你这小丫头。”瞥见来者后,贞姬怒气冲冲呵斥。 来者是离宁。她持的灵剑是吴空空的灵剑。这灵剑被那厉鬼撞击到白骨堆后,众鬼只顾庆贺捕捉吴空空,就忘记了它。然后,离宁便握持手中,因为她当时就躲在白骨堆内。 ——她被厉鬼追击时,由于失去法术,又没兵刃,仓皇中,便一脑袋钻入这堆白骨中。自从躲入其内,再无一鬼骚扰,是啊,谁会想到人会躲入骨堆中呢? 当望见吴空空擒住贞姬时,她无比的欣喜,本欲露头,却转念一想,时机不到,因为单青青不但没答应交换人质,反而更加凶狠了,于是,就继续隐藏,静观其变。 果然,吴空空着了道儿。因而,她就小心翼翼把灵剑握持手中,然后又及时出手,只是可惜,她失去了法术,灵剑的效果大打折扣,让贞姬逃脱了。 不过,吴空空出手了。他使出一个相当无耻的招数:扯住贞姬旗袍的领子,猛然用力,嗤——旗袍的盘扣崩断,贞姬的上半身全部失守。 啊——贞姬惨叫一声,放开吴空空,双手惊慌失措地去遮挡胸部。 即便如此,也没能挡住众鬼的眼睛,他们的目光就如万箭一般射去,还涎水飞流三千尺,不,五千尺! 在色鬼们的贪婪目光中,吴空空并不罢休,再度扯住贞姬旗袍下半身的侧摆,大喝一声,把这旗袍扯了个稀巴烂。刹那间,贞姬便成为一只白条鸡,无奈,哭爹喊娘地蹲在地上。 见状,单千急忙命令单青青取下她的外袍为贞姬遮羞。但单青青头一扭,甩给他一个背影,不予理睬。 同性相排,自古以来颠补不破的真理,何况,还是自诩才貌双全的单青青。打心眼儿,她就鄙视贞姬,下九流的戏子而已。但众鬼们乐意,为了拉拢鬼心,她也只能委曲求全。 这时,见贞姬众目睽睽之下被吴空空羞辱,她心里是莫名其妙的兴奋,巴不得她被色鬼们的涎水淹死呢!况且,这大半夜的,还是深秋,你他娘的穿啥旗袍?自作孽不可活! 见单青青无动于衷,单千只好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贞姬身上。 其他鬼见状,也各怀鬼胎围聚到贞姬身边,你递袍我给衣,并趁机捏玉脸,摸大腿,乱哄哄,吵嚷嚷,只顾自娱自乐,秀色可餐,完全对吴空空和离宁置之不理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吴空空和离宁撒腿就窜。 姜还是老的辣!单千一直用眼的余光罩着两人,见状,立命单青青追击。但她却对吴空空莞尔一笑,还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任其离去。追击?感谢还来不及呢! 吴空空和离宁在树林内一阵狂奔,次日辰时,才奔出这遍地白骨的乱坟岗。之后,辨别一下方向,发现到了城的东北郊。 “空空哥,我饿成鬼了!”离宁抱腹蹲在地上,一副苟延残喘状。 “我背你,寻一人家,先混饱肚子去。”吴空空果然是男子汉大豆腐,立时把离宁甩到背上,嗷嗷的又一阵狂奔。 中午,两人终于寻了一个村子,然后在一老大爷家讨了些饭菜胡乱入腹。吃饱喝足,他们便商量下一步计划。 既然许力克和离安不在白玉茶庄,那再返回也没有意义。如果现在去邙山求援兵,耗时较长,而且夜长梦多,两人随时会丧命于地狱内。 可是,地狱在哪儿? 昨晚窃听时,只知单千要把人贡押送到“万人仙府”,却不知它的具体位置。于是,吴空空便询问老大爷。 老大爷耳背,好不容易才听清这“万人仙府”,然而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如果他不知,那这村内就无人知晓了,因为老大爷原先是个货郎,走街串巷,号称百事通。 “也许,鬼口中的万人仙府,与人口中的含义不同。”离宁若有所思。 听她提示,老大爷思考良久,终于想起一个地方,“万人坑!” ——万人坑,是在城北,位于黄河南岸。由于这里黄沙质量极佳,当地人便在此淘沙,经年累月,淘出一个上百亩大小、深达数十丈的沙坑。 不知何时起,这沙坑成为抛弃无名尸的地方。特别是大旱或者大涝之后,饿殍遍地,白骨遍野,尸首难以处理,就全抛入这沙坑内……后来,得名“万人坑”。 当然,所谓万人,也只是个概数,其具体数目,难以计数。 吴空空推测,这万人坑应该就是单千口中的万人仙府。因为他们押送人贡的路线,就处于万人坑与白玉茶庄之间。 无论是不是,两人都要去打探一番,因为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 第80章 油嘴滑舌的鼠鬼 决定下来后,吴空空和离宁便不顾疲劳,匆匆赶往万人坑。 通往万人坑的道路,基本就是荒芜人烟,不毛之地,不是灌木丛,就是杨树林,再就是废弃的村庄,散乱的白骨。 在这满目苍夷中,两人转悠到了日落,也没能抵达万人坑。虽然万人坑臭名昭著,但近些年并无人来此“参观赏玩”,毕竟,它不是名胜古迹,更非游览胜地。因而,他们便如没头的苍蝇般上蹿下跳,茫无目的。 “空空哥,喘口气,填填肚子吧?!”离宁步履蹒跚,难以坚持。 “唉,我发现,女人果然是累赘。”吴空空叹口气,然后寻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休憩,又把包裹内的食物掏出递给离宁。 “空空哥,不知为啥,我总觉的很怪异。”离宁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表达自己的疑惑。 “哪儿怪?哪儿异?”吴空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漫不经心的反问。 “按照那老大爷叙说的路线,咱们早就应该到达目的地,然而——是不是,中计了?”离宁疑心老大爷是鬼附身。 “女人!”吴空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你要是鬼,会去附一个又老又穷还即将翘鼻子的糟老头儿?有啥用?放心吧,鬼也与人一样,都是势利眼。” 离宁点点头,认为他的话有一定道理,但随即又追问:“会不会是单千的手下一直尾随咱俩,然后趁咱不注意,附身于老大爷呢?” “你是不是被吓破胆了?疑神疑鬼。”吴空空嗤笑,然后叹口气,“女人,果然是女人!” 说着,他不再理睬离宁的絮絮叨叨,只是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老大爷人很好,知晓他们是落难的诛鬼天师,不但把家中所有的食物赠送,还把唯一的老母鸡宰了打包给他们。如果这样的人是鬼附身,那附身的鬼该是多善良啊! 再者,如果单千的手下尾随跟踪,那还会让他们在此逍遥自在的打情骂俏?他们可是知晓白玉茶庄底细的漏网之鱼,是单千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早除之而后快! “阿宁,夜晚太危险,咱在这里过上一夜,待明日再去打探。你休息吧,我守护戒备。”吴空空以为离宁是吓破胆了,就不想让她再冒险。毕竟,她是女孩儿,还是初入江湖,就遭此大难,可以理解。 “咱俩轮流戒备,你先睡吧。”离宁依然在托腮凝思这其中的诡异之处,精神抖擞的很,都抖擞成精神病了,哪能睡着? 吴空空笑笑,不再劝说,随意地蜷缩在地,酣然而睡。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吴空空骤然惊醒,什么声音? 他的目光先凝在离宁身上,这妮子不知何时也酣然入梦,却没唤他换班。 窸窸窣窣……窸窣的声音依旧还在,并清晰无误地传入他的耳中。 循声而去,是那只老母鸡。那老母鸡,已被吴空空吞食一半,剩下那一半,是留给离宁的。只是这半拉鸡,离宁一口未吃,她准备留到明晨当做吴空空的食物。不过,她也没把它放回包裹,而是随手放在身旁的石台上。 然而,此时,这半拉鸡变成了一堆碎骨。它上面的肉不知何时被啖的丝毫不剩,那鸡骨还被啃磨的惨白。 吴空空心里有些发虚,这大半夜的,白骨森森的,还真有点儿渗人。难道白骨成精了?他提心吊胆地观察一下,赫然发现,它居然在动。一惊之下,抬脚踢向那堆碎骨。 骨堆飞向空中。 “吱吱——”骨堆夹着一只小老鼠也飞向了空中。 吴空空立时明白了,这白骨没成精,是这只小老鼠在捣鬼,是它吞尽了鸡肉。 “你这龟蛋,胆儿也忒大,竟敢偷食?”吴空空怒斥。 “哥们儿,你谁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鸡上写着你的名字,还是刻着你的大号,咋就不能吃?”小老鼠不满反诘。 见它顶嘴,吴空空怒气冲冲上前要教训它。 小老鼠急忙倒退三尺,语气缓和:“哥们儿,淡定,淡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谁和你是同根?今儿,我就先煎了你!”吴空空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 他恼怒这家伙抢了自己美食。这香喷喷的老母鸡,老大爷的一片心意,居然便宜了鼠嘴。可恨之极! “不是同根,你咋会鼠话?难道你是杂种?”小老鼠瞪着小眼珠反问。 吴空空没想到它如此油嘴滑舌,绕着圈骂自己,禁不住回骂:“你个龟蛋,是你说人话好吧?真想煽了你!” “你是人?去你个龟蛋,在这地方,可能有人吗?”小老鼠不甘示弱,“这是万人仙府的地盘。” 万人仙府? 吴空空高举的木棍蓦地凝滞在空中,既然它提到万人仙府,就肯定知晓这地方。看来,小老鼠不是普通的老鼠,而是鼠鬼。 见他行凶,小老鼠便威胁:“哥们儿,兄弟我可是有背景的,惹恼了我,像抽陀螺一般抽死你!” 这家伙虽然心里发虚,但嘴上不饶人,竟然大言不惭,口水横飞。 这次,吴空空不介意,非但不介意,反而挂起了笑容,当然,这笑容假的不能再假。 “哥们儿,你这笑,满是坏水。”小老鼠看出他的假笑,便警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兄弟,不动手,不动手,都是君子,君子,嘿嘿。”吴空空谄笑。 说着,他放下木棍,挥挥手,释放自己的善意。不过,这善意被小老鼠理解为下黑手——挥手,在它看来,就是想扇耳光的节奏——于是,它扭头就窜。 “大哥,留步,留步啊,求你了!”吴空空恳求。 小老鼠突然来个急刹车,嘎吱,停在原地。这一生中,它还是第一次听到“求”这个字,然后,高昂脑袋,小眼朝天,得意洋洋地睥睨吴空空。 “本座大号黑瓜。”小老鼠高傲的口气,“你,就叫我瓜大哥吧。” “瓜大哥,请教个事。”吴空空谄笑道,“你刚才说,万人仙府,啥地方?” 黑瓜用深邃且狡诈的小眼珠扫一眼他,然后再捋一下自己那几根稀疏的鼠须,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它踱着方步,慢慢悠悠来到吴空空面前,用脚踢踢他的脚,试探性的。 吴空空依然谄笑,一副奴相。 见他不反抗,黑瓜便猛然跳起三尺高,然后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脚上。虽然它身板很轻,但仍然砸的他脚面疼痛难忍。 吴空空知道黑瓜是报复刚才他踢它那一脚。求人难,求鼠更难,所以,他不愠不怒,依然陪着笑脸。 黑瓜很是满足。它从地上爬起,走到那些零散的骨头前,摸索着,摸索着,终于摸到一块略有肉丝的鸡骨,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那块鸡骨大啃特啃,无视吴空空的存在。 见这小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吴空空哭笑不得。没办法,他在求“人”。这家伙越这样,就越证明它知晓实情。所以,他便耐心等候。 终于,黑瓜把那块啃的溜光、渗人的鸡骨放在地上。可它继续“自娱自乐”:从地上捡了一根草枝当牙签,剔牙。剔完牙,又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四仰八叉平躺在地。 “上茶水。”黑瓜闭目养神,命令吴空空。它这神态和语气,完全就是主人呵斥仆人。 茶水?吴空空一怔。这家伙,品味还真高,比人还会享受。可这大半夜的,去哪儿沏茶? 这时,黑瓜居然急不可耐地张开嘴巴,胸有成竹地等他送茶水呢! “鼠娘养的!”吴空空恶骂着,心里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然后一边坏笑,一边把唾沫吐入这鼠嘴内。 黑瓜“咕嘟”把那唾液吞入腹内,但随即睁眼惊问:“啥玩意儿,一股口臭气?” 啊? 啊! 它骤然意识到是啥东西了,气的一跳三尺高。在空中,它张牙舞爪、凶相毕露。随即,腰肢一扭,扑到吴空空身上,并顺势抓住他的衣襟,张嘴就咬。 见势不妙,吴空空探手掐住它的脖颈,掐的它上气不接下气,难言片语。黑瓜急忙对吴空空挥挥爪子,示意他松手。可他脸上坏笑一下,手上力量蓦地增强。 黑瓜被掐的眼珠直凸,舌头外挑。不过,这家伙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倏然间,泪如雨下,一副可怜相。 目的达到,吴空空便略微松手,让它喘口气。 “从实招来!”吴空空占得先机,开始刑讯逼供。 第81章 悲催的鬼探 黑瓜一副鬼哭狼嚎状,然后不断点头,愿意招供一切。 “此处向东三里地,有一处废弃的旧宅。那就是万人仙府。”黑瓜很诚实的模样。 旧宅?吴空空一怔,似乎见过它,但怎么会是万人坑呢? “万人仙府,是不是以前的万人坑?”他疑惑问询。 “是,人说的万人坑,就是鬼说的万人仙府。”黑瓜如实回答。 “万人坑,不是坑吗?怎么会是旧宅?”吴空空是相当的茫然。 “嗤,无知!”黑瓜嗤笑,“那坑早就被白骨填满了,不但填满,还堆积了一个如山一般的白骨堆。” 顿了顿,它继续解释,“多年前,土殿殿主手下拘监司的判官来此,用鬼术把这地方夷为平地,并在万人坑上修建了一座宅院,还移植不计其数的杨树到此,当然,这些都是掩饰物。为了防止老百姓窥破这秘密,鬼们就摧毁了方圆百里内的村庄。其实,万人仙府就在宅院之下。” “万人仙府,是干嘛的?”吴空空不解其意,就追问,“难道鬼们在修仙?” “修个屁仙,万人仙府,就是个噱头儿,其实,是地狱。”黑瓜一副不耻的神态。 这就对了,吴空空心道,这就是单千押送人贡到此的缘由。 “这地狱,有多大?还有多少地狱?”吴空空继续追问。 “多大?”黑瓜瞪着那小眼珠,茫然状,“说实话,我也不知,我也没去过。我是个孤魂野鬼,唉——有多少地狱,我更不知。” “谎话!”突然,一声厉喝响起,是离宁。 她豁然起身,对黑瓜怒目圆睁。 “阿宁,你醒了?”吴空空笑问,“我打探到万人坑的秘密了。” “我早醒了,你们大呼小叫的,真以为我比猪还能睡啊,”离宁面色严肃,“我一直在偷听你们对话,空空哥,你被这死耗子骗了。” “呦呵,小美人,说话要讲证据,不能凭空诬陷好人啊!”黑瓜不满呵斥。 “你这死耗子,你是人吗?诬陷人,就诬陷你,怎么了?”吴空空手上力道加大,卡的黑瓜四肢抽搐,还耷拉舌头翻白眼。 离宁示意他松手,因为她有话要问。于是,吴空空就略微放了些力道。 咳咳……黑瓜干咳不止,并泛着小眼珠对吴空空表示不满。 “死耗子,你不是要证据吗?那好,我就摆出充分的事实,让你心服口服。”离宁胸有成竹言道,“在老大爷家,我就见过你,你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偷窥我们。当时,我也没在意,只是简单认为,你就是一只普通的老鼠而已。可是,我们寻找万人坑时,你一直在后尾随,我曾经瞥见过你数次。” “小美人,你咋认定看到的就是我,就不能是其他老鼠吗?”黑瓜反诘。 “是,我承认,对于你们老鼠而言,在我眼中,都是一个熊样儿——” “哎哎哎,打住打住,你这死妮子,吃臭豆腐了,还是吃咸鱼了,嘴这么臭,你娘教过你说话没?我一直尊称你小美人,你却说我熊样儿,我怎么就熊样儿了?哥我也是一表鼠才,风流倜傥,是多少鼠妹妹心中的偶像呢?!” 离宁辱骂老鼠是“熊样”,黑瓜就不乐了,然后如爆炒辣椒一般“熊”了她一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噎死,无奈,只好暂停,“呼哧呼哧”驴喘。 “偶像?”吴空空耻笑道,“我看你是呕像吧,呕吐的对象!” 说着,他再度加大手上的力道。然后,黑瓜再次四肢抽搐,耷拉舌头翻白眼。 “这死耗子绝不简单,大大的有用,别掐死了。”离宁示意他住手。 然后,她指着黑瓜的尾巴冷笑道,“死耗子,你的尾巴暴露了你。” 吴空空审视那鼠尾巴,是半截儿,立时,恍然大悟,原来离宁是依靠这半截儿鼠尾巴辨出了它。是,老鼠在人的眼中,几乎都是一个熊样儿,但不是所有的老鼠都是半截儿尾巴,而且,还在半日内数次出现,这概率太小了。 “我一直感觉诡异,一直想不通,当看到这死耗子的尾巴时,我便茅塞顿开,这死耗子,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鬼探。”离宁点中了要害。 这黑瓜,的确就是鬼探。在鬼界,探子种类很多,但以老鼠居首。因为它们具有非常便利的条件,而且不会引人注目。 “你看到我的尾巴就茅塞顿开,我的尾巴是佛祖,还是老天爷,能让你醍醐灌顶,然后茅塞顿开?”黑瓜果然滑头,故意转移话题,“我的尾巴是半截儿,那我想问问,难道鬼探都是半截儿尾巴吗?” “你个龟蛋,阿宁妹妹的意思是,通过你这半截儿尾巴,认出了你,无论是在老大爷家,还是在半道上,包括现在。你小子竟然混淆视听。”说着,吴空空就要加大手上力道。 “别别别,我是,我是,我是鬼探。”黑瓜是真怯了这姓吴的混球,太粗鲁了,动不动就把自己掐个半死,真想画个圈圈咒死他。 “说,为何跟踪我们?”吴空空喝问。 “饿。”黑瓜瞪着那狡黠的小眼珠回答。 “死耗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吴空空根本就不信这屁话,饿?你一个耗子,在哪儿还不能偷些食物?尾随我们就为了偷吃这半拉鸡?鬼才信你! “鬼探能干嘛?”离宁插言,“肯定是探听咱的消息,并及时上报了。如果不出意外,这死耗子还有搭档,然后,一个跟踪,一个专职报消息。” “没没没,没上报,真的没有,小美人,你要信我,”黑瓜急言,“我没搭档,我是孤家寡人。这尾巴,就是我与搭档争功时被它咬断的。后来,我一直单独行动。” 说着,它便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可能提到痛处,竟然悲从心来,潸然泪下。 这话,倒是实话。吴空空和离宁也相信了它。 “那你为何跟踪我们?”离宁口气缓和了很多。见这死耗子哭的伤心欲绝,她心软了。 “立功。”黑瓜直言不讳,“我想脱离苦海。” ——鬼探们竞争也很激烈。毕竟,老鼠这玩意儿多如牛毛,在鬼界,他们与人类的丐帮一个性质。他们,除了极个别顶尖的鼠鬼,能鲤鱼跳龙门,混个上档次的差事,其它,均是从事鬼探工作。 鬼探们上报的消息多种多样,其中一项,就是诛鬼天师的消息。如果能上报有价值的天师消息,就会得到重赏!然而,这不但难于上青天,还要冒生命危险。 你想想,诛鬼天师干嘛的?就是四处寻找厉鬼诛杀的,就如猫一般,唯恐见不到老鼠呢,然后,你自己送货上门,这是典型的羊入虎口啊! 黑瓜的搭档,就是为此而丧命的。彼时,那消息倒不是他们自己查到的,而是他们的小头目获得消息后分派的任务。任务简单:就是尾随那天师到住处,仅此而已。 黑瓜与他的搭档均知,这是唾手可得的功劳,于是,便争着做主探。所谓主探,就是主要跟踪尾随的探子。有主探,就有副探。所谓副探,就是专门报信的探子。副探,每隔一段时间,或者是一段路程,就根据主探所留的记号,把被跟踪之人的消息上报。鉴于此,论功行赏时,主探一般占大头,而副探,则是微不足道。因而,黑瓜便与搭档大打出手,结果,那搭档咬断了他的尾巴,抢走了主探的差事。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黑瓜的搭档在跟踪那天师时却中了对方的诡计,然后一命呜呼,烟消云散。而它,则侥幸捡了一条贱命。 任务失利,上头儿把责任全归于黑瓜,并把它流放到那破败穷困的村子。那村子,家家穷的揭不开锅,把它饿的瘦骨嶙峋。但是,它又不敢攻击人,因为它就是一个最底层的鬼,抵不住人身固有的阳气,甚至连活鸡的阳气都抵不过。 但黑瓜还没落到“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悲催地步,终于,时来运转,在老大爷家,偶然听说这一对少男少女是诛鬼天师,还是落难的,还是寻找万人仙府,立时喜上眉梢,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于是,便尾随而行,只待恰当时机,迅速上报。 却不料,吴空空和离宁竟然傻不拉几的寻不到地方,无奈,它只能唉声叹气地疲于奔命。还好,他们也累成了狗,也终于休憩了。 躲在暗处望着吴空空大快朵颐老母鸡,黑瓜那是一个羡慕嫉妒恨啊,口水流的,都成河了。幸好,吴空空这混球只吃了一半,剩下一半,被离宁那死妮子放在石台上。于是,它便悄悄溜到附近,只待离宁合眼后就大饱口福。可是,这死妮子竟然托腮凝思了半夜,真精神,真精神病! 好不容易等到离宁入睡,它便急不可耐地扑上那半拉老母鸡,一阵风卷残云,一通狼吞虎咽,恨不得把鸡骨都吞入腹内。即便只剩下碎骨,它依然流连忘返于其中,可就在此时,被吴空空这混球一脚踢向了空中…… 望着这倒霉催的家伙,吴空空和离宁禁不住万分感叹,做鬼也难啊! “你带我们去万人坑,就饶你性命。”吴空空威胁。 黑瓜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于是,便指引着他们来到那宅院前。 关于这宅院的事,它倒说的是实话,不过,却漏掉了关键环节,就是如何进入万人仙府。因为宅院仅仅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宅院,内里空空如一,连个鬼影都没有。 第82章 地狱之门 无奈,吴空空便把目光凝向黑瓜。 “看在你这熊孩子和小美人还不坏的份儿上,我就告知你们实情。”黑瓜对吴空空和离宁有了些许好感,毕竟,他们不诛杀它,于是,就好言相劝,“一入地狱,万劫不复。” “我早就万劫不复了,还怕入地狱?”吴空空笑笑,坦言道,“阿宁,你就别去了,你去八卦宗搬救兵。” 然而,离宁却执意一起前往。吴空空也只好作罢。 既然如此,黑瓜便引领他们到宅院前的三棵杨树前。这三棵杨树,高达数十丈,足有三抱之粗,树冠翼展约有一亩地。 面对这三棵大杨树,黑瓜长叹一口气,其实,它本想耍个滑头溜走的,这样,对吴空空和离宁好,对自己也好。 如果是晚上,这宅院附近肯定有放哨的,但此时朝阳初升,鬼们都去睡大头觉了。哨兵在此,也就不用自己操心,出来打杀一番,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赶跑即可,但现在——唉,他再度长叹一口气。 “死耗子,你放心,只要打开入口,立即放你。”离宁以为黑瓜叹气是担心他们不守信用,就宽慰它。 黑瓜苦笑一下,不再言语,便吩咐吴空空:“从左到右,一二三,挨着顺序拍掌。” 于是,吴空空便从最左边那棵杨树开始,先拍一掌,接着在中间那棵杨树上拍了两掌,最后那棵树,他拍了三掌。 掌声刚落,一股旋风扑来,他们落入一座小山前。 “这是何处?”吴空空询问黑瓜。他已经放生黑瓜,但它并未离去。 “这是万人仙府的大门,专业术语是‘府关’,口语就是‘狗关’。”黑瓜解释,“山内是山谷,山谷内有一道门,是进入万人仙府的必经之道。它由狗鬼把守,便得名‘狗关’。” 这里地势很奇特,小山的东面和北面是岩壁,西面是开阔的湖泊,南面是漫无边际的树林,中间是山谷。这地方,湖泊寸步难行,树林内地势险峻,几无立足之地。 离宁提出攀到山岩上,先观察一番,再做定夺。 山岩高达数十米。从岩顶到底部,无任何植被,就是一光秃秃的山头。如果离宁法术没消失,攀上倒不难,可而今却是难如上青天。 不过,对于吴空空而言,却是让裤裆的小鸟儿展翅飞翔,易如反掌。只是,离宁咋办?面对光秃秃的山岩,他绞尽脑汁、一筹莫展。 “你背我上去。”离宁诡笑道。 “你——”吴空空苦笑,这妹子,真是近墨者黑,越来越无耻了。 无奈,他只好驼背离宁,气喘吁吁的爬上岩顶。之后,两人趴在岩边向下观察。 在他们正下方,有一块天然石台。石台之上,端坐五个厉鬼。石台的前方,是数百个狗鬼。众狗鬼摩肩接踵,项背相望。 突然,吴空空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这身影是在石台之上那五个厉鬼中,赫然是黑黄瓜和白甜瓜,而且,黑黄瓜竟然占据正中之位。 “老黑,那黑黄瓜咋在这儿?”吴空空询问黑瓜。 “谁是黑黄瓜?”黑瓜莫名其妙的神情,“你不是叫我吧?我叫黑瓜啊?!” “呵呵,中间那个黑不溜秋的老娘们儿。”吴空空指着那石台上的厉鬼解释。 黑瓜笑了,“我以为我叫黑瓜就够奇特了,还有叫黑黄瓜的。那,是你的故交?” “还真是故交,要命的故交。”吴空空自我解嘲,“上次她几乎被我搞死,咋窜这儿了?” “半个月前,拘监司的判官突然宣布让那黑娘们儿担任府关的关主。具体我也不了解,我一直在那破旧的村子,这也是听说。”黑瓜解释。 “他们在干吗?”吴空空追问。 “开会。”黑瓜回答。 开会?鬼也开会?还是狗鬼?****的,吴空空窃笑。 “这操蛋的毛病,都是从人类那里学来的,他娘的龟蛋,好的不学,坏的倒学了不少。”黑瓜撇撇嘴,“自从诛鬼天师‘月下之盟’后,鬼们也很紧张,便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为鬼们洗脑,让鬼们时刻准备,为鬼王献身。” 在他们谈话时,府关的大会在继续。 然而,一众狗鬼们全都是精神萎靡、疲惫不堪,有的横卧,有的匍匐,有的四蹄朝天,有的标准的狗啃地姿势。 这时,黑黄瓜缓缓起身。她先做几个深呼吸,舒展一下懒腰,然后,端起一杯人血,很有品味地****一口,清清嗓子,干咳一声。 这一声干咳,洪亮,威严,立刻惊醒了那些梦中狗鬼。于是,它们便嘟嘟囔囔爬起,揉着睡意朦胧的狗眼,不满地望着惊扰好梦的黑黄瓜。 “……*%¥#@……”黑黄瓜打着官腔训话。 台下狗鬼们的掌声寥寥。 看到这场景,吴空空和离宁哑然失笑。鬼们受人的毒害太深了,不但学会了开会,还把会议的种种弊端发挥的淋漓尽致。 ——黑黄瓜训话的主题是“团结一心、誓保府关”,会议议程只有一项:讨论如何守好万人仙府的大门。 她的目的是:希望大家能集思广益,献计献策,充分发挥“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的智慧精神,商讨一个十全十美的对策。 为了使这次重要的会议顺利举行,黑黄瓜充分发挥当寨主时的领导才能,破天荒的让后勤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和饮料。 结果,这些狗鬼们没有发挥“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的智慧精神,却发挥了“三个臭皮狗顶一个猪八戒”的贪吃精神,不顾黑黄瓜慷慨激昂的陈词,也不顾她声情并茂的蛊惑,只是“嘎嘣嘎嘣”啃那些香喷喷的骨头,“叽溜叽溜”吸喝那些香喷喷的人血。 “唉,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黑黄瓜无奈喟叹,“狗终究是狗,即便成为鬼,也是狗!” ——这些狗鬼们,其来源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血统纯正的狗鬼,就是祖宗八辈都是高大上的宠物狗;一类是血统混杂且下贱卑微的流浪狗。具体细分,有名门狗和贫贱狗,有纯种狗和杂交狗,有帅气狗和丑陋狗,有君子狗和好色狗……这些狗鬼,除了吃喝玩乐、打架斗殴,一无所长。 因此,这次会议耗时整整一晚,连个屁都没商量出来。 无论黑黄瓜如何循循善诱,如何晓之以理,那些狗鬼们就是置之不理。它们要么吃喝玩乐,要么打情骂俏。 黑黄瓜不想再被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腿子们拖累了,是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她初步定下方案,只等这些贪吃贪睡不干活的狗鬼们举爪表决了。 这方案是:引蛇出洞,瓮中捉鳖。其大意是:狗鬼们分成若干小队,主动出击,寻觅诛鬼天师,然后把他们引来万人仙府,同时,在万人仙府周边布下天罗地网,只待诛鬼天师中计后,白狗牙进去、红狗牙出来,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举爪表决! 狗鬼们居然集体摁爪不动,且沉默不语,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对。 静默片刻后,有狗鬼发言了,这家伙绰号“流浪飞”,标准的贱狗。据说,它出生时,它妈咪正与别的狗抢骨头,生它以为是拉了一坨屎,“拉”完它,无“屎”一身轻的妈咪便顺利抢到骨头,屁颠屁颠不知所终了。后来,它吃百家屎长大。再后来,被一帮乞丐屠杀而死,然后,怨气不散,成了狗鬼,并投靠此处。 “关主,我们本职工作是什么?毫无疑问,是守护府关。只要保护此处安然无恙,便万事大吉,也不会受到判官的责罚。可你的方法,不但葬送兄弟们的性命,还让府关处于危险境地。”流浪飞气势汹汹,铿锵发言,“况且,我们是最低贱的狗鬼,能斗过那些诛鬼天师吗?在座的各位,有这样的狗才吗” 流浪飞虽然出身贫贱,可是混迹江湖久了,经验丰富。它这问题一抛出,赞叹之声立时不绝于耳。 这是个问题,真是个问题,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黑黄瓜一直以为属下都是些“饭桶狗”,没想到居然冒出一个“能狗”来,还将了自己一军,这不是出难题吗? “大家放心,一切均在计划之中。”黑黄瓜胸有成竹言道。 她必须先稳定军心,不能引起哗变。这些狗鬼对自己担任关主不服。本来,府关的关主一直是狗鬼来担任,可自己鸠占鹊巢,便引得众狗鬼相当的不悦。 黑黄瓜,经历数次大难后,学乖巧了,也学聪明了。 “各位兄弟们,本座绝对不会让大家白白送死——”她笑言。 “不会让大家白白送死,换句话说,还是死了?!”流浪飞抓住她的语病反诘。 立时,众狗鬼们吵吵嚷嚷,义愤填膺,有的拍着狗屁股如泼妇骂街,有的把骨头甩到了黑黄瓜面前。 黑黄瓜很有气度,也很有风度。面对燥乱的狗鬼们,面带微笑,一直是虚怀若谷的神情。 待众狗鬼们的情绪渐渐消散,黑黄瓜便再度好言劝说。 ——亲爱的兄弟姐妹们,诛鬼天师一直处心积虑清除我们,即便我们死守此地,他们依然会寻上门来,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主动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呢? 亲爱的兄弟姐妹们,回首往事,忆苦思甜。为躲避诛鬼天师的的围追堵截,我们度过多少个栖栖遑遑,胆战心惊的日夜?其情其境,何等悲凉? 本座不才,腆居关主之位。只想为兄弟们谋一个更好的前途。如果兄弟姐妹们这次立下大功,就会升官发财,指不定,还会晋升小判,中判也有可能,届时,吃香的喝辣的,漂亮的女鬼招手即来挥手即去,岂不美哉? 亲爱的兄弟姐妹们,放一个万个心,我们不会像猪一般傻乎乎去送死,我们要讲智慧,用计谋…… 听到此处,吴空空和离宁再度哑然失笑。这不是“对狗弹琴”吗?一群狗鬼,懂什么智慧,懂什么计谋?! “汪汪……”突然,数声狗叫在他们身后响起,“外敌入侵,外敌入侵……” 两人回头一望,大惊失色,不知何时,他们身后围了一圈狗鬼,膘肥体壮,凶狠之极。 第83章 冒牌天后 面对这些狗鬼,吴空空和离宁相视苦笑,狗鼻子果然灵敏啊! “这狗鬼是干嘛的?”吴空空询问黑瓜,“不都在下面开会吗?” “这是暗哨,可以免除开会之苦。”黑瓜解释,“对了,老吴,小美人,我可不陪你们玩了,溜之乎也。” 话音未落,它便“哧溜”没影了。 “哎,老黑,还有事——”吴空空急呼。 “后会有期——”黑瓜抛给他一句话。 吴空空再次面对离宁苦笑,这死耗子,腿脚还真麻溜儿。 “空空哥,咱咋办?”离宁有些惴惴不安。本准备悄悄潜入,却不料露馅儿,如何是好? “我就是想问问老黑,如何逃离此处,并安然回到地上去,那死耗子,果然是鼠胆,自顾自溜了。现在,呵呵,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吴空空呵呵笑言,“我先想方设法把你安全送回地上,然后再混入地狱寻找小白脸和离安。” “咱,要不,改日再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离宁还是担心。 “阿宁,听哥话,你先出去搬救兵。”吴空空安抚她,并豪言壮语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陪你。”离宁斩钉截铁的口气。 “你——”吴空空真想扇她,但想想她犟驴的性格,就不再多言,不过,转而一想,就对她附耳悄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贞姬了。” 嗯?离宁一怔,但随即灿然而笑,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他们便坦然随着那些狗鬼来到山下,打开暗门,穿过暗道,进入山谷。 众狗鬼乍然看到两人,立时兴奋地嗷嗷狂吠。更有甚者,哈喇子飞流直下三千尺,不,五千尺!还狂狼之极,“小美人,打个啵儿吧!” 好在有哨兵保护,那些狂狼之徒才不敢上前,否则,就这架势,两人肯定在片刻之间就尸骨无存。 吴空空大风大浪经的多了,面对这些狗鬼,毫不为意。非但如此,他还冲那些母狗鬼“唧唧”打了几个口哨。 立时,那些母狗鬼欢呼雀跃,满面桃花,还积极回应: “哈喽,小帅哥儿,来,喝个小酒,调个小情吧!”(这母狗竟然会说“哈喽”,看来生前是洋鬼子的宠物狗。) “情深深雨蒙蒙,愿郎君给奴家留个种。”(这母狗如此诗情画意,生前定是达官贵人家千金小姐的伴侣。) “帅哥儿,来一发!”(这母狗如此干脆彪悍,看来生前久居风月场所。)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帅哥儿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这母狗,生前一定是怀春的青春美少女的狗狗。) …… 在这些母狗鬼的爱情泛滥中,吴空空就如君临天下的帝王,大摇大摆走向黑黄瓜。 而离宁,虽然看起来柔弱不堪,但此时却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就如在自家一般。 不过,吴空空还是担心她,就大大咧咧言道:“跟着哥,有肉吃!” 如此有底气的话,就如救命稻草。离宁随即靠到他身旁,顺势挽住他的胳膊。 立时,他便感到她的心跳——扑腾、扑腾,那心一会儿飞到天空,一会儿再落到地上;还能感到她的颤抖——簌簌、簌簌,就如梭子一般。 护花!吴空空命令自己。于是,他给自己打了一桶鸡血,充分发扬男子汉大豆腐的气势,更加斗志昂扬了,更加视死如归了。 片刻后,两人到了石台前,然后,吴空空肆无忌惮地抛给黑黄瓜一个飞吻。 “大婶儿,果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吴空空油嘴滑舌,“原本以为大婶儿会人老珠黄,却不料大婶儿越来越貌美如花了。可喜可贺啊!” “你个小兔崽子,别以为拍老娘马屁就会放过你,你把老娘害的那么惨,老娘恨不得立时生吞活剥你……”黑黄瓜不领情,指着他咬牙切齿的唾骂。 “淡定,淡定。”白甜瓜急忙劝慰他老婆,并附耳低语。 也不知他叨咕的什么内容,黑黄瓜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然后,再度恢复为先前那种宽宏大量的神情。 “赐座!”黑黄瓜一副王者风度。 她话音刚落,一个狗鬼就搬来两个小马扎,放到石台上。 那小马扎,破烂不堪,遍布污迹,还粘着骨头渣儿。 听身旁一个狗鬼悄语,吴空空得知,这是最高规格的待客礼仪,黑黄瓜已经是相当的礼贤下士了。因为之前,无论是被捕捉的,还是直接侵入的外敌,走不到这石台前,就被她扑上去,一阵狂吞乱吸,瞬间便连渣儿都不剩。 如此高规格的礼仪,却让吴空空感到别扭。这情景就如:皇帝高坐龙位,几个宠臣伺候在旁,接见贱民,然后“赐座”。 哎,我去,你个老鬼婆,竟然心存不轨,这是想当鬼王的节奏啊,有机会了,去鬼王那里真真假假地诬告你一通,然后来个借刀杀人,嘻嘻,妙计妙计啊! 在他心怀鬼胎时,离宁一副无知无畏的神情,不管三七二十一,跃上石台,坦然落座。落座后,她还很妖娆地抛给白甜瓜及那三个老狗鬼一个媚眼儿——她也真把自己当贞姬了! 如此温暖狗心的媚眼,如此蛊惑狗荷尔蒙的媚眼,它们顿时醉了,醉的一塌糊涂,醉的丑态尽失,醉的口水如滔滔不尽的黄河水。 见状,黑黄瓜不得不提醒:“素质,素质!” 这句话,也提醒了吴空空,他也瞟见了那几条老狗鬼的色迷迷目光。那色迷迷目光正如八爪鱼一般缠绕在离宁身上,肆无忌惮地亲吻、抚摸……他急忙用比狗还狗的狗刨式爬上那高高的石台,不顾狼狈不堪,仓皇坐在离宁与那几条老狗鬼之间,堵住那八爪鱼的去路。 “空空郎君,远道而来,有何见教?”黑黄瓜拽着戏词发问。 很明显,她是在效仿贞姬,只是,太东施效颦了,让吴空空全身的鸡皮疙瘩一波又一波的潮起潮落。 “冒昧来访,还请见谅。”吴空空也拽着戏词回答,然后介绍离宁,“这位,想来你也见过,八卦宗的一介微末弟子。” 顿了顿,他微微一笑,“但是,她还有一重身份,便是贞姬。贞姬,天后,明白吧?” 黑黄瓜目露惊奇,贞姬? “你的意思,贞姬擒住她,然后附身?”她疑惑而问。 她这话不再拽戏词,但吴空空依然信口开河、大言相骇,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附身?此言差矣!”吴空空嗤笑道,“合作,合作,明白不?” 黑黄瓜笑了,笑的城府颇深状。 “合作?诛鬼天师与厉鬼合作?我呸,你当老娘是火星人,胡扯一个理由就相信啊!”黑黄瓜揶揄的语气,但随即明白自己的语病,便急忙修正,“火星鬼,火星鬼。” 吴空空一惊,看来,还真是低估这老鬼婆了。她比之前聪明多了,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啊!也是,要不然,怎么能被拘监司判官赏识,担任这狗头儿呢?如果非要选一个众狗鬼中的“狗才精英”,那非她莫属了! “既然大婶儿窥破我的谎话,那我实话实说吧。”吴空空一副很识时务的模样,“的确是贞姬擒住她,然后附身。” “哈哈,在老娘面前耍,你小子,还嫩着呢!”黑黄瓜相当的得意,“老娘流的大姨妈,比你小子喝的水还多!” 你娘的龟蛋,有这么比喻的吗?吴空空心里唾骂,小爷的小鸟儿喷的水比你老鬼婆喝的水还多呢! 在他愤愤不满时,黑黄瓜缓缓起身对离宁行礼,“天后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见她被蒙住,离宁大喜。既然这鬼婆既识时务又懂潜规则,那自己就必须好好表演了。于是,她便尽量效仿贞姬的举止姿态,对那几个老狗鬼再抛个媚眼,然后对黑黄瓜道个万福,“姐姐无需多礼,咱也算是老相识了。” 这时,吴空空多了个心眼。既然黑黄瓜学会了势利,为便于行事,何不再添油加醋一番?因此,他便阎王开会——鬼话连篇,编造了两人如何被贞姬擒住及被威胁的经过,并一再强调来万人仙府的目的:带着鬼王口谕,面见判官。 黑黄瓜禁不住动容,这是鬼王的宠伶,还要面见判官,千万不能得罪!于是,她便对石台下几个狗鬼挥挥手。听到命令,那几个狗鬼便爪脚麻利地端上一桌“酒席”。 这“酒席”,丰盛的很,阔绰的很,有五花肉,有人骨,有人肘子,有五脏六腑……至于酒,便是人血了,殷红殷红的人血。 看到这“酒席”,吴空空感到腹内一阵翻腾,就如爆发海啸一般,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涌上了咽喉。不过,他明白,自己恶心也好,呕吐也罢,皆无所谓。但离宁就不同,她现在身份是贞姬。贞姬是谁?厉鬼!对于厉鬼而言,这些“酒席”,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全人宴”,招待贵宾的宴席啊! 于是,他目视离宁,希望她能撑住,然而,她早已吐的一塌糊涂,还面色惨白、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状。 唉,露馅儿了!吴空空心叹。 第84章 被母狗鬼调戏 当然,黑黄瓜也立时识破了这诡计。 “你这小丫头儿,胆儿真肥,竟然敢冒充天后,该当何罪?”她面色黑的如煤。 “你这老鬼婆,老娘就是贞姬,天后。”离宁嘴很硬,毫不示弱。 “老娘本想把你这小丫头赏给公狗鬼们,再把吴空空这熊孩子吞心嗜血,不过,老娘现在心情很爽,不会立时玩死你们。”黑黄瓜冷笑。 然后,她不再赘言,鬼爪一闪,两条绳索便捆缚住了两人的手腕。 这老鬼婆,我几乎把她的鬼术吞噬殆尽,咋数日不见,鬼术如此高深?吴空空不解。 他解也好,不解也罢,黑黄瓜才不会慢声细语为他解释,只是随意地对石台下挥挥手。 得到指令,数个狗鬼窜上石台,不由分说,把两人抛到台下。 “你们先呆一边凉快去,老娘品个茶,赏个曲儿。”黑黄瓜一副逍遥自在的神情。 识时务者为俊杰。吴空空深知个中道理,于是,便与离宁走到指定的“凉快”地点。 “凉快”地点在山谷南边。这里是树林,的确凉快。不过,黑黄瓜不是让他们到树林内凉快。树林边上,有一深坑。坑的两旁是两棵粗树。在两树上,捆搭着一根溜光的原木。这原木从深坑正上方横亘而过。 简单而言,这坑是狗牢。平时,是惩罚那些“刁狗”用的。惩罚方式,就是把那些受罚的狗鬼捆吊在那根横亘的原木上曝晒、鞭笞等。 现在,这里成为让吴空空和离宁“凉快”的地方。 在狗鬼的示意下,两人自觉跳入狗牢内,探直双臂,手抓那根原木。虽然这地方对于那些狗鬼绰绰有余,但对他们而言,脚踏地,手抓木,还略显紧凑。 这时,一个狗鬼拿来两根麻绳,技术娴熟地把两人的手捆绑在原木上,并打成死结。 面对这比人还谨慎的狗鬼,吴空空和离宁对视苦笑。恍惚间,两人竟产生一种错觉:狗鬼是人,人是狗鬼! 就这样,他们被吊在这里“凉快”,而黑黄瓜则在石台上欣赏几个母狗鬼“咿咿呀呀”的载歌载舞,就如活神仙一般。 闲着无聊,吴空空便与看热闹的几个母狗鬼聊天。 “小妹儿,你长的这么如花似玉,咋成了鬼?唉,可惜可惜啊!”吴空空奉承一个黑花颜色的母狗鬼,“你要活着,我一定好好侍候你——” “咋好好伺候?以身相许吗?”黑花母狗鬼急不可耐地打断他的话,并贴到他身旁。 “我的意思是,把你当宠物,然后——” 吴空空真的不想以身相许一只母狗鬼,就急忙解释。可是,黑花母狗鬼再次打断他,娇嗲嗲道,“然后啥嘛,人家才不想当你的宠物,你不想以身相许,那人家就以身相许。” 话毕,它“吧唧”在吴空空糙脸上亲了一口。这并不完,它还把那粗糙的长舌贴在他的额头上,先是缓缓滑向左脸,再绕过下巴,向右脸上滑,回到额头时,就顺着鼻梁下滑,最后,落在了嘴唇上。 哎,我去,你这骚情的鬼东西,不带这样玩儿的,小爷是人,你是鬼,还是狗鬼,人鬼殊途,人狗更殊途,造孽啊!吴空空哭的份儿都有了,唉,都怨自己,嘴贱,调戏谁不好,调戏一个鬼,还是狗鬼,还是母狗鬼,还是正处于发情期的母狗鬼! 在他哀叹时,那黑花母狗鬼的长舌正在想尽办法钻入他嘴内,但吴空空耗尽吃咪咪的劲儿,死死撑着,把嘴唇闭的如钢铁闸门。 “哎,妹子,你也太墨迹了。”这时,旁边一个白色的母狗鬼替黑花母狗鬼着急,“你直接掐住他的嘴,扒开,不就得了?!” “姐姐,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这是调情,调情,嘻嘻……”一个纯黑色的母狗鬼打趣。 接着,其他母狗鬼便有的为黑花母狗鬼支招,有的点评它的姿势,一片哄闹声。 但黑花母狗鬼不为所动,依然千方百计地想用那长舌撬开吴空空的铜嘴铁牙关。而吴空空,则拼死抵抗,死不缴械投降。 然而,片刻后,他终于扛不住了,成了强弩之末,两片嘴唇被那长舌扒开,只剩铁牙那一关。如果这一关再失守,那黑花母狗鬼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湿吻了。 就在此时,数个公狗鬼气势汹汹扑来,三下五除二,把这些母狗鬼抛到一旁。这几个公狗鬼,要么就是单恋那黑花母狗鬼,要么就是有一腿,甚至是好几腿。见黑花母狗鬼如此滥情,起初,它们只是满腹牢骚,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冲上来……但是,它们不敢把怒火发泄到黑花母狗鬼身上,那只好冲吴空空来了。 于是,这些公狗鬼,有的吐口水,有的龇牙咧嘴,有的臭骂他十八辈祖宗……恨不得生啖他的肉,狂饮他的血。 在众狗鬼发泄怒火时,有只癞皮狗鬼坏坏一笑,走到坑沿旁,翘起后腿,嗤嗤、嗤嗤,撒了泡尿。见状,其它狗鬼立刻效仿,甚至,还有举一反三的,把狗尿升级为****。很快,这狗牢内腌臜物便汇聚了半坑,淤积到吴空空和离宁的膝盖处。 此时,日头越来越强烈了(地狱的太阳,肯定不是人界的太阳,这是鬼王运用鬼术幻化的太阳。他把鬼界打造的与人界一模一样,有日月星辰,有山川河流……)。在烈日的炙烤下,腌臜物散发出一种极其怪异的骚气。 吴空空出身贫贱,摸爬滚打,久经污场,免疫力强,这点儿秽物不在话下,依然是谈笑自若、气定神闲。 但离宁就不同了。起初,她紧闭鼻息。可时间长了,不被呛死也被憋死啊!无奈,便间断呼吸。但只要呼吸,她就呕吐,呕吐,再呕吐,直吐的胃体干裂,苦胆萎缩。 在这煎熬中,日到午时。 日头毒辣,焦沙烂石。那毒光如万箭穿心,先把他们虐的伤痕累累,再把他们放在蒸笼里蒸,待蒸的骨酥肉烂后,便洒上调料,准备享用…… 在毒辣的日头下,众狗鬼也都纷纷四散而去。它们,有的躲在树林内,有的泡在水泽内。无一例外,全耷拉着舌头,倒喘粗气。当然,还有的,不断恶语臭骂鬼王,“那老小子,脑子灌浆糊了,鬼界就是鬼界,鬼界就是阴暗潮湿,干嘛非要搞个太阳?搞个太阳也行,搞这么毒干嘛……” “老吴,爽不?” 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传到吴空空耳中。这时,在曝晒的烈日下,周围连根狗毛都没有,哪来的声音? “近视眼啊,哥我在这儿呢!” 在他四处张望时,这声音再次响起,并带着不满。话音刚落,一只小老鼠便从地下凸现在他面前,是黑瓜。 “老黑?快救我们!”吴空空急呼。 黑瓜睥睨他一眼,踱着方步,来到离宁面前,然后色迷迷地盯住她。 “叫黑哥,”黑瓜盯离宁的眼珠不转,却呵斥吴空空。这死耗子,又开始摆谱了。 生死攸关,吴空空不在乎脸面了,急忙改口:“黑哥,小弟错了,黑哥的救命之恩,犹如再生父母,以后,小弟将为黑哥牵马坠蹬,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这话,黑瓜很受用。它老气横秋地捋捋那几根鼠须,以一种老子教训儿子的口气道:“哥我相当的有素质、有品位、有档次,这种拍马屁的话切勿再言!” 说着,它纵身一跃,便隔空飞扑到离宁腰部,接着逆势而上,爬到她的左脸。 离宁早已是奄奄一息了。倒不是体力不支,主要是呕吐导致。正在魂游地府的她突然感觉脸上痒痒的,便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 “啊——你这死耗子!” 离宁尖叫一声,歇斯底里。她看到了黑瓜,看到这家伙正在“亲吻”她的脸颊。 在这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中,黑瓜受到惊吓,腿一软,直坠而下。 就在它要落入那腌臜物中时,吴空空眼疾脚快,抬脚探出——黑瓜不偏不倚,恰巧落在他的脚背上。 定定神后,它不满发牢骚:“哥我只是想先救下你这小美人而已。” “滚!死耗子!”离宁不领情,骂道。 面对这不近情理的女人,黑瓜无限惆怅地望她一眼,长叹一声,爬到吴空空身上,再攀上那根原木,咬断捆缚两人的绳索。 “老黑,你带阿宁回地上,”吴空空吩咐,“这鬼地方,她待不了。” “你呢?”黑瓜疑惑。 “这不是万人仙府的府关吗?你告诉我进去的方法,我去救人。”吴空空解释。 黑瓜正要告知,却望见黑黄瓜带着几个厉鬼,匆匆而来。 第85章 坐观“狗咬狗” 黑黄瓜他们健步如飞,步履迅疾。 见状,黑瓜跐溜入地,无形无踪,甚至都没打招呼。 吴空空再度遗憾,这个死耗子,下次见了它,一定先问它返回到地上的方法。 面对越来越近的众鬼,他权衡当前的处境:现在,黑黄瓜的鬼术远远高于自己,硬拼是以卵击石,况且,离宁几乎失去了战斗力。因而,必须识时务者为俊杰。另外,继续让离宁顶冒贞姬,只要死扛,就暂时不会有危险。 于是,他便对离宁附耳低言,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她有气无力的“嗯”了几声,算是允诺了。 很快,黑黄瓜一行来到两人面前。 这一行,吴空空认识黑黄瓜和白甜瓜,却从未见过那几个厉鬼。那几个厉鬼,其中一个是二环厉鬼,显然是头儿;剩下的是一环厉鬼,是随从。 “这就是所谓的贞姬。”黑黄瓜指着离宁对那二环厉鬼介绍。 二环厉鬼很恭谨的对离宁行礼,口气极其客气:“在下丁大石,拘监司大判,今日前来,特代表判官邀请天后驾临敝司,如蒙惠允,不胜荣幸。” 离宁提足精神,摆摆手,示意他引路。此时,她半个字都吐不出,只要张口,就是干呕。她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鬼地方,再洗个热水浴,把身上的骚气清除干净。 见她如此惨状,丁大石很识趣,便不多言,先命一个随从为她撑起太阳伞,然后自行前头引路。 既然丁大石代表判官来请,那肯定是进入万人仙府了。吴空空推测,虽不知事情为何逆转,但这不正如自己所愿吗?于是,他便和离宁疾步随行。 然而,黑黄瓜却耷拉着驴脸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丁大石面带愠色。 虽然均是二环厉鬼,但丁大石是大判,黑黄瓜只是个中判,再者,他是判官的心腹,在这拘监司,除了判官,他是说一不二,更别说被人胆大妄为的挡道了。因此,他便怒视黑黄瓜,让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天后可以走,但这小子必须留下。”黑黄瓜虽然也学势利了,但关键事情上绝不让步。 吴空空是谁?九世纯阳之体。他自己都承认了。当然,这消息黑黄瓜和白甜瓜才不会对外人讲。这是秘密,绝密! 骤见吴空空,黑黄瓜是真恨,恨的牙根儿痒,恨他吞噬了自己辛辛苦苦修炼的鬼气。然而,白甜瓜却一再劝慰她,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一时意气用事,毁了这九世纯阳之体,这可是上百年,甚至上千年都难得一遇的,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啊!无奈,她便强忍怒火,准备便宜行事。 当识破吴空空的诡计后,黑黄瓜气的嘎咕嘎咕的,这小子,太坏了,坏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把两人吊在狗牢内教训、惩罚。 却不料,有个老狗鬼,悄悄把这消息告知了判官,说是黑黄瓜公报私仇,故意惩罚贞姬天后。 当然,那老狗鬼也清楚,离宁是冒牌天后,自己是诬告,但问题是,诬告,还分真假吗?只需一个借口而已,哪怕就是莫须有。 这老狗鬼一直挖空心思争取府关的关主一职。在所有狗鬼看来,在所有拘监司的厉鬼看来,狗鬼担任“狗关”的关主,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然而,黑黄瓜却鸠占鹊巢,这让它很不爽,不爽的寝食难安,于是,便趁机釜底抽薪,诬告了她一把。 老狗鬼的诬告,在判官那里,却当了真,还是天大的真,于是,他当即命丁大石亲自代表自己邀请天后光临,如有阻挡,杀无赦! 当丁大石来到府关并告知黑黄瓜来由后,她口干舌燥的解释,“这小丫头真是冒牌天后。”然而,丁大石根本不信,反而更加确信她是想公报私仇,况且,你一个狗关的关主,算个屁,竟然废话连篇的,当即劈头盖脸呵斥了她一通。无奈,黑黄瓜便亲自带他们来领人。 黑黄瓜原以为只是领走离宁,对于她而言,这小丫头几无用处,瘦不拉几的,心又小,血又少,还不够塞牙缝儿,领走就领走吧,谁爱被骗就被骗吧,管老娘屁事?但是,你们不能带走吴空空啊?!好不容易,这小子自投罗网,岂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这小子就是个普通天师,而且,是老娘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老娘必须亲自扒皮吞心,才能解心头之恨。”黑黄瓜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啊,是啊,我们两口子,可被这小子害苦了。”白甜瓜随声附和。他也是绝对不会让吴空空这碗里的大肥肉落入别人之口的。 丁大石被拦,虽然心里怒火冲天,但表面上还不能闹掰,毕竟,黑黄瓜正受到判官的重用,不看僧面看佛面,况且,这吴空空也毫无用处,另外,判官也只是让他邀请贞姬天后。于是,他摆手示意,这小子归你了,随你折腾吧! “不!绝对不!”见状,离宁发话。此时,她再次把自己演绎为贞姬天后,并盛气凌人的言道,“此人对本天后有极大用处,他只属于我。谁敢放肆,本天后就让她鬼头落地。” 离宁这话分量很重,丁大石立刻变卦,示意吴空空随他们一同而去。 然而,黑黄瓜誓要留吴空空,并再度阻拦。 这次,丁大石忍不住了,你这黑不溜秋的老娘们儿,就是一看门狗,竟然给脸不要脸,于是,抬手便赏了她一个肉饼。 黑黄瓜的老宇宙当即爆发,你个鳖孙,老娘一再装孙子,你还真把老娘当孙子了,然后鬼爪猛袭丁大石的怨环。 丁大石可不是菜鸟,当即还手,然后,他们你来我往,战作一团。 这次,白甜瓜没参战。他贴在吴空空身旁,密切注意一举一动,主要是担心这小子溜之乎,或被那些随从领去。他很清楚,在这狗关及万人仙府内,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是心贴心,其他,要么阳奉阴违,要么背后使绊子。 而吴空空,则嬉笑连连的观战。这才是典型的狗咬狗,如此大戏,岂能错过? 他不错过,那些狗鬼们也肯定不会错过。“狗咬狗”大战一开始,它们就蜂拥而来,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这母夜叉,肯定被暴揍。” “早看不惯这黑娘们儿了。” …… 起初,众狗鬼还只是悄声议论,但到黑黄瓜渐渐落入下风,它们便肆无忌惮的一边倒支持丁大石,唾骂黑黄瓜。 “捋死她!” “****个鳖孙!” …… 在这些狗鬼的哄嚷中,黑黄瓜被丁大石抵住了怨环。 见状,白甜瓜急忙上前,好话说尽,苦苦哀求。还是那句话,不看僧面看佛面,丁大石不想让判官为难,就放了黑黄瓜一马。 面子丢尽,黑黄瓜气急败坏地疾奔而去,白甜瓜担心她情绪失控做出冒天下大不讳之事,就屁颠屁颠尾随劝慰。 随后,丁大石带着离宁和吴空空来到进入万人仙府的正门前。这门是暗门,在岩壁上。打开机关,石门消失,显出一个石匣子。说是石匣子,其实就如电梯的吊舱。 丁大石首先踏入,接着是离宁和吴空空,最后是那些随从。摁动机关,这石匣子便飞速下降,然后又平行移动,之后螺旋上升,也不知行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行了多长的暗道,终于,这石匣子停住了。 再度摁动机关,暗门打开,丁大石引领吴空空和离宁步出石匣子。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河,河宽足有数十丈,河水乌黑,滚滚流逝。河对岸,是一座城堡。城堡的大门与河岸相距只有数丈,这河,类似于城堡的护城河。 一个随从发出信号,城堡大门便缓缓开启,随后步出一队鬼兵。这队鬼兵摆出一个阵势,并有规律地踩踏数步,一座桥板便倏然横搭在河上。 望着这玄乎的板桥,吴空空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鬼界,果然厉害,不但防守严密,而且机关重重,怪不得诛鬼天师斗不过鬼王。且不说诡异莫测的黑水河,就是那狗关,要想通过,都会大费周折。喜的是,自己虽然深入虎穴,却有幸目睹了这机关的秘密,再大的付出,也值了! 经过板桥,进入城堡,吴空空更惊讶了,原来这不是城堡,而是一座监狱。 是的,就是监狱,准确而言,是地狱。否则,怎么能称呼“拘监司”呢?拘,是拘拿的意思;监,就是监狱的意思。它的主要职能,就是拘拿和监禁人贡。 “天后,这边请,判官有令,请天后暂且休憩,稍后再招待贵宾。”丁大石引领他们走向客房。 “把他先收押,待我闲暇时再惩戒。”离宁指着吴空空。 她的意思,吴空空明白,就是让自己趁机进入监狱打探许力克和离安的消息,于是,便顺从的随着鬼兵走向牢房。 第86章 下马威 在这地狱内,分为若干监府,每个监府都是一个单独的子地狱,都有一套独立的行政系统,都建造有许多的牢房,都关押着形形色色的人贡。 每一个监府都编有序号。吴空空被押到的是一号监府。 此时,人贡们正在放风。看到吴空空,他们就隔着钢铁栅栏观望这个倒霉蛋。 放风之处是一个小院,全部用钢铁栅栏圈起来,形成一道高达数丈的围墙。这围墙用鬼术封闭,谁要是想攀爬围墙逃窜,立时会被击落在地,就如电网一般。简而言之,这里就是铜墙铁壁,别说人,就是蚊子都飞不出去。如果越狱,那就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牢房,在这小院的后方,需要通过它。 鬼兵打开大门,押着吴空空缓缓前行。 那些人贡,立时围聚而来,哄哄嚷嚷,吵吵闹闹。 “哥们儿,欢迎来到地狱!”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又增加一个人贡,咱们就减少一点儿压力。” “别高兴的太早了,这小子,闹不好,第一天就会崩溃,届时,死翘翘了,咋办?” “这小子,这么壮实,最起码也能支撑三天吧。” “壮实?外强中干!” “我敢打包票,一天就崩溃了。” “你这瘦麻杆还支撑了三天呢,你咋知道人家就支撑不了一天?” “我就敢保证,老子阅人无数。要不,打赌?” “打赌就打赌,还怕了你不成。” “赌啥?” “谁输了,谁就代缴一次血贡。” “好!” …… 吴空空扫一眼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皮包骨头,瘦骨嶙峋。如果他们与厉鬼站在一起,会让人误以为他们才是鬼,还是饿鬼! 在人贡的哄乱中,在他们复杂的目光里,吴空空神情漠然的走向牢房。 此时,他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感觉阳光很好。夕阳通红,晚霞漫天。虽然这太阳是鬼王的人造太阳,却也是暖烘烘的,和煦煦的。他心态轻松,终于梦寐以求,来到地狱。 梦寐以求?吴空空笑了,地狱,对于别人而言,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而自己竟然想方设法自投罗网,唉,我脑子不仅是灌水,就是灌浆糊,还灌了一大锅热乎乎的浆糊啊! 恍惚之间,他感觉是在做梦,然后用手死掐自己,疼,真的很疼,撕心裂肺的疼,他认清了现实,这就是地狱,惨绝人寰的地狱。 终于,吴空空进入牢房。 鬼兵根据贞姬天后(离宁)的要求,把他单独关押在一间号房内。 这房间还挺好,虽然不算宽敞,但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非但如此,还有纸笔,更有古书典籍。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原以为,地狱,不是油锅炸人,就是剥皮碎骨,最起码,也是潮湿阴暗,鼠窜蟑螂跳,比狗窝还狗窝,人贡过的是猪狗不如的生活,就是苟延残喘,却不料,如此典雅,如此清幽。 鬼兵对他讲解一些注意事项后自顾而去,而吴空空则长吁一口气,四肢放松,平躺床上,再度感慨。 自己真是个义薄云天的好兄弟,真是铮铮铁骨的硬汉子,为了救朋友,奋不顾身,上刀山下火海,哎,我去,自己都被自己的人格魅力折服了!他自我赞叹,随后,又是一阵喟叹,怅惘之极,五味杂陈。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便起身坐到桌前,拿起纸笔,工工整整写下个“一”字,这是第一天的意思。为了增加紧迫感,他必须有时间概念,否则,就会迷失在这地狱内。 写下记号后,他随手拿起那些书籍翻阅,竟然是唐诗宋词,明清小说,哎,我去,这是一个什么鬼地方,这是鬼地方吗?在这些书中,还夹杂着一本《鬼经》。 鬼经?是的,鬼经,作者是“鬼王”。 吴空空笑了,笑的嘎嘎的,他娘的个龟蛋,这鬼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竟然如此高大上,还是个作家! 出于好奇,他打开“鬼经”,莫说,这鬼王看来还非常有才,整部书,是行云流水,落笔有神,简直能传颂千古了。 只是,这内容中,却参杂着部分糟粕,比如,厉鬼们要死心塌地效忠鬼王;再比如,人贡,就要认命,被吸血被吞心,也是荣幸,等等。 也许,这鬼王,是个文人出身!吴空空推测。 就在此时,号房外响起了钟声,这是号饭的标识,已是晚饭时间了。 鬼兵打开号房的门,指引吴空空走向膳房。 膳房内,乱哄哄的,人贡们排队打饭。 吴空空占到队尾,一边随队前行,一边打量人贡领取的食物。食物简单,就是稀饭、咸菜和窝窝头,仅此而已。 这些食物,并非厉鬼们的食物,而是人的食物。起初,他还担心与在那“狗关”时一样,会吃全人宴,那可就惨了。 他这想法,就是高估地狱对人贡的待遇了。当初那全人宴,是黑黄瓜相信了贞姬附身离宁,才用来招待贵宾,现在,他的身份是人贡,人贡干嘛?贡献心、血及其他一应物件的,本是全人宴的原材料,怎么可能让你吃全人宴? 当然,为了保证人贡的血量充足,偶尔也会加餐,来数个大件,硬菜! 当吴空空打饭后,他又发现一个现象:这些人贡分为三伙儿。 在偌大的膳房内,一伙儿位于左面的餐桌,一伙儿坐在右面的餐桌,还有一伙蹲在膳房的后面空地上,那里没有餐桌,这伙人,是少数。 他明白了,在这地狱内,就如人界的监狱一般,是分帮结派的,很显然,这霸占餐桌的两派,实力强大,而那蹲在后面的,是挨打受气的。 望望那些蹲着的人贡,吴空空缓缓而去。他是从两派之间的过道通过,这过道长约二十米。 在他肆无忌惮穿越过道时,很多人都各怀鬼胎的盯着他。 吴空空目光扫过众人,面带和善。都是天涯沦落人,还是同根生,何必自我相煎呢?指不定,自己与这些人中的某个人,甚或某些人,还是老乡呢,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万一不知情,上来就为敌,很难堪的! 然而,别人不这么想,反而是充满敌意。 啪!有人冲他砸来一个窝窝头。不偏不倚,砸在他脑袋上。 立时,引来一阵哄笑声。 “哪个龟蛋?”吴空空立时恼怒。既然你们不仁,那小爷也不义。此时,他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就是来个下马威,否则,看这阵势,如果装怂,以后不好混。 也是,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无论是人界,还是地狱,在哪儿都一样。 “老子我,怎么着?”有人起身,还大摇大摆来到吴空空面前。 这人,约有二十多岁,虽然瘦骨嶙峋,却精神的很。 他应该不是普通的人贡,可能是个诛鬼天师。吴空空猜度。 此时,膳房倏然死静,众人都在静观其变。 吴空空冷笑一下,缓缓而问:“阁下,哪个门宗的?” 这话很专业,来者怔了一怔,显然也意识到了吴空空是天师,但当着这么多人,他刚才装x了,必须硬装下去,否则,面子上过不去啊! 于是,他便恣行无忌的言道:“老子乃二帅门的,大号田宇,师父乃是大名鼎鼎的副门主胡海崖,怎么着?难道你小子孤陋寡闻,没听说过吗?” 二帅门,胡海崖,这字眼立时刺激了吴空空。他现在对二帅门极其反感,况且,这家伙还是胡海崖的弟子。 然后,他冷哼一声,凌厉探手,扣住田宇的法门,默诵“度心咒”,如饿狼般吞噬他的真气。这家伙受到袭击,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真气如大坝泄洪般流逝,惊愕之下想反抗,可瞬间全身无力,瘫软在地。 见状,吴空空便放开他,没办法,这小子就是个赤级天师,还是个赤级天师中的菜鸟,不经折腾。 其他人见状,全都目瞪口呆,惊愕万分,这小子,如此枭狠,什么来历? 在他们的惊愕中,吴空空微微一笑,哼着小荤调,晃晃荡荡来到膳房后面空地上,然后坦然而坐,准备品尝这地狱的“美餐”。 第87章 枭狠之徒 而此时,几人疾奔到田宇身前,把他连搀带扶移回到左边这一伙人内。 “怂蛋,装x装大了,真以为自己是紫级天师呢!” “菜饭驴,让人家抬手便整废了,哈哈。” …… 这是右边那伙人里传出的嗤笑和谩骂声。 “怂你娘的龟蛋,你连个天师都不是。” “就是菜饭驴,修理你也是绰绰有余,来,玩玩!” …… 左边的人不甘示弱,回骂对方。 接着,双方便是一阵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正互相谩骂时,从左边飞出一个窝窝头,砸向右边。右边的立时回敬,瞬间,膳房内窝窝头漫天飞舞,就如下起了窝窝头雨。 接着,双方阵营各有一人窜到过道上,一边嘟嘟囔囔脏话连篇,一边用肩膀互相对抗。后来,感觉这样的对抗不过瘾,就脱掉上衣,各自展示自己的肌肉示威。 当然,这和吴空空无关,这是他们的积怨,积攒了很长时间,只是没机会发泄而已,此时,就差一条引线了。但即便双方火爆三丈,依然没有大打出手,按照规矩,只有双方老大下令才行。 在他们对峙时,吴空空津津有味的啃着窝窝头,并就着由萝卜腌制而成的咸菜条,嗯,味道不错。自从昨晚进食后,这一日,酸甜苦辣咸的,哪有功夫哪有机会照顾肚子? 现在,虽然只是简单的咸菜和稀饭,但由于心情舒畅,他便相当的惬意,就如吃满汉全席一般。 这是地狱?这显然是天堂嘛!他自我解嘲,真香,香喷喷! 很快,他狼吞虎咽,一扫而光。之后,还把那碗吸溜的滋滋响。其实,看他是新人,那伙夫还专门多给了他两个窝窝头,就这样,仍然食不果腹。 “天师,这个是管饱的。”这时,旁边一个人贡悄言。 管饱,何意?吴空空茫然不解地看看他。 这人贡简单解释,就是吃不饱后可以再打饭,直到管饱。毕竟,他们是人贡,饭菜好坏不说,必须管饱,否则,怎么能养血呢? 既然如此,吴空空便起身向那伙夫而去,可是,这唯一的过道,却被那两个依然在展现肌肉的家伙堵死了,他们你来我往的顶来抗去,谁也不服谁。 “借光,借光。”吴空空笑言。 那两个家伙看看他,心里想让,却又不敢让。想让,是吴空空之前举手间便整废一个赤级天师,而他们只是普通人,那禁得起折腾?不敢让,是一旦自己让出空当,而对方没让,岂不表明自己认怂?于是,两人就硬着头皮僵持。 “好狗不挡道!”吴空空依然笑言,却出言不逊。 可是,两人如聋子一般,听而不闻。 眼看那伙夫要收摊,吴空空一把推开身前的一个长发家伙,匆匆奔向伙夫…… 在他的推攘下,那长发家伙压在另一人身上,并顺势狂揍。 见状,这两伙人一拥而上,打了个稀里哗啦,落花流水。 在双方发狠时,吴空空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从他们中间穿过,坦然回到原处,继续津津有味地啃窝窝头就咸菜。 “大哥,你真霸气!”这时,之前提示吴空空能管饱的人贡贴到身边恭维他。他是个清瘦却斯文的孩子,约有十五六岁。 吴空空瞟他一眼,感觉面熟,但就是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大哥,交个朋友吧。一回生二回熟,小弟韩风,虚度十六年。”他笑意盈盈。 韩风?这个名字似乎听过,但在哪儿听过呢?吴空空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于是,就很善意的对他笑笑。 “大哥,你来这里是来对了。”韩风一副熟知内情的口气,“左面那伙人,是二帅门的,领头的叫田昊,也就是那田宇的哥哥;右面这伙人,是黑狗教的,领头的叫犬保;咱们这些,是无门无宗的自由人。”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当然,这些弟子,很多之前如咱一样,都是无门无宗的,在田昊和犬保来后,便渐渐加入他们的门宗,并互相对抗。” “对了,大哥,你贵姓?”韩风很崇拜的询问。 “贵就免了,咱都这样了,还贵啥,姓吴,命空空,十八。”吴空空倒没像之前那般吹嘘自己这度心宗的宗主,他进入地狱,首先就告诫自己,低调低调再低调。 “那我就叫你空空哥吧。”韩风显的很亲近。 “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吴空空一边啃窝窝头,一边随意询问。 听他此言,韩风脸色一沉,满面悲伤,欲言又止。 见状,吴空空便转移话题,谁没个伤心事呢?谁没个难言之隐呢? 不过,除了这事,韩风倒是很乖巧,还喋喋不休地介绍这一号监府内的情由。 ——在这里,囚禁的人贡,基本都是普通人,只有个别是诛鬼天师。即便天师,也是道行微末的菜鸟。以二帅门的田昊为例,他也就比他弟弟田宇强那么一点点,而那犬保,也是如此。但他们在这些毫无法术的普通人中,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当然,二帅门和黑狗教本就是宿敌,在这里,互看不顺眼,也在情理之中。 在韩风介绍时,二帅门的犬保缓缓逼向吴空空。见状,韩风急忙识趣地退到一边去了。 而吴空空,则随意地瞟他一眼,视若无睹,自顾自啃窝窝头。 “兄弟,贵姓?”犬保坐在他对面,很客气。 吴空空充耳不闻,不予理睬。 这让犬保很丢面子。他本是想招安吴空空的。这小子一招便摆平了田宇,是个人才,再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狂傲。这让他很不舒服。 于是,他用那死气沉沉的斗鸡眼瞪住吴空空,透出凶恶和残暴。 想当年,没入地狱前,他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也是无恶不作,杀人如麻。即便现在身陷囹圄,也是这监府内响当当的人物,然而,却被人无视,能不怒吗? 吴空空已把窝窝头吞完,准备归还碗筷,回自己的号房。虽然还有饿意,但真的不能再腆着老脸打第三次饭了,初来乍到,就如此能吃,会让人误认为是饭桶的。 但犬保却死死挡住了他的去路,黑狗教的弟子也围聚而来。黑狗教和二帅门的大战已然结束,不分胜负,各有死伤。伤者自己包扎,死者被厉鬼拖走做全人宴去了。剩下的,就来为犬保助威壮声势。 “小子,何方神圣?”犬保的口气越来越重了。 “滚。”这是吴空空的回答。 他是来救人的,可不想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再者,你一个黑狗教的低级天师算个屁啊,你们教主见到我都是客客气气,恭谨之极。 “小子,找死?”黑狗教的一个弟子语调打着颤儿、虚张声势地呵斥吴空空,就是那长发的家伙。不过,此时他的长发被对手扯下数绺儿,变成了“癞痢头”。 “小子,有种!”犬保放声大笑,故作大度,“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才。加入我们吧?” 吴空空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意思是,加你妹,滚犊子! “小子,聋子还是哑巴?”见他不言语,“癞痢头”继续装腔作势威吓。 而犬保,则满脸的尴尬,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如此鄙视,这是莫大的侮辱啊!这也就罢了,那二帅门的人见状,便全都起哄,喝倒彩,还用极其不堪的言语辱骂。 啪!犬保拍了一下吴空空的肩膀,目透凶光,“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虽然他目睹了吴空空整废田宇,但自诩实力在田宇之上,最起码也不亚于这小子,是啊,一个屁大的孩子,道行再深,能有多深?最多就是个赤级天师而已。况且,刚才田宇是着了这小子的道儿,是被偷袭才落败的。至于自己,全神戒备下,教训教训他,是小菜一碟。 可他的手还没缩回,犬保便感觉左眼一黑,一阵尖利的疼逸满入全身。 一根筷子,刺入他眼中。 是吴空空所为。 你个龟蛋,给脸不要脸?我看是给你脸,你不要脸!因而,他想都没想,抓起筷子便袭向他的左眼,筷不落空,深入半根。这还不算,又拎起那瓷碗,猛砸在他的脑袋上。 第88章 偶遇监长 立时,犬保便哀呼着倒在地上,还满地打滚儿。他的哀嚎声极其凄惨,就如千刀万剐时的惨叫,每一声中都逸散着撕心裂肺。 膳房内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本想看个好戏,看个菜鸟被老鸟肆意欺凌的好戏,却不料,剧情翻转的如此迅速,老鸟被菜鸟虐了,还虐的生不如死。众人更没想到,这菜鸟如此心狠,出手见血,毫不留情。 在犬保的惨嚎声中,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吴空空身上,而且,那些黑狗教的人还不由自如地退后数丈,担心这生猛海鲜的菜鸟伤及自己这无辜。 而此时,吴空空则依然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还对众人抱拳作揖,面带微笑,“借光借光……”在借光声中,他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号房。 不过,鉴于这小子初来乍到就爆发流血事件,并几乎导致犬保一命呜呼,为了震慑人贡,维持纪律,鬼兵还是对他进行了惩罚,禁闭三日。禁闭地点,就是他自己的号房。 这三日,除了鬼兵按时送饭,再无人打搅。 但是,这却是好事。第一夜,子时,夜阑寂静,当鬼兵巡逻过后,他便来到窗前。 窗户,是钢筋铁窗,也被鬼术封闭,凡是想掰断钢筋者,就会被鬼气侵害。但这对于吴空空而言,却毫无用处。他把手扣窗,默诵“度心咒”,缓缓把这鬼气吞入丹田,融化吸收,化为诛鬼真气。 然后,他把钢筋扒开,探身从内窜出。他要去寻找许力克和离安。 在一号监府内,毫无疑问,没有这两人。在膳房,他基本把所有人都扫了一遍,连二人的毛都没有。那么,就只能挨着顺序,从二号监府开始,依次寻找了。 一号监府内,有两座石楼,完全由石头垒砌的三层楼房。一座是囚禁人贡的,称之为“号楼”,另一座是监府的监长和鬼兵所居住,称之为“监楼”。号楼在前,监楼在后。 吴空空从窗内跃出后,就处于号楼和监楼的中间。此时,他瞥见监楼的一层和二层分别有一间房灯火通明,似乎还有声音。 暂且去打听一番,万一有收获呢?总比瞎猫一般乱撞好。他心道,于是,便蹑手蹑脚来到一层的房外。 隔窗窥视,内里是几个鬼兵,原来此处是值守房。他听了片刻,这些鬼兵没有道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是在肆无忌惮的谈聊哪个女鬼漂亮,哪个女鬼性感,哪个女鬼风骚……无奈,他只好再悄悄到了二楼,窥视聆听。 这房内,只有一个厉鬼,赫然是大傻。只是,大傻的白毛已然褪落,变成一个健壮的美男子,还一表鬼才的。如果不是吴空空对他印象深刻,特别对他那大吃二喝的动作异常熟悉,很难确认是他。房内,就他一个,自斟自饮,哼着小荤调,一副惬意的模样。 他在干吗?吴空空疑惑不解。自茅山一别,这家伙杳无音信。在开封,以为白毛行尸作恶就是他,却不料中了奸计,落入囹圄。现在,竟无意中遇见。 他本想相认,但又犹豫不决,这家伙如此逍遥自在,还是住在监楼,还是单间,这身份肯定不是一般的鬼兵,万一这家伙翻脸不认人,岂不偷鸡不成蚀把米? “空空屁,来,干一杯。” 啊?吴空空一惊,难道这家伙发觉自己了,仔细窥视: 只见大傻举杯向对面的一个盛满酒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自己叽溜一饮而净,再然后,把对面那杯酒代为饮净。 见状,吴空空才放下心来,原来,他不是发觉自己,而是在与幻想中的自己干杯。 吴空空心里一动,这么看来,大傻还惦记着自己,还把自己当朋友,否则,就不会如此这般。既然如此,那就现身吧,也许,大傻还能帮上忙呢! “大傻哥,空空屁来了。”吴空空人未到、声先到。 他抬腿入门,面带微笑,盯住大傻。正在举杯的大傻怔住了,“空空屁?” “大傻哥!”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 “大傻哥,你勒死我了。” 大傻太激动了,抱住吴空空,几乎要把他骨头压碎了。非但如此,他还抽泣起来,好不容易,才止住自己的感情。 “正饿着呢!”吴空空坦然坐在那桌酒菜旁,并把杯子斟满酒,“大傻哥,弟弟我来晚了,先自罚三杯。”话音刚落,他便咕嘟咕嘟连干三杯。然后,擦擦嘴,打量这些菜肴。 哎,我去,还都是好酒好菜啊,于是,他也不客气,连抓再啃,风卷残云,扫掉了一半。 “空空屁,你先告诉我,你咋在这儿?”大傻急不可耐询问。 “嗯哼啊呜呜……”吴空空口中塞满食物,示意他先讲自己。 无奈,大傻便简明扼要讲述分别后的经过。 ——那晚与吴空空分别后,他便离开茅山,来到开封。当时,饿急了,就做了两起案件。由于他是白毛行尸,异常瞩目,便引起了单千的注意。于是,他便派手下通知大傻,见面一会。在相会前,拘监司的判官正好去开封巡查,便一起前往。 判官是个爱才之鬼,见大傻的鬼术高强,便有意招揽。大傻一向自由自在惯了,当即矢口否决。但是,判官提出了一个极其诱惑的条件,帮助他清除那一身白毛。 这身白毛,无比摧残他的内心,让他整日苦不堪言。为了这身白毛,他死的心都有了。如果能清除,那可是天大的美事。 况且,判官给出的报酬也很诱惑:监府的监长,中判级别。 大傻立时应承,不但能解除白毛之苦,还能当官,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啊!虽说这样就不能投胎做人,但宁为鸡头,不为凤爪,在鬼界当个官,也比在人界被人吆来喝去的爽啊! 既然如此,单千便用药茶清除了他的白毛,而他也来到一号监府当了个监长。 当官的感觉就是爽,顿顿酒肉不断。嫌弃那些伙夫水平烂,他还经常亲自下厨。不过,他依旧是吃不惯人肉,所以,每当有人贡死亡,就急忙把这人肉敬献给判官,于是,便得到了判官的连番赞誉,“小巴不错,小巴就是鬼界的楷模,年末了,一定给小巴整个模范当当……”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小巴,就是大傻。褪去那身白毛,还当了官,大傻就恢复了生前的名姓“巴大光”。 现在,在这地狱内,特别在这一号监府内,只知巴大光监长,不知大傻其人。巴大光在这里寻到了鬼生的第二个春天,越活越滋润,越过越逍遥。 “你呢?”巴大光询问吴空空。 “大傻哥,哦,不,应该是光哥。”吴空空猛啃了一口鸡腿,抻着脖颈顺下去后,谈笑风生,“那好,我就说吧,我可惨多了。” 然后,他也简明扼要讲述了一番自己的悲惨境遇。 “今儿被押送来的,是你?”巴大光错愕的神态。 这事,他倒是略知一二。鬼兵报告押送一个人贡来此,彼时,他正与一个女鬼兵调情,不等那鬼兵报出人贡的名字,便挥手打发离去。就一人贡而已,每天都有,作为监长,谁会一个一个去对照,然后再记住姓名呢? “如果知道是你,我早看你去了。”巴大光遗憾连连。 “现在不晚,咱兄弟有缘,再次相聚。”吴空空也感慨万千。 “你,半夜三更的,干嘛?”巴大光疑问。 “寻找那小白脸和离安。”吴空空如实而答。 “小白脸?呵呵,”巴大光眉开眼笑,“刚才一激动,忘记告诉你,据说他在八号监府,还充分发挥特长,当鬼医了。小日子,比我过的还滋润呢!” 第89章 靠山 不过,由于巴大光来此时间也短,而且,每个监府之间在业务上也没什么联系,对此了解也不深,他也是听那些鬼兵所言,说是八号监府内有个鬼医,医术高明,药到病除。 “光哥,你打听一下,确认是否那小白脸。”吴空空叮嘱。 巴大光当即允诺。 “对了,光哥,你还得帮忙,寻找一下那离安。”吴空空继续叮嘱。 “那小子,整日黑着脸,好像谁欠他钱似的,管他干嘛?”巴大光的意思,就让那家伙自生自灭得了。 但是,不能自生自灭啊,吴空空一再恳请,无奈,巴大光才答应。 “哎,对了,如何能逃出这地狱?”吴空空想到了重要的事情。 每次见到那死耗子,来不及询问它便溜之乎了。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来此后,我还从未出过这万人仙府呢。”巴大光尴尬的笑笑,“整日的逍遥自在,乐不思蜀。” 接着,他又解释,那大门并非是谁都自由自在的出入。一般厉鬼,需要到府关办理手续,然后由那些狗鬼带领,开门而出。除非特殊身份的,比如,判官、大判及那些鬼探,才会知晓开门的机关。 这一番说辞,吴空空无奈苦笑,看来,还得把宝压在那死耗子身上。但不管如何,在此遇到巴大光,却是惊天喜事,这就意味着,自己在这里,内不用受那些人贡的欺负,外不用受那些鬼兵的气,毕竟,有人罩着。 随后,他们又大吃二喝一番,各自抒发分别后的感慨。 吴空空本来是要费尽周折寻许力克的,不料,这小子竟然成为了鬼医,而且是在八号监府内,于是,便坦然回到自己号房,且等巴大光打探的消息。 次日上午,放风时间。吴空空气定神闲地寻了一个地方,然后蹲坐在地,无比惬意的晒太阳。在放风时,他清晰的望见巴大光匆匆出门,估计是寻小白脸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于是,他便哼起了自己的标识歌,“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山坡我尿一泼……” 在他唱歌时,韩风缓缓到来,并坐在他身旁。 “空空哥,你不是被关三日禁闭吗?怎么今日就取消禁令了?”韩风疑惑的问。 吴空空笑而不语,这其中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晓,谁会知道他与这里的监长竟然是兄弟呢? “兄弟,我总是感觉似乎在哪儿见过你,你觉的呢?”吴空空转移话题。 “我们见过吗?”韩风有些惊慌。 “似曾相识,但就是没印象。”吴空空笑笑,示意他放松,“虽然哥我眼拙,但看你,肯定与常人不同。怎么说呢,人的气质,是自小培养的,一时半刻难以改变。比如我,从小就是土包子,就是穿上绫罗绸缎,也是土包子。但是,你不同,如果不出意外,你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吴空空这一番言论,部分是自创,部分是剽窃许力克的。 这番言论,让韩风惊愕不已,良久,便长叹一口气,“空空哥,虽然与你相识不长,但能看出你是个好人。弟弟我就实话实说。” 说着,他仰望天空,长叹口气,缓缓道出实情。 ——韩风,就是二帅门的门主韩山的儿子,自幼被送到德国留学。韩山不想让儿子从事自己的职业,就让他留学德国,学习建筑学。 前段时间,他收到家里讯息,爹娘遇难归天,便回家奔丧,却不料误入厉鬼之手,被抓到这里,成为人贡。 在这里,就也有一拨人是二帅门的,他之所以没自报家门,是担心遭人暗算。因为,在路上,他也听说了关于韩山暴毙的一些消息,有的说是吴空空所为,但更有人言之凿凿,说是内讧。起初,他是倾向于“吴空空所为”这个观点,毕竟,内讧的话,让他难以接受。可是,又一思考,爹爹暴毙后,二帅门的人回到北平,没几日,娘就暴毙了。这也太巧了。前思后想,他便认定是内讧。 长期在外,韩风不但善于察言观色,还小心谨慎的很,因而,落难此地后,就绝口不提自己是二帅门的少主,非但如此,还尽量与二帅门的人划清界限,担心遭到毒手,因为那田昊和田宇就是副门主胡海崖的弟子,能不提防吗?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察觉到吴空空并非坏人,反而是磊落坦荡之人,就故意亲近,以为靠山…… “你是韩门主的儿子?” 听他叙述后,吴空空惊讶之极,也终于想起来为何似曾相识的缘故了,这小子,与他爹长相还颇为相似,唯一差别就是年龄。然后,他如实告知韩山死亡的真相。 “看来,我姐姐也惨遭毒手了。” 当听说贞姬不再鬼附身,韩风便哀叹一声。 “对了,你爹爹那晚塞给我一件玉佩,说是让我有机会见到你,便把那玉佩给你,”吴空空终于想起来了,“可惜,后来,我被茅山弟子擒拿,那件玉佩便不知所踪。” 顿了顿,他推测,“那玉佩要么就是落在那山洞内,要么就是落在那山道上,肯定不会被茅山弟子捡去。如果他们捡了,肯定会上报那那几个老牛鼻子。那样的话,就会归还给我,可是,他们归还我的物品当中,并未那玉佩。” “空空哥,一件玉佩而已,倒也无妨。”韩风毫不在乎的神情,“你,没想逃出这地狱吗?” 他问这话,神情非常郑重,吴空空明白,他是非常想逃出这鬼地方的,毕竟,他要回家奔丧,还要清理门户。 “实不相瞒,我是故意进来的。”吴空空坦言。 啊?韩风愕然,还有人自愿进地狱,这,这,这什么人啊?! 但当吴空空简要的讲述缘由后,韩风便佩服的五体投地,禁不住感慨,“能有空空哥这样的朋友,一生足矣!” 此后,两人敞开心扉,各叙心声。在谈话中,吴空空知晓,别看韩风人小,却是块真材实料。他在德国,名义上学习建筑学,但还兼修了军事知识。而且,他讲述了一个吴空空从未见识过的世界…… 就在此时,二帅门的田昊带着数人走向吴空空和韩风。 第90章 拜老大 看到二帅门的人,韩风再次默不作声离去。 田昊来到吴空空身前,态度极其温和,还堆积了一脸的笑容。这笑容满含着谄媚、卑微和阿谀奉承。 “小兄弟,来,品个功夫茶。”田昊落坐在吴空空对面,并示意手下展示茶具。 听到吩咐,那几个随从便分别从怀中掏出茶杯和茶壶,还有一个,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炉子,并把碳放入炉中,点燃,最后把茶壶放在炉口上。 在他们准备时,吴空空似笑非笑地打量田昊,想猜透他的真实意图。 “小兄弟,哥哥我别无他意,就是想与小兄弟交个朋友。真心的!”田昊低声下气,一副担心语气过高会冲撞吴空空的神情。 “随便一个二x想给我交朋友,我就给他交朋友吗?”吴空空皮笑肉不笑的恶言。 对于他的无礼,田昊显然在意料之中,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更加谄笑道:“哥哥我佩服你的豪气,更佩服你的枭狠,我们都商量好了,希望小兄弟能担任我们的老大,如果承蒙厚爱,我们将以小兄弟马首是瞻。” 当老大?吴空空一怔,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以为对方是先礼后兵寻仇的,却不料是拜老大的。于是,他便放松了戒备,笑的也真诚多了。 “老大?”吴空空托腮凝思,一副半推半就的神情,“这个,我看,还行,但是,也得考虑考虑。” 他的确需要考虑一下,自己是度心宗的宗主,收这些二帅门的人当小弟,不伦不类,但是,不收可惜,这些人,好事干不了,坏事能做绝,在自己逃出地狱之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当他们的老大,也是未尝不可。 见他有意,田昊急忙斟满茶水,双膝跪地,把茶杯高举过顶,毕恭毕敬递向吴空空。 哎,我去,这是拜老大的最高规格了吧?!吴空空窃喜。 于是,他大大咧咧地接过茶杯,毫无防范的一饮而净。之后,又连饮九杯,凑够了十全十美的吉数。这拜老大的仪式便正式礼成。 “空空大哥,你法术那么高强,看来是自成一家,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可以单独开门立宗了。”田昊更加谄笑道,“空空大哥,能否让兄弟们见识一下你的绝世法术?” 吴空空得意的笑笑,准备露一小手震慑众人。可就在此时,他感觉丹田内空空荡荡,之前那点儿真气再次消失无踪。哎,这老龟蛋的,又是什么情况? 咳咳……他干咳几声,掩饰自己的窘态,然后呵呵而道:“盛情难却,那老大我也必须满足大家的心意,呵呵,只是,老大我想玩的,太高大上了,这地儿,不适合,待时机成熟了,老大我就让兄弟们一饱眼福。” 吴空空果然无耻,别人尊称他为老大,他还真就把自己当老大了,还当的颐指气使,当的指点江山,当的唯我独尊。可惜,他着了别人的道儿,还不知晓呢! 见他放空炮,田昊便冷笑几声,缓缓起身,伸个懒腰,还打起了太极拳舒展筋骨,刚才一直小心翼翼的赔笑,还卑躬屈膝的,骨筋不顺。 “空空老大,如果不出意外,你的丹田内真气消弭,难以发力,是吧?”田昊一边玩太极,一边揭吴空空的老底儿。 “真气?哈哈,真气鼓当当的,比鼓风机的精气神儿还足,怎么可能消弭?”吴空空终于明白,落入这家伙的圈套了。这家伙看似面善,却是个笑面虎。 当然,也怨自己,被人一通马屁,便被拍到了云端,不知天高地厚,更是忘乎所以,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殊不知,最强的法术,不是诛鬼真气,而是计谋。 田昊和田宇兄弟俩,一个是粗暴戾刁,一个是面善心毒,很多时候,人们都会误以为田昊是个好人,却不知,他比田宇更狠,狠到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比如,为了让吴空空饮下这毒茶,他竟然跪倒在地,如敬供祖宗一般敬供吴空空。这一般人都做不来,但他就可以,而且还是心安理得,毫无破绽。 “吴空空,想给老子我玩阴招儿,你还嫩的很。”田昊冷笑揶揄,“上次你在白玉茶庄逃掉,那是你撞了大运。这次,撞到老子手里,看我怎么把你玩儿残。” 嗯?吴空空愕然,这龟蛋竟然知晓白玉茶庄的事情,看来,这监府内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这也意味着,自己暴露了,离宁也暴露了。至于田昊,毋庸讳言,肯定是人奸了,充当了厉鬼们的奸细。 吴空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也伸展一下筋骨,也邯郸学步的打了几个太极招式,然后,一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无所畏惧的言道:“玩残小爷我?呵呵,看来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顿了顿,他继续笑言,“你知道胡海崖吧?当然,你肯定知道,那老小子,很装x,但又能怎样?不照样被小爷三招之内弄死了?!” 吴空空知晓田昊在给自己玩心理战,就是想确认自己的真气是否真的消弭无存,于是,就针尖对麦芒,也玩起了心理战。之所以敢吹嘘整死了胡海崖,是韩风说,田昊田宇兄弟俩,早在中秋节前就被擒到此处成为人贡了,那他肯定不知中秋节发生在茅山的一些事情。于是,他便从此下手,大话连篇。 而田昊,听到他的“大话”,当即把自己那打的花里胡哨的太极拳凝滞在空中,师父遭难了?还是这小子?但随即淡然一笑,继续太极,吹牛x不用报税,你就可劲儿的吹吧! “话说中秋节,茅山诛鬼天师的推选大会,吴空空小爷偶然听闻二帅门的副门主胡海崖想谋害门主韩山,出于江湖公义,吴空空小爷便立即赶往韩山门主的住处报信,但为时已晚,亲眼目睹胡海崖正在暗害韩山门主,于是,吴空空小爷该出手时就出手,挥舞灵剑,杀将过去,三个回合,便送那卑鄙小人胡海崖进了鬼门关,噫——啊——”吴空空就像说评书,把胡海崖谋害韩山一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胡扯一番,最后,还效仿贞姬的戏腔飚了一个高音。 可是,他毕竟不是贞姬,只是学到了形,没有学到神,非但如此,还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儿翻了白眼。 哎,我去,戏子也不好干啊,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心有余悸。 然而,就是这一声“噫啊”彻底暴露了,田昊当即确认,这小子真气消弭,于是,便长吁一口气,缓缓收住了太极招式。 ——这毒茶,是单千交给他的。昨晚,当吴空空和巴大光在大酒大肉的庸俗情调中互述衷肠时,单千把聚齐的人贡送来了万人仙府。一同前来的,还有贞姬,真正的天后。 如此一来,吴空空和离宁的计谋就被窥破了。 虽然吴空空囚禁在监牢内,但这小子太诡异,如果贸然捕捉,担心像之前那般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单千就再度玩阴招儿,让田昊骗吴空空喝了毒茶,并声明,一旦任务完成,即刻放他出去。 当然,单千也一再强调,吴空空这小子不是善茬儿,需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田昊成功了。他接过一个随从递来的毛巾,擦擦额头汗珠,轻描淡写的吩咐:“拿下!” 听到号令,几个彪形大汉围住了吴空空。 第91章 茅房不是风月场 凶多吉少,吴空空却依然一副不着调儿的模样。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他蹦蹦跳跳的,做大战前的热身动作。 就在此时,附近一个鬼兵走来。这鬼兵肯定不知上级与田昊的猫腻,级别达不到。因而,便呵斥他们散开。 “有种去茅房?”田昊显然不想这次计划落空,就用话语激吴空空。 “你老娘的炕头儿,小爷都敢去,茅房算啥?”吴空空毫不在意。 于是,吴空空便在众人的围聚之下,大摇大摆进入茅房。最后进入的,是田昊。 田昊似乎不把这茅房当茅房,而是当做了花前月下的风月场,竟然很惬意地坐在茅坑沿上,端起茶杯“滋溜”品了一口茗茶,还一副陶醉的神情。好悠闲,好有情调!当然,此茶已非吴空空所饮之茶。 “小子,来一杯?”他皮笑肉不笑地邀请吴空空共品。 “你要是喝尿,就陪你共饮一杯。”吴空空开始耍无赖了。其实,他的心里焦灼的很,焦灼的都要燃起熊熊大火了,自己法术尽失,而且对方,除了田昊,其他都不是天师。这就意味着,自己难以吞吸对方真气来提高道行。即便是田昊,也时刻戒备着,从他弟弟那里得到了教训,而且单千还一再叮嘱,能不警惕吗? 这时,两个大汉各抽出数根细细的铜针,就是那些中医用来针灸的针,缓缓逼近吴空空。 不过,田昊摆手制止了他们。他再次呈现出一脸和善的笑意,并用更和善的目光凝视吴空空,却笑而不语。 吴空空也笑了,只是,他的笑的毫无底气。这龟蛋,又想玩啥花招儿? “小子,我问你个事儿,只要你如实回答,咱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田昊慢声细语,不像要命的阎王,倒像一个知心大叔。 “我与你,只有怨,没有恩吧?!”吴空空嬉笑着抠字眼。 呵呵,呵呵……田昊笑的嘎嘎的,笑的更和善了。 “小子,嘴还真欠抽,”他轻品茗茶,然后对着吴空空举杯,“当然,你要想饮尿,随你,不奉陪!” “据我观察,这里的尿,也是品质高醇度好口味佳,”吴空空反将对方,“比那茶好多了。况且,老话说的好,‘日饮三杯尿,一百还能跳’。也就是说,每天喝上三杯尿,你活到一百岁的时候还能活蹦乱跳呢!看你这将死的模样,还是喝点儿尿补补吧,滋阴壮阳,老当益壮,妙的很!” 田昊淡然一笑,没理睬他的胡扯蛋,并书归正传:“我师父,胡海崖,到底怎么了?” 之前吴空空真真假假地虚晃了数枪,还真把他糊住了,虽然不全信,但也是将信将疑,担心胡海崖真被人整死了,就想确认一下。 吴空空默不作声,他在思考,该如何回答才能反败为胜。起初,他大言不惭地吹嘘三招之内整死胡海崖是想震慑众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人家不但要妄动,还准备肆无忌惮的妄动,所以,他就要改变一下策略。 “告知你后,报酬是啥?”吴空空故意拖延时间。 “本来,待你真气消弭后,我准备先把你玩儿残,再交给厉鬼。”田昊品一口茗茶,笑嘻嘻回答,“如果你句句属实,那我就直接上交,免了你被玩儿残的痛苦。” 吴空空笑了,你龟蛋的,这不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吗?对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滚你娘的蛋!”他干脆利落地回答。 “那咱废话就不扯了。”田昊和善的笑容倏然消失,代之的是阴鸷的凶色,“我这两个手下,会些针灸手法,现在呢,让他们帮你舒活一下筋脉。” 吴空空知道,这俩玩意儿手里的铜针,扎到他身上,肯定不是来帮助延年益寿的,必定是痛之又痛的折磨,因此,必须先下手为强,于是,他立刻扑向田昊,准备擒贼先擒王。 可这似乎在意料之中,站在田昊身旁的两人突然取出一块宽大的黑布,然后闪到吴空空面前,蒙头罩住他。 这种招式,完全就是江湖上小混混打架斗殴时的招数,防不胜防,不讲什么道义,更不讲什么公平。 此时,吴空空才明白,论江湖经验,自己真是雏儿,但也不能束手就范,于是,便用了比对方更不讲道义的招数,黑虎掏裆。可就在要得手时,他感觉身上如被蚂蚁咬了几口,立时,除了头部,全身上下几乎全部僵持不动了。 什么情况? 那两个手持铜针的家伙,见吴空空被罩住脑袋,趁机而上,在他的几处重要穴位猛扎数针,定住了他。 之后,那黑布被取下,吴空空再次与田昊面对面。 “小子,你还嫩着呢!”田昊脸上再次浮现出和蔼的神色。 话毕,他端起茶杯,轻轻嘬一下,然后闭上眼睛,深吸茶香。 “我越来越发现,你这老小子,很幽默。”吴空空揶揄他,“能在茅房内把尿香品成茶香,你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小子,你是死到临头,嘴都欠抽。”田昊笑着起身,缓缓来到吴空空身前。 他把茶杯递交一个手下,自己则捋起袖子,双掌如暴风惊雷一般,扇向了吴空空的糙脸,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直到把他的糙脸扇成了紫茄子,才罢手。 然后,他蹲在地上,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这一阵猛扇,他是耗尽了吃咪咪的劲儿,把积攒的怨气挥发的淋漓尽致。 这还不算,休息片刻后,他再度起身,然后歇斯底里地挥拳击向了吴空空的小腹。 这一拳,是倾尽了全力,如果击中,吴空空腹内的五脏六腑,肯定会碎成渣儿。可是,这一拳下去,就如击在了棉花上,甚至是空气上。非但如此,他的拳头还黏贴在吴空空的腹部,真气如泄洪般外溢。 田昊惊愕失色,急忙抽拳,可是,为时已晚。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他这一拳,不偏不倚,正好击在了吴空空的丹田。既然找死,那就不客气了,于是,吴空空默诵“度心咒”,吞噬他的真气。 “救命,救——”田昊的道行比他弟弟田宇强不了几分,很快,真气就被几乎噬尽,然后,救命的“命”字都没能说出口,便双膝一软,跪在吴空空身前。 剧情逆转的太快,那几个手下目不暇接,一时没反应过来。意识到老大遭暗算时,便有的抢救田昊,有的扑向吴空空。 一个秃瓢家伙上前用胳膊拢住了吴空空的脖颈,并向后倒拖。但是,吴空空依然在默诵“度心咒”,田昊的手就依然紧紧黏贴在他的丹田处。这一拖,连带着把田昊也拖趴在地。 见状,那两个玩针灸的家伙急忙过来,想把田昊的拳头剥离吴空空的身体。 吴空空冷笑一声,俯首对准一个家伙的脖颈咬去。 “咔吧!”一声脆响。 他娘的龟蛋!真爽!吴空空感觉一阵诡异的惬意涌上心头。被咬的家伙,则惨叫一声,身体一软,瘫倒在地,翘鼻子了。 这时,吴空空已把吞噬的真气融化于几,并冲开了穴道,然后反手拢住那秃瓢的脑袋,猛然撞向墙壁—— 噗!脑瓜粉碎,脑浆四溅。 爽!爽歪歪!吴空空杀心大盛,眼珠浸满了血色,嗷嗷狂喊着扑向田昊众人。 这些人哪见过这阵势,立时吓的哭爹喊娘奔出茅房,并疾呼鬼兵救命。 第92章 毁容 (作者君已病一周了,今天实在不支,只能一更了,待病好后补上。) 当吴空空奔出茅房时,一队厉鬼迎面而来,为首者赫然是贞姬,跟随的有巴大光、单千及单青青,当然,还有离宁。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进来,想不欢迎你,都难!”单千揶揄吴空空。 “老龟蛋,有你这么欢迎人的吗?最起码,应该满汉全席啊!哪怕就是八大碗也行。”吴空空表面上笑嘻嘻的反击,毫不在乎。其实,他内心正好相反,担心离宁,担心能否安全逃出这地方。 “拿下!”单千不再废话,吩咐手下拿人。 于是,单青青便飘到吴空空面前,要将功补过,弥补上次在杨树林放跑他一事。 眼见难逃,吴空空便准备背水一战。 他抚平混乱的思绪,淡然面对单青青。虽然她实力远远超过自己,但也不怕,自己有压箱底的功夫。 他气沉丹田,凝气屏息,双手缓缓高举——片刻,他如陀螺般正转三个圈,再倒转三个圈,接着,趴在地上做了数个俯卧撑,又躺在地上来了数个仰卧起坐,最后,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如一滩烂泥。 众鬼不解何意,全都一头雾水地盯着他,这是哪门子的诛鬼术?分明就是跳大神嘛! 这不是哪门子诛鬼术,这是他在故弄玄虚,想让单青青放松警惕,以便能出其不意,攻敌不备。 跳完大神,吴空空口中嘟嘟一句,昂首面天,双手高举,凝滞不动—— 此时,一道微细的彩虹光影落在单青青身后。由于光影极其微弱,众鬼竟丝毫没有察觉,当然,单青青更没意识到。 “向祖宗祈祷呢?是不是祖宗不在家,不能保佑你?”单青青讥笑他。 吴空空微笑不语,只是很潇洒地摆了一个炫酷的造型,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 见他如此猖狂,单青青就要下手修理他。 可是,她刚抬手,便感觉满眼的红光,如被炙热的火炉罩住一般。非但如此,还从四面八方袭来熊熊大火。 祖宗,上当了!单青青惨叫一声,急忙运出鬼术抵挡。 是的,他上当了。吴空空唤出了舍利子“小利”。小利已经不再生气,生死之际,毫不含糊,让干啥就干啥。偷袭,那就偷袭,而且还幻化为火网。 这火网势不可挡地罩住了单青青。火苗如发情的马驹子望见搔首弄姿的小母马,狂蛮野性地连蹦带跳地扑上去…… 禁不住火网的炙烤,单青青便施展出全身的解数,祭出鬼气护身。立时,浓浓的乌黑气溢满上下,就如一层黝黑的盔甲。 火网毫不客气地吞噬鬼气,霹雳啪嚓,一阵不绝于耳的碎响后,火网和黑气消弭为无形。 单青青瘫软在地。 单千急忙上前,焦急地询问伤情。 此时,单青青的长发飘飘被烧成了癞痢头,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损的皮肤,特别是,那些如鸡蛋大小的燎泡正一个个欢快的凸起。 单青青发疯了。如此一个美人,竟然被烧成丑八怪,能不疯吗?于是,她坐在地上,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泼妇骂街。 “吴空空,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单青青声泪俱下。 小爷全家早没好死了,嗤!吴空空对这恶毒的唾骂当做了耳旁风。他只是********地思考逃生之策。虽然地处险境,但依然想拼一拼,毕竟,小利是他最后的法宝。 “哼,你们这些厉鬼,真以为小爷是怂猪一个啊!”吴空空色厉内荏地威胁,“小爷只是深藏不漏而已。什么是王道?低调才是王道!小爷低调,不等于小爷就软弱可欺。小爷既然敢胆大妄为地进入这狗屁的地狱,没有几把刷子还行吗?” 这番话,在菜鸟耳中,还真能唬住,可在老江湖眼中,这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你自己都说了,低调才是王道,你这大言不惭的,是低调吗?不低调,就从反面证明,你小子在吹牛x! 单千就是老江湖。他虽然不知吴空空在搞什么鬼,但也清楚了他的底细。不过,在没懂这小子究竟搞的什么鬼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空空英雄,不,应该是空空宗主,在下有幸听闻了你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啊!”单千态度和蔼可亲,“更未想到,空空英雄和天后还有一定的渊源,既然如此,咱何不摒弃前嫌,一笑泯恩仇,成为朋友呢?” 朋友?吴空空心道,这老龟蛋肯定是听了贞姬天花乱坠般的谎言,然后借机耍花招儿,这老家伙,肚子里的坏水是一波又一波的,不得不提防。 “朋友你妹,老龟蛋!”这是最好的提防。 被人当众臭骂,单千并未生气,依然笑容可掬,“朋友我并未妹妹,只有一个女儿,青青,如蒙不嫌,在下就腆着老脸为空空宗主提个亲,如何?” 吴空空立时“佩服”的单千五体投地,这老龟蛋,比小爷我还无耻,看来需要拼一拼“无耻”了,想赢下对方,必须比他更无耻。 可是,在他还未更无耻时,单青青发飙了。 “你这老东西,还要脸不要脸,要嫁你嫁,老娘才不会嫁给这无耻混球……”单青青气急败坏,叽里呱啦怒斥,中间不带歇气儿,一口气喷了半个时辰。 这一来,震惊了众鬼,均知这青青少庄主风骚,但也知书达理,两者结合,便如宋朝名妓李师师一般,却不料失态后竟敢臭骂他老爹,果然是“青”出于无耻更胜于无耻啊! 这也没办法,单青青虽然鬼术不高,但在这开封地界,也算是小有名气,而且作为少庄主,从未受过如此之气,然而,不料吴空空如此阴险诡诈,会从背后偷袭,还把自己毁容毁的不堪入目。整死老娘都可以原谅你,但毁老娘容就不行,绝对不行! 本来就窝了一肚子气,单千还在那边卑躬屈膝,于是,她就不顾场合,雷霆大怒,并吸取后下手遭殃的教训,准备先下手为强。 单青青冉冉升上半空,幻化出厉鬼的本貌,对吴空空猛吹一口气。这气如一张纸,上面还模模糊糊地呈现出字迹,然后,缓缓逼近吴空空。到他面前时,这张纸立时纸膨胀为床单大小,并黑气弥漫,杀气逼人,劈头盖脸地罩住他。 吴空空根本就来不及躲闪,便被“瓮中罩鳖”了。 转眼间,这纸张上的模糊字迹幻化为数十条黑棍。这棍是三米长,半尺粗。数棍齐发,从四面八方砸向吴空空。 第93章 傻子也有帝王气概 吴空空正要再次唤出小利当炮灰,巴大光却突然出手了。 他探手一指,一道细微的黑气便如利箭射向那棍网。这黑色的利箭一击命中,立时,那棍网便消弭于无形。 随之,巴大光跃到吴空空面前,挡住了单青青再度进攻的进奏。 这出乎吴空空的意料。昨晚,担心这哥们儿太重义气,还脑子稍微缺那么一根筋儿,他就一再强调,切切勿向别人表明他俩之间的关系,这样,利于救人。 其实,这巴老哥在刚开始还表现良好,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情,但他知晓吴空空法术尽失,难敌单青青,就暗暗的密切关注。刚才,他见单青青这一招儿实在凶狠,而且,吴空空也被罩在那棍网之中,就该出手时就出手了。 “你这傻鬼,果然傻,哪有胳膊肘儿向外拐的?”单青青怒斥。 他们之前见过面,单青青知晓他脑子缺根筋儿,因而,并未意识到他与吴空空是旧相识,还是穿一条裤子的,只是以为他神经线搭错了,上来胡闹。 “你这傻女人,比老子我还傻,哪有胳膊肘儿向外拐的?”巴大光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竟然回了这么一句话。 “滚犊子,老娘没空儿理你。”单青青不耐烦了。被烧的一塌糊涂,她一心复仇。 “滚犊子,老子还没空儿理你呢!”巴大光毫不示弱。 单青青终于明白,这老小子装疯卖傻,是故意搅场的。 “最后一句话,滚!”她杀气四溢。 “最后一个字,滚!”巴大光煞气溢满全身。 话毕,两者沉默不语,并静静对峙。大战在即,但突然之间,反而看不出他们势如水火的仇恨之意。他们平静如水的脸色,就如很久没见的老朋友,骤然相遇,那种激动的欢喜,那种飘渺的陌生,不知该热情拥抱,还是该客气寒暄。 但蓦地,各自眼中喷出一股杀气,这杀气如阵阵惨雾席卷而过。吴空空感受到这杀气,便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单青青祭出一道黑色的气剑。这剑,三尺长,通体黑亮,熠熠闪光,如一条柔韧阴狠的毒蛇。 吴空空目视巴大光,自从认识他,除了吃喝,就没见他用过什么兵刃,难不成,他要把黑气幻化出一柄切菜刀? 还真如他所料,巴大光双手虚空一抓,手中便蓦地多了两把短刀。只不过,不是切菜刀,而是剔骨刀。这刀,弯月形状,两尺长,通体黝黑,泛着血光,直如刚刚剔完骨,甚至没来得及擦拭血迹。 吴空空顿时瞠目结舌。哎,我去,光哥,还真低估了你,一直以为你就是一个只知儍吃儍喝的大傻哥,却不料竟然如此霸气!老哥,你还真深不可测啊! 在他感叹时,巴大光和单青青杀气越来越重了。他们根本不像是隶属于拘监司的同行,反而如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天师和厉鬼。这一战,绝非切磋。既然兵刃在手,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次是“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在这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气氛下,吴空空突然感到不安和恐慌。他是非常担心巴大光。对方人多势众,一旦围攻,或是车轮战,届时,都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再者,这单千父女与判官关系匪浅,而且深耕开封多年,编织的关系网密之又密,招惹上他,那巴大光以后在此还能过逍遥日子吗? 瞬间,他冒出两个念头,一是蛊惑贞姬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二是自己出头,故意辱骂巴大光,割席断袍,彻底撇清关系,以保护他的安全。可是,此事他没有提前对巴大光商量,担心自己这样做,这老小子当真咋办? 就在他犹豫时,巴大光和单青青大喝一声,蛇剑与双刀犬牙交错在一起。只见双方的兵刃,上下翻飞,左冲右突,刚柔相济,软硬灵通,霎时好看。可奇怪的是,两种兵刃相撞一起,居然毫无声息,就如两块海绵棒触碰一般。 观战者全都屏息静气,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这一场好戏。 吴空空上憋呼吸下憋屁,万分紧张盯着死拼的他们。 瞅机会,他瞄一眼贞姬,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并没观战,而是死死盯着自己。 这老鬼婆,就是一块狗皮膏药,果如师父所言,这辈子是死缠着自己不放了。吴空空无奈苦笑。 再瞅机会,他瞥一眼单千他们,那些人全都凝目而观,面色沉重,神情肃穆。 看到他们那死茄子皮似的表情,吴空空顿时喜笑颜开,这从反面证明,巴大光的实力高出单青青许多。 于是,他便心情轻松地把目光凝向离宁。离宁则一副满不在乎的微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泥巴,只是自顾自地捏着泥偶玩。 吴空空笑了,这小丫头,还真难以琢磨,你说他胆小怕事吧,她有时候胆儿很肥;你说她胆大包天吧,有时候弱不禁风的风吹即倒。 就在他嘻嘻笑时,场内的巴大光和单青青倏然分开。 巴大光稳稳的站定,还嚣张的用嘴巴吹吹那剔骨刀的刀刃,然后,面含冷笑,竟然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帝王气概! 可是,单青青就不同了。她的面色惨白,汗流浃背,披头散发,凌乱不堪,最惨的是,衣衫四处绽开,还血溅当场。 “大姑娘美来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巴大光心花怒放,哼起了东北小调“******”。 “巴兄弟,好身手,愚兄领教领教。”单千飘到巴大光身前,沉脸道。 “你的脸是屁股?”吴空空立刻怒骂。很明显,他们要车轮大战了。“有事就说事,这位巴英雄,就是看不惯你们父女嚣张跋扈,才想教训教训你们,你们竟然车轮战,以多胜少,还要脸不?” 这番话,吴空空是以看客的身份痛斥单千的,而且,无论是口气,还是言辞,尽量撇清与巴大光的关系。 这番话,让单千的脸色极其难堪,但依然阴鸷地望着巴大光。他明白,现在,事情已无对错之分,更无黑白之理,只有面子。 ——在田昊自以为得手后,就急忙派人通知了丁大石。这事,始作俑者,就是他。当然,也只有他,才敢在昨晚不经巴大光而私自带领单千进入一号监府安排一应事宜。 当时,判官、贞姬、丁大石、巴大光、单千和单青青均在场。于是,判官便让巴大光为贞姬和单千引路,匆匆前来。无论暗地里如何搞鬼,但名义上巴大光还是这里的头儿,不是吗?至于离宁,则是贞姬担心难以制服吴空空,是准备当做人质要挟的。 这事,单千肯定要打头阵。吴空空从他那里逃出生天,让他老脸都丢到大街上去了。此时,面对吴空空这唾手可得的笼中鸟,岂不赶紧将功补过?却不料杀出一个巴大光,莫名其妙的,竟然痛下杀手。他们父女在这一带,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就被一个傻子整个半死,以后还怎么混? 于是,单千肩膀一振,一股黑气冉冉从头部升起,随之,这黑气又幻化为一把长尺,并落入他手中。这长尺黝黑冷峻,比巴大光的剔骨刀还血腥四溢。 眼见他脸皮如此厚壮,吴空空便义愤填膺地挺身而出。 第94章 立威 其实,吴空空如此,还是想保护巴大光。在这地狱内,如果想救人,他会起到关键作用,而自己,毕竟受限于外部条件,各种不利,不能随心所欲,更不能肆无忌惮。 当然,他敢这么对抗单千,还是凭借了舍利子“小利”,只要有这小子当炮灰,自己便可高枕无忧。原本,他是打算在最最最关键时刻,才会动用小利的,然后把他当做杀手锏,可现在,只能如此,他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救出离宁,暂且逃出这鬼地方。 于是,他便傲然站定于单千面前,视死如归,面无惧色,一副“大河向东流、该出手就出手”的豪气。 不过,他并非莽夫,也懂得扬长避短,深知自己目前处于外强中干的无赖境况,于是,便张开“血盆大口”,侃侃而谈,从尧舜禹讲起,讲到孔老夫子,讲到孟子,讲到四书五经,讲三纲五常…… 他海呼山侃的目的有两个:羞辱单千,希望他能把脸当做脸,不要比屁股还不如,甚至不如卖屁股女人的屁股。 这番话,可以用奇谈怪论,也可以用错误百出,毕竟,他只是读过几年私塾,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他的气势就如滔滔江水,就如狂风暴雨,把单千衣襟下的“小”都逼出来了。 在他的胡言乱语中,单千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就在此时,巴大光发话了。 “老单,你为何不先问问兄弟我为何出手?”巴大光一脸不悦。 单千望向他,表示不解。 “看来,兄弟我不得不提醒你了。”巴大光毫不客气地言道,“不过,在提醒你之前,咱先厘清几个问题。”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你不要以为用药茶治好我的白毛我就会感激你,我不欠你,因为那是判官的意思,而且,是要让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这闲的蛋疼的差事。我做了,咱谁都不欠谁,明白吧?” “第二个问题,你们父女别自作聪明,也别认为其他鬼都傻。认为其他鬼都傻的鬼,才是真正的傻鬼,傻缺,傻x,弱智!” 说完这句话,巴大光狠狠地对地上吐了口唾沫,还用脚使劲儿搓踩,以发泄自己的愤怒。显然,他也明白,单家父女之所以没把他放在眼里,就是把他当傻子看待的。 “第三个问题,老单,你想玩阴招儿,我不拦你,但你别在我的地盘上玩儿,还他娘的龟蛋拉着那丁大石。我呸,丁大石就是个屁,什么玩意儿!下次,再给老子我玩这阴招儿,我削死他!” 巴大光毫不避讳地把丁大石帮单千勾结田昊的事情骂了个狗血喷头,还再次对地上连吐十几口唾沫,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好了,书归正传,老单,我想提醒你的是,这是监府,不是白玉茶庄。监府的监长是谁?是我,是我,是我巴大光!”他义愤填膺状,“在这里,发号施令,是我!你算什么鸟儿,刚一进门,就吆五喝六的抓人打人的,给老子滚犊子!” 骂毕,他似乎还不解气,跃到单青青身边,探手疾去,抓住她的双脚,大喝一声,抛向了半空。 见状,单千急忙跃向空中,接住女儿,然后落在贞姬身边,虽然气急败坏,却也哑口无言,没办法,巴大光说的有礼有节,铿锵有力。他这吃了哑巴亏,就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要说,这就是丁大石的责任,那小子太猖狂,极端鄙视巴大光才导致这个结果。但他又不能把丁大石出卖了,那样做,就显得幼稚了。 巴大光这一番气势恢宏、慷慨激昂的演讲,也可以说是训诫,震撼了贞姬、单千他们,当然,更震撼了围观看热闹的鬼兵和人贡们。 自从他这监长上任,不是喝酒吃肉,就是与女鬼兵打情骂俏,从没见干过一见正儿八经的事儿,当然,更有传说,这家伙是个弱智,因而,无论是鬼兵还是人贡,便也都打心底里轻视他。可而今,几招之内灭掉不可一世的单青青,还义正言辞地训诫了单千,这是傻缺吗?这是弱智吗?这分明就是大智若愚的高人啊! 而令吴空空真正佩服的是,巴大光竟然没有直接挑明与自己的关系,而是用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绝妙之极。如此师出有名,即便到判官那里,这老哥也是理直气壮,站得住脚。 然而,巴大光的发威依然没结束。他指指田昊,被吴空空抽完真气依然有气无力的田昊,怒骂:“爬过来!” 田昊正瘫坐地上,目中无神地打量眼前。听闻呼唤,急忙起身,屁颠屁颠窜到巴大光身前。刚才巴大光的话,他也意识到了危险,也明白,低估了这监长。于是,便如哈巴狗一般卑躬屈膝状。 可是,巴大光一言不发,抬脚便踹他到三丈开外,然后恶狠狠地怒骂:“狗东西,老子让你爬过来,不懂吗?爬!” 听到这“爬”字,吴空空笑了,这老巴分明就是把他自己在慕容冰冰那里受到的气发泄到了这倒霉蛋身上。 而这倒霉蛋田昊正口喷鲜血,脸色惨白,几乎一命呜呼了。即便如此,听到巴大光的呵斥,他仍然挣扎着缓缓“爬”过来。嗯,不错,这次领悟到上级领导言语的真谛了。 不过,他这爬相是极其难看,爬一尺,喷一口鲜血,而且,还撅着腚,嘴啃地,甚至没有狗姿势雅观。但无奈,不敢违抗命令,他也明白,在这地狱内,监长就是天,监长的话就是律令,否则,立即就成为全人宴的食材。要想活命,只能如此。在经过一番辛苦努力后,田昊终于爬到了巴大光脚下,此时,已是奄奄一息了。 但是,巴大光依然不罢休。他怒视围观的人贡,训斥:“老子警告你们这些龟蛋,我,巴大光,才是这里的监长,以后,谁胆敢不遵守监府律令,杀无赦!如果敢勾结外贼,更是杀无赦!” 这话,很显然,一方面是震慑众人贡,另一方面就是指桑骂槐了。但单千毕竟是老油条,依然没有发飙。虽然没发飙,但他也不甘受辱,就准备转移矛盾,借刀杀人。 “巴兄弟——”他要耍手腕了。 “打住!”巴大光抬手制止,根本不给他机会,“兄弟我先把自家事儿料理完了,再谈其他,识趣点儿!” 被闷了一棍子,单千只好再次把怒气压在心中,且观事态发展。 “上刑鞭!”巴大光喝令。 听到吩咐,一个鬼兵急忙从刑具房拎来一条皮鞭,然后恭谨地递到他手上。 巴大光拿起皮鞭,高高举起——可就在此时,他的目光瞥到吴空空身上,然后,便笑嘻嘻的把皮鞭递给了他。 “空空屁,你来!”他亲昵无间的神情。 唉,大哥,你刚才的表演堪称完美,可这话一出,立时露馅!吴空空无奈心叹。不过,此时,也不能多言,否则会越描越黑。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接过皮鞭,对田昊一阵疯狂的猛抽。你个龟蛋,竟然勾结王八蛋暗害小爷,充当人人唾骂的人奸,可忍孰不可忍,小爷要代替千千万万受厉鬼残害的同胞教训你! 吴空空的皮鞭,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似猛虎下山,时而如群狼夜袭,时而似鹰隼掠空,只抽的田昊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最后,一口气没上来,嘎巴,翘鼻子了。 当然,巴大光非但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反而大肆表扬,之后,他自己掏出这倒霉蛋的鲜心一口吞入腹内,还“咕嘟咕嘟”吸干了他的血。 这场面,太恐怖了,吓的那些人贡们屎尿汹涌,瘫软在地。 对于他的反常行为,吴空空明白,这是他故意的,故意在杀鸡骇猴,因而,不但没加阻拦,反而鼓掌欢迎,还热情洋溢的高呼:“监长英明,监长万岁!” “监长英明,监长万岁!”众鬼兵也跟着欢呼。 在这群情沸腾中,贞姬妩媚妖冶、婀婀娜娜地来到吴空空身前。 第95章 姐姐来骑大马 面对比之前保养更好的贞姬,吴空空恢复了无赖神情。 “呦呵,天后,给小爷唱个曲儿吧。”他嬉皮笑脸状。 “调皮!”贞姬并未生气,“空空,我的空空弟,随姐姐回家吧。” 这次,贞姬不再奴家,也不再是相公,又恢复了最初的姐弟称呼。 听到此言,吴空空心里一动,并未否决,反而亲昵地喊一声“姐姐,我想死你了,”然后,欢天喜地扑向她。 可是,贞姬却妖娆地一转身,闪开了他。这小子太坏,这一扑上来,十有八九就是要控制自己了,吃一堑长一智,哪能还会上当? “空空弟弟,都这么大了,还像个三岁小孩子,以后不要往姐姐身上赖了。”贞姬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他,“今日,咱姐弟终于抛弃前嫌,能够重新相认,姐姐我,也是万分激动啊。” 说着,她便潸然泪下,悲悲戚戚,就如一个邻家女孩儿被人欺负了一般,顿时惹人怜爱之极。 “是啊,弟弟我也激动啊,激动的渴望能与姐姐来一个拥抱啊!”吴空空依然想拥抱,说着,就再次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但是,再次被贞姬闪开。 其实,他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故伎重演,擒住贞姬以为人质,然后要挟放了离宁,之后便大摇大摆走出这地狱,暂且来个好汉不吃眼前亏,然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不料,贞姬死活不上当。 无奈,他便调整策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爹啊,娘啊,你们走的早啊,都不管我了啊,嗷——嗷——”他拍着双腿,一边骂诉一边干嚎。 这骂相,他是学的老家桃花落镇上的一个大娘。那大娘,每次被那刁蛮的儿媳欺负后,就如此这般,骂她那窝囊废的儿子。每次,吴空空都是那大娘的忠实观众,偶尔回到家,还对爹娘效仿一般。只是,彼时,这模样会引来爹娘的笑声,而现在,则是引得众鬼和人贡们目瞪口呆。 其中,包括贞姬。她止住眼泪,愕然之极。这小子,娘的个龟蛋,比老娘表演的还逼真。唉,社会真是一所好学校,不但教会了这小子许多知识,还历练他的心智和才能。 “爹啊,娘啊,你们让姐姐贞姬照顾我,可是,那死妮子,却只顾自己享乐,吃香喝辣的,穿着绫罗绸缎,还到处泡男人,不管我死活啊,嗷——嗷——”吴空空开始随意发挥了,随心所欲地编造故事,反正自己就是囚犯,无论怎样,都不会影响自己身份的。 可是,贞姬就不同了。你只说前半句就算了,还什么“到处泡男人”,这可是大大的污点!换句话说,别人说一千句“到处泡男人,”都是屁话,因为那称之为嫉妒,称之为抹黑,但作为弟弟,亲弟弟,此话说出口,那就足以成为真实证据了,因而,听到这话,贞姬脸色一变,心道,这小子果然不好惹,老娘又中招儿了,但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表演啊! “空空弟弟,你就别嗷嗷了,干打雷不下雨,听着撕心裂肺的。”贞姬打断他那干嚎的诉苦声,然后又埋怨道,“谁说姐姐不照顾你?姐姐千里寻你,就是为了好生好照顾你。” 顿了顿,她一脸悲苦,“姐姐为了你,把命都丧了。但是你呢?你却唾弃姐姐是鬼,为了避开姐姐,竟然学习诛鬼术,谋害姐姐,姐姐心痛啊!” 话毕,她便哭的梨花带雨,如一个失去玩具的小姑娘。 “吴空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可恶!”有的鬼兵忍不住了,指责他。 “吴空空,你就是一个混球,不要脸的混球!”有的鬼兵唾骂。 很快,周边便全是鬼兵们义愤填膺的骂声,骂的吴空空狗屁不是,甚至连鬼都不如。 在鬼兵们骂时,那些人贡是欲言又止。这小子太狠,万一骂了他,会不会打击报复?但在这群情激奋中,他们也终于被感染了,于是,那些受过他欺负的人贡振臂一呼,众人贡便也全都哄哄嚷嚷,唾骂他是个六亲不认、猪狗不如的败家子。 面对天才戏子的贞姬,面对天后级的贞姬,吴空空知晓,自己的表演技能很弱智,在她面前,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没办法,只能再换策略。 “姐姐,我错了。”吴空空干嚎一声,抹一把毫无泪水的眼睛,还假装的悲悲戚戚,然后起身来到贞姬身前。只是,这一次,不是拥抱,而是鞠躬,深深的鞠躬。 “弟弟,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姐姐不会计怪你的。”贞姬窃喜,及时化解刚才这不和谐的气氛。 见状,众鬼和人贡们便鼓掌欢呼,庆贺这对难姐难弟终归相认。 “姐姐,你知道吗,我经常想起你,在梦里,在夜里,在思念里,在吃饭时,在喝酒时,在行路时,在尿尿时……”他一通叨叨咕咕,想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姐姐,你知道吗,我想你的时候,就想起咱小时候玩的骑大马。然后,我就特别特别想,能再与姐姐骑一次大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姐弟俩能幸运的相遇,就先骑一次大马吧。” 贞姬淡淡一笑,一副置若罔闻状。其实,她心里正急剧的思考:骑大马,哎,我去,这小子又想耍啥花招儿?老娘又不是当初孤魂野鬼贞姬了,老娘现在是天后贞姬,哪有闲心哪有时间陪你玩骑大马? 见她不语,吴空空就面对众鬼和人贡们高呼:“天后芳驾莅临,欢迎欢迎!告诉你们,天后姐姐骑大马,比唱歌还要好呢!想看吗?” “想!”巴大光第一个回应,接着,便猛烈的鼓掌。 他鼓掌,那些鬼兵和人贡无不鼓掌。立时,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代之是欢呼雀跃、激情似火的演出前的气氛。 这时,吴空空从地上拎起一根木棍,然后把它夹在双腿间,一手紧握棍梢,一手拍自己屁股,满脸诞笑着高喊:“驾,驾,驾……” 这小子,真骑大马了。 于是,众鬼和人贡们全都报以热烈的掌声,并在巴大光的高呼中,邀请天后贞姬上马,“天后,上马;天后,上马……”掌声和呼声非常有节奏感。 贞姬真糊涂了,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鬼?肯定是不怀好意,但具体猫腻是什么,她就是猜不透。吃一堑长一智,鉴于已被这小子捉弄过n次,所以,她不敢有丝毫麻痹大意。无奈,只能对那些呼声和掌声充耳不闻,依然苦思冥想如何对付这小子。 此时,是吴空空一个人的表演时间。他骑着那根木棍在场内蹦蹦跳跳地溜圈儿,还顺势唱起了歌,“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呦……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呦……世间溜溜的女子,任你溜溜的求呦……” 面对他这德行,贞姬“扑哧”笑了,眉开眼笑,这小子,这是唱歌吗?这是喊歌,调还是溜溜的跑!这小子哪像是一个诡计多端的痞子?哪像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诛鬼天师?分明就是一个市井小侩,毫无心机的市井小侩。 在她乐时,吴空空骑着“木马”一蹦一跳“驾临”她面前。 “姐姐,”吴空空眉开眼笑道:“来,骑大马。” 贞姬毫不犹豫,欢天喜地跳到他身后,做出一个骑马姿势,双手扶住那木棍,甜蜜蜜地唱起了歌曲,“跑马溜溜的山上……” 此时的贞姬,就如一个未泯童真的少女,青春活泼,天真烂漫。即便她心知肚明,吴空空这小子肯定是想耍自己,但她感觉挺有趣儿,仿佛立时回到了生前的童年,童年故乡,童年的柳笛,童年的花花草草,童年邻家经常送她糕点吃的哥哥…… 贞姬完全入情了,完全释放了戒备心,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歌声和回忆里。 她的一举一动,吴空空了如指掌,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第96章 慰问演出 可就在他要扣贞姬的法门时,巴大光从旁一把拽他下来,然后自己骑在那木棍上,与贞姬玩起了骑大马。 唉,我的哥,你——吴空空无奈长叹,苦笑不已。 巴大光可不管不顾,只是与那贞姬玩的兴高采烈,狂笑不已。而贞姬也肆无忌惮,玩笑之余,竟然揪住了他的耳朵,娇喊“驾驾架……” 这场面就热闹了,众鬼兵和人贡立时哄闹不已,达到了癫狂的状态。 当然,除了四人。这四人就是吴空空、离宁、单千和单青青。他们是表情各异,各怀鬼胎。 吴空空的心思,当然还是伺机逃窜,而现在就是绝佳机会。 但离宁则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吊儿郎当地独自站立一旁,既未观看贞姬和巴大光的表演,也未瞟吴空空一眼,就那么手里玩着泥偶,完全置身事外。 而单千父女,则虎视眈眈地凝视着吴空空,满目的仇恨。特别是单青青,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表情。 对于两人的不善,吴空空毫不介意,只是急忙凑到离宁身前,笑意盈盈状。 “阿宁妹妹,哥这次失策,让你受苦了。”他先是道歉。 离宁淡然瞟他一眼,默不作声,并把脑袋扭向了一边。 她这模样,更让吴空空认为是自己的失策导致了她的不满,于是,便再次诚恳道歉,还不断地拍马屁。 “哎呦,你这小子不是很粗鲁吗?咋在这小妮子面前畏畏缩缩,像条哈巴狗啊!”见状,单青青嘲讽吴空空。 她现在是大伤元气,否则早教训起吴空空了。她的花容完全失色,就如一只可怜的被拔毛的小母鸡。 看在她也挺悲催的份上,吴空空不予理睬,只是再次贴近离宁,想悄悄告知自己的计划。可他贴近一步,离宁就后退一步,让他没机会附耳悄言。 “呦呵,哈巴狗,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单青青继续恶语嘲讽。 时不我待!吴空空知晓机会难得,便探手抓住离宁胳膊,准备霸王硬上弓的强制执行逃窜计划。 就在此时,贞姬和巴大光耍够了,来到他们身边。 贞姬是娇喘吁吁,汗如雨下,不停的笑,不断的擦汗珠。 而巴大光则兴冲冲挽住吴空空的臂膀,毫无顾忌地言道:“空空屁,我已把咱俩的关系告知了贞姬姐姐,你们既然是亲姐弟,那咱就都一家人了。我已正式邀请贞姬姐姐,今晚在咱这一号监府内举办一次慰问演出。好不好?” 他这番话,让吴空空立时愕然,哥啊,你今天是兴奋过度了。而今,你这么一表白关系,让我逃还是不逃? 逃,就是给你增添无端的麻烦;不逃,暴露了身份,虽然暂时安全,但以后离开此地机会就难度极大了。 “好不好?好不好?”巴大光见他没应声,便摇他的肩膀,剧烈的摇晃。 “好好好!”吴空空忙不迭的允诺,唉,走一步说一步吧。 “怪不得这傻鬼竟然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袭击姑奶奶我,原来,你们是穿一条裤子的。我一定会告知判官,重重惩罚于你!”单青青及时抓住了问题所在,恶狠狠的反击。 可是,巴大光毫无顾忌,只是不断地对贞姬鞠躬,并请她暂回宿处,只待晚上,一展风采。而贞姬,则微笑着瞟了吴空空一眼,带着单千父女,并裹挟着离宁,先回去了。 …… 夜晚很快到来临,演出地点是在放风广场。 广场上,搭建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平台。平台后面,是化妆间。平台前,摆放了数张太师椅,当做贵宾专座。 人贡们先是按照列队排座在平台前、太师椅后宽阔的场地上,而众鬼兵,则分列人贡周边,既起到了看管作用,还能一起欣赏贞姬的表演。 待人贡和鬼兵落座半个时辰后,贞姬在判官的引领下,一行人珊珊而来。 “起立,鼓掌!”巴大光猛然喝令。 于是,鬼兵和人贡们便全体起立,夹道鼓掌,还很有节奏地高呼“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而判官,则不断地对众鬼兵和人贡作揖,还面带微笑。 趁此机会,吴空空打量这拘监司的判官。他是个和善的老头儿,白白胖胖,慈祥之极。这倒让吴空空惊讶不已,厉鬼中还有如此人物?但随即他又一种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来于何处,自己也不解,就是不安。 在这不安中,吴空空赫然发现一人,不是别的,竟然是小白脸许力克。这小子夹杂在来此观看演出的贵宾群中,抬眼望天,骄横之极,一副狂妄自大的神情。 “全体落座!” 当判官一行人坦坐贵宾席时,巴大光喝令众鬼兵和人贡也就地坐下。 “现在,由判官训话!”巴大光虽然初为监长,却很懂官场礼仪,“掌声!” 于是,判官缓缓起身,笑逐颜开,面对众鬼兵和人贡,先是摆动双手示意他们的掌声息停,然后轻咳一声。 静寂。 “亲爱的鬼兵兄弟们,亲爱的人贡兄弟们,大家辛苦了。首先,我代表万人仙府的一应官吏向大家问好,兄弟们,辛苦了!”判官的语调是先抑后扬,最后这句话,震若巨雷。 “判官辛苦了!”众鬼兵和人贡立时起身,山呼海啸。这气势,相当的震撼。 吴空空目瞪口呆。这判官,显然是一个善于蛊惑鬼心、拉拢人心的厉鬼。不但把众鬼管教的服服帖帖,还让人贡们心甘情愿地遵从教诲,这他娘的龟蛋,简直就是稀世鬼才啊! 之后,判官很识时务地简单讲述几句,大意是鼓励鬼兵们好好工作,效忠鬼王,争取在年终能评优争模;同时,激励人贡继续为鬼王效力,再立新功,争取宽大处理,能早日回家老婆孩子热坑头。 他刚训教完毕,贞姬已换好戏服,要登台表演了。 “咚咚锵……咚咚锵……”乐器响起。 在乐器声中,贞姬穿着戏服娉娉婷婷从后台碎步而出,接着飘到空中,戏耍了几个天女散花的舞姿,又甩了几个缠缠绵绵的水袖,最后轻轻落下,走了几个金莲步,驻足在台中。 “我们的老夫人啊,先生。”她先来一句开场白。 “一来是为压惊,二来是谢大恩,不请街邻不会亲,不受人情避众僧,高卷红帘焚宝鼎,单等张郎配莺莺。” 贞姬所唱的,是《西厢记》中红娘的唱段。虽然就是一句话,却把红娘的活泼、聪明、机灵体现的栩栩如生,且毫无矫揉造作之感。 啪啪啪……判官带头鼓掌。立时,场上掌声雷动,震彻夜空。 吴空空看贞姬唱戏多了,毫不为意。他的目光一直凝滞在许力克身上。他正思考该如何接近他,或者引起他的注意。这小白脸,在地狱内,究竟是什么身份,不但如此摆谱儿,还嚣张跋扈的很。自从他来到这里,就从没瞥过一眼人贡们。 其实,吴空空一直在等待他能瞟一眼,就一眼,就会让他注意自己,可这小白脸——唉,太狂妄了。 无奈,他只能想一个完全之策了。今晚,是巴大光一手操办的演出,他不能大闹,否则,就会让自己的兄弟丢面子;但自己也不能无所事事,就这么望着小白脸匆匆而来,再匆匆而去,岂不浪费这大好机会? 可是,什么良策呢? 第97章 邪恶的草根明星 思忖良久,吴空空脑中依然是一团乱麻,无奈,便准备用最简单的办法,悄悄贴到许力克身边去。 但这种办法,几率却很小,因为他落座于所有人贡的最后排,身边还有数个鬼兵看管。没办法,这是巴大光刻意所为,也是一番好意,保护安全,而且是真心保护。 吴空空本是婉言拒绝,但拂逆了他的好意,让这哥们儿好一阵伤心,无奈,只能如此,但如此一来,却大大限制了他的行动。 可就在此时,机会来了。 贞姬要唱《霸王别姬》了。她需要一个配角,就是霸王。她公开向在场的鬼们发出招募令。然而,在这偌大的监府内,还真无这方面的鬼才。 在贞姬万分失望时,吴空空起身了。 “我!”他大喊一声。 听闻呼声,众鬼及人贡全把目光凝视向了他。 吴空空也毫不发怯,一边向周围的鬼们、人们挥手致意,一边欢天喜地奔向戏台。为了极度引起注意,在经过许力克身旁时,他有意无意地用脚踹他一下。 其实,不用他踹,许力克也已发现他。只是,他不明白,吴空空怎么也落入地狱? 在许力克的迷茫中,吴空空已经跃上平台,并亲昵地并立在贞姬身旁。 当然,他就无需化妆了。这小子,剑眉星目,健硕壮实,雄视狂傲,八面威风,特别是,齐肩的长发随着夜风飘逸,脸颊上还有一层黑乎乎的胡须碴儿,简直就是当世项羽啊! 虽然不用化妆,但道具还是要配备的。道具是一根马鞭,是一根木棍上缠绕着鬃毛的假马鞭。 在开唱前,贞姬叮嘱他几句,平时,就静站勿动,需要时,嚎一嗓子即可。交代完毕,他们便步入后台。 “咚咚锵……咚咚锵……”锣鼓响起。 贞姬再次从后台娉娉婷婷踏着碎步而出。随后,是吴空空,他手里拎着那根马鞭,一手做牵马状,一手挥舞着马鞭大步而出,完全没跟上锣鼓点。 他这模样,众鬼和人贡们是忍俊不禁,却又不敢肆无忌惮的大笑。无奈,只能强忍着,把笑憋在肚里。 贞姬先是甩了几下水袖,引得一片掌声,然后便莺莺语语地唱起来。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的众百姓困苦颠连……”她唱的悲悲戚戚,还抹着眼泪。 这场景,立时令人动容,特别是那些自诩的英雄们,特别是那些自诩能救美的英雄们。 然而,此时,吴空空却大喝一声,“呜哈哈!”同时,把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猛甩一下。 这一下,立时惊赫了那些所谓的英雄们,打搅了他们的美梦。 “劝大王休愁闷且放宽心……”贞姬柔柔而唱,并对吴空空道了个万福。 而吴空空,则再大喝一声,还把马鞭挥舞的凌厉生风,然后张牙舞爪,呲牙咧嘴,并“呜哈哈……呀呜呜……”狂喊乱跳,还把那长发甩的打着旋儿,直如一个癫狂发怒的霸王。 台下观众们先是极度震惊,但随即便是掌声雷动,笑声震天。 在贞姬表演时,吴空空配合的天衣无缝,毕竟,他是经常观看她演出的,哪些地方需要大喝,哪些地方需要表演,也是心知肚明,因而,整场戏下来,吴空空得到了如雷的掌声。当然,也有笑声。 不过,演出到此还没结束。 由于太兴奋了,巴大光竟然当即令众鬼在场内点起了篝火,还供应酒肉,让众鬼们来了个即兴的篝火晚会。 在这篝火晚会上,吴空空成为了仅次于贞姬的草根明星。那些女鬼兵们争相恐后的与他翩翩起舞,还不时的拉郎配,乱点鸳鸯谱。 这还不罢休,当众鬼和人贡们休憩时,一个女鬼兵竟与吴空空唱起了山歌。 “嘿……什么水面打跟斗,嘿了了啰—— 什么水面起高楼,嘿了了啰—— 什么水面撑阳伞什么水面共白头……” 这是著名的民歌《刘三姐》选段。 按照歌词,下面应该是: “嘿……鸭子水面打跟斗,嘿了了啰, 大船水面起高楼,嘿了了啰, 荷叶水面撑阳伞,鸳鸯水面共白头……” 但是,吴空空并不知这歌词。他的家乡虽然也是山区,却没有唱山歌的习惯,可面对如此热情的女鬼兵,又不能毫无反应,况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呆如木鸡,岂不影响自己草根明星的形象?于是,便嘶着嗓门儿干嚎: “哥哥我在水面打跟斗啊, 还是游的狗刨式啊,嘿了了啰, 哥哥与妹妹水中戏啊, 举起妹妹就像起高楼,嘿了了啰, 妹妹在哥哥我头顶就像是撑阳伞, 我与妹妹共白头啊,嘿了了啰……” 吴空空嚎的很是歇斯底里,嗓音还有些嘶哑,在这静寂的夜空里,显的相当的粗犷豪迈,一副标准的大老爷们儿的雄伟形象。 立时,很多女鬼兵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对他献花,表述心意。 …… 终于,吴空空累了,便独坐一旁饮酒吃肉。还好,巴大光很人性化,对人贡,特别是吴空空,专门提供了普通的猪牛之肉。 他正大快朵颐时,一个女鬼兵悄悄贴来,先是娇嗲嗲的卖骚,然后不由分说把他拖到了角落里。 这角落,是这一号监府的盲区,先前,也是女鬼兵与巴大光调情的地方。 “来,小帅哥儿,打个啵儿。”女鬼兵急不可耐地抱紧吴空空。 吴空空急忙推攘对方,哎,我去,让女鬼揩油,太丢人了,我是人啊,但无论他怎么反抗,那女鬼兵就是不依不饶,还嘟嘟囔囔的,一副花痴模样。 可突然,女鬼兵静止不动了,随即又无声无息的瘫软在地。 什么情况?吴空空有些疑惑,便仔细查看,原来,他不知何时扣住了她的法门,然后不经意地把她的鬼气吞噬一空,导致其气尽鬼绝。 哎,我去,在这里诛鬼,岂不是自讨苦吃?吴空空一惊,还会给巴大光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何是好? 但随之,他心一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默诵“度心咒”,把这女鬼兵化的烟消云散,毫无痕迹。 呼——他长吁一口气,然后镇定心神,若无其事地回到原处。此时,由于贞姬正在场中与判官翩翩起舞,就无人注意他。 平复心情后,吴空空回想刚才的事,蓦地心里一动,自己不是法术消失了吗,其实,现在是个绝佳的机会,在这地狱内,这么多厉鬼,哪怕就是普通的厉鬼,也多少是有些鬼气的,一个一个的来吞噬,聚少成多,岂不就恢复了自己的道行? 这念头很邪恶,却让吴空空莫名其妙的兴奋。于是,他便立时起身,目测了一个女鬼兵,悠悠哉哉来到她前,先是打了个口哨,又抛了几个媚眼儿,然后晃晃荡荡而去。 那女鬼兵立时心领神会,便也若无其事的尾随其后,来到了刚才那个隐秘的角落。 这次,不待女鬼兵揩油,吴空空便主动投怀送抱,并随之扣住其法门,瞬间吞噬了她的鬼气……很快,这小子就勾搭了十几个女鬼兵,并全部吞其气、毙其命。 “果然不怀好意!”蓦地,一个声音从暗处传来。 吴空空一惊,唉,我去,露馅了? 第98章 久别重逢 (今日起,双更,稍后几日,会是三更) 幸好,从暗处闪身而出的是许力克。 兄弟相见,无需多言,上前便是紧紧相拥,良久无言。好不容易,两人才舒缓了心情,各自叙述分别后的经过。 ——许力克在白玉茶庄被擒获后,很快就被送到这万人仙府。本以为会一命呜呼,再也难见天日,却不料阴差阳错,刚到万人仙府,便遇上判官患病。 这也是无巧不成书。那天在府关,许力克他们正准备列队通过,却遇上判官巡查。判官按例训话,不知为何,却忽然倒地不起,人事不省。 众鬼立时惊慌失措,乱作一团。而许力克,却不由自主地走到众鬼面前,竟然主动请命,说自己是鬼医,可以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病急乱投医,当即,那丁大石便让他为判官治病。 许力克装模作样地望闻问切一番,初步定下了病灶,知晓并非大事。其实,很简单,就是那几日,鬼王制造的日头太毒辣了,判官又一直被曝晒,便中了暑。 中暑虽是小毛病,但许力克却故意大放厥词,还制造恐慌气氛,说什么这病是死症,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快将烟消云散。之后,在众鬼的磕头作揖中,他才随意鼓捣几下,把判官救醒。 判官是个爱才的鬼,无论是鬼才还是人才,况且,是鬼医。鬼界的鬼医寥寥无几。这寥寥无几的鬼医,均是生前的大夫,暴死后成为鬼医。 大夫们很少能成为厉鬼。不管怎么说,大夫是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的,大多数人都能善终,可以投胎重生。因此,鬼医,就极度稀缺,是鬼才中的鬼才。 不过,作为人贡的鬼医,判官还是初次所见。即便如此,他也是相当的厚爱无比,立时任命许力克为万人仙府的专职鬼医,还让他住进最豪华的客房。 然而,许力克很识时务,一再推脱,执意要住入监府之内。如此低调的鬼医,让判官更加喜欢了,也更加欣赏了,于是,便安排他到八号监府。 在这地狱内,八号监府,是最尊贵的监府,内里所关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贡。这些人贡,不用提供心和血,而是诛鬼真气。当然,特殊人才,比如像许力克,他提供的就是技术和服务。在这里,除了不能外出监府,其他一切自便,就如在自家一般。 但判官额外开恩,准许许力克随意行动,除了万人仙府的大门。 许力克一再感恩戴德的推辞,平时无事,足不出监府半步。他如此乖巧,便越来越深得判官喜欢。因而,这次贞姬演出,判官便特地邀请他来观看。 他叙完后,吴空空也急忙告知自己来此的缘由。当听说他深入地狱就是为了救自己时,许力克再次紧紧抱住他,良久无言。 “空空哥,实话告诉你,我一直低调低调再低调,就是为了让判官越来越信任我,然后能有朝一日,找个理由逃出生天啊!”许力克终于道明了自己装孙子的真相。 “可是,你来此处,为何老是狂傲的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吴空空很好奇。 “空空哥,在判官前低调,也不是说在所有的鬼和人贡前需要低调啊!”许力克说了一句实话。 吴空空笑了,点点头,表示理解,但随即想起一件事,便急问:“对了,那离安在何处?” 许力克摇摇头,解释说,自从被押到此处,就再也没有与他见过。 “实在不行,就别管他了,和咱没有屁毛关系。”许力克毫不介意那小子的命,甚至,心里还莫名其妙的希望他翘鼻子呢! “唉,可不行,离宁也来了。”吴空空叹气。 “阿宁?”许力克先是一怔,随即便是惊喜万分,“在哪儿?在哪儿?” 吴空空简单解释一下,今晚没来此,不知被安排在何处了。 “回头我安排一下,让判官把阿宁关入八号监府,那里条件好。”许力克相当的有把握,但随即脸色灰暗,喃喃而言,“咱三人聚齐,可怎么逃呢?” “阿宁,是誓言救出离安,才会罢休的。”吴空空提醒他。 许力克苦笑一下,无奈摇摇头,不再多言。 “你先给我讲一下这里的地形分布,”吴空空深思片刻,“然后,我分别到各个监府内寻找离安。而你,则利用诊病的机会,也多多打听。” “这地狱的情况,我倒是略知一二,现在就能告知你。”许力克有的是机会去各个监府。 ——这万人仙府的正东面,就是那条黑水河,名为“奈河”。这河,南北走向,然而,却不知“北”通向哪里,“南”更通向哪里,遥无尽头。 其他三面,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森林内,藤蔓遍地,毒物频频。 具体到万人仙府,主要是两方面的建筑物。一是判官及鬼兵们的驻地。这一块,面积足足占了万人仙府的一半。可见,这里是重兵把守。 之后,便是八大监府。这八大监府,被围在鬼兵们的住所之间。也就是说,在八大监府外围,还驻扎三层的鬼兵。 “按你这么说,逃出这地方,还很难啊!”吴空空心情沉重。 “难?”许力克苦笑,“不是难,是根本就没机会。” 顿了顿,他解释,“如果从正门而逃,那奈河该如何通过?那桥,必须由专门的鬼兵才能打开。如果没有桥,想从水中游过吗?万万不能,立时就会被黑水化的尸骨无存。” “唉,至于那森林,更是想都别想了。不要幻想进入森林就能逃离此处。这森林,不是人界的森林,这是鬼界的森林,是幻术造成的。那些树会吃人,那些藤蔓就如蟒蛇,能把人勒死后化为自己的食物,况且,还有无以计数的毒物。前些日子,我听说,一个诛鬼天师就是逃入那森林内,结果,立时就被树叶卷裹化为肉汁。” “即便侥幸逃出万人仙府,但如何逃出那狗关?空空哥,你别小看那些看门狗,绝非普通的看门狗啊!”许力克似乎有些心有余悸。 见他如此没有信心,吴空空便安慰,“放心,咱有老巴呢!” “老巴?”许力克再度苦笑,“他在这里如鱼得水,你觉得,他会放弃这里的优越生活吗?一旦助咱逃跑,那就是与判官作对,那他这监长也就算是到头了。然后,放弃这里的高官厚禄,随着你到人界去乞讨?还成为人人喊打的厉鬼?” 这一点,吴空空可从没考虑过。巴大光虽然允诺帮助自己寻找许力克,但他毕竟是行尸,属于鬼界的臣民,最后能否成行,却不得而知。这里,才是他的世界,才是他的生活,而且,他还是过的芝麻开花节节高,怎么可能放弃? 如此一来,吴空空心情倏然沉重了,就如压了一块巨石! 第99章 小爷捞个顺水人情 之后,两人又商榷了片刻,今晚的演出便结束了。 众鬼们闹腾了大半夜,终于兴尽,便各自打道回府。见状,许力克也匆匆而回。 而吴空空,则回到号房继续思考逃生良策。不过,人的运气来了,天王老子都盖不住。他的好运再次降临。 次日,巴大光便告知他,由于贞姬继续在此演出,而且至少在每个监府内巡演一遍,便需要吴空空继续伴舞。 吴空空知晓自己的伴舞纯属打酱油,但贞姬喜欢,鬼们高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反正,就是个乐子。况且,这么一来,他就有机会遍及每个监府,从容寻找离安。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允诺。 很快,二号监府的演出来到。 二号监府与一号监府在结构上没什么大的区别,就是人贡多了数倍,而且,很多都是诛鬼天师。只不过,与一号监府的人贡类似,他们也全都是皮包骨头,瘦骨嶙峋。即便如此,能活着,还能听曲儿,却也都非常兴奋,甚至有的人贡还手舞足蹈的庆贺。 这晚,判官依然来捧场,大小官吏也都蜂拥而至。但许力克却销声匿迹了。他依然在装低调的孙子,以便博取判官的好感。 演出如期开始。贞姬一如既往的妖冶妩媚,唱腔始终如一的婉转动人。而吴空空的伴舞,动作依旧彪悍,风格依旧粗犷,当然,也依旧赢得了如雷掌声和哄堂笑声。 只是,贞姬今晚不再仅仅唱戏,还演唱了当时最流行的歌曲。这些歌曲,全都是火爆天下、闻名遐迩,比如:夜上海、夜来香、何日君再来,等等。她每唱一首,鬼们和人贡们就疯狂的呐喊,就山呼海啸般欢呼,甚至把手掌拍成猪蹄都在所不惜。 演唱歌曲,就无需吴空空伴舞了,于是,他便独自散落人贡中,认真的寻找离安。 可是,在这上千的人贡中挨着巡视一遍,并认真打量每个人,却依然毫无离安的踪影。但是,这二号监府的人贡基本聚集在此了。 离安就一个赤级天师,不可能被关押在三号监府。难道,难道——突然涌上来的不详念头,让吴空空心里一惊。其实,离安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他与许力克持有相同的想法,也就是说,离安的生死,与己无关。救他,完全就是离宁的面子。可不成想,这家伙却如此麻烦,几乎成为压死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此时,演出现场风云突变,出大事了。 ——在鬼们和人贡们为贞姬敬献鲜花时,一个人贡趁机溜到她身旁,并伺机扣住了她的法门,然后歇斯底里地威胁众鬼退到数丈开外。 立时,喧闹的广场静寂了,静的能听见虱子放屁的声音。 判官也怔住了,如此和谐的场景,竟然有刁民?可事实是,就是有刁民。这刁民还不是普通的人贡,还是诛鬼天师。 按照地狱的惯例,凡诛鬼天师,一般都会被吞噬诛鬼真气,打成废人,再关押入牢。但是,这万人仙府的判官,却异于常鬼,敢于破例,只是用茶毒封住众天师的真气,并未吞噬。当然,他并非好心好意,而是别有用心。 由于真气被压在丹田之内,诛鬼天师们能施展的空间就非常有限,别说一环厉鬼,就是普通的鬼兵,都难以对敌。所以,判官是相当的放心。况且,在这地狱内,高手如云,鬼兵众多,偶尔一两个天师犯浑,也只是裤裆抓小鸟儿——手到擒来,不影响大局。 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利用了那一点点诛鬼真气,影响了大局。当然,他才不管你什么大局小局的,能有逃生的机会就是好局,因此,便歇斯底里的威胁:放老子回家,放老子回家…… 这个要求,是万万不可能满足的。别说这是公开要挟,就是老老实实地孝敬血贡,获得判官所谓的出狱名额,也只是空头支票。因为他所谓的承诺,就是屁话,从来没有兑现过,自从这地狱建造,没有一个人贡能安然无恙的出狱,就是魂魄都不行。 可是,今晚的人质非同小可,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因此,判官便上前谈判。 “阁下,你有何要求,尽管而言,只要可以,本座皆可答应。”判官大包大揽。 “老子要回家。”那人贡依然是歇斯底里地狂喊。 吴空空站于远处,只能望见这人贡的大致轮廓:短发,脸颊瘦削,显得鼻子特别高,就如一座凸出的孤峰。 这孤峰鼻的人贡似乎不信任判官,厉声而骂:“你这老龟蛋,就是一个笑面虎,不,是笑面鬼,一肚子坏水,离老子远点儿。” “可是,在这拘监司,只有本座能满足你的条件,让我远点儿,你怎么回家?”判官很镇定,并依然是谦和的神情。 “那行,你现在就送我出地狱。”孤峰鼻的人贡心情迫切。 判官笑笑,并摇摇头。 “那好,老子就把这所谓的天后诛杀为灰烬。”孤峰鼻的人贡显然也知贞姬的重要意义。 “阁下,你误解本座的意思了。”判官继续解释。虽然清楚这人贡实力不济,但他也不敢拿贞姬的性命冒险,于是,就继续打太极,“不是本座不放你,而是现在这个时辰,任谁都难以踏出地狱半步。” 顿了顿,他坦言,“这座仙府,有一个机关,是谁都难以打开的。这机关,就是时辰。只有在固定的时辰内,才能打开府门。莫说本座,就是土殿殿主来此,也是无能为力。” “屁话!想蒙老子?”孤峰鼻的人贡根本不信,以为他是在拖延时间,便作势要催动诛鬼真气诛杀贞姬。 “阁下,手下留情。你不就是想出狱吗?快了,快了。”判官稍微有些心慌,就急忙稳住他,然后再度诚恳的解释,“这万人仙府,传说中,是由本座建造。其实,本座只是选址、提供图纸。真正的建造者,均为鬼王委派的手下,运用鬼术,幻化而成。” “简单说吧,在人界,太阳自东向西,而在这鬼界,太阳是自西向东。当鬼界那自西向东的太阳与人界自东向西的太阳达到一定的角度时,机关才会被打开。其他时间,一切枉然。这不是本座所能操控的。”判官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 这番言辞,孤峰鼻的人贡相信了,便沉吟不语。 而吴空空,则无比惊讶。如果这判官所言为真,那这逃生难度陡然增加数倍,甚至数百倍!即便能侥幸逃出,届时,引来诛鬼天师围剿它,也是难如登天啊! “那,那,何时,老子能出去?”孤峰鼻的人贡终于喃喃相问。 判官淡淡一笑,故意掐指算算,然后安慰他:“放心,时辰立刻就到。时辰一到,即刻放你出去。话又说来,在这地狱内,人贡如此众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本座说到做到,你放心就是。” 其实,判官早已暗令单千绕到了那孤峰鼻人贡的上风口,准备利用特殊的茶香迷倒他。此时,单千已经就位,只待判官示意,便可下手。 这一幕,不巧落入吴空空的视线中。他陡生一念,既然这倒霉蛋必死无疑,那为何自己不去捞个顺水人情呢?届时,对救人和逃生肯定大有裨益! 想到此,他便大喝一声,疾奔到那孤峰鼻的人贡面前。 第100章 天王级演技 孤峰鼻人贡立时警惕万分地凝视他,即便吴空空也是人贡,但毕竟他是贞姬的伴舞,是与她沆瀣一气的。 “大哥——”吴空空想示好。 “滚!滚!滚!”孤峰鼻人贡嘶喊。 吴空空含笑不语,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大哥,淡定淡定。”他和声善语,尽量不激怒这濒临疯狂的家伙,“大哥,看来你这次逃出地狱是应该没问题了,大哥,能否带上小弟我?” 孤峰鼻的人贡一呆,心道,原来这小子是想搭顺风车。 “大哥,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小弟也是呆的蛋疼啊!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良机能脱离苦海。”吴空空一边诉苦一边缓缓贴近。 孤峰鼻人贡似乎相信了他,并慢慢放松了戒备之心。毕竟,这也是实话。在这地狱,没有哪个人贡不想逃出牢笼。 “大哥,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奶奶。”吴空空开始胡编乱造、满嘴放炮了,“小弟我父母早亡,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抚养成人,而今,奶奶已八十多岁,耳聋眼瞎,唉,我的奶奶,可怜的奶奶,而今,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可怎么活啊——” 他把鼻涕、眼泪抹的一坨一坨的。当然,这鼻涕是用力拧着鼻尖擤出来的,至于眼泪,就是唾沫代之。 在他形神俱佳的表演中,孤峰鼻人贡彻底相信了,于是,便友好地询问:“你,想怎样?” “大哥,我的意思很清楚,咱搭伴儿窜啊!”吴空空已贴到孤峰鼻人贡的身边,“小弟还有个更损的主意,能确保安然无恙。” “什么主意?” “让你当炮灰!” 啊?孤峰鼻人贡一惊。可不待他反应过来,吴空空探手击开他擒扣贞姬法门的手,然后顺势用肩膀把他撞飞一丈开外,同时,护在贞姬身前。 见状,判官风驰电掣般闪到孤峰鼻人贡面前,探手压住他,把他的真气吞噬一空。立时,这孤峰鼻的人贡便脸色惨白,汗如雨下,成为一摊烂泥。 “拿下!”判官喝令。 几个鬼兵上前,把孤峰鼻的人贡拖走了。如此重大的人质事件,判官肯定不会如此轻易地把他当做全人宴的食材。他要慢慢折磨他,还要杀鸡骇猴。 “天后,冒犯芳驾,老朽实在惭愧,抱歉抱歉再抱歉。”判官匆匆来到贞姬前,不断的道歉,甚至有些卑躬屈膝了。 “无妨。本座一时疏忽大意,受制于人,也怨不得旁人。”贞姬淡淡而言。 在如此重大的场合,被人挟持,任谁都心里窝着一口气。但事情已然发生,也只能如此。况且,她还需要借助判官的力量完成自己的计划,因此,虽然心里不悦,但表面上却也不能介意。 “这次,多亏了我的空空弟。”贞姬倏然笑靥如花,“弟弟就是弟弟,血浓于水啊!” 虽然不知吴空空为何救自己,可她依然赞不绝口,把他夸成了一朵花,一朵人见人爱、花见花残的阳刚之花。 “姐姐,这没啥大不了的,本就是弟弟该做的。”吴空空故意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还欲擒故纵的作势离去。 “小子,稍待片刻。”判官突然喊他。 这话,吴空空清晰入耳,甚至是如雷贯耳,毕竟,近在咫尺,可他假装未闻,并且大踏步的奔行。 “小子,判官喊你。”有个鬼兵拦住他提醒。 啊?吴空空故意目瞪口呆,然后假装莫名其妙地回望判官,并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尖,意思是:你叫我? 判官笑笑,点头承认。 于是,吴空空便“欢天喜地”地奔到他面前,呈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判官,您有何贵干?” 判官并未直言回话,而是不断地打量、审视他,还展笑不已,“人才,人才!” 听他此言,吴空空知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于是,就更加“低调”了,还故作羞赧状,就如一个立大功却不愿意受奖的孩子。 如此乖巧的模样,顿时引起了判官的爱才惜才之心。 “小子,本座想赏你个差事,”判官发话了,发自肺腑的真诚,“在这仙府内,差事随你挑,本座绝不会驳回。” “那个,那个,判官大人,小子能受到您的夸奖,就如吃了蜜一般,心里甜滋滋的,实不相瞒,美的真是里格楞里格楞的。”吴空空用手捻着衣襟,装腔作势。 “哈哈,哈哈……”判官哈哈大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道,“你去膳房帮忙吧。对了,自此以后,免除你的血贡。” 啊?啊?啊? 立时,众人贡全都是羡慕嫉妒恨之声。作为人贡,能去膳房帮厨,那可是天大的福分!而且,还免除了血贡。也就是说,这小子在地狱内,除了在膳房吃香的喝辣的,就别无他事了。这是囚禁吗?这是神仙生活啊! 膳房,对于人贡而言,就是个肥差,肥差中的肥差。虽然没什么权力,但在这混顿饱饭都难如上青天的地狱,那里简直就是天堂,莫说一日三餐能混个肚儿圆,还能经常粘荤腥、啃骨头呢! 然而,出乎意料,吴空空却拒绝了判官的好意。其实,他本想再扭捏一番,然后再道出自己的本意,可这判官,心也太急了,连热豆腐都吃。无奈,他只好如实相禀。 “感谢判官大人的好意,感激啊,感激涕零啊!”吴空空口中拽着词儿,话锋一转,“判官大人,小子其实,那个,其实,是想打更!” 打更?判官一怔,然后茫然不解地望望贞姬。 贞姬却是哑然失笑,虽不知吴空空搞什么鬼,但既然他主动提出,那就满足他,于是,对判官微笑点头。 无奈,判官只好允诺,却有些遗憾,还不断地喃喃自语,“人才,人才,可惜,可惜……”说着,便有些伤感地自顾自离去。 目的得到,吴空空相当的自鸣得意,心里乐的就像平白无故地打了场秋风,沾了大光!正在他得意时,贞姬贴来附耳悄言,“东施效颦!”然后,粲然一笑,娉娉婷婷打道回府。 东施效颦?吴空空茫然地望着她背影,这老鬼婆,果然对自己了如指掌,知晓这一招儿是效仿的许力克。可是,小爷我的演技至少是天王级的,否则怎能让判官相信?我怎么就东施效颦了?还邯郸学步呢,还照猫画虎呢! 不过,无论怎样,他的目的达到了。 打更,在旁人看来,就是个苦差事,整宿整宿都难以睡个安生觉,可吴空空却视之为宝。因为这样不但能在八大监府内随意走动,还能踏遍万人仙府的任何地方,而且,是在夜间。月黑风高夜,正是搞鬼时! 这不,吴空空上任的第一个夜晚,就是月黑风高! 第101章 意外之喜 此时的天气,已是初冬了。子时,不断袭来的寒意浸入体内,呼出的气息化为阵阵白雾,逸散在清冷死寂的夜色里。 更夫们是分组值守、巡逻。但吴空空却主动请缨,包揽了后半夜的任务。别人当然乐意从命,这要命的苦差事,避之不及呢! “咚!——咚!咚!” 吴空空一边漫不经心地敲击木梆,一边用自己那略带嘶哑的嗓音干嚎,“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从一号监府起始,在二号监府稍作停留,便直奔三号监府。 这里,除了凄清,还是凄清。那些值守的鬼兵们缩头缩脑地躲在角落里取暖,毫不提防他。就是个傻子!谁会在意?现在,无论是鬼兵还是人贡,全把他当傻子了。是啊,不傻吗?放着肥差不做,干这傻不拉几的事! 利用“傻”的便利,吴空空悄悄贴到一间号房的窗旁,警惕地向内窥探:房内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两个人贡随意地躺在木床上,还能听闻如雷鼾声,其他一无所知。 无奈,他只好吞噬这封存窗户的鬼气,开窗入内,并近距离地审视这两个人贡,然而,不是离安……就这样,他一间号房一间号房入内,一个人贡一个人贡的检查,却徒劳无功,一无所获。 时间如流水。很快,便是四更了。而他只是检查了一层楼的号房,人数也不过百十人。如此损耗时间,还是事倍功半,无奈,吴空空只好作罢。 继续打更! “咚!——咚!咚!咚!”他走出三号监府,打起了四更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吴空空一边缓缓而行,一边认真思索,明知这办法笨拙,本以为能起到简单实效的作用,却是如此结局,失策,失策! 可是,不用此等拙劣办法,当前又无更好良策。 ——二号监府发生的“人质事件”,惊吓了贞姬。她虽然答应继续巡演,但时间却无限期延长,目前,三号监府的演出时辰还没定下来。而自己的时间有限,必须在贞姬巡演完毕之前寻到离安并逃离此处。否则,一旦贞姬离开万人仙府,她肯定会将自己强行带离,届时,一切努力付之流水。 就这样,一边思索对策,一边打更,他很快把八大监府巡游了一遍,并无意中绕到一处木门前。木门是栅栏,就那么随意的用铁链锁在那里,毫无防范。 吴空空轻推,它吱吱呀呀的叫几声,就如一个沧桑的老妪被人撞倒在地发泄不满一般。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隔空打量门外:近前处是一片草地,上面还绽放着不知名的野花。在这初冬深夜,那些花儿竟然是五彩缤纷,竞相开放。立时,吴空空的心底涌起一股冷气,鸡皮疙瘩一波又一波的潮起潮落。 草地外围,便是鬼森林了。鬼森林内,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在夜风里,树叶哗哗作响,还蕴藏着朦胧的雾霭。 吴空空捡起一石块抛向草地—— 噗!石块落地,落在一朵野花上。 受到袭击,那花非但没有被砸的凋谢,反而倏然膨胀如棉花包,把石块裹卷在内。 咯嘣嘣……咯嘣嘣…… 一阵脆响后,石块化为齑粉,并被那花朵吐了出来。毕竟,这不是人肉,味道不美,如同嚼蜡。 哎,我去,果然枭狠!吴空空心惊肉跳,幸好试探一番,如果是自己的肉身,岂不成为这花的人肉包子? “小利,小利……”吴空空呼唤舍利子。 “唉,大哥,你嚎丧呢?”小利从他的胸前冉冉飘出,凝滞在空中,一副懒洋洋的口气,“人家正在梦里娶媳妇呢,刚喝完交杯酒,就要亲嘴了,便被你打搅了好事。可恶,可恶至极!” 这小子倒也不避讳自己的心思,还直抒胸臆。 对于他的春梦,吴空空不予理睬,只是手指鬼森林,愁眉紧蹙地问道:“小利,你能否破掉它?” “大哥,你就是吃饱撑的没事干,人家那老鬼让你去膳房,你却挑了这么一个差事,简直就是傻瓜,傻瓜中的极品!”小利打着哈欠,一副心不在焉状,“破这鬼森林干嘛?” “逃命啊!” “你不是还没救出人吗?” “先寻到破它的方法,逃跑时不就一切尽在掌控中了吗?这叫未雨绸缪,懂不?”吴空空一副先生教训学生的口吻。 嗯嗯……小利似乎懒得理他,便跃过那木栅门,凝滞在空中。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番,然后散发出彩虹光波,荡涤空中的鬼气。 滋滋、滋滋……彩虹光波掠过之处,一阵轻微的声响传出。 吴空空明白,这是鬼气被彩虹光诛杀的声响。 很快,小利把空中荡涤干净。随后,他落在地面上,数个驴打滚儿,把那些花花草草、枝枝叶叶全都荡涤一空,腾出来一片干净的地方。 “哥,抬起你那臭脚蹄子,放心大胆的光临吧!”小利相当的有把握。 当然,吴空空也是坚信不疑,便悄悄从那木栅门的缝隙中挤出,踏足空地之上。果然,安然无恙。 之后,他坦然落座,并把那木梆子随手放在地上,还从怀中掏出一根鸡腿,一袋水酒。反正这鬼森林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破掉,也不急在一时,暂且休息片刻。 此时,夜风微微,弯月凄冷。这鬼界之月与人界之月并无二致,亦如嫦娥面对青灯孤镜的眼睛,惆怅无比的眼睛,哀伤凄凉的眼睛。 但是,吴空空却没有丝毫的伤感之情,反而有坐看行云流水的逍遥自在,有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淡泊之感。 “小利,来,走一个!”吴空空灌一口水酒,然后把酒袋递向舍利子。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利一反常态,急忙虔诚的口诵佛语。 吴空空突然想到,这是舍利子,是高僧圆寂化成的舍利子,是不能饮酒的。本欲就此了事,但见这小子如此恭谨,就嗤笑一声,把鸡腿也递向他。 “小利,来,啃一口!”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在小利的虔诚佛语中,吴空空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潇洒之极。 然而,小利却反击了,悄悄绕到他后脑勺,就像弹嘣儿一样,猛的弹了一下。 哎,我去,小子,耍我?吴空空嬉笑着,抬手把酒袋的水酒泼向他,然而,小利却倏然闪开。 嗤……嗤…… 就在此时,吴空空发现了一件惊奇之事:酒洒在地,那些花花草草立时全部干蔫儿,很快,便枯萎殆尽。 这个发现,让吴空空惊喜不已,立时,一肚子的坏水便汩汩地冒上来。小爷我弄拙成巧,却发现了这破掉鬼术的秘密。拙的好,拙的妙! 他决定再试验一下,于是,就把剩余的水酒全部倾倒在一朵花上,结果,正如所料,那花莫说大发鬼威,还没打起精神,就枯萎了。 这可是意外之喜,只是,这水酒能破掉鬼森林吗? 第102章 人肉包子 鬼森林显然比那片花花草草具有灵性。在吴空空研究如何报废它时,它也动了歪心思,准备先发制人。 嘶嘶……嘶嘶……这轻微的声响来于一棵歪脖老鬼树。它立功心切,要打头阵,于是,便探出一根枝条,从吴空空的视线盲区悄无声息的袭来。 吴空空浑然不觉,依然沉浸在苦思冥想中。 而那小利,更是毫无戒备。非但如此,他还丢下吴空空,欢天喜地捉蝴蝶去了。不知何时,这野花丛中冒出了一只蝴蝶。于是,他便随着那蝴蝶手舞足蹈而去。 嘶嘶……嘶嘶……又是轻微的声响。 吴空空感觉身体骤然一紧,然后惊愕发现,自己竟被一根细细的枝条捆成了肉粽子。 “小利,小利……”他一边疾呼,一边挣扎。 小利如销声匿迹一般,毫无反应。而枝条在他的挣扎下,却“嘣”一声被折断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吴空空撒腿就向木栅门之处逃窜。 可随后,数十根枝条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再度缠绕住他,并迅疾拖到那歪脖老鬼树前,然后把他悬吊在空中。 “小利,小利……”吴空空声嘶力竭地疾呼。 可是,那小子依然杳无踪迹。 他娘的龟蛋,靠天靠地不如靠己!吴空空急忙默诵“度心咒”,祭起丹田之内稀疏的真气,想吞噬这鬼树的鬼气。可他被捆绑的结结实实,还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扣不住鬼树的法门,便徒劳无功。 当然,也并非毫无用处,最起码,真气暂时阻碍了鬼树对他的吞噬,没有让他很快变成人肉包子。 见这小子皮厚肉糙,一时难以降服,那鬼树便展出数以万计的枝条,编织成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把吴空空罩在其中。 此时,吴空空已不作他想了,只是诵念“度心咒”,希望能支撑到小利的救援。 这度心咒,不同于一般的诛鬼咒语,乃是融合了道家和佛家的真谛,因而,具有特殊的护体作用(前有详叙,此处不再赘言。)。 在度心咒的灵效下,鬼树竟然良久不能把他化为人肉包子。于是,它也急了,树干乍然裂开,“呼啦”一声,把吴空空甩入树洞之内。 一入树洞,吴空空倾斜向下,连续翻滚了数百个跟斗,才落到实处。 这里,已不是树洞了,而是地道。这地道只有半人高,不能直身。而且,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吴空空倏然感觉杀气扑面,死息弥漫。虽然砍人诛鬼,杀伐遍地,可他心中依然冒出一丝丝恐惧感。 这感觉一生,内心更恐慌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那传说果非虚妄之言,这鬼森林的确非同寻常的险恶。 娘的龟蛋,是非之地,不能久留!吴空空心道,于是,就缓缓起身,准备顺着刚才翻滚的斜坡爬上去。可他发现,这斜坡,滑溜的很,爬一步,退三步。 无奈,他只好作罢,然后摸着洞壁,缓缓向地道深处而行,希望能寻到新的出口。 “咦,啥玩意儿?”吴空空的右手触及之处,抓住一坨软乎乎、滑溜溜的东西,便自言自语。 呱呱……呱呱……那玩意儿也是一惊,便嘶吼着警告。 哎,我去,是蛤蟆!他长吁一口气,手一松,把那腌臜物丢在地上。 可就在此时,他感觉手掌火烧火燎的疼。被蛤蟆咬了?不对,蛤蟆不咬人!那怎么回事?于是,他就把手掌紧凑到眼前,近距离观察,然后悚然变色:手掌上布满了又腥又臭的黏液,并且那粘液正在腐蚀手面。毫无疑问,这是蛤蟆分泌的粘液。 吴空空急忙把真气祭在手掌处,拼力消融对方。但他道行有限,耗尽吃咪咪的劲儿,也只能维持现状,不能完全祛除毒液。 更糟糕的是,倏然间,地道内跳出无以计数的蛤蟆。 呱呱……呱呱…… 一时,吴空空耳朵内全是蛤蟆声,聒噪的他心神不宁,焦急异常。 更甚的,那些蛤蟆肆无忌惮地扑来,大有把他生吞活剥之意。 惊恐之下,吴空空蒙着头拼命奔窜。也不知多久,那蛤蟆声才渐渐稀疏,并消弭无声。然后,他长吁一口气,停住脚步,颓落于地,驴喘。 突然,他嗅到了一股香气。香气?是的,香气,还是松香!由于久居深山,吴空空知晓,这是松树分泌出的油脂香气。可这地方,怎会有松香? 他揪着鼻子猛抽几下,寻找到源头,便摸索前行,来到一架庞大的枯根前。这枯根。盘缠交错,足有一丈见方。在那盘根错节的枯根上,分泌着厚厚的油脂。而且,地面上,也积淀了一层层、一堆堆的油脂。 哈哈,天不绝于我!吴空空狂笑。然后,他扯下一根枯条,再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它。立时,这火把便发出一束微末的光芒。有了光,吴空空立时有种重生之感。 可就在此时,他惊愕发觉,那些蛤蟆,正屏息凝声,悄悄尾随于他的身后,看来,它们是准备一击制敌! “你个龟蛋,给小爷玩儿阴的!”吴空空色厉内荏的怒骂。 骂着,他又点燃几根火把,并把它们抛向蛤蟆群。 呱呱……呱呱……蛤蟆们只是略微退后几步,阵型也只是稍微散开一些,然后再度聚集,如黑压压的大军,缓缓逼近。 情急之下,吴空空灵机一动。他先把那些枯根扯断,并分散置放在地面上;再取下那些油脂块压住枯根。这么一铺排,竟然铺设了一条十米之远的松根油脂路。 一切妥当后,吴空空就躲在那架残缺的枯根后,静待蛤蟆们跳入火坑。 蛤蟆们并没意识到危险。它们都是饥肠辘辘,瘦骨嶙峋,好不容易嗅到人肉包子的气味,哪肯放弃?于是,就哼着小荤调,流着哈喇子,欢呼雀跃,蜂拥而至。 蛤蟆们逼到吴空空身前一步之遥了。 呼!呼—— 吴空空点燃那架枯根。立时,干材烈火,噼里啪啦,阵阵爆响。瞬间,火势熊熊,并引燃了那条松根油脂路。 呱呱……呱呱……肉蛤蟆化为了火蛤蟆,还上蹿下跳,直如马戏团小丑的舞蹈。很快,地道之内,焦臭阵阵,腥气扑鼻。 恐慌中,火蛤蟆便向后方逃窜——那里没有烈火。可是,它们如潮水般涌向后方时,便混入那些不明所以的蛤蟆中,然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些蛤蟆瞬间也变成了火蛤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众多的火蛤蟆也可以燎原!在每个火蛤蟆的挣扎中,熊熊大火以燎原之势在地道内蔓延,很快,地下便成为一片火海。 火势增强后,吴空空便感到脚下的地面渐渐炙烤起来,就如在鏊子上一般。这还是小事,最关键是那些死蛤蟆的气味实在难闻,呛的他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他才发觉自己大大的失策了。他本想点燃枯根后,继续向地道深处奔逃。然而,出乎意料,这架枯根之处,已是地道的尽头。 前无逃路,后无出口,吴空空顿时悲从心来,难道真要命丧于此?难道小爷真是项羽的命吗? 他不甘心,不甘心成为烧烤版的人肉包子,于是,直起身板,用双手疯狂地挖掏头顶上的泥土,希望能挖一个出口。可是,他挖了近两米高的洞道后,除了泥土,还是泥土。 吴空空把身体弓入那狭窄的洞道内,用双膝撑住身体,继续拼力挖掘。这个姿势,很是憋屈。更憋屈的是,烤蛤蟆的气味已经充斥了整个地道,每次呼吸都是一次生与死的折磨。 …… 不知过了多久,吴空空感觉气息渐渐衰竭,全身也呈虚脱状态,似乎魂魄已忽忽悠悠飘向阎王殿。 恍惚间,他突然听到几声树叶飘落地面的声音。树叶飘落地面?是的,树叶飘落地面。可这声音,该是多么的轻微啊!即便如此,他也听到了,清晰入耳,就在头顶。 立时,吴空空精神一震,嗷嗷嘶喊,疯狂挖掘—— 噗!泥土被扒开,一线光亮呈现眼前。 他惊喜若狂,一脑袋顶出地面,贪婪的呼吸,尽情的打量: 树叶飘飘,微风习习,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又是新的一天。 哈哈,哈哈——吴空空仰天狂笑,原来,活着是如此的幸福。 在他狂笑时,一只猛虎从一篷茅草后缓缓现身,望见他,虎啸一声,虎跃扑来。 第103章 智斗虎鬼 见势不妙,吴空空脑袋一缩,重回那地道之内。 嗷呜……那猛虎狂啸一声,莽撞地把嘴巴探入洞口,想叼住他的脑袋。可吴空空早有准备,以致它耗尽吃咪咪的劲儿,也只能徒劳无功。 嗷呜……又是一只猛虎,从草丛后踱着方步缓缓而出。 这两只猛虎,是一对夫妻。前者是公虎,后者是母虎。 “老公,你就是个废材,连个人肉包子都搞不定,老娘跟了你,天天吃素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母虎嘟嘟囔囔,发泄不满,“苍天哪,老娘作为一只老虎,竟然不能吃肉包子,老娘我还是虎吗?” “老老婆,这这这小子,太太太狡猾了。”公虎结结巴巴的回答。 母虎冷色无声。它数日食不果腹了,对公虎相当的不满,“狡猾你妹,是你笨,比猪还笨。话说上次,那野猪,不是从你口中逃脱了吗?” 这对虎,竟然说人话?真是奇哉怪哉!吴空空狐疑之极,于是,便好奇地向洞口探望:公虎依然趴在洞口,似乎想守株待兔。 “哥儿们,你是妖怪?还是鬼?”吴空空对它喊话。 听闻喊声,公虎睥睨他一眼,淡淡回答:“当然是鬼了。” 吴空空明白了,这猛虎是虎鬼。 “那你为何说人话?兄弟还以为你是妖怪呢!”他一副想交好的神情。是啊,能不交好吗?这家伙堵在这唯一的出口处,得想方设法逃命啊?! “说人话怎么了?怎么了?关你屁事!”公虎被老婆训斥一番,心里不爽,就一副不耐烦的口气,“你要还是人,就赶快上来!” 吴空空笑了,这公虎,还是个急性子。只是,我是人就要赶快上去?这什么逻辑?不过,既然它是鬼,就小菜一碟了。是鬼,就能吞噬它的鬼气,并诛杀它。 “你躲开些,兄弟我这就上去,与哥们儿你谈个天,说个地,如何?”他嬉皮笑脸,一副“我是人我赶快上去”的神情。 听他此言,公虎立时欢呼雀跃,急忙远离那洞口一丈开外,然后既兴奋又焦急地等待吴空空爬上地面。只要他一露脑袋,自己就一个虎跃而去,把那脑袋“咔嚓”的开瓢。 然而此时,那母虎却小心翼翼的提醒:“老公,这小子,不会耍诈吧?” 公虎一怔,茫然不解地望向它。 “这小子能从地道内逃生,不是很诡异吗?万一,我说是万一,咱不是这小子的对手,或者,着了他的道儿,咋办?”母虎的思维逻辑还比较缜密,竟然想到了这一点。 “那,老婆,你说咋办?”公虎是妻管严,很怯这母老虎。 “用计!”母虎狡黠一笑,然后,对公虎附耳悄言。 公虎笑靥如花,点头称是,于是,就再次爬到那洞口旁,甜言蜜语对吴空空道:“哥们儿,我老婆说了,你这小子太阴险,我们准备用计策捉你——” 啪!母虎一巴掌甩到公虎的脑袋上,唾骂道:“娘的个龟蛋,缺心眼儿!” 公虎委屈的摸摸自己脑袋,哭丧着脸道:“我就是按照你的计策——” “你猪脑子啊,猪脑子……”母虎急了,不由分说,上前对公虎噼里啪啦一阵暴打。 无奈,公虎急忙四处躲闪,还不断的求饶,“老婆,夫人,贤妻,娘子……饶命啊!” 在这对奇葩的虎夫虎妻“打情骂俏”时,吴空空趁机爬出洞口。他先是仰面深呼吸,接着舒活舒活筋骨,打几个喷嚏,再放几个响屁,然后惬意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其实,他是静待虎鬼上前,然后伺机诛杀。 见他爬上地面,还肆无忌惮的瘫躺在地,那对奇葩的虎夫虎妻就惊奇地缓缓贴来。 吴空空用眼的余光瞥向它们,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虎夫妻在距离他一米之外驻足不动了。母虎一言不发,满脸冷色。公虎茫然不解,有些焦躁。也是,刚才被老婆唾骂的狗屁不是,还被揍的一塌糊涂,作为一个男人,不,一只男虎,这自尊心伤的,拔凉拔凉的。能不焦躁吗?还很焦灼!焦心!焦炙! “哥们儿,有肉吗?”吴空空翘起二郎腿儿,询问公虎。 公虎一怔,哎,我去,肉?哥们儿你这要求,简直就是登天揽月啊!我都数月不知肉味了!有肉,我还是这前胸贴后背的怂样吗?我还会被那母老虎整天暴揍吗? 但是,面对这人肉包子的奢侈要求,母虎却不想违推,只有哄好他,才能摸清底细,才能进一步把这香喷喷的人肉包子搞到嘴,因而,它便灵活机动的变通一下,急忙从草丛中叼出几颗苹果,抛给了吴空空。 咔嚓、咔嚓……吴空空一边欣赏这晨曦风景,一边肆无忌惮的吞啃苹果。 这鬼森林,在白日里,风景还挺优美:鸟鸣啾啾,秀丽多姿,花香扑鼻,万紫千红,特别那晨雾,淡雅的像丝绸一般,一缕缕缠绕在那些高峻挺拔的树干腰间,而朝阳,则把每片树叶上的晨露幻化为晶莹剔透的珍珠。 当然,这苹果更美,美味,美色,美意,脆甜,解渴生津。再加上饥肠辘辘,吴空空很快就把苹果一扫而光。 其实,在吞啃苹果时,吴空空是默诵“度心咒”的,本以为它们是鬼术幻化而成,想吞噬鬼气,增加自己道行,可直到全部入腹,都毫无异常。这时,他才明白,这苹果,是实实在在的苹果,是能填饱肚子的苹果。如此一来,便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他竟然哈哈大笑。 他一笑,那母虎便也把冰冷如水的脸挤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还抛给他一个含情脉脉的媚眼儿。这笑容,那真是粲若烟花,如烟似雨;这媚眼儿,那真是顾盼留情,风情万种。 而这,顿时把公虎惊呆了。它从未受到过母虎的如此优待,于是,便醋性大发的怒目而视吴空空。 咳咳……咳……母虎提醒公虎,注意情绪,并暗示它,这是计策,计策! “大哥,小妹给你捶捶背吧?”母虎缓缓逼近。 “啊?好啊,好啊!”吴空空一副乐不可支的神情,然后话题一转,“只是稍待片刻,哥我撒个尿!” 说着,他便一个鲤鱼打挺的跃起,匆匆奔向一棵粗壮的大树之后。 母虎依然是小心谨慎的神情,担心这小子趁机而窜,就急忙尾随而至。 见状,吴空空便突然来个急刹车,嘎——,止住脚步。然后,面对母虎,他狡黠一笑,蓦地退去裤子,露出自己的小鸟儿。 嗷呜……母虎急忙羞赧地把脑袋伏入草丛中。不管怎样,人家也是母的吧?你这小子,也太龌蹉了,太卑鄙下流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计谋得逞,吴空空狂笑着再次奔向那大树之后。 可他此番举动,却惹怒了公虎。调戏我老婆?岂有此理!于是,它虎啸一声,身形一展,如流星般扑去。 但吴空空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不会任它宰割,况且,这本来就是诱敌深入之计。于是,他用力一跃,先是窜上那高高的树干,借用树干的力量,再如天外飞仙般下扑,同时,双指凌厉地戳向公虎的双眼。 噗!手指击中目标。 嗷呜……公虎惨叫一声,跌落在地。 而吴空空,则腰身一扭,顺势骑上它的脊背,然后一手压住它的脑袋,一手扣住法门,眨眼间吞噬了它的鬼气,并把它化的烟消云散。 吴空空诛杀公虎的经过,被母虎一览无遗的目睹。惊赫之下,它尾巴一摆,窜了。 哼,给小爷斗,你们还嫩着呢!吴空空大获全胜,便得意洋洋的双手叉腰,仰天狂笑。 然而,在他得意时,危险正悄无声息的降临。 第104章 彼岸花幻 危险,是一朵彼岸花。 这花朵,无比鲜艳,艳的似火,火的妖冶,妖冶的无边无际。 这朵彼岸花匍匐在草丛中,绕过那些藤蔓,无声无息贴到了吴空空的脚后跟之处。然后,它把那淡淡的、幽幽的香气蕴散开来,并袅袅升起,深入吴空空的鼻息中。 正准备打道回府的吴空空骤感神清气明,舒爽惬意,然后蓦地笑了,先是微笑,接着是讪笑,再是咧嘴大笑,最后缓缓倒下…… 这是哪儿?吴空空揉揉眼睛,打量面前:这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街道上,川流不息,车水马龙。自己所站之处,是一家歌舞厅的大门旁。 歌舞厅?是的,歌舞厅。“歌舞厅”这个词,他是从许力克那里听闻的,但从没见识过,原来这就是歌舞厅。 这家歌舞厅名为“夜来香”。此时,虽已夜深,但“夜来香”门前,依然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客人们正心花怒放地奔入那霓虹闪烁的大门。 “空空哥,我等你好几个时辰了,”就在此时,许力克猛拍他的肩膀,“走,麻溜儿的,进‘夜来香’找乐子。” “小白脸?你,你怎么在这儿?”吴空空诧异相问。 嗯?听他此言,许力克用比他更诧异的神情道:“咱不是约好今夜来此玩耍吗?” “约好的?我?”吴空空指着自己的鼻尖狐疑追问。 “是啊!”许力克解释,“你忘了,在茅山时,有一次,我偶尔提到歌舞厅,于是,你就让我有机会了带你玩,你忘了?” “可是,我不是在万人仙府吗?怎么来到这里?” “哈哈,我的哥哥,万人仙府?咱早就逃出了。万人仙府,那是一年前的事儿了。这不,咱在大上海呢!这是大上海最著名的歌舞厅,弟弟我可是偷了老爹一百多银元才能让你来此消遣的。” 哦、哦、哦……吴空空似懂非懂、似醒非醒的回应,然后,在许力克的拖拽之下,半推半就地进入了“夜来香”歌舞厅。 “两位爷,里面请。”歌舞厅的侍应生万分恭谨为他们引路。 两人悠悠哉哉步入大厅。大厅内歌舞升平,莺歌燕舞。 大厅正中,是一个圆形的舞池,数对儿男女正搂抱着款款而舞。舞池后面,是舞台。舞台上,一个身着旗袍的女人正摆胯扭腚地演唱流行歌曲。她的嗓音妖冶,舞姿放荡,还不断地抛出媚眼儿,虽然她自己也不知这媚眼儿到底抛给了谁。舞池周围,则是数十桌客人。这些客人,一边品酒谈天,一边欣赏歌舞。 除此之外,在大厅左边,还坐着一溜儿女人。这些女人,全是舞女,只等客人们挑选陪舞。她们浓妆艳抹,妖冶妩媚,有的若无其事翘着二郎腿儿,有的优雅的抽着香烟。 望见吴空空和许力克,舞女们立时把色彩斑斓的目光投向他们。也是,吴空空仪表堂堂,许力克是风度翩翩,在这些耍乐子的老男人中,就是鹤立鸡群,把她们的魂儿都勾去了。 “小哥儿,耍一个吧?” “小哥儿,打个啵儿吧?” …… 众舞女莺声燕语,肆无忌惮的调戏两人。更甚者,数女还娇笑着围上来,把他们包围在红莺绿燕中。一时,这个拉,那个拽,把两人折腾的云里来雾里去。 “小爷赏钱了——”见难脱身,许力克便抓出一把银元撒向空中。 叮叮当当……银元落地,清脆入耳。 立时,那些舞女眼中放光,咋呼一声,欢天喜地抢银元去了。 “唉,果然是戏子无义,舞女无情啊!”许力克发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感慨。 嗯——吴空空有气无力的的回应。这反应,就如酩酊大醉、呕吐狼藉之后的反应,无病呻吟。 许力克循声望去,只见他蜷缩在一张圆桌下面,脑袋缩在裤裆里,双手死死抓住一根桌腿,一副打死都不出来的怂样儿。 嘿嘿,嘿嘿……许力克笑了,笑他是乡巴佬进城,没见过世面。不过,他也知晓他是初次来这地方,便踢他屁股几下,示意安然无恙了。 被他提醒,吴空空才胆怯地把脑袋从裤裆里探出,万分警惕地扫视一眼,确认安全,才战战兢兢从桌下爬出来。 “他娘的龟蛋!”吴空空一副劫后余生的感触,“常言说,女人如老虎,果然,果然啊!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 “土包子!”许力克嗤笑,然后叮嘱他,“你只需邯郸学步即可。” 说着,他随便在一桌前坦然就坐,端起面前酒杯——盛存红酒的酒杯,轻轻品了一口。见状,吴空空也装模作样的效仿。 对于他的表现,许力克相当的满意,便用微笑给与赞扬。 就在此时,两个男客人匆匆而来,抢过许力克和吴空空面前的酒杯,气急败坏的怒斥,“哪有喝别人酒的?不要脸!” 原来,这位置是人家的,刚才人家去了趟洗手间而已。 抽二手烟,有时倒也无妨,这喝二手酒,指不定会传染那个啥病啊!于是,吴空空和许力克不约而同的干呕。直到呕的心理阴影完全消除,他们才恢复常态,抬手向侍应生点了两杯红酒。 “弟啊,你不是说,红酒要配外国美女吗?哪有外国美女?全都是国货啊!”吴空空记起了许力克对自己许下的诺言。 “有有有!”许力克大包大揽的安抚他。 说着,他对不远处闲的蛋疼的老板娘打了个响指,还挤眉弄眼的,一副小爷想寻花问柳的表情。 见状,吴空空也对她打个响指,也挤眉弄眼的,只是,这次是十足的东施效颦,不但挤眉弄眼,还呲牙咧嘴,吓的身旁一个时髦女郎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窜了。 “你个土包子,这个不用,以后都不用了。”许力克实在看不惯他的无知,便无奈呵斥。 吴空空也不想如此,这又鹦鹉学舌又邯郸学步的,苦不堪言,全身皮毛都不捋顺,于是,就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嗯!” 在他嗯嗯时,那老板娘托着那身肥肉姗姗而来,话未言,笑便堆砌了满脸,随后,还绕着两人如螺旋般转圈,并不断“啧啧”称赞。 “啊呀,老娘我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如此才华出众、如此貌美如花、如此丰朗俊逸、如此清爽可口的小帅哥儿,真是三生有幸啊!”这肥婆把马屁拍的山响。 “老板,小爷来照顾你生意,你作何感想?”许力克一副地主老财的口吻。 作何感想?肥婆一怔,你个小混球,这是歌舞厅,你以为是记者采访,还作何感想?感想你老娘! 但心里不管如何,表面上她还是挤满了干笑,还恭谨的很,“感想老霸道了,感想的五体投地、四蹄朝天啊!” “哈哈……”许力克傲然而笑,用老道的口气喝令,“把你们的头牌上来!” “啊呀,小帅哥儿,目光毒辣,见解独到,上来就点头牌!”肥婆啧啧赞叹,然后冲那一溜儿舞女高喊:“头牌。” 她话音刚落,两人便听到一个焦脆的声响:“来了——”真是人未到,声先到。一听这声音,许力克顿时精神一震,万分期待地望向那些舞女。 吴空空也觉的这声音颇是动听,便抹抹眼睛,循声望去—— 只见那一溜儿舞女后面一个角落内,缓缓滚出一个肉球。然后,这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到他们面前。这肉球是个人,一个女人。 “两位爷,奴家来迟,万望赎罪。”肉球拽着戏词,还道了个万福。 这万福“道”的,也就做了个样子,因为那球根本就“道”不下去。不过这声音,很明显就是刚才发出的娇滴之声。 “这,这,这……”许力克愕然之极。 “小哥儿,这就是‘头牌’啊!”肥婆笑盈盈的解释。 呕…… 呕…… 吴空空和许力克立时呕吐狼藉。 第105章 免费服务 这是头牌?我的外国美女呢?吴空空一副捶胸顿足模样。 外国美女没有,头牌倒有一个,还兴奋的载歌载舞。只是,她这载歌载舞,不像是歌舞,倒像nba冠军总决赛中被人争抢激烈的皮球。 “你这老妖婆,是轻视小爷没钱吧?!”许力克在惊愕之后,倏然变色,还怒斥肥婆。 “不敢不敢,”肥婆急忙赔笑解释,“小爷,您就是上帝,您是我的爷,岂敢轻视?只是,这是我们夜来香的规矩。” 规矩?什么狗屁规矩,竟让一个重达三百斤的肉球当头牌? “我们夜来香的舞女,是按照香气区分的。比如,玫瑰花香,牡丹花香,月季花香;再比如,薰衣草香,紫露草香,吊兰草香,等等。”肥婆缓缓而言,“当然,为了给那些长相对不起上帝却又热爱歌舞行业的姐妹们一口饭吃,我们便把各种能引起噱头的雅称冠以她们头上,比如,头牌,主角,明星,等等。” 顿了顿,肥婆继续,“看来,两位小帅哥儿是初次光临,哈哈,莫急,莫急,只要两位小帅哥儿那个啥,绝对包你们满意。” 听完她的解释,吴空空和许力克是哭笑不得,这夜来香,还颇有人道主义精神,可是,你这人道的也太离谱了吧?! 还好,许力克明白“那个啥”的含义。“那个啥”是啥?“那个啥”当然就是“那个银元了”!于是,他便再度抓出一把银元,“哗啦”甩到桌上,并狂傲言道,“小爷没啥优点,就是穷,穷的只剩下这玩意儿了。” 肥婆捡起一块银元,猛吹一下,放在耳边仔细聆听,“嗯,好,好,好!”她连称三声“好”,然后把那些银元拢入手中。 此时,这肥婆乐的眉开眼笑,甚至兴奋的忘乎所以了,撒娇般地拧了许力克一把。她终于探出这两位小爷是正儿八经来耍的主儿,不是那种靠白唧唧的脸蛋来穷高兴的。 “我的女儿,薰衣草香——”她冲楼上俏喊。 原来,楼上还有舞女,是更上档次的舞女,全都是拥有包厢的舞女。 “来了——” 楼上传来更俏的声音,这声音简直就是水的声音,风的声音。这声音,柔柔的,如甘露流入干渴的心田;软软的,如暖风拂过冰冷的心田。 声音落处,一个女子从“薰衣草香”的包厢内如风一般飘出,并如云彩一般落到楼下。 吴空空和许力克立时醉了,鼻息之中弥漫着薰衣草的香味,沁人心脾。 “stop!stop!stop!” 就当这美人要贴向两人时,刚才的头牌便如一座山般堵在她身前。果然是大上海,这头牌竟然会讲“英嗝儿屁拉稀”的语言。说着,她还双臂一展,恶狠狠挡住美人去路。 “小苗,神经线又搭错了?”肥婆怒斥她。 原来,这肉球还有一个很“苗条”的名字:小苗。可惜,她这身段,叫“苗”,真是对优美语言的玷污。 “大姐,调戏小妹我啊?每次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还是公众场合,太伤人了。”小苗怒气冲冲地质问。 “怨谁?平时,让你少吃点儿,少吃点儿,减减肥,可你这死丫头,一顿恨不得吞下一头猪,能怨谁?自作孽不可活!”肥婆连珠炮般轰炸了小苗一通。 但小苗不依不饶,还撒起了泼,“我就吃,就吃。反正这一次,不能拉倒。” “你,你,你,”肥婆气急败坏,怒骂:“给我滚回去,月底多给你赏钱。” “不,这次绝不,不是钱的事。”小苗也是扛上了,然后歇斯底里喊:“我要男人!” 这一声,可谓河东狮吼,把那舞台上正深情演唱的歌女震的瘫坐在地,摔了个屁股蹲儿,并汗如雨下,脸色惨白。 老板举手要削她,自己人砸自家的场子,岂不是找死? “慢着。”有人发话了。 谁?吴空空。 “这妹子,可怜兮兮的。”他颇为同情地口气:“让她服侍小爷我吧。” 众人静默!大厅之内静默!所有人的目光极其诡异地盯住他! “嗷——”突然,小苗尖叫一声,猛然跳起三尺高,接着癫狂地在大厅内疯跑,但瞬间又“嘎巴”一下,栽倒在地,晕死过去。这肥妞,兴奋过度。 当然,她的悲剧并不影响吴空空的心情,他斩钉截铁地表示,协议依然有效。 “空空哥,你口味太重了!”许力克喃喃而言。 吴空空对他嘿嘿一笑,把他推给那那朵薰衣草般的舞女。当然,许力克也不客气,来者不拒,欢天喜地潇洒去了。 随后,肥婆让人把晕死的小苗抬到角落处一间狭窄小房内,吴空空也紧随而入。 “小帅哥儿,要不,给你换一个?!”肥婆颇为同情地安抚他,“难得遇到你这么仗义的客人。这样吧,夜来香的姑娘,随你挑,全部八折。” 吴空空笑了,摇摇头。 “半价。”肥婆不甘心。 吴空空依然摇头。 “二折。”这价格,也是肥婆的跳楼价了。 吴空空依然摇头。 “免费。”肥婆一副可忍孰不可忍的神情。 吴空空依然摇头。 “难不成,你想让老娘倒贴钱?”肥婆气愤之极,“绝对不成。” 为了吸引回头客,肥婆也真是下了血本。特别是,这傻小子还是客人中的极品。可是,无论怎样让价,这傻小子是犟驴一条,只是死死咬住这头牌不放。 面对如此痴心的傻小子,肥婆真的黔驴技穷了。但她是生意人,免费可以,赠送也行,绝对不能倒贴啊!于情于理,这都说不过去。万一传到同行那里,岂不笑掉大牙?无奈,她便把吴空空和小苗丢在房内,长吁短叹地出门招呼客人去了。 肥婆离去后,房内倏然静下来。 小苗的房间,比较特殊。按说,她根本没资格拥有包厢,只是,这包厢,不仅仅是包厢,还是杂物间,她还兼职清洁卫生,因而,便幸运地有了自己的空间。 此时,小苗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虽是晕死,但她呼吸平稳,脸上荡漾着甜蜜的笑意,还不时在“晕死”中窃窃私笑。 吴空空禁不住怀疑这肉球是否真晕死,也许,她正在做出嫁的白日梦呢。不过,这也好,这比他想要的结果还好。本来,他就是随意敷衍一下而已。 之所以这么做,他是有缘由的。就在肥婆对他们解释这“夜来香”歌舞厅情况时,他无意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在二楼一晃而过,极似慕容冰冰。慕容冰冰?是的,慕容冰冰。可是,她怎么会在这夜来香呢?还是身着舞女的衣服? 吴空空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她了。自从茅山一别,她便杳无踪迹,就似从人间消失一般。这次,既然那身影颇为像她,他便准备去寻到那舞女,看究竟是否慕容冰冰。 考虑既定,他便走出杂物间,直奔二楼。二楼是这“夜来香”歌舞厅内最高档的取乐之处。无论是客人,还是舞女,全都是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吴空空以各种借口闯入那些包厢内,然后,或是在被人唾骂中退出,或是被人当做侍应生灌一肚子酒退出……就这样,他闯入了许力克玩耍的包厢。 第106章 隔壁有美女 许力克正自斟自饮地欣赏那芳号“薰衣草香”的舞女表演,潇洒之极。 “土包子,我就知道你受不了那玩意儿。”吴空空一进房,许力克便揶揄他,接着,还递给他酒,让他与自己一起享受这天上人间的美好生活。 吴空空没心情玩耍,推开他递来的酒,转身便出门。可是,那“薰衣草香”的舞女却不依不饶,娇笑着拦住他。 仓皇之下,吴空空急忙推脱。但她似乎从未见过这般羞涩的客人,越发感觉好玩儿,就更不放他离去。这小子是极品啊! 吴空空没遇到过这场面,吓的抱头蹲在地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许力克见他实在是难以抵挡这疯狂的母狼,便想死拉活拽地扯走这薰衣草香,可不知为何,她竟然是脚踹都踹不走,还眼神迷离,死死缠住吴空空。 实在不堪骚扰,吴空空便灵机一动,心生一计。 “大姐,来,喝个小酒。”他假装热情。 薰衣草香见吴空空如此主动,以为是自己的狂热融化了这块坚冰,便毫不犹豫抓过一壶酒“咕嘟咕嘟”灌入腹内。 “大姐,再来一个。”吴空空又递给她一壶酒。 薰衣草香接过酒壶再次爽快地一饮而尽……几壶酒下肚,她便迷糊了。 “大姐,听说咱这里刚来一极品姑娘,真的假的?”吴空空假装骚包状,问:“听说,叫啥冰冰。” “冰冰?嘻嘻,那贱人,假装贞女。”薰衣草香眯着眼睛,喃喃细语。 “她在哪儿?”吴空空急忙追问。果然慕容冰冰在此。 “就那小苗隔壁。”薰衣草香口齿不清地回答。 吴空空一怔,不对啊,自己刚才在二楼瞥见她的身影啊,于是,疑惑问道:“可是,我刚见她在二楼?” “二楼?”薰衣草香也是一怔,然后茫然的摇摇脑袋,“不,不可能,她被捆绑,怎么可能在二楼?看花眼了吧?” 吴空空不再多言,抛下她,扭头冲出门,先去验证一番再说。 可是,他刚出门,便望见数人步入夜来香的大门,为首者赫然是贞姬,还有单千和单青青等人。 “把吴空空和慕容冰冰给老子揪出来。”单千嘶喊。 “吴空空,给老子滚出来,滚出来……” “滚出来,滚出来……” 那些随从全都耀武扬威的臭骂。 这,又是什么情况?吴空空疑惑的云山雾罩。但既然人家“揪”自己,还有慕容冰冰,那就只好躲避了,反正本来就是死敌。 于是,他便重回许力克的房间,寻了一女人的假发戴到脑袋上,又套上一件长裙,便俯首低头,紧随几个下楼的舞女,提心吊胆挪到楼下。 “那个啥,你们几个,过来。”肥婆突然对包括吴空空在内的舞女喊。 那几个舞女莺歌燕舞地飘到肥婆面前,而吴空空则充耳不闻,向小苗房内溜。可是,四五个出来迎客的舞女却正好堵住他的去路,然后连拉带拽,把他拖到肥婆面前。 无奈,吴空空只好把脑袋尽量缩进裤裆里,并用假发遮脸,尽量别穿帮。 “客官,里面请。”肥婆热情地邀请贞姬和单千他们。 “有个叫吴空空的小子在此,把他给老子揪出!”单千直奔主题,“对了,听说,你们还抓了一个叫慕容冰冰的女孩儿,逼她做舞女,给老子恭送出门。” 啊?吴空空有些惊慌,他们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他们与慕容冰冰有何深仇大恨?如果是捕捉离宁,倒也有情可原。按照许力克的说法,他、许力克和离宁把万人仙府一把火烧成了灰烬,还带人捣毁了白玉茶庄,所以,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这慕容冰冰怎么回事? “爷,这些姑娘,都是上等货啊!”肥婆转移话题。见对方来势汹汹,她尽量不招惹。 “屁话!”单千恶言打断她,厉声呵斥,“人在哪儿?” 见这主儿不好惹,肥婆便试探问:“尊驾何方神圣?” “你这腌臜婆,”单千怒骂,“真他娘的墨迹!” 肥婆也怒了,在这大上海,还没人敢当面对自己破口大骂,即便是闻名遐迩的青帮也得给自己三分薄面。于是,她的肥手一挥,十几个手持砍刀的彪形大汉扑向单千。 见状,吴空空大喜,娘的龟蛋,打,打,打他个不可开交,打他个死去活来,打他个天翻地覆。 几个舞女见势不妙,惊叫着要奔窜逃命。可她们娇躯才刚晃动,便蓦地扑倒在地上。几人全是脑袋爆裂,血浆四散,无一例外。而在她们尸体旁,则矗立着单千的随从。很明显,是他们下的黑手。仅此还不罢休,这些随从立时吞心吸血,还咀嚼的“咯吱咯吱”作响。 肥婆和剩下的舞女们顿时脸色僵硬,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吴空空暗呼不妙,这才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他扫一眼刚才扑向单千的十几个打手,不知何时,他们也已毙命。见状,他也只好乖乖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人!”单千一副不屑的语气。 肥婆嘴唇哆嗦,半句难言。她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眨眼间,十几个打手即刻毙命,她真没见过。最恐怖的是,这些家伙竟然生吃人肉啊! “小帅哥儿,小帅哥儿……”就在此时,小苗边喊吴空空边从房内走出。 她刚舒醒过来,见房内没有吴空空,顿时懊悔不已。这么帅的小哥儿,这千载难得的机会,可自己却一点儿都不争气,于是,便抱着一丝希望出门寻找他。 听到她的喊声,吴空空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头母猪,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此时醒。醒就醒吧,老老实实呆在房内面壁思过,为何非要如此执著呢?! 小苗的目光很毒,一眼便发现了他,当然,主要是印象太深刻了,于是,便屁颠屁颠跑来,还欢呼雀跃状。 吴空空急忙悄悄冲她挥手,让她消停下来。可是,这胖妞雌性激素如泉水般汩汩喷涌,不管三七二十一,滚到他身前,抓起他扛在肩膀上,再次屁颠屁颠回房。 令吴空空奇怪的是,贞姬、单千和那些凶神恶煞的随从们,对那些貌美如花的舞女毫不留情,直接就辣手摧花了,可对小苗却网开一面,任由她来去自如。 也许,他们是担心这猪婆脏自己的手吧!吴空空推测。 在他揣度贞姬他们的心思时,小苗已把他扛回房内。 “你隔壁在哪儿?”回到房内,吴空空急问。 “隔壁?就是隔壁啊!”小苗不明就里,指指隔壁房间。 吴空空抬脚冲出门外,闯入隔壁房间。可是,这房内根本就没有慕容冰冰,只有一个年老色衰的舞女在为一个老乞丐唱歌。 这老舞女正有气无力唱歌时,突见闯入一个“姐妹”,还以为是哪个饥渴的骚包来抢自己生意,立时抓起一张凳子准备砸过去,就在此时,她眼睛一亮,原来来者不是“姐妹”,而是一个帅歪歪的小哥儿,惊喜之下,一边扑上去,一边感谢老天爷。 “这里,有叫冰冰的姑娘吗?”吴空空边用手推她边急问。 “这是本老爷的姑娘,全额付费了。”那个老乞丐非常生气地插言。 “冰冰?我就是冰冰啊!”老舞女再次如狗皮膏药般贴上去。 “这是小苗的隔壁?”吴空空想求证一下。 “是啊!”老舞女不解何意。 “那冰冰就在此?”吴空空不甘心地追问。 “是啊,我就是啊。”老舞女俏生生回答。 “本老爷的,本老爷的。”老乞丐见老舞女移情别恋,便义愤填膺地拉扯她。 “滚,滚,滚。”就在此时,小苗闯入,一脑袋把老舞女撞飞了。 “不是说,一个叫冰冰的,被刚抓来的,在你隔壁?哪有?”吴空空怒气冲冲问小苗。 小苗见他发怒,吓的大气不敢出,她太喜欢这小哥儿了,于是,便委屈地拉着他回到自己房间,推开一道暗门入内。 原来,小苗的房内还有暗门,暗门内便是“隔壁”。这里摆放着各种刑具。因为没窗,房内黑乎乎一片。 借着暗门发出的昏暗光线,吴空空隐约看到一个姑娘披头散发,蜷缩墙角。 慕容冰冰?吴空空疾步而上。 第107章 疯狂的肉球 小苗以为吴空空想要给“慕容冰冰”松绑,便死死拦住。 “小帅哥儿,你这样,我亏大了,人一跑,我就死翘翘了。”她心不甘情不愿。 “这是小爷的妹妹。”吴空空解释,然后敷衍她,“一会儿,爷给你困个觉。” 一听困个觉,小苗惊喜若狂,但随即又沉默不语。此时,她是相当纠结。她真心想与吴空空这极品小哥儿困个觉,毕竟,她这舞女做的也够扯淡,毫无客人,完全靠人道主义存活,这,其实很丢人的。她也很想出人头地,一展风采的。可是,这被捆之人相当重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但片刻后,她心一横,自言自语道:“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说着,她这肉球便主动滚到“慕容冰冰”身前,干脆利落为她松绑。 “大哥,谢谢你!”“慕容冰冰”惊喜交加道,“可我不是你妹妹啊!” 嗯?吴空空一怔,这声音似乎不是慕容冰冰的,仔细凝视,果然不是她。 “傻货,自作多情了,呵呵。”突然,旁边有一个声音耻笑他。 这一声,把吴空空吓了个心惊肉跳。他顺手拎起一根铁棍,循声望去,却不是人,是一只老鼠。而这只老鼠不是别的,却是黑瓜。 “老黑,怎么是你?”吴空空惊奇相问。自从万人仙府的狗关一别,就再也没见过它。 “怎么不能是我?”黑瓜嘻嘻一笑,道,“大哥,废话少讲,先开锁啊!” 这家伙被困在一只鸟笼内。这鸟笼不但是钢铁骨架,还有一把铁锁。 吴空空示意小苗开锁。但她却惊恐地看着他,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你现在打开,爷立即陪你困觉。”吴空空豁出去了。 可这次,小苗依然拼命摇头。如果放走那姑娘,老板最多会毒打她一顿,毕竟,在“夜来香”歌舞厅,莫说像这姑娘一般的,比她优秀的也不计其数。可是,这老鼠不同,老板刻意叮嘱她,这只老鼠至关重要,一旦有什么闪失,她下油锅都不足以弥补犯下的错误。 从内心而言,她真不想违拗吴空空。这些年,每日眼巴巴看着其他姐妹笙歌燕舞的,而自己只能望梅止渴,她心里那个是煎熬啊!这天赐的小帅哥儿,机会难得啊! “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见小苗为难,黑瓜不动声色地来了一句。 黑瓜这小子,揣摩人的心思居然如此精准。吴空空笑了。 果然,黑瓜这句话,坚定了小苗的决心,这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是过够了,于是,便掏出钥匙,打开那锁。 鸟笼门一开,黑瓜便欢天喜地跃向门外,可“砰”一声,它被弹回笼内,还被震的晕头转向。 吴空空明白了,这鸟笼被施以诛鬼术封存,就是防备它这鼠鬼。不过,这对于他而言,倒是小菜一碟,于是,默诵“度心咒”,吸取了这诛鬼术,放出了黑瓜。 黑瓜异常机灵,身体一侧,如流水行云般从鸟笼中滑出,“跐溜跐溜”几下冲到门外,二话不言,扬长而去。 “啊,跑了!”小苗突然惊叫。 原来,在两人与黑瓜扯淡时,那姑娘也借着房内暗色悄悄溜走了。 片刻间,两个囚徒全窜了,老板能饶自己吗?小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次死定了!哇哇哇……”她身躯很宽,可心真不宽,哭的比死爹还惨。 吴空空很是自责,劝慰道:“放心,你死了,小爷好生超度你。” 听闻此言,小苗边抹眼泪边恨恨地指着他,气的嘴唇直抖,就是难言片语。 “放心,超度你,免费。”吴空空继续安慰她。 这次,小苗是真怒了,怒不可遏!你这混小子一脚把我踹入油锅,还在这里落井下石咒老娘死,老娘不能白死,死之前也得荤了你。于是,她发疯似的跳起,冷不丁把吴空空踹在地上,嘶喊道:“我要吃了你!” 说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压过去。砰!她扑空了,压在地上,压出一个凹坑。 见这肥妞如此疯狂,吴空空几个驴打滚儿闪开,然后仓皇爬起,顺着墙根儿,“跐溜”窜到门外。 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小苗便如被爆踢的皮球一般滚出房门,紧随其后。 一出房门,吴空空暗呼糟糕,急转身想回撤,但后面小苗如狼似虎扑来,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向前闯。 大厅之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夜来香”歌舞厅内所有人全被集中在这里。 原来,在吴空空和小苗进入那间密室后,单千的随从便一个不漏的把全部人员赶到这大厅中。当时,两人在密室内,便暂时逃过魔爪。 此时,这些厉鬼们正一个个亲眼过目,比对吴空空和慕容冰冰的画像。 此时,所有人都是夹紧裤裆,屁都不敢放一个。这里的客人,很多都是身份尊贵的人。起初,个别人还想耍个横,摆个谱儿,可半句未言就被干掉了。于是,其他人就乖了。虽不知对方是何等人物,但最起码是阎罗王。 就在众人惴惴不安等待审查时,他们骤然听到凄惨的喊声,循声而去,便见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小帅哥儿从大厅的角落内窜出,神色惊慌,如见鬼一般。他身后,是一个肉球,也是披头散发,直如女鬼,正发狂地追赶。 “小帅哥儿,耍一个!” “小帅哥儿,打个啵儿!” …… 见到吴空空,那些舞女瞬间恢复了本性,情不自禁冲着他喊。 吴空空哪有时间理睬她们?他是见逢就钻,没逢就挤,一下便把人群撞的七零八散。趁此机会,那些觊觎他的舞女便这个捏一把,那个扇一巴掌。 “老娘撕了你们!”眼见自己的肥肉被别人吃,小苗就一边追赶吴空空一边与其他舞女厮打互骂。 当她分神时,吴空空便如过街老鼠般窜到夜来香的大门处。可是,门口已被单千的随从死死守住,连苍蝇都不放过。那些随从见他奔来,便毫不客气地拎起他,随手抛到人群前。 唉,我去,自己难道还没恢复橙级天师的道行吗?怎么如此不济,被这厉鬼如拎小鸡般拎起?吴空空茫然不解。 在他茫然时,小苗已然赶到,趁机狂笑着扑去,把他压在身下。这肥妞,太重了,堪比泰山压顶,要不是他骨骼健壮,整个人就散架了。 本能的,吴空空张口就咬,不偏不倚,正好咬住小苗的鼻子。这里皮薄肉少,神经敏感。小苗禁不住双手推开他,翻身急闪。 趁此机会,吴空空一个鲤鱼打挺跳起。可他还没挪步,小苗又如球一般滚到他脚下,死命抱住他的双腿。 见势不妙,吴空空发了横,抬手便甩在她如西瓜般圆的脑袋上——虽然他不打女人,但实在迫于无奈。脑袋的巨疼迫使小苗松手自保护住自己的西瓜头。 目的得逞,吴空空抬脚就窜。可小苗不甘心,她一个饿虎扑食扑去,紧抓他的裤子。 ——吴空空拼力挣扎,小苗用力撕扯,于是,那裤子便“嗤”的撕裂,露出他的白腚。 啊……呀…… 众舞女发出阵阵尖叫。这尖叫不是害怕,是惊喜,是疯狂。今日,她们有幸目睹男人被摧残,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刺激了,太过瘾了。 面对这疯娘们儿,吴空空要哭了,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这便是! 第108章 梦断“夜来香” 在吴空空尴尬时,一人疾步到他身边,脱下自己外套披他身上。此人是许力克。 一见他,吴空空如捞到救命稻草般躲在他身后,把他当做肉盾挡那疯娘们儿。 小苗见有人打搅她的好事,勃然大怒,但突然发现这人居然是之前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帅哥儿,便张牙舞爪“嗷嗷”乱叫扑过来。今儿是咋了?咋都是送货上门啊,感谢祖宗,感谢那化成青烟的祖宗啊!可惜,她的美好理想泡汤了,她被人死死摁在地上。 行有行规!即便是风月场所,也有自己的规矩。于是,肥婆便指示几个身形很彪的手下把她制服。众目睽睽之下,强迫客人消费,搅乱工作秩序,成何体统? 被摁在地上的小苗显然不满,依然“嗷嗷”狂叫。肥婆急了,上前便扇她耳刮子,直到扇的她消停下来,然后又给她披上一件衣服。 “小帅哥儿,实在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肥婆一副愧疚状,道:“夜来香不能白白让你遭受损失,你说个数目。” 肥婆是有职业道德的人,摆平小苗后,便准备赔偿吴空空精神损失费,以表示歉意。说着,她还为吴空空掸掸灰尘,整理衣服,并顺势把那假发摘下抛到地上。 当吴空空意识到问题时,为时已晚。他的尊容已完全暴露在众人视线之内。 “鬼鬼祟祟。果然是你。”单千惊喜,“拿下。” 单千早对他起了疑心。刚才他一直在观察、揣度,直到这一刻,才确认他就是吴空空。 “放肆。”许力克横身阻挡,还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可突然间,他意识到此时的境况,便急忙神色一变,好言好语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家都是好兄弟,且勿动手,圣人曰: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的,都是土包子。” 见状,单千和颜悦色对许力克道,“鬼医兄弟,虽然你我早已决裂,但老夫并不想为难你,还请自重!” “兄弟我很自重。”许力克很坦然,“只要你不为难我空空哥。” “空空哥?”贞姬捂嘴娇笑,然后插言,“还空空哥?你们不是在万人仙府已经发誓,今生不再做兄弟了吗?所以,当看到鬼医兄弟的尊荣时,本座才没多想,原来,你们又是兄弟了?还是一起前来?” 我们不做兄弟?吴空空和许力克对视一眼,茫然不解,我们何时说过不再做兄弟? 但此情此景下,吴空空也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于是,就直面贞姬:“哈哈,贞姬姐姐,近来可好?弟弟我可是想你想的紧啊!” “既然想姐姐了,咋不回家呢?”贞姬莞尔一笑。 “姐姐你也知晓,弟弟我散漫惯了,还没来得及回家呢!”吴空空开始打太极了,“这样吧,姐姐你先回,弟弟我随后就去看望你。” “择日不如撞日。”贞姬也玩起了太极,“既然今日相见,就随姐姐回家吧?!” “也行,走,马上走。”吴空空立刻允诺。 这一来,贞姬倒是怔住了,但随之便是诡笑,“弟弟,你可真滑头,想舍己为人,保护慕容冰冰那死丫头?!” “慕容冰冰?她在这儿吗?”吴空空假装愕然,“弟弟我都耍了好几个时辰了,没见她!” “嗤——”贞姬不齿而笑,“果然是重情重义的主儿。你就别装了,这里有我的线人,千真万确的见到她。” “姐姐,弟弟不明白,她与你有——”吴空空故意装糊涂。他知晓,在此公众场合,贞姬肯定不会说出当年慕容冰冰把她追的屁滚尿流的窘状。 “上峰有令,务必生擒!”贞姬的太极玩的更高明。 见难蒙混过关,吴空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既然如此,那这样吧,”他一副无奈的神情,道:“她就在二楼。” 然而,听他此言,贞姬、单千和单青青等人,立时表现出狐疑之色,很显然,他们不相信他的话。他与慕容冰冰的关系,众鬼皆知,岂能出卖? “嘻嘻,看来,慕容冰冰真的不在此处,”贞姬从反面理解吴空空的意思,“如果在的话,你也不敢如此寻欢作乐!” 当然,如此理解,还有一层意思,是因为刚才他们把“夜来香”歌舞厅掘地三尺,也没能发现慕容冰冰的身影。 “所以,还是让我跟你走。你们可以把我当人质要挟她。”吴空空这话似乎为对方着想。 其实,他的想法是,在这“夜来香”大厅内,是典型的瓮中捉鳖!只有到外面街道上,利用那些曲里拐弯的街道,才有逃生的希望,而且,还不会伤及无辜。 “好!”贞姬还没回话,单千便立即应允。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尽快捉到吴空空,然后报仇雪恨。 吴空空大喜,拉起许力克向门外溜。 可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急喊:“他骗你。” 众人循声而去,便望见横梁之上爬着一只老鼠,是黑瓜。 “天后,我知道。”黑瓜亲热地对贞姬言道。 贞姬面带诧异,道:“你是?” “我是鬼探,大号黑瓜。”黑瓜如实禀告,“在此探听消息,却不料被这死肥婆擒获。” 顿了顿,它继续道,“天后,这死肥婆太坏,帮我杀了她。” “这个简单,办完正事,就处理他们。”单千代贞姬允诺。 而那肥婆,立时明白一切,便忍不住踹了瘫躺地上双眼呆滞无光的小苗几脚。 “黑瓜,你说,慕容冰冰在哪儿?”单青青急问。 “行,有个条件。”黑瓜笑嘻嘻道。 贞姬他们示意它讲自己的条件。 “你们自己扇自己一百耳光,哈哈……”黑瓜倏然狂笑。 这时,众鬼才明白,这老鼠在调侃自己,于是勃然大怒。 单千首先发难。他手一挥,一道黑气杀出,随后这黑气又幻化为一只庞大的手掌,凌厉无比地罩向黑瓜。 可黑瓜身形一扭,便轻松地躲开。 但是,那手掌蓦地暴涨,又如影随形般贴住它。 眼见躲不过,黑瓜脑袋一落,钻入吴空空怀中,急喊:“救命,救命。” 吴空空还没意识到,那手掌已“呼呼”杀来。而此时,黑瓜却“跐溜”窜入人群。但吴空空没避开,被那手掌着着实实击中了。 噗——吴空空喷出一口鲜血。 他感到腹内如翻江倒海般,五脏六腑全错位了。此时,疼痛已经是微不足道了,是一种极其怪异的憋燥。 但那黑气并未停留,继续尾随黑瓜而去。 随后,黑瓜在舞女群中见缝插针地乱窜,而那黑气则如蛇般见缝插针地狂咬。立时,众舞女被咬的衣衫不整,疯跑躲闪。 很快,这大厅内,便是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好不热闹。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越乱越利于突围。吴空空招呼许力克向大门奔去。可是,贞姬一直紧紧盯着他,见他想溜,抬掌击来。 吴空空也防着她,见状,便弯腰隐入燥乱的人群中。然后,这一掌便从他身旁呼啸而过,击中了他身后的顶梁柱。 砰!顶梁柱断裂。 这大厅内只有一根顶梁柱。这顶梁柱足足有一丈粗细,是这“夜来香”歌舞厅的标志性建筑。但就是这么粗壮的梁柱,依然难以抵挡贞姬的鬼气。 嘎吱…… 嗤嗤…… 没了顶梁柱的支撑,“夜来香”歌舞厅的房架便不断发出怪异的声响,岌岌可危。 “快逃啊,房顶要塌了。”黑瓜凄厉的喊叫。 他一喊,众人便惊恐地向大门涌去。结果,那大门承受不了如此强大冲击力,“哗然”倒在地上。而这也成为压倒房顶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夜来香”歌舞厅坍塌了。 吴空空眼前一黑,但随即又一亮,还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焦急地呼唤他。 第109章 索命 唤他的是小利。 小利施法祛除了吴空空的幻觉,然后他及时舒醒过来,在那“夜来香”歌舞厅坍塌的瞬间,他的元神回归原位。 这彼岸花所造成的幻景,有些是吴空空道听途说的内容,有些是他的亲身经历,有些是未来即将发生的,有些是他想象中的意念,然后,这所有的元素,组成了一副生动活泼的“真实图景”,真实的比真实生活还真实,甚至所有的动作和对话,也都是精心设计的,以致吴空空能沉迷其中,并深信不疑。 一旦幻觉中的他死亡,那他的元神也随之“死亡”,而且是永远死亡,之后,他将变成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按照现代医学观点,就是“植物人”,只是,他是会动的植物人。 幸好,小利及时救醒了他,挽回他一条小命。 ——小利去捕捉那花蝴蝶后,很快也迷失在花草的幻觉之中,但他毕竟是千年舍利子,立时自我救赎,同时,也意识到吴空空有危险,就急忙返回原地。可那木栅门处却空无一人。 他焦急的寻找吴空空失踪的蛛丝马迹。但这鬼森林果然霸道,把之前的痕迹抹杀的干干净净。无奈,他只好一边嘶喊一边向鬼森林深处而来。 忌惮他的法术,鬼森林内的腌臜物非但没敢阻拦,反而主动让行,就这样,他寻到了瘫倒在花草丛中的吴空空。彼时,吴空空正一边傻笑着手舞足蹈,一边喃喃自语,就如表演独角戏一般…… “小利,幸好你来了,否则我就翘鼻子了。”吴空空心有余悸的感慨。 “哥,快逃吧,这鬼地方,太玄乎了。我担心,我也顶不住了。”小利催促。 吴空空对此处的玄乎是深有感触,听闻此言,便挣扎着起身,随着小利匆匆奔逃。 可行了一段路后,小利蓦地驻足不前,还疑惑的自言自语,“这路,好像变了。” “怎么个变法?” “我来时,担心迷道儿,就都做了记号。可现在,那些记号全消失了。” 吴空空笑笑,嗤笑他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是鬼森林,弟弟,你做记号屁用不管,它不但能消除那些记号,还能利用记号误导咱们!” 小利也笑了,自我解嘲般的摇摇脑袋,然后扫一眼茂密郁葱的森林,借用那日上三竿的阳光,辨明方向,引导吴空空继续前行。 又行了大约一里路程,两人面前呈现了一座石桥。当然,桥下是河,一条宽约十几丈的红水河。 红水河?是的,红水河,河内的水全是红色,就如鲜血一般。河水中,还飘着粼粼白骨,以及烧毁的肉块。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当吴空空来到这石桥的桥头时,红水河中突然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随着声音,数只蛤蟆还猛的跃出水面,“呱呱”冲着他直叫。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它们再度制造恐怖气氛,不断地向吴空空索命。原来,这些蛤蟆,便是吴空空火烧地道后残存的蛤蟆。那一把火,直接诛灭了这鬼森林的蛤蟆九族,几乎让它们断子绝孙。 实在不忍目睹蛤蟆家族的惨状,这鬼森林的森林之王便引出地下之水,把它们的残躯冲流到红水河内,一方面是保持森林的安全卫生,一方面算是水葬了它们。实在惨不忍睹!实在是惨绝人寰! 这里还有森林之王?是的,有森林之王。 森林之王是一只兔子,当然,是兔鬼。兔鬼是森林之王?不应该是老虎吗?或者是狮子?不是老虎,也不是狮子,的的确确就是兔子,还是一只大白兔。 现在,森林之王兔鬼已经带领一众属下挡在石桥的对面。 这次,鬼森林的精兵尽出。天上,是各种各样的鸟鬼,有的是巨型乌鸦,有的是庞大蝙蝠,还有的是凶猛雕隼。 它们有的哇哇嘶鸣,有的哀哀惨叫……它们忽而飞上高空,忽而俯冲,全是一触即发的暴脾气模样。 而在石桥对面,则是黑压压的一片兽鬼,鬼声鼎沸,鬼头攒动。森林之王兔鬼正站在桥旁的一根横亘的树杈上,发动战前宣言。它的身旁伺立着文谋武将,分别是军师狐狸鬼、三军统帅雄狮鬼。 兔鬼看来是个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的好大王,还深得部众喜欢,在它训话时,整个鬼属们竟然屏息凝声,认真聆听,这与狗关的黑白双煞开大会形成鲜明的反差。 “兄弟姐妹们,外敌侵我家园,可忍孰不可忍!”兔鬼大王振臂高呼,慷慨激昂。 “不可忍,不可忍!”众鬼齐声迎合,声威极壮。 这气势,立时震住了吴空空。哎,我去,这些龟蛋们,还真同仇敌忾,一只兔子而已,给你们吃了啥**药?竟然如此忠心耿耿! 可听着听着,吴空空明白了,原来,这兔鬼的背景很强大,是土殿殿主的宠物。它当上这森林之王,不是靠实力,而是靠关系。而众鬼,则不是怕它,是畏于土殿殿主的名头,才不敢肆意妄为。在兔鬼的狐假虎威下,它们也才被逼的斗志昂扬、众志成城。 “兄弟姐妹们,活捉吴空空,官升三级,重赏一百个鲜心!”兔鬼大王激励众鬼。 “杀吴空空,杀吴空空……”重奖之下必有勇夫,众鬼非常兴奋,振臂高呼。 在这群情激奋中,兔鬼大王示意雄狮鬼大帅调配三军。于是,雄狮鬼大帅便如运筹帷幄之中的张良,井井有条的点兵安将。 雄狮鬼大帅把众鬼分为三道攻击线。 第一道攻击线,是鸟鬼。 第二道攻击线,是温兽鬼。 第三道攻击线,是猛兽鬼。 这三道攻击线,都集中了鬼森林的精兵强将,不为别的,就为一击制敌,生擒吴空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敌。 “弟弟,哥我现在道行低的不能再低了,如之奈何?”面对强敌,吴空空忧心忡忡的询问小利。 “唉,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小利无奈叹道,“咱俩元灵合一。” 元灵合一?吴空空茫然不解。 “元神和神灵合二为一,也就是说,我与你的元神合二为一,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小利愁眉紧蹙的解释。 啊?好啊,好啊!吴空空立时兴奋之极,如果自己是小利,而小利是自己,那道行立时暴涨,岂会怕眼前这些魑魅魍魉之徒? 然而,小利却担心而言,“一旦如此,无论输赢,这一战后,咱俩都将极大的损耗元气,一时半刻,难以恢复。” 战后?生死之际,哪还顾得上战后?先闯过这一关再说吧!于是,吴空空便急不可耐的催促他与自己“元灵合一”。 第110章 初战告捷 在吴空空和小利施法“元灵合一”时,那边,兔鬼大王也摆开了阵势。不过,它这阵势,不是拉开场子、亮出膀子的生死之搏的阵势,而是逍遥自在、故作高雅的阵势。 那家伙让属下在石桥的桥口处安放了一桌一椅,摆了茶壶和茶杯。然后,它坦然而坐,一边欣赏森林美景,一边品尝茗茶。 此时,鬼森林内,静寂肃然,鸦雀无声。 天空不知何时下雨了。风斜雨细,梦幻飘洒,窸窸窣窣,滴滴答答,把这鬼森林竟然描摹为一幅天然而成的山水画。 红水河内,河水缓沉,没有了盛夏的生猛,有的只是初冬的瘦冷,时而与冷雨唱和,时而幽诉哀情。 在这清冷的雨中,兔鬼大王缓缓倒上一杯茶,两指夹起茶杯,轻嘬一口。 “嗯,好茶!”它自言自语的赞叹。 至于这茶有多好,其妙处在哪里,它一概不知,因为它根本就不懂茶道,完全就是效仿主子土殿殿主的假斯文。 在它假斯文时,吴空空已完全与小利“元灵合一”。 果然,小利的法力之强,实在超出吴空空的意料。他感觉丹田之内的气息强劲有力,蓬勃激发,还蠢蠢欲动,恨不得立时大杀四方,诛灭厉鬼。 而此时,雄狮鬼大帅已经布置妥当三军,只待兔鬼大王一声令下,即发起攻击。那兔鬼大王很悠闲的品口茗茶,然后轻轻对它挥手示意,“攻击”。 于是,雄狮鬼大帅立时对空中盘旋的鸟鬼们做个手势。鸟鬼的头目是一只黑蝙蝠。见状,它便发出凄惨无比的尖叫 黑蝙蝠尖叫过后,散乱的鸟鬼排成三列纵队。 黑蝙蝠再尖叫一声,三列纵队便各自分成三层队形,呈梯状排列。 黑蝙蝠的翅膀向前一挥,第一纵队的十五只鸟鬼便向吴空空俯冲袭击。 吴空空冷笑一声,毫不为意,只是昂首张口,对准那鸟鬼们猛吐一口唾沫。随之,这唾沫便化为无数冰叶子袭向那十五只鸟鬼。 冰叶子所过之处,鸟鬼纷纷落地。它们全身窟窟窿窿,一命呜呼。 吴空空笑了,对那坐在桥头饮茶的兔鬼大王挥手,“哎,哥们儿,茶水味道如何?” 面对他的嚣张,兔鬼大王很有风度,非但毫不生气,反而让属下送来一壶茶和一茶杯。 吴空空也不客气,接过壶杯,自斟自饮。 “嗯,不错,不错!”他轻品茶水,由衷感叹。 随之,他便与兔鬼大王相视一笑,端起茶杯,隔空对饮。 黑蝙蝠一看吴空空肆无忌惮的品尝茗茶,便惨叫一声,剩下两队鸟鬼急速升空。它们害怕这家伙口中再喷出稀奇古怪的武器来。 见鸟鬼撤退,雄狮鬼大帅暴怒:娘的龟蛋,丢大王的脸,死了死了的!于是,它再次对黑蝙蝠挥手,勒令进攻。 无奈,黑蝙蝠只好组织队伍,再次发起冲锋。不过,它也很滑头,知道吴空空这家伙厉害,便下达命令,分拨俯冲,从四面八方袭击。 见状,吴空空折断数根树枝,漫不经心地抛向那些鸟鬼。这树枝,立时幻化为“火箭”,“砰砰……”数箭齐发。 鸟鬼们也都是厉鬼,一般情况下,真刀实枪都难以入身。 但是,树枝却是吴空空施以法术而幻化的利箭,还“呼呼”冒着火苗,以势不可挡之势“唰唰”飞上天空。 有的鸟鬼不知深浅,便毫无畏惧,张口叼住飞来“火箭”,但在“砰”一声后,它便被炸为碎块。 那些被射中的鸟鬼,也是瞬间粉身碎骨,烟消云散。 一时,空中“砰砰”响作一团,鸟鬼的羽毛和肉块纷纷散落而下。 顷刻间,那两列纵队的鸟鬼,便只残存黑蝙蝠和两只乌鸦。 黑蝙蝠一看大事不妙,凄惨一叫,与那两只乌鸦腾空而去,瞬间了无踪迹。 眼见鸟鬼一败涂地,特别是黑蝙蝠和乌鸦竟然临阵脱逃,雄狮鬼大帅如癞蛤蟆一样瞪起眼珠子,傻眼了。它没想到面前此人居然如此“霸道”。这真是旷古奇谈! 不过,它不甘心,你能对付几只黑蝙蝠和乌鸦,但对付不了我手下的鹰隼鬼。于是,它示意两只贴身护卫“鹰隼鬼”去斩马立威。 这鹰隼鬼,是一鹰一隼,全都是枭狠无比的鸟鬼。平时,贴身护卫雄狮鬼大帅,必要时,兼做坐骑。 两只护卫鸟鬼,腾空而起,落在云端。它们并不着急进攻,而是先在上空飘了一圈,以显示大王的神威。 “你们个龟孙,”雄狮鬼大帅怒骂,“让你们去杀敌,不是游览观光,飞上云端干嘛?生死之间,是靠实力的,不是靠显摆。” 它的意思是:你们直接迎头而上,杀杀吴空空的锐气,立个下马威,以鼓舞众鬼的士气。可那两个家伙却只在空中耀武扬威,明显就是“外强中干”。 雄狮鬼大帅示意那一鹰一隼立刻攻击。但它们却凝滞在云朵之内,躲开雄狮鬼大帅及众鬼的视线,悄悄商讨对策。 最后,它们权衡利弊,商讨结果是:不能攻击正面,且不说别的,单单刚才那袭击众鸟鬼的“乌龙喷珠和火箭穿心”,就难以抵挡;还得攻击背面,安全系数较高,代价较小。 毕竟,它们也多年没上过战场了。这些年来,它们只是逍遥快活,养尊处优惯了。况且,家里老婆孩子一大堆的,不能白白送命啊! 于是,这一鹰一隼便无声无息落下云端,从吴空空身后骤然袭来。 可惜,吴空空早有准备,手中的树枝再次幻化为火箭,并乱箭齐发。“火箭”冲势凶猛,速度奇快,如脱缰野马,疯狂彪悍。 一看“叽溜叽溜”蜂拥而至的“火箭”,这鹰隼两鬼胆怯了,急忙躲闪。然而,说时迟那时快,“火箭”须臾间便把它们穿成蜂窝。 轰轰……阵阵爆炸声后,这鹰隼两鬼化为灰烬。 眼见两只鸟鬼灰飞烟灭,雄狮鬼大帅有些胆战心惊了。这家伙,何方神圣?竟然如此之彪?! 无奈,它便挥舞令旗,喝令三军准备攻击。它的意思很显然:此时,别要什么尊严和脸面了,大家一起上,围攻这小子,先把他干掉再说! 于是,所有的兽鬼们便整装列队,等待进攻命令。 雄狮鬼大帅再次挥舞令旗。 然后,鬼阵中飘出二十五个温兽鬼。这些温兽鬼,是五只羚羊、五只山鸡、五只松鼠、五只梅花鹿、五只长尾叶猴。它们五五一排,列为方阵,手持兵刃,缓缓逼近吴空空。 第111章 恐怖之人 这些温兽鬼,它们的兵刃也是各有特点: 羚羊的是羊角,山鸡的是鸡翅,松鼠的是松果,梅花鹿的是鹿角,长尾叶猴的是长尾巴。除了松鼠,其它都是从自身套现的兵刃,可以与自身合二为一的。而那松鼠的松果,也不是普通的松果,而是植物鬼,是当做暗器使用的。 吴空空笑了。这次,不是微笑,是狂笑。他准备背水一战,否则,真将命丧于此。然后便无所顾忌地“哗啦”扯下上衣,露出“野蛮嚣张”的胸肌,再祭出一把气剑,一把半橙半黑的气剑。此时,他利用小利的灵力,已然恢复了橙级天师的道行。 冷雨依然绵绵,但奇怪的是,在这大战之前,它变得细腻温柔,迷蒙轻盈……此时,不应是兵戈相见、残杀裹尸的血战,而应是呢喃低语、静观美景的逸境。 可是,血战一触即发。 兔鬼大王依然在那里有滋有味的品茶赏景,似乎这一切均与之无关,它自己就是个坐看行云流水的世外高人。 而众鬼们,则齐声呐喊,为己方助威加油。 嗷——吴空空仰天长啸! 啸声中,石桥被震的“轰轰”颤动。 啸声中,鬼兵们方阵驻足,警视吴空空,不知这家伙搞什么鬼。 嗷——又是一声长啸! 啸声未落,吴空空便飘到羚羊鬼们的方阵前。 “呼啦!”羚羊鬼们围住他。 吴空空笑了。笑盈盈的他,任凭细雨润湿发梢,任凭细雨洒落在“原始蛮荒”的上身。但瞬间,他的身上便干燥洁净,而且罩了一层“橙黑之雾”。 吴空空知道来者不善,也不敢托大。一上来,就用诛鬼真气护体,并催动五成功力。面对数量占优的鬼们,他不想浪费时间。时间越久,对自己越不利。此时,他准备豁出去,放手一搏。 先下手为强!吴空空飘向左边。左方的梅花鹿鬼急挥鹿角抵御。阵势一动,其他鬼们,也迅疾发起攻击。 向左,只是他的虚招。虚招是为了引动阵型。阵型一动,便有空隙。果然,空隙就在右前方。 吴空空闪身而入,气剑舞起,剑锋便幻化为数不胜数的寸长剑片,这些剑片晶莹夺目、流光溢彩,罩住右前方五个山鸡鬼。 山鸡鬼用鸡翅幻化为数根利剑,拼命抵挡这些虚无的剑片。可是,这些“鸡翅剑”就如捕风捉影一般,茫无头绪,毫无目标,结果,在那五只山鸡鬼的一片惊恐中,剑片铺天盖地杀入它们体内。 须臾间,山鸡鬼便血肉无踪,只剩下五副白亮亮的骨架。又瞬间,骨架便烟消云散。 剩下的鬼们,阵势立变,挥舞兵刃,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鬼网,困吴空空于内。这些鬼们,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彪悍,无奈,只好编织鬼网,抵挡数不胜数的剑片。 顿时,吴空空感觉周围阴风阵阵:松鼠鬼抛出的松果,化为万箭,全朝自己射来;而羚羊鬼们的羚羊角及其他兵刃,则如绞肉机,张牙舞爪扑来。 但吴空空的剑势随之一变:剑扫之处,啸声阵阵,剑风幻化为充斥獠牙的阔口。阔口蓦然把围住吴空空的鬼网吞噬殆尽,并席卷那二十个温兽鬼。 一时,风凄雨怯,魂散魄灭! 哐当当……数声后,羚羊角及所有的兵刃断落在地。 劈啪啪……数声后,二十个兽头滚落在地。 就在二十具躯体即将倒地时,吴空空的剑身暴长十米,如蛇般穿透二十个温兽鬼的胸,把它们穿成一串蚂蚱。 嗷——吴空空长啸。他手臂一抖,那串“蚂蚱”便从剑身脱飞而出,一条弧线,落入红水河内。 吴空空冷笑一声,缓缓抬起左手,轻轻擦拭剑身,立时一阵虎啸龙吟之声,不绝于耳。 陡然间——石桥上寂静无声!鬼阵中寂静无声!森林内寂静无声! 陡然间——天无声!地无声!风无声!雨无声! 但,冷雨依然绵绵;却,**蚀骨。 雄狮鬼大帅擦擦湿漉漉的额头——有雨水,有冷汗。一些胆小之鬼则浑身打颤,悄悄躲于阵势之后。更甚者,则屎尿横流,溜之乎也! 但雄狮鬼大帅毕竟是纵横沙场的老将,它沉稳心态,慢慢抬起手臂,猛然一挥——杀! 二十五个温兽鬼再次列队而出,小心翼翼移到吴空空面前。 吴空空再次笑了。他缓缓抬起手臂,一股橙气如幽灵般卷起端放在桥面上的茶杯,再悠然而回,把茶杯“恭谨”地递到口边。 吴空空左手地接过茶杯,仰脖把杯中茶水全倒入口中。接着,他左手中的茶杯冉冉而起,再水平移到那些温兽鬼的上空,然后那茶杯便“滴溜溜”打转。 就在那些鬼们凝视那打转的茶杯而不知所措时,吴空空口一张,一团水雾扑向茶杯,并卷住它。茶杯即刻化为齑粉。这齑粉被水雾搅和为粉团,骤然下落,封住那些鬼的眼睛。 ——吴空空手起剑落,那些温兽鬼便烟消云散了。 温兽鬼们一批批冲上…… 吴空空一次次舞起气剑…… 气剑舞不停,温兽鬼的脑袋落不断! 随着最后一个温兽鬼落入奔腾的红河水内,森林再度回归寂静。 寂静的天空,细雨绵绵而落。 寂静的桥面,尸体纵横,白骨粼粼,温兽鬼的脑瓜散落,脑汁遍地。 那些被劈开的脑瓜和尸骨,有的交错,有的平行,有的在桥沿摇摇欲坠,有的斜倚桥栏留恋茫茫天际的最后风景。 温兽鬼的血液混着雨水“哗哗”流入红水河内。河水,更红了,更混沌污浊了。 ——由于温兽鬼数不胜数,吴空空竟然没能把它们化的烟消云散,只能是尸体纵横,冤魂游荡。 此时,温兽鬼全亡,只剩猛兽鬼了。 那些猛兽鬼,有的透出怒火,有的流露恐惧,有的充满畏惧,有的溢满绝望。它们不敢妄动,只是远远望着吴空空。 而吴空空,则缓缓抬起气剑—— 半橙半黑的剑身上,粘满了众鬼的冤魂。 那些冤魂跳动着,颤抖着,想挣脱剑身束缚。 可是,剑身如强大的磁场,紧紧吸附着它们,让它们无从逃遁。 不但剑身存有冤魂,吴空空左掌内也存有冤魂。 ——剑身从吴空空的唇边滑过。所过之处,冤魂尽数被他吸入腹内。接着,他把左手内的冤魂也吞入腹内。 立时,众鬼惊赫失色,见过鬼吃人,还没见过人吃鬼,好恐怖! 第112章 二元兽鬼 这时,五十个猛兽鬼在雄狮鬼大帅的命令下,迎面而来。这些猛兽鬼,无非就是虎豹熊罴、豺狼鳄蟒之流。 嗷——吴空空一声长啸! 啸声未落,他护体真气倏然化为半橙半黑的盔甲,紧紧贴住躯体。面对强大的猛兽鬼,他催动了十成功力。 嗷——又一声长啸! 啸声中,吴空空的剑尖指向渐近的猛兽鬼。 啸声中,那五十来个猛兽鬼,蓦地升上空中,并手牵手,围成一个圈。然后,它们开始旋转,并由缓渐快,不一会儿,便只能看到一道黑圈。 黑圈骤停,陡然而落。 此时,那五十个猛兽鬼经过融体变成二十个。 经过一次融身后的猛兽鬼,称为:一元兽鬼。一个一元兽鬼的鬼术相当于十个兽鬼。而且,这些融体后的猛兽鬼,已完全丧失了其本貌,幻化为什么都不像的兽鬼。比如:有的兽鬼,是虎头熊身鳄尾;有的兽鬼,则是豹头蟒身虎脚……各色各样,不一而足。 呜……呜……突然,这二十个一元兽鬼齐声呜咽。 这声音如丝丝蛇毒,浸入吴空空的身体,瞬间,他的心脏急剧颤抖,冷汗如雨。 嗷——嗷——他再度长啸。 这“啸声”如般若佛音,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清音袅袅,缓缓注入他自己体内,立时,便感心旷神怡,身心尽悦。 “啸声”渐厚,冉冉而起,压住“呜声”。 “呜声”拼力上顶,但打不开缺口。 于是,双方便僵持在空中。 慢慢的,“呜声”渐低,并在中间露出一块缺口。 一见“呜声”兵退,“啸声”便趁机派先头部队占领这缺口。 可是,“呜声”骤起,立刻切断“啸声”先头部队与主力部队中间的联系,并化为一把尖刀,插入由于先头部队离开而“啸声”没有填补的空当,并横冲直撞,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的“呜声”并未仓皇离去,而是纠结残余力量,从上而下,压住“啸声”。 为保存实力,“啸声”渐渐让出对面陆空之地,以石桥中线为界,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声墙。而“呜声”则趁机占领那半壁河山,并不断聚集鬼气,寻找可乘之机,以攻击“啸声”。 蓦地,“呜声”提高一个“八拍”。瞬间,“呜声”便如决堤之水,张牙舞爪压过来。 “啸声”一时抵挡不住对方攻势,便慢慢后退,后退…… 嗷——瞬间,“啸声”激烈尖锐,幻化为一把锋利的大砍刀,猛劈“呜声”。 哗——刀锋所向,气层裂开。“呜声”惨叫,大败而逃。“啸声”则乘胜追击,一直追到桥头。 桥头有三鬼:兔鬼大王、狐狸鬼军师和雄狮鬼大帅。见势不妙,它们便身影急闪。“砰!”三鬼刚离开,它们所待之处便被“啸声”劈出一道两尺宽的裂缝。 “娘的龟蛋!”雄狮鬼大帅气急败坏,怒声臭骂。 这臭骂不是针对吴空空,而是针对那些一元兽鬼。二十比一,居然落入下风,还差点把领导的小命葬送,这真的很龟蛋! 按说,这些猛兽鬼也是聚日月之精华,夺天地之造化,都具有翻天覆地之功,否则,怎能称霸于此? 今天,五十个猛兽鬼融身为二十个,其鬼术不亚于二百个猛兽鬼。对付一个混球小子,居然这么吃力? 按真实水平而言,一个吴空空,最多对付一个普通猛兽鬼。之所以他能居于上风,就是融合了舍利子的法术。 击溃一元兽鬼后,吴空空更加激昂,心气儿更足,战斗力陡增数十倍。 而那些猛兽鬼,则凄凄哀哀,心生退意。不过,它们望望雄狮鬼大帅那怒不可遏的表情,不敢造次,只好发动第二波进攻。 二十个猛兽鬼再次融身,合为五个。此时,经过二次融身后的兽鬼,称为:二元兽鬼。 五个二元兽鬼瞬间变位,以“五行之势”围住吴空空,并掷出各自的兵刃。它们的兵刃,全部是鬼气幻化的鬼刀。鬼刀赤焰烈烈,流金铄石。 五把鬼刀嘶叫着,从五个方向扑向吴空空的要害部位。 见鬼刀来势凶猛,吴空空便暂避锋芒,真气一提,飘到空中,但那鬼刀也如影随形。他跃上云头,鬼刀再次紧随而至,凶猛程度丝毫不减。 既无法躲避,吴空空便舞起气剑,用剑气封住身体四周,堵住五把鬼刀前行之势。 那五把鬼刀在空中变势,并排袭来。 吴空空剑气所向,手腕一抖,卷住那五把鬼刀。他想把这鬼刀削断并粉碎。他相信自己气剑的威力。 可出乎意料,这五把鬼刀被卷入剑气内后,居然毫无损毁。毕竟,这鬼刀是兽鬼们修炼多年的鬼气融化而成,其强度和韧度不亚于气剑。 非但如此,那五把鬼刀还倏然合五为一,与气剑的剑面平行滑过,冲破吴空空的护体真气,直插他的腹部。 近在咫尺,刀速又甚疾,吴空空难以躲闪。于是,他便凭借自己坚不可摧的护体盔甲,硬生生顶住赤焰鬼刀。 可是,再次出乎吴空空的意料,这把五合一的鬼刀,这赤虐似火的鬼刀,只是在他气甲前稍微停滞,便悄无声息透腹而过。 鬼刀从吴空空后腰穿出,带出一股鲜血,之后,鬼刀翲忽而上,悬在吴空空头顶上方一丈之处,分解为五把鬼刀。 那股鲜血被气流冲荡,散成团团,像火红的花瓣一样在空中飞舞。这些血花混合着丝丝冷雨,如花瓣雨一样落英缤纷。 呜哈哈……众鬼顿时一片欢呼声。 而兔鬼大王,则面带微笑,轻捋自己那稀疏的胡须。 至于狐狸军师,则是颔首而喜,还对雄狮鬼大帅竖起了大拇指。 雄狮鬼大帅,则一副谦逊的神情,不断自称“惭愧惭愧……” 这边,一看得手,凝滞在下方的五个二元兽鬼倏然而上,也踏上云端,从上下左右围攻吴空空。 此时,吴空空的伤口在诛鬼真气的催动下,也已愈合,但伤口外依然残留点滴血液。 见对方准备放手一搏,他冷笑着,用手指揩起那点滴血液,缓缓伸入口中,轻轻****,****—— 突然,他目露恶光,骤然疾升,气剑从下向上直插。 他的上方是一个虎头蟒身豹脚的猛兽鬼。这家伙,之前融身时没发好力,少变化了一只耳朵。所以,它便只有独耳。这独耳兽鬼一看吴空空袭来,身形立即左移。 第113章 邪气护身 吴空空剑锋不变,剑气横长,倏然扫向独耳兽鬼的颈部。那家伙急忙缩首,并顺势下落,贴着他的前胸而下。 就在双方平行时,独耳兽鬼的胸内骤然探出几只鬼手,猝然插入吴空空的胸口。这几只鬼手,是融入独耳兽鬼体内的其他兽鬼的手。 立时,吴空空感觉撕心裂肺的巨疼。但他惊而不乱,急令气剑下坠,顺势把这几只鬼手削断。 嗷……他再度长啸,然后真气一提,逼出体内的断鬼手,同时用真气裹卷它们杀向对方的腹部。这一招,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但独耳兽鬼的腹内倏然探出几只鬼手,蓦地接住“同伴”,消失于他自己的体内。 轰——就在此时,独耳兽鬼的体内突然炸起,它的胸腹化为碎块,只剩下脑袋、胳臂和下肢。 原来,吴空空在那几只断鬼手内注入了诛鬼真气,并把那些真气凝聚为细微的颗粒。那几只断鬼手被独耳兽鬼吸入腹内后,吴空空隔空点开那颗粒状的气团,然后,那气团便如核裂变一样,轰然炸开。 即便胸腹成为碎块,但独耳兽鬼依然活蹦乱跳。它并非只有一个鬼魂,而是数个,因此,只要不是把所有的鬼魂消除,它便能自我裂变,生生不息。 此时,这家伙的脑袋悬在空中,两只胳膊依然在舞动,两条腿也是原地不动,只有胸腹的碎块如尘粒般飘在空中。突然,它双手一挥,那些散乱在空中的碎块便凝聚而来,迅捷“物归原主”。 不过,吴空空没给它“复体”的机会。就在独耳兽鬼聚集碎块而露出空当时,他疾手探出,插入它的额头。虽然兽鬼没有怨环,但它变成二元兽鬼后,却在脑瓜内聚集了众兽鬼的冤魂。这些冤魂融为一颗黑珠,名为“鬼珠”。 吴空空要的就是这颗鬼珠。只要取出这颗鬼珠,这二元兽鬼立时就会烟消云散。果然,当他如探囊取物般掏出那颗鬼珠时,这独耳兽鬼身体一软,那些正在聚集的碎块便再次散开,被气流卷入无边无际的天空。 吴空空再次催动诛鬼真气,一股橙黑之雾过后,独耳兽鬼便化为云烟而去。 而同时,那飘在云端的五把鬼刀中一把,蓦地坠入红水河内,一股鬼气也遁入水里,随着河水缓缓而逝。 剩下的四个二元兽鬼大惊失色。它们这融身之功,一个可以对付数百个诛鬼天师,可现在,居然被一个灭了。惊慌之下,它们倏然而退,再次把那四把鬼刀编织成天罗地网,围着吴空空通体翻滚。 这刀网,简直就是密不透风,天衣无缝。只见血光漫天飞舞,不见吴空空身影。 吴空空被封在刀网里,挥舞气剑拼力抵抗。这鬼刀威力无敌,他不敢造次,否则将命殒当场。可一时半刻,他对这刀网毫无良策,只能疲于应对。 他额头浸出汗珠,继而大汗淋漓。时间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且不说这四个兽鬼绵绵不绝的鬼气,即便自己竭尽全力灭掉它们,估计也会耗尽真气。届时,随便上来一个兽鬼都可轻而易举置自己于死地。 他扫视围困自己的刀网,难道它真就没有一丝缝隙吗?突然,他笑了,因为一滴雨珠从眼前飘然而过。 这滴雨珠微如原子,根本就难以察觉。可吴空空还是捕捉到了。 既然这刀网中有雨珠,那就意味着它有漏洞。这漏洞,可能只是那么一丝丝、一点点。但就是这么一丝丝、一点点,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高手对决,只在毫厘。 吴空空的目光扫过那滴雨珠飘落过的轨迹,便赫然望见一丝丝缝隙。这缝隙,是鬼刀的刀把所留。 这刀网名为“五行刀网”,需要五个二元兽鬼催动阵法。 催动“五行刀网”时,必须是五个二元兽鬼配以五把鬼刀,分别占据“金木水火土”之位,然后才能互相衔接,互相依赖,构建一张密不透风的刀网。 可现在,它们只有四个二元兽鬼和四把鬼刀,失去了“水”位的二元兽鬼。虽然众鬼也是极力弥补缺陷,但依然露出一丝丝的缝隙,然后,那雨滴便从“水位”的空隙之处洒入网内。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吴空空的剑气化为一条强硬坚韧的针尖刺向那一丝丝缝隙。那缝隙之处是一把鬼刀的刀把。“针尖”便不偏不倚刺中那刀把。 刀把被猛然一击,刀身瞬间翻转。这一来,“五行刀网”便猝然被破。阵势被破,鬼刀乱击,一阵“乒乒乓乓”声响后,四把鬼刀消失于无形。 震惊之下,四个二元兽鬼身形变幻。一个从正面逼向吴空空,三个从左右和背后而至。 立时,吴空空感到杀气,无以伦比的杀气,就如能吞海咽山的杀气。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他不能让它们形成阵法合围自己。那样的话,只能坐以待毙。 吴空空手腕翻转,剑锋发出哀声,“回肠一断,猿声悲鸣。”立时,剑气便扑向左、右和后背之处的三个二元兽鬼。 那三个二元兽鬼即刻推出掌风,掌风交集,融合一起,形成一道血墙,抵挡他的剑气。 可这只是吴空空的虚招,他的目标是正前方兽鬼。立时,剑气再幻,逆袭身前。 倏然,正前方兽鬼的眼中探出两只手掌,鼻孔中探出两只手掌,耳朵中探出两只手掌,腹中探出八只手掌,加上它自己的双掌,共十六只手掌。这些手掌催动鬼气,形成一道黑色气墙,缓缓推进。 一旦这道黑色气墙与左、右和背后的赤色气墙合璧,那便凶多吉少。 吴空空手腕一紧,剑锋一转,一道黑气迎面扑向那正前方的黑色鬼气。黑遇黑,就是硬碰硬,立时,诛鬼黑气吞噬了那黑色鬼气,并把那十几只鬼爪化为无形,破了那道气墙。 气墙一破,正前方兽鬼并未后撤,而是迎面扑来。 吴空空的剑气暴长,正面刺向它的****。“扑”一声,剑气透胸而过。 但是,那兽鬼的冲势没有停滞,反而更猛,并顺着气剑滑到吴空空面前。接着,它背后窜出最后的四只胳膊,柔韧十足地探到吴空空面前,紧紧掐住他的脖颈,往死里掐! 这家伙是最后一搏,穷尽了全部鬼气的力量。所以,即便吴空空有诛鬼真气护身,也依然被掐的真气阻滞,长舌暴凸。 一看吴空空被控,后面三个兽鬼乘势而上,血红鬼爪从他的左、右肋部和后背腰部插入,并紧紧抓住他的五脏六腑…… 此时,护体的诛鬼真气,在融身后的鬼爪下,直如薄纸。立时,从未有过的巨疼,刺激吴空空的血脉喷薄,神经颤动。 无奈,吴空空急诵“度心咒”,有意识地催动诛鬼真气,当然,主要是那黑气,因为此时那橙气已经毫无战斗力。 在咒语中,那原先只是占据诛鬼术半壁江山的黑气,骤然暴涨,瞬间通灵全身,然后,吴空空的身体骤然幻化出一层黑色的护体盔甲。 第114章 击溃兽鬼 立时,那三个从左、右和背部偷袭吴空空的兽鬼惨叫一声,爆退数丈。它们插入他腹内的鬼爪已化为无形。 而吴空空的三处伤口即刻愈合。同时,他张开大口猛然咬住掐自己脖颈的兽鬼脑袋,“咔嚓”一声,那家伙天灵盖开裂。然后,他探入这家伙脑瓜内,吸收了它的鬼珠。 这家伙一命呜呼。 吴空空翻身一跃,面对剩下的三个二元兽鬼。 此时,天空冷雨依然。此时,空气凝滞。此时,森林死寂。 吴空空冷笑数声,冲那胆战心惊的兔鬼大王挥手致意,“哥们儿,莫急,片刻后,就轮到你了,哈哈……” 可就在此时,吴空空感觉体内蠕动不已,诛鬼真气不断弹荡,就如跳跳球一般,随之,丹田内还隐隐作疼。 怎么个情况?他惊愕失色。但瞬间就明白了,这也许就是茅山宗天明道长所言的“反噬”。毕竟,那橙色真气才是正宗的诛鬼真气,而这黑色真气却是莫名其妙、来源不明,在通灵全身后,又吸纳融化了大量的鬼气,一时,它的邪性发作,开始反噬。 人倒霉时,放屁也能憋死!吴空空哀叹。无奈,他只好默诵“度心咒”,强力压住那股邪气,然后故作镇静,假装谈笑风生。因为此时,那三个二元兽鬼准备最后一搏。 它们再次融身,三合为一,称为:三元兽鬼。这个三元兽鬼,重新生出两条新臂。然后,它落在云头,目视吴空空,缓缓抬起鬼爪,把通体的鬼气全部聚于其上。 一时,它的双掌之处便形成一个如山丘般大小的圆珠。这圆珠通体赤色,火焰四射,炙热异常。 吴空空也做最后一搏,时间持久,担心那真气反噬的会更厉害。于是,他屏息调气,催动诛鬼真气,也聚于双掌之上。 渐渐的,他的双掌之处形成一个直径为数百丈的面包。这面包晶莹剔透,璀璨夺目,其内还漂浮着数以亿计的黑色颗粒。 时空静止。 吴空空与三元兽鬼静静对峙,对峙—— 突然,四掌相对! 砰! 天空一声巨响! 这响声让寰宇为之一抖,让大地颤然而裂。 天空的气流顿时成为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个漩涡黑雾和赤雾交织翻滚,遮天蔽日,啸声如雷。 倏尔,黑雾散开,赤雾遁逝。 一声惨叫,三元兽鬼被弹出数百丈之外,它的躯体幻化为一团赤色尘雾,随着绵绵冷雨落入地面。 而吴空空,则狂喷数口鲜血,真气凝滞,猝然从空中坠落而下。 砰!他坠落在桥面上。他感觉真气逆转,疼痛难忍,无奈,便双膝跪地,双手摁住桥面。此刻,他体内的那道邪门的黑色真气,翻滚搅和,就如处于混沌状态。 他感觉有一股血团想喷出,却窒息在腹内出不来,然后,内心无比寻常的憋闷。 在这憋闷之下,他的真气根本就难以驾驭。此时,即便一个三岁儿童,轻轻点他一手指,他便会命殒黄泉。何况,对面还有上百个猛兽鬼。 但他不动声色,只是保持姿势不变,并迅疾调理体内真气。很快,捋顺完毕。虽然真气损耗极大,但他必须“安然无恙”地站起,必须谈笑风生,必须佯装镇定。 不能再等了,时间一长,就会露馅儿!他缓缓起身,面带微笑,一手颐指兔鬼大王,一手指天,嚣张至极。 面对他的狂妄,兔鬼大王是倒退三步,脸色惨白,然后,不由自主的隐藏在雄狮鬼大帅的身后。它都是如此,那些兽兵们就不用提了,如果不是迫于淫威,谁会主动卖命呢? 鬼阵中的变化,吴空空也一览无遗。于是,他便以进为退,“哈哈”狂笑着,缓缓逼向对方。为了壮气势,他还故意把那气剑挥舞的“哗哗”作响。 在他的威吓之下,鬼阵中嘈杂一团,胆小鬼们悄悄后退。为了不显示自己的胆小,那些胆小鬼就故意高喊,“恶魔来了,跑啊——” 结果,这喊声成为压倒众鬼的最后一根稻草,然后,兵败如山倒,鬼阵倏然散架了,就如多米诺骨牌,轰然一声,众鬼逃之夭夭,无影无踪。 面对胆小如鼠的部下,兔鬼大王的心里很是焦灼,焦虑,焦躁,娘的个龟蛋,你们都窜了,谁来保护本大王?可如之奈何?面前只剩下了狐狸鬼军师和雄狮鬼大帅。 “大王,属下之见,应当避之锋芒。”狐狸鬼军师献计。 兔鬼大王沉吟不语。避之锋芒的另外一层含义,就是逃跑了。可是,它深受土殿殿主宠爱,至今未受过如此侮辱,今日之气,实在难以下咽。以前,虽然它也自知是狐假虎威,但狐假虎威习惯了,也把自己当做了“虎”了,也极不情愿自己这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于是,它便眼巴巴的望向雄狮鬼大帅,希望它能一马当先,单枪匹马,孤单英雄,或者视死如归的为王捐躯,以挽回一些面子。 可是,雄狮鬼大帅却一副哭丧脸,用低沉的语调劝慰,“大王,军师所言极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刚才,一番血战,眼见自己亲自调教的二元兽鬼甚至三元兽鬼都命丧黄泉,它是真心怂了。他娘的龟蛋,这眼前的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枭狠?再不窜,恐怕自己的小命就栽在这里了。 面对左膀右臂的劝说,兔鬼大王还是心有不甘。它突然潸然泪下,准备以情动人,“两位哥哥,兄弟我平时待你们如何?” “好,相当的好!”雄狮鬼大帅和狐狸鬼军师异口同声回答。 可是,兔鬼大王的心思瞒不过它们。它们虽然表面上极力称赞兔鬼大王的好处,还不断的表忠心,可心底里却暗暗唾骂,“去你娘的龟蛋,少来这套。你的小九九,老子岂能不知?哼,想让老子白白送命,为你挣个虚无的面子,门儿都没有!没门儿没窗户!” 当然,兔鬼大王不知两鬼的心思,以为自己打的悲情牌成功了,就继续表演,“两位哥哥,当年,殿主它老人家曾经对弟弟我言,两位哥哥,那是人中龙凤,鬼中枭雄,让弟弟我,不但要尊敬哥哥们,还要给与奖赏。” 顿了顿,它满脸赔笑,“弟弟我已经禀告殿主它老人家,准备让两位哥哥去伺候它老人家。不日,殿主老人家的敕令就会下达……” 兔鬼大王虽然鬼术不咋地,但玩儿阴谋诡计的招数还很高明,在这生死之际,没有威吓勒令,而是很识时务的给与利诱。看来,这小子深得“重奖之下必有勇夫”的真谛! 可是,雄狮鬼大帅和狐狸鬼军师都是老油条,那会相信这屁话?即便兔鬼大王所言为真,可小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呢?于是,不待兔鬼大王话毕,两鬼便自顾自的溜之乎也!没办法,吴空空已经踏过石桥了,与它们相距只有两丈。 第115章 文斗 眼见狐狸鬼军师和雄狮鬼大帅比那兔鬼大王以更兔子的速度逃窜,吴空空笑了,笑的心花怒放,哎,我去,自己如此外强中干也能震慑对方,真他娘的龟蛋,简直就要被自己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想到自己的伟大,他便怒目圆睁,呲牙咧嘴,张牙舞爪,迎面逼近兔鬼大王。 而今,兔鬼大王已是光杆司令了。它没想到,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溜须拍马的狐狸鬼军师会比自己的兔子胆儿更小,会如此经不起领导的考验,果然是狐狸,狡猾狡猾的,大大的坏! 特别是雄狮鬼大帅,这小子整日自我吹嘘,说什么训练的二元兽鬼和三元兽鬼,那就是天下无敌,不但能笑傲土殿,就是放眼整个鬼界,也是所向披靡,没有敌手。而且,它还大言不惭地夸海口,“是骡子是马,只要出去遛遛即可。” 出去遛遛?好了,还没遛出鬼森林,就被人给灭了,灭的烟消云散,连个屁不如。放个屁还有响声,可这呢? 实力不济,也就算了,本大王也不与你计较,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可你不能比本大王的胆子还小啊,本大王的兔胆儿就是公认的最怂的胆儿了,本大王还在坚持呢,虽然是胆战心惊,汗如雨下,可你是威震一方的雄狮啊?!你就应该身先士卒、率先垂范、一马当先、杀身成仁的迎面而上,为狮鬼们争光,为本大王争光,为万人仙府争光,为土殿争光,为鬼王争光!你这怂货,身为大帅,竟然——唉,不说了,说起来都是泪! 在兔鬼大王叨叨咕咕、自艾自怜时,吴空空已来到它身前一丈开外。 “兔崽子,看起来,你还挺肥,一会儿,是炖汤呢,还是红烧?”吴空空托腮嗤笑。 “哎,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兔鬼大王语调发颤,但依然表示不满,“你说本大王‘肥’,这是歧视。肥怎么了?又不是我的错。况且,话又说回来,我肥,吃你一粒粮食了?喝你一口水了?管你屁事!” 呦呵,这兔崽子还挺幽默,黑色幽默。吴空空心道,只是不知它的底细如何。其它兽鬼全都一窝蜂窜了,这小子为何依然逗留不去?难道它鬼术高超,或是有什么法宝?嗯,均有可能,也许,这兔崽子是深藏不露呢!还是先试探试探再说吧! 于是,他便继续与这兔鬼大王斗嘴,“歧视你?歧视你又如何?一会儿,小爷把你油炸了,你居然还叨叨咕咕?况且,你的肥怎么不管我事?你肥了,肉多油多,香啊!” 当然,兔鬼大王也不是等闲之辈。这家伙虽然鬼术一般,但心智颇高,况且,又不愿意丢面子,就硬着头皮坚持,希望能用大话、狂话吓退吴空空这混球,最好能效仿“诸葛孔明骂死王朗”的千古经典,自己也能成就一段“兔鬼大王喷死吴空空混球”的万古传说,如此一来,岂不在鬼界名声大震,闻名遐迩? 如此看来,这兔鬼大王也真是受宠受的不知天高地厚了,比纸上谈兵的赵括还要异想天开,简直就是鬼界的兔版赵括! “大哥,此言差矣,你刚才说,是炖汤或是红烧,可现在,竟然又说油炸,你究竟想耍啥厨艺?”兔鬼大王自以为揪住了吴空空的语病,“无论你用何种厨艺,你这三番五次的、朝秦暮楚的,证明你的人品是个小人,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子曰,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哎,我去,这兔崽子的三瓣嘴还真能“吧唧”,都开始“子曰”了。吴空空心道,但是,怎么就探不出它的底细呢?我还是直奔主题吧。 “子曰,你娘的龟蛋,小爷想红烧就红烧,想炖汤就炖汤,想油炸就油炸,这完全看小爷的心情,与小爷的人品有毛儿关系?”他怒斥兔鬼大王,“咱就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吧,是文斗还是武斗?” 文斗或武斗?兔鬼大王不知吴空空的心思,便信以为真,想当然地以为这枭狠的家伙被自己的能言善辩震慑住了,竟然“委曲求全”地央求自己二选一。 于是,它便信心爆棚的大喇喇言道,“对尔等粗鄙之人,武斗太丢本大王的身份,咱就文斗吧!” 嘿嘿,吴空空笑了,文斗?看来,这家伙果然是鬼界的兔版赵括,心比天高,志比鸟儿短!而且,“文斗”一词,也证明了自己的推测,这兔崽子是个软柿子。既然它是软柿子,那便宜自己了。此时不捏,更待何时? 于是,他便微笑着征求对方意见,“兄弟,文斗,该如何斗法?”说着,他的脚步有意无意地向前迈了一步。见对方漫不经心,他便再度有意无意地迈了几步。 “文斗?文斗?”兔鬼大王故作高深莫测状,然后笑嘻嘻回答,“这样吧,大哥,咱对诗如何?三局两胜。” 对诗?吴空空咧嘴“嘿嘿”而笑,这兔崽子,竟然是“诗鬼”?还要吟诗作对?好吧,反正你这软柿子快被小爷捏烂了,对诗就对诗,随你便!于是,他便示意它先出题。 兔鬼大王也不客气,倒背双手,缓缓踱步,还闭目思索,摇头晃脑。 见状,吴空空再次悄去声息地贴近几步,并故意立于它的视线盲区内,以便出手时能避开它的余光。 兔鬼大王似乎毫无戒备之心,在晃几下脑袋后,便字正腔圆地吟诗: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这是唐代著名诗人王维的《山居秋暝》中的首联。它显然是剽窃。 可是,吴空空不知啊。他只读过几年私塾,还是吊儿郎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别说没学,就是学过,这些年了,也早已把肚里的墨水全都还给先生了。哪知晓这诗?当然,至于这首诗歌的颔联“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更是闻所未闻。 因而,当兔鬼大王故作深沉地吟诵这两句诗后,吴空空立时愕然,娘的龟蛋,一只兔崽子,竟然真能出口成章,简直就是鬼界的李白啊?! 但是,他不能认输。非但不能认输,还得想方设法慢慢贴近它的身旁,然后一击制敌。 于是,吴空空便东施效颦,效仿兔鬼大王,也是倒背双手,缓缓踱步,还摇头晃脑,闭目思索。只是,他的闭目,还留着一道余光,以观察兔鬼大王的一举一动。 “啊——好诗,好诗啊!”他一边踱步,一边用夸张的口气称赞兔鬼大王的诗歌,之后,自己也脱口而出,“好酒来一口,美妞两边搂!” 噗——兔鬼大王几乎要吐血了,你小子对的什么狗屁诗?粗俗不堪,还低级下流!这是诗?我呸!于是,它便睥睨吴空空一眼,抬眼望天,一副笑傲天下文人的神情。 机不可失!吴空空迅疾扑上…… 第116章 冰河追击 在意料之中,兔鬼大王被吴空空掐在手中,动弹不得。 “你,你,你太小人了!”兔鬼大王惊愕失色,怒斥,“咱说好是文斗,你怎么能动粗?古鬼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还是君子吗?” “呵呵,呵呵……”吴空空咧嘴而笑,“兔崽子,你不是一直在骂小爷我是小人吗?实话告诉你,小爷我是货真价实的小人!所以,别说驷马,就是八马,也追不上!” “你——”兔鬼大王被呛的干瞪眼,半句话都道不出来,无奈,遇上这种混球加无耻之徒,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 望着兔鬼大王那极度想吃后悔药的表情,吴空空嘎嘎奸笑,探手扣向它的法门,准备吞噬它的鬼气。 可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兔鬼大王的两只后腿暴涨三尺,猛然蹬向吴空空的双眼,速度疾,目标准,力道劲! 情急之下,吴空空急忙松开它,然后双掌捂眼,挡住那两只兔脚。 见状,兔鬼大王急忙收势,身体一扭,“跐溜”,窜了。 “你这兔崽子,竟敢耍诈!”吴空空怒骂。 “去你娘的龟蛋,这是本大王的压箱底功夫,”兔鬼大王一边笑嘻嘻的奔逃,一边回击,“没听过吗?兔子蹬鹰?本大王只是变了一下目标而已。” 吴空空不甘心,煮熟的鸭子飞了,岂有此理!于是,他便拔腿狂追。现在,他已经摸准这兔鬼大王的底细,就是一个只会凭借强硬背景嚣张跋扈的废物,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担心啥?反正这鬼森林内的各种兽鬼都视自己为克星,全都是闻风逃窜,谈之色变。 之后,便出现了一幕奇景:兔鬼大王在前边嗷嗷狂奔,一边逃命,还一边唾骂那些手下们胆小如鼠,不来护驾;吴空空在后边嗷嗷疯赶,一边追击,还一边威吓众鬼们,挡我者死,让我者生! 而那些兽鬼和植物鬼们,则畏畏缩缩地躲藏在暗处,时而探头偷窥,时而为兔鬼大王加油助威: “大王,快跑!” “大王,加油!” “大王,发扬龟兔赛跑的精神……” 听到“龟兔赛跑”,正在仓皇逃命的兔鬼大王怒不可遏,娘的龟蛋,发扬龟兔赛跑的精神,你这是加油呢,还是漏油呢?小子,等着吧,待本大王度过这一劫,查出是谁在“漏油”,非生吞活剥你不可! 它一分神,差点儿落入吴空空的手中,无奈,只好聚精会神,再次嗷嗷嘶吼着撒腿狂逃。本来,吴空空是难以追上它的,毕竟,它是兔子,还是四条腿。可是,这兔鬼大王养尊处优,吃香喝辣,其“奔逃”的天生本能及优势早就丧失殆尽了。而今,它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烹饪为“全兔大餐”,没办法,太肥了,肥的流出的油,能盛满一大洗脸盆! 而吴空空,则在压制住体内的反噬真气后,渐渐恢复了元气,然后如追风掣电一般,时而与它咫尺之距,时而探手就能捕捉,只是,这肥兔子太狡猾了,才一直未能得手。 就这样,兔窜人追,七拐八绕,很快,又回到了红水河旁。 这次,兔鬼大王没有过桥,而是直接跃入河内。 “封河!”它疾呼。 呼声未落,这红水河的河水立时冰冻三尺,幻化为一道红冰河。然后,兔鬼大王顺着冰道,步履轻盈的逃窜。 吴空空担心有诈,便顺着河沿追击。但是,河沿旁不但杂草丛生,还树木参杂,大大影响了速度。片刻后,那兔鬼大王便消失在视线深处。 无奈,他一发狠,也落在红冰河道上。 可是,河道有河道的难处,凹凸不平,忽高忽低,滑溜溜的,很难行走,且不说进一步退三步,单单这步履不稳,就让他常常跌跌撞撞、人仰马翻。如果小心翼翼慢步前行,那速度比蜗牛有过之无不及。 吴空空默诵“度心咒”,想借用真气的力量,然而,也是徒劳无功。无奈,他只好上岸,寻了一些茅草,简单编织为草鞋套在脚上。这一招儿果然奏效,立时稳妥之极,如履平地。于是,他便安然前行,再次追击。 就这样,一通狂奔后,吴空空来到一处陡峭冰道。 这里,河道陡然而立,直上直下,足有三丈之高。如果不结冰,应该是瀑布。但现在,却是滑溜溜的冰岩。 面对这滑溜溜的冰岩,吴空空是费尽心思也无计可施。 而此时,那兔鬼大王却逍遥自在的坐在冰岩上,还耷拉着后腿,哼着小荤调。它似乎有十足把握清楚吴空空难以攀上着冰岩。 三丈高,其实,作为橙级天师,很轻松就能跃上的。只是,他现在,正如小利所言,大战之后几乎耗尽了法力。因此,别说三丈,就是一丈,都难如登天。 “小子,有种上来!”兔鬼大王挑衅。 “兔崽子,小爷就给你上一个。”吴空空唾骂。 于是,他退到那冰岩的五丈之外,默诵“度心咒”,把所有的诛鬼真气聚集在丹田,想来个鲤鱼跳龙门般的撞大运! 嗷——他先狂啸一声,接着助跑,然后真气猛提,跃向空中—— 砰!他撞在冰岩上,然后如漏气的皮球坠落……就在此时,冰道豁然裂开,露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冰窟……吴空空直坠入内。 瞬间,他如腾云驾雾般飘在空中。 噗!在这结结实实的肉与冰撞击中,吴空空先是感到脑瓜有一种爆裂感,似乎被开瓢了;接着,便是痛彻心扉的骨架开裂之声,整个身体就如散架一般。 此时,他眼前如萤火虫般熠熠闪闪,很快,这萤火虫的微光幻化为闪闪的金星光芒,如佛祖现世时的光芒。 良久,他才缓过劲儿,然后捂着欲裂的脑袋,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竭力坐起,打量眼前:红色的冰窟,形状就如圆柱体,高达十丈。 如此陡峭的冰窟,如何逃生?除非天助!天助?这无非就是异想天开而已! 这念头,不但吴空空如此,而且兔鬼大王也是如此。因此,它便肆无忌惮地驻足在洞沿旁,先是捻须冷笑,再就是恶语嘲讽:“小子,与本大王斗?你还嫩着呢!本大王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本大王撒的尿比你喝的水都多……” 哎,你娘的龟蛋,吴空空心骂,你兔崽子撒的尿比小爷喝的水都多,这他娘的是啥比喻?太侮辱人了!小爷也得想个彪悍的比喻侮辱侮辱你这兔崽子! 第117章 火烧连营 可是,不待他想出彪悍的比喻,便被冰壁中骤然撒出的一张渔网罩住,接着又是一股异香扑鼻,然后晕死过去。 不知多久,吴空空终于舒醒过来,脑袋不再晕疼,骨架也基本恢复,只是肚子饿的“咕咕”乱叫。 在馋虫汹涌中,他揉揉惺忪的眼睛,擦去干结的眼屎,审视所处的环境: 木屋。木质墙壁,木质房顶,木质地板,大约有七八平米,只是,这结构不是常见的长方形,而是圆形。圆木屋上有一圆门,圆门是茅草门,用茅草编织的门。 虽不知是什么地方,但吴空空推测,肯定是兔鬼大王的巢穴之处了。 实在饥肠辘辘,他便推开那茅草门,大步迈出,可两杆大兽枪骤然挡在他的面前。 吴空空定睛一看:那两杆大兽枪掌在两个脸色冷峻的恶狼兽兵的手中。它们也不言语,只是暴戾恣睢地阻挡他前行。 他不介意,陷入囹圄,就识趣一点,自认倒霉,否则只能自找苦吃。不过,他还是趁机扫视眼前: 树城。树城?是的,树城!这里的房屋,全由粗壮的大树组建而成。这些大树,参天而立,茂密葱郁。每棵壮树上都有一个圆门,每棵壮树都是一座房屋。树屋周边,是一排密密匝匝的壮树当做城墙。此时,夜幕深沉,树城内寂静无声。 当然,由于吴空空是重犯,外面不只两个兽兵。以他所居住的树屋为中心,围着三层兽兵,全是兽甲粼粼,刀枪锃亮,一个个如狼似虎,凶神恶煞。 吴空空明白,现在是寸步难行。于是,他只好黯然神伤地耷拉着脑袋,悻悻转回树屋内。可静待片刻后,实在饥饿难忍,无奈,只好再次迈出圆门。当然,那两杆大兽枪依然挡住他的去路。 “哥们儿,报给你们那兔崽子大王,就说小爷饿了,饥饿难忍,上点儿酒肉!”吴空空的口气尽量缓和,笑容尽量绽放。 然而,那两个狼鬼不为所动,面色僵硬,沉默无语,就如哑巴一般。 “要不这样,我自己去对那兔崽子说说,你们让开道儿。”他谄笑道。 可那两个狼鬼依然沉默无语,非但不让道,还用冷峻的目光示意:速回,否则不客气! 奇哉怪哉,不都是视我为猛虎吗?不都是见我就闻风而逃吗?怎么突然间,全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吴空空心道,难道,它们知晓我失去法力了? 想到此,他便试探一下自己丹田内的真气,果然,若有若无,虚无缥缈,唉,既然如此,就不能依靠发飙来解决问题了。 于是,他便把语调缓和到极点,还用商量的口吻对那两个狼鬼道:“要不,两位大哥,你们给我寻些饭食?” 那两鬼依然是冷峻的神情,不言不语。 吴空空的无名之火冲天而起。他真想抽这两个家伙几巴掌,怎么如此不近情理啊!然而,他口中却哀求:“两位大哥,求求你们,去禀报兔鬼大王,看他老人家能否通融一下。” 当然,那两个狼鬼依然是脸色铁青,默不作声。 吴空空要疯了,娘的龟蛋,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聋子,瞎子,还是傻子?一气之下,他挥手便扇了左边狼鬼一个耳光。 “你,你,干什么?”那狼鬼喃喃而问。 “小爷还以为你是哑巴,会放屁啊!”吴空空咆哮道,“给小爷上些酒肉来。” 他实在是怒不可遏了,自己好歹也是橙级天师,即便在万人仙府,也颇受判官重用,还是更夫呢,你这狼崽子,竟然如此对小爷,岂有此理! 见那狼鬼不还手,他更嚣张了,挥手便抽右边那狼鬼的脸—— 然而,他的手却被它抓住了,很紧! 吴空空骤感手腕之处一阵巨疼。这狼鬼的爪子太狠了,太强悍了,简直能捏碎一块石头。立时,他怒发冲冠:你这龟蛋,竟然敢还手?于是,挥起左手再抽—— 可这次,他的左手被左边的狼鬼凌厉地抓住,很紧! 那两个狼鬼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齐喝一声:死去吧! 话音未落,吴空空整个身躯便被抛向空中。 在空中飞了约有一丈高后,吴空空迅疾坠下。就在他落地的刹那,那两个狼鬼同时抬脚踹向他的小腹。 砰!这声响,是脚与肚皮接触的声音。随着声响,吴空空便如风一般飘入树屋之内,然后撞在坚硬的木墙上。 娘的龟蛋,疼!他瘫倒在地,喃喃自语。 此时,他的眼前星光闪闪,感觉五脏六腑都变成了稀巴烂;他浑身酥软,就如被蒸熟的乳猪,就等着让人大快朵颐了。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长时间,然后,他的元气才渐渐恢复,疼痛慢慢减轻,体内的物件逐渐归位,魂魄也凝回心窍。 吴空空竭尽全力坐起,依靠在木墙上,一脸菜色地仰面目视木顶,他不解,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兔鬼大王想怎样? 这时,他的肚皮再次不争气地呜咽起来,气的他一拳捶下,可这非但没有减轻饥饿感,反而激起饿虫们的斗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吴空空想了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是先解决了肚皮问题,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饱鬼! 可怎么出去呢?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办法。这个办法,是相当损。但是,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于是,吴空空缓缓起身,把这木屋内能燃烧的物件全堆积一起,再掏出火折子把它们点燃,瞬间,火苗窜到木顶。房屋全是木料,一见火苗,立刻爆燃。 “起火了——”吴空空惨叫一声,然后,悄悄龟缩在门后。 那些狼鬼见木屋起火,立时乱了套,有的救火,有的报警……一时,便忘掉了主要任务。 躲在暗处的吴空空趁它们不备,迅疾溜入夜幕中,七拐八弯,来到膳房。 膳房?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吴空空狂喜,最可喜的是,这里竟然无鬼看管。 ——本是有兽兵看守的,只是,此时树城内已乱作一团。这晚,北风凛冽,火借风势,很快祸及邻树,片刻间,火烧连营。鬼兵们全都惊慌失措的去救火,包括看守膳房的鬼兵们。 然而,面对这唾手可得的食物,吴空空却是空欢喜一场。虽然这膳房也是树屋,但门却不是茅草门,而是铁门,还有一把大铁锁。 他看看那铁将军,皱紧了眉头。开锁,这工作真不是他的特长。 第118章 城门失火 无奈,吴空空便在附近寻找,希望能寻一个撬锁的硬家伙,良久,劳而无功,一无所获。就在这时,一个救火的兽兵从他身旁经过。看见那家伙拎的铁铲,他灵机一动。 “大哥,救火去?”吴空空揉着眼睛,假装刚睡醒,贴到那家伙身后。 “嗯——”那家伙随口“嗯”一声,甚至都没回头。这也好,省却了很多麻烦。于是,吴空空扣住它的法门,瞬间吞噬了它的鬼气,并把它化为烟云散去。 偷袭成功,吴空空立刻拎起铁铲,奔到那铁锁前,“嘣嘣”数下,用铁铲撬开它,然后打开房门,钻入其内。 出乎意料,这里竟然是膳房的储物间,物资颇丰,可惜,绝大多数都是生冷硬的东西。 天亡我,如之奈何?吴空空失望之极,不断叹气,哀怨连连。 突然,他瞥见一个竹簸箕内堆满了馒头,还有一根生狗腿,于是,便猴急地抓起一个馒头猛啃—— “咯嘣!”他的牙差点儿被崩下来,这馒头如铁一般坚硬。 吴空空要哭了,这龟蛋的地方,果然不是人待的。但腹中空空,必须填饱肚子,否则,怎能有气力对敌? 于是,他便自力更生,寻出一堆柴火点燃,把馒头和狗腿放在火上烤烧,然后又摸出一坛酒,自斟自饮…… 这苦中作乐的生活,要不是如惊弓之鸟,那比神仙还快活啊! 在填肚子时,他想好了脱身之计。 ——刚在四处寻摸时,他也大致查看了这树城的情况。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就是大门。虽然那里把守严密,但在此乱势下,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因此,他便决定,从大门逃离。 这树城,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全都布满了岗哨,戒备森严。至于大门之处,更有精兵强将日夜把守。所以,从这里逃脱是相当困难,甚至难于登天。但吴空空,就是要从这里突破。 大门之外,是茂密的森林。只要逃出,瞬间便可消失在茫夜幕之中。现在,他也不多想了,更不想把兔鬼大王红烧或油炸了,先留得青山在吧! 在思考脱身之计时,吴空空也吃饱喝足了。接着,他把吃的喝的,以及需要的物品背挎在身上,并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点燃了这膳房储物间,然后隐于夜色里。 储物间燃起后,也很快祸及邻屋。见状,又有很多兽兵赶来灭火,于是,树城之内更加混乱了。 在这混乱中,吴空空顺利溜到大门附近。借着远处大火的光亮,他先观察这里的兽兵动静。显然,这些兽兵都是训练有素,尽职尽责。无论城内这锅粥如何搅,它们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这些兽兵非但坚守岗位,反而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不过,这也在吴空空的意料之中。于是,他便抱了一堆干柴溜到城门的上风口,然后把那干柴放在树木城墙下点燃,接着,抽出几根柴火,抛到城墙上。 这几根柴火,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门楼。立时,早已被风干的门楼被引燃,干柴与烈火,再借助风势,门楼很快成为火海。 守卫城门的兽兵无奈分出兵力救火。但救火是救火,它们依然留守了大部分的力量坚守岗位,并提高了戒备之心。 可此时,那堆在城墙下的烈火已然把坚硬的树墙引燃的烈焰冲天,再加上是上风口,一时间,这熊熊大火便向城门势不可挡的扑去。 火势熊熊,在夜空中,如烟花一般绚烂。 这时,兽兵们不淡定了,眼看就要葬身火海,岂能淡定?于是,它们便只留守了两三个兽兵,其他全体出动,匆匆忙忙的取水救火。 见状,吴空空便悄悄绕到城门的阴影处,准备伺机偷袭。 近了……近了……还有五米,三米…… 可就在此时,又来了一队兽兵,领头的是雄狮鬼大帅。 “守好城门,绝不放一个出门!”雄狮鬼大帅喝令新到岗的兽兵们,然后又询问原来守兵,“有出城的吗?” 那几个兽兵摇摇头。 “吴空空呢?” “没有,不但吴空空没出城,就是鬼们都没一个出城。连只鸟儿都没飞出去!” “嗯,这就好!” 雄狮鬼大帅很是满意的微笑,并训令道:“吴空空那奸贼已脱逃,大王已下令,正在全城搜捕。为确保那奸贼插翅难飞,本大帅亲自坐阵城门,尔等一众,务必提高警惕,莫说鸟,就是苍蝇都不能放过!” “是!”众兽兵齐声应声,并雄纠纠气昂昂,把手中的刀枪高举,还把身板挺的笔直! 这时,有个兽兵弱弱问道:“大帅,听说,吴空空奸贼,法术尽失,真的假的?” “放心吧,那小子中了大王的鬼迷香,不但法术尽失,就是神智都模糊不清,快变成一个傻子了!哈哈……”雄狮鬼大帅得意的狂笑。 “大帅,可是,都成傻子了,咋还能逃跑呢?”另一个兽兵揭示问题的症结。 咳咳……雄狮鬼大帅干咳几声,掩饰尴尬,然后自圆其说,“那个啥,都是那看守的家伙,不小心引燃房屋,导致那傻子逃脱了……” “啊,这样啊……”众兽兵不知是真相信,还是随口敷衍,全心不在焉的附和。 在它们谈话时,吴空空也明白了,为何这些兽兵见到自己不再惊恐了,原来,兔鬼大王撒布的消息是,“吴空空法术尽失。” 呵呵……他心道,这家伙,还真能自欺自人。显然,自己的法术正如小利所言,耗损极大,才导致这结果……想到小利,他随之又推测,也许,兔鬼大王的鬼迷香真的很厉害,只是,由于小利能化解那迷香,才使自己免于这一劫。也是,虽然小利不能化解那单千的毒茶,但对于普通的鬼术还是小菜一碟的。 小利?想到小利,吴空空急忙轻声呼唤舍利子。 “哥,我又累又困,你就别烦我了,让我好好困个觉吧。”小利的声音,似在体内,又似在耳旁。自从他与吴空空“元灵合一”后,就再也没现身,也没在胸前,也没在丹田,更是沉默无语,屁都不放一个。因而,吴空空也不知他究竟隐于何处。 “小利,哥咋脱身啊?”吴空空听到他的声音,急忙询问。 “哎,哥,你真烦人!”小利焦躁不安的神情,“擒贼先擒王!” 话毕,无论吴空空如何呼唤,他再无回应。 擒贼先擒王?吴空空寻思这句话的含义,小利不可能是随口而言,那这擒贼先擒王究竟是何意呢?如果仅仅是为了脱身,他不可能用这句话来敷衍自己,毕竟,自己现在就身处城门,而这境况,小利也是一览无遗。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让自己舍近求远,避易就难呢? 第119章 藏匿粪桶 思忖再三,吴空空还是按照小利的叮嘱,去擒那兔鬼大王。 ——兔鬼大王居于王宫。这家伙真把自己当做不可一世的“王”了。在这树城之内,不但为自己建造了一座“王宫”,还娶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比它的主子土殿殿主还惬意舒爽。 赶到王宫附近时,吴空空先是打量它:王宫坐北朝南,木质结构,但庭院楼阁,奢华无比。宫门外,伺立几十个兽兵严密看守。 吴空空知晓,自己的那一把火,肯定是让这兔崽子惊恐不安,如坐针毡,因此,便提高了戒备系数。可是,防守如此严密,如何入内? 就在他犯愁时,一辆牛车从远处缓缓而来。牛车上,置放几个大木桶。通过车夫的装束,吴空空判定,这是“粪便清理夫”。果然,待牛车渐渐临近,他便嗅到了一股异常刺鼻的气味。 看着牛车,吴空空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于是,他便悄悄尾随其后,趁车夫不注意,跳入一个粪桶内。粪桶的个头很大,存下他绰绰有余。 只是,非常不爽的是,桶内臭味异常的熏天,就如虫蚁蚕食一般慢慢渗入他的体内。无奈,他只能强忍这令人作呕的熏天奇臭蜷缩不动。 很快,牛车到宫门处。按例,守卫兽兵要对粪桶进行检查,以防不测,特别是今晚这非常时刻。不过,如平时一样,它们只是随便唬了几句,便掩着鼻息,缓缓放下“吱吱呀呀”的宫门吊桥,接着,又打开那厚重的“嘎嘎吱吱”的木门。 牛车入宫,直奔各个粪便清理点。 这一路上,吴空空是干呕不断,死去活来。这味道,娘的龟蛋,太**了!终于,他忍受不住了,反正也已入宫,现在,只需趁车夫不注意悄悄跳出即可。于是,他慢慢掀开木盖,探出脑袋向周围扫了一眼。 天助我也!吴空空发现:这是一条相当偏僻的巷道。在清冷的夜色里,落叶不紧不慢地飘洒。牛车缓缓地孤独前行。车旁,是一个孑孓的背影。观其脚步,他猜测,应该是个老人。只是,不知是人贡还是人鬼。 那老人踏着厚厚的落叶,咯吱咯吱,蹒跚而行。他双手抱臂,臂中插着一根牛鞭,那牛鞭的辫梢飘在空中,晃晃悠悠,随风摆动。 就在吴空空要起身跳桶时,那老人喃喃自语:“唉,这鸟不拉屎的旮旯街,咋还有巡街的兽兵啊?!” 此话一出,吴空空急忙再次蜷缩在木桶之内,并迅疾摆放好桶盖。 果然,前方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吴空空推测,估计有十来个兽兵。很快,那队兽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他不敢贸然而出了。又过了许久,这牛车停住了。 “出来吧。”那老人淡然而言。这声音,既无语调,也无感情。 既然露馅,吴空空便掀开桶盖,谄笑着,挺身从粪桶内跃落到地上。这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小院内。这小院有一间草棚,还有堆积的粪桶。 “谢谢老伯。小子吴空空,敢问老伯高姓?” 吴空空一边恭谨行礼,一边打量这老人。 ——老人,慈眉善目,衣服褴褛,全身上下逸散着刺鼻的茅房气息。 “王。”老人的回答简单明了。 “恐为老人家带来麻烦,小子不敢叨扰过久,就此别过。如果能活下去,日后定当感谢大恩。”吴空空谦恭道谢,并行了个大礼。 “草舍有些酒肉。”王老伯语气平静,和先前一样,没有语调,没有感情。 一听“酒肉”,本欲转身离去的吴空空立刻驻足。他看看淡然进屋的王老伯,拍拍自己干瘪的肚皮,嬉笑一下,紧随而入——在粪桶内,之前狼吞虎咽的馒头和狗腿早就呕吐殆尽了,而今,是前胸贴后背。 王老伯点燃柴火,顿时,房内暖意融融,吴空空立刻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接着,王老伯又为他烤了一条羊腿,温了一壶酒。吴空空也不客气,片刻间便把那些酒肉吞咽入腹。 在他大快朵颐时,王老伯依然无言无语,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烤火取暖。他似乎对吴空空的来历毫无兴趣。 “王老伯,小子叨扰已久,这就离去。”吴空空再次拜谢。他要趁夜色溜入兔鬼大王的住处,并准备趁其在梦中逮住个兔崽子。 “此时,只会自投罗网。”王老伯淡淡而言。 啊?吴空空一惊,“老人家,你,如何知晓小子的心思?” “现在,兽鬼们对你是全城缉拿。”王老伯淡淡回答,“可你非但不出城,反而偷偷溜入王宫,目的为何?不就是想赌一把,擒贼先擒王吗?!” 这王老伯,不简单啊!吴空空心道。既然如此,他也不隐瞒,坦然承认。 “你这样贸然而去,很容易落入陷阱。没听过‘狡兔三窟’的故事吗?”王老伯眉头上挑,似是警示吴空空,“那家伙,三窟?三十窟都有!”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它那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全都是幌子,其实就是掩饰自己的行踪。而且,每窟之下,还有窟,窟窟相连,窟窟有出口,让人是防不胜防。” 听闻此言,吴空空咋舌,真没想到,兔鬼大王竟然如此小心谨慎。 “可是,在鬼森林内,谁会谋害它?”他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不都是鬼吗?又没诛鬼天师,在小子我来之前。” “那是本性!与是否会遭受谋害无关。”王老伯把暖烘烘的手放在脸颊上,一边惬意地享受,一边回答,“那兔鬼大王有个习惯,每日凌晨,会去宗庙祭祀。凡祭祀时,它只单独而入,决不允许手下跟随。届时,是你下手的最佳时机。” 吴空空看看他,初次相识,素未谋面,不明白他为何帮助自己。 “老伯,你,为何知晓这么多?还居住在王宫内?”他突然产生了疑惑之心。 王老伯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老头子我就是一粪夫,有粪的地方便是家。” 说着,他手指那些粪桶,“这本是粪桶存放处,老头子我自己搭建一座草棚,权且避风遮雨而已。” “至于为何知晓兔鬼大王的事,呵呵,这不是秘密,鬼森林内,哪个不知?哪个不晓?除了刚到此地者。” 这话颇有道理,吴空空顿时释怀。之后,他化妆为一只狼鬼的模样,便直奔兔鬼大王的宗庙。 宗庙?是的,宗庙!自从兔鬼大王称霸此处后,就为土殿殿主建造了一座宗庙。之后,为表忠心,它便每日凌晨进行祭拜。 吴空空按照王老伯的指引,很快畅通无阻地溜到宗庙旁。宗庙不大,只有三间木房。但其周围却布满了兽兵。 兽兵也罢了,而令吴空空惊讶的是,那王老伯正引领数个兽兵向他的藏身之处而来。可是,这藏身之处,正是王老伯告知他的。 第120章 窃听 可是,王老伯并未引领众兽兵围捕吴空空,而是从他眼前经过,还唤上那些守卫宗庙的兽兵们,匆匆离去。 在它们离去时,吴空空偶尔听闻一句,“……老王知晓吴空空的藏身之处……”瞬间,他明白了,王老伯用调虎离山之计协助自己擒拿兔鬼大王。 当宗庙前空无一鬼后,吴空空便悄悄溜入其内,并躲藏暗处准备守株待兔。 片刻后,宗庙木门被推开,兔鬼大王悠悠哉哉迈步而入。这家伙一边剔牙一边自言自语,“娘的个龟蛋,这些废物都哪儿去了,拿着老子的钱,磨洋工就算了,竟然胆大包天的翘班儿?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回头儿,老子非杀鸡骇猴不行!” 听它此言,吴空空知晓,这家伙是在唾骂那些守卫宗庙的属下。 兔鬼大王虽然牢骚满腹,但似乎并未在意,只是漫不经心的来到供桌前,对着那土殿殿主的牌位心不在焉地拜了几拜。 哎,我去,这是殿主的心腹吗?咋这德行?吴空空不解,这兔崽子在公众场合对土殿殿主的恭谨称赞,比孝顺它爹还爹,怎么私下里会如此这般? 在他疑惑时,兔鬼大王走到墙壁旁,探手摁动机关:那祭祀土殿殿主的供桌悄无声息转到一旁,而其后的墙壁豁然打开,内里又呈现出一张供桌。 吴空空扫视一眼,这供桌上也有牌位,上书“敬奉父母亲大人三叩首”。呵呵,他心里窃笑,怪不得这兔崽子不让属下入内,原来有猫腻啊!狡兔三窟?嗯,这兔崽子果然滑头!以祭祀土殿殿主为名,竟然玩儿了一招袖里乾坤,实质上是祭祀自己的爹娘! “爹啊,娘啊,儿子不孝,没能给你们二老报仇……”兔鬼大王虔诚地跪倒在地,连磕数个响头,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 在它的哭诉中,吴空空明白了,原来,这兔鬼大王的爹娘是被土殿殿主杀害的。当然,所谓杀害,也无非就是土殿殿主在狩猎时,偶尔逮到一对公母兔子,然后回家让厨师做了一顿红烧兔肉而已。 这对于土殿殿主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杀害”,就如人宰猪杀鸡一般,自然而然的事情。但在兔鬼大王眼里,却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于是,它便自杀而死,变成兔鬼,之后,又想尽办法获得土殿殿主的宠爱。 可就在它要下手时,土殿殿主有了新宠,然后把它打入冷宫,发配到这蛮荒之地,当了一个闲的蛋疼的鬼森林之王。 虽然居于蛮荒之地,但兔鬼大王的复仇之心并未泯灭,于是,便建造了一座宗庙,暗地里偷偷祭拜父母,就如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一般,每日提醒自己的复仇大计…… ——吴空空顿生怜悯之心,这兔崽子看起来风光无比,其实心里比黄连还苦啊!一时,他竟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竟不忍下手了。可就在他善心泛滥时,兔鬼大王一番话让他暴怒。 “爹啊,娘啊,”兔鬼大王再次絮絮叨叨,“儿子本以为今生再也难以达成复仇心愿,可而今,机会来了,哈哈,一个叫吴空空的家伙,便是儿子的希望!” 喘口气,擦擦泪,他继续,“前些日子,儿子前去茅山,本是探听诛鬼天师们的推选诛鬼天王消息,不料得知,一个叫吴空空的家伙,竟然是九世纯阳之体。哈哈,爹啊,娘啊,九世纯阳之体,这可是儿子翻身的机会啊!” 话毕,兔鬼大王很是激动,竟然再次对它父母的牌位“砰砰砰……”磕了数个响头,这响头磕的,震的吴空空脚下的地面都颤抖不已。 娘的龟蛋,没想到,这兔崽子还挺孝顺的!吴空空心道。孝顺是孝顺,但他仍然起了杀心,自己九世纯阳之体的消息,如果天下尽人皆知,那自己还有活路吗?一个贞姬就够头疼了,又加上一对黑白双煞,让他更是难以顾及,如果再多一个兔鬼大王,娘的龟蛋,这可咋办?只是不知这家伙是如何得知自己九世纯阳之体的消息,于是,便继续聆听。 “爹啊,娘啊,如果儿子能吞噬了九世纯阳之体的阳气,就能修炼成天下无敌的鬼术,届时,不但能为你们报血海深仇,还能与那鬼王一较高下,指不定,儿子还能干掉它取而代之。那时,儿子一定给您老人家修建一座大大的宗庙,想多大就多大……呜呜,呜呜……” 这家伙正说的眉飞色舞,突然间便嚎啕大哭,哽咽着难以言语。 唉,吴空空心里叹口气,这家伙果然对自己心存歹心。他也终于明白,为何一开始,这家伙就要活捉自己了。只是不明白,为何它突然间如此悲恸,你个兔崽子,不是要吞噬了小爷的阳气成为鬼王给你爹娘修建大宗庙吗?如此美好的憧憬,哭个屁啊! 在他的疑惑中,兔鬼大王止住了哭泣,再抽噎片刻,继续自言自语,“爹啊,娘啊,想当年,儿子无能,咱一家三口,挤在一个破旧的乌龟壳内。白日里,你们为儿子冒死寻食,夜晚,就让儿子睡在乌龟壳的中间,你们在外面警惕。刮风下雨,你们用身体为儿子遮风挡雨;大雪纷飞,你们就用那单薄的身体为儿子取暖……” 说到这里,兔鬼大王再次嚎啕大哭,伤心的无与伦比。 面对这兔崽子的孝心,吴空空倏然间潸然泪下。他也想起了爹娘,想起了爹娘的温暖,想起了爹娘的无辜丧命……在这感同身受中,他竟然有种佛祖甘愿舍身喂虎的菩萨心肠,如果不是自己的血海深仇未报,指不定,立时就会让这兔鬼大王把自己的阳气吞噬干净。 “爹啊,娘啊,”兔鬼大王抹一把眼泪,抽噎言道,“你们放心吧,儿子一旦捕捉到吴空空,就立时实施计划……届时,就为你们修建一座几十间的宗庙,不,上百间,不,上万间,反正就是很大很大,大的不得了……爹啊,娘啊,儿子那时就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就会三十宫六十院七百二十妃,然后生下无以计数的王子和公主,哈哈,就能光耀门楣,光宗耀祖了,哈哈……哦,对了,儿子还有个心愿,儿子成为鬼王后,不但要一统鬼界,还要一统人界、神界……儿子成为天下之主,就可以随便吃人心,喝人血了,哈哈……” 这番话,立时惊醒了吴空空。娘的个龟蛋,原来这兔崽子也挺狠!随之,刚才的菩萨心肠一扫而光,杀气再次涌上心头。而此时,就是良机。因为兔鬼大王正聚精会神的向爹娘表忠心,谈理想,完全置身于自己营造的虚无幻想中。 立时,他从暗处扑出,双手扣向兔鬼大王的法门! 第121章 熊大鬼 可就在吴空空要得手时,暗处一道鬼影袭来。无奈,他只好先自保,躲闪一旁。 “嗷……”这鬼影嘶吼一声,护在兔鬼大王身前。 “娘的龟蛋,竟然偷袭本大王,活的不耐烦了!”兔鬼大王见是吴空空,便色厉内荏的威胁,“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那好,本大王就成全你!” 说着,它便示意护卫的鬼影出手。 这鬼影,是一个熊瞎子,全身如炭黑一般,还张牙舞爪,耷拉着那粗糙的长舌,流着涎水,似乎迫切地想享受这面前的美食。因而,一得到命令,它便横冲直撞地扑向吴空空。这里是它的地盘,这里它做主! 望着凶神恶煞的熊瞎子,吴空空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当兵刃,猛然插向它的****,以抵挡它的进攻。这木棍虽然准确到位,可这家伙毫发无损。 熊瞎子看似笨拙,但极其灵敏,反手抓住木棍,顺势一抽,来了个空爪夺白刃。很显然,这家伙很通灵性,它居然会举一反三,直接把木棍当砍刀劈向吴空空。 吴空空急忙躲闪,一阵腾挪移闪后,顺势骑到这家伙脖颈上,双手紧紧掐住它咽喉。可熊瞎子的脖颈又粗又厚,他那单薄的双手只能拔下几根毛。 见敌人骑到自己脖颈上撒野,熊瞎子怒发冲冠,甩掉木棍,抓住吴空空的双脚猛然把他扯下,接着像风车一样抡起,并突然抛向房顶。 “叽——啪!”熊瞎子口中配着音。 果然,吴空空带着哨音飞上房顶,再带着哨音坠落。很不幸,他落下时摔在一张木桌上,“啪”,木桌被砸成碎木,而他则是头晕脑胀,还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然后瘫软在地,费尽吃咪咪的劲儿也难以起身。 见状,熊瞎子便是兴高采烈、志得意满状,还不断的蹦蹦跳跳,手舞足蹈。然后,纵身对他压去—— 这家伙目的明显,就是想坐在吴空空的身上。可是,它有数百斤,一旦压中,吴空空立刻就成肉泥。 无奈,吴空空强行提气,迅捷闪身,躲开这家伙。 “熊大,本大王要活的,活的!”见这熊瞎子,名为“熊大”的熊瞎子,往死里玩儿吴空空,兔鬼大王便急忙厉声叮嘱。 可是,这熊瞎子的神经似乎缺根弦,根本就是置若罔闻,再次发狠的扑去。 弹丸之地,除非逃出这宗庙,否则,只能迎战。逃出宗庙,也就意味着这次偷袭失败,这是吴空空所不愿的,机会难得,如果不成功,将再无可能。无奈,他便拼命与这家伙搏斗。可时间一长,他气力难支,气喘吁吁。 “hiahia……”熊瞎子的笑很是怪异,似乎成竹在胸,而且越战越勇。 实在难敌,吴空空便准备放弃,留得青山在吧。于是,他虚晃一枪,冲向大门,想要落荒而逃,但却被熊瞎子恶狠狠挡住去路。看来,这家伙是不把他搞死不罢休。 无奈,吴空空只好与这家伙再次血战,可再次一败涂地。 娘的龟蛋,现在是进退两难啊!他倍感煎熬。 “熊大,留活口!”兔鬼大王再次叮嘱。 然而,这熊瞎子依然是置之不理,只是发疯似的袭击吴空空。 见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兔鬼大王竟然偷偷搬起一把木椅,绕到熊瞎子身后,猛然砸向它的脑袋。 可是,熊瞎子却蓦地狂跳而起,一个倒栽葱,用巴掌拍碎木椅,然后再次欢天喜地扑向吴空空。 正在喘气的吴空空,只好赤手空拳与它扭缠在一起。 这熊瞎子可能已经做了很久很久的独孤求败了,在这鬼森林,所向披靡,向无敌手;而吴空空也是抱着制敌于死地的美好憧憬的,所以,一人一熊,便斗的天昏地暗。 时间一长,吴空空便苦恼不已,此时,是进不得,退不能,如此銮战,不是长久之计啊!又酣战两个时辰后,他越来越焦躁不安。再这样下去,他铁定成为这家伙的美食,必须速战速决。于是,他决定来一阴招。 “熊大,打住!”吴空空蓦地对熊瞎子嘶喊。 熊瞎子一怔,茫然的一字一顿道:“你,咋,知道,我,的名字?” 吴空空窃笑,看来,这家伙不只缺一根弦,至少缺两根。于是,他便笑嘻嘻回答:“我是你哥啊!” 哥?熊瞎子更茫然了。 见状,兔鬼大王便想提醒熊瞎子小心这家伙,很坏的!虽然它不希望熊瞎子玩死吴空空,但更不希望它上当,然后让自己落入吴空空这混球手中。 可是,不待它发话,吴空空已然抬脚猛踹熊瞎子的裆部—— 嗷——熊瞎子惨叫一声,猛然跃起一米高,然后“砰”一声砸在那张祭祀土殿殿主的供桌之上。 “咔嚓!”供桌支离破碎。 吴空空探手捡起一根粗壮的桌腿儿,狠狠插向平落在地的熊瞎子,不偏不倚,正中它的腹部。 熊瞎子再次惨叫一声,暴跳而起。它摸摸透腹而过的桌腿儿,再望望阴笑的吴空空,顿时明白,这小子违反游戏规暗算自己。 顿时,它发疯地杀向吴空空。这家伙一疯狂,吴空空很快便落于下风,接着,他被熊瞎子坐在屁股下面。 这家伙要把他折磨致死,以报暗算之恨。因此,它便用那硕大的屁股不停地在吴空空身体上磨来磨去。 此时,吴空空能听到骨架散裂的声音。那种痛楚,是欲死不能、求生不得。他真想咬舌自尽,或者自己把自己掐死。可是,血恨深仇未报,不能就此无谓丧命,于是,便准备奋然反击。 可是,该从哪里下手呢?要害之处都在熊瞎子的上半身,而自己在它屁股之下,对了,屁股!吴空空突然灵光一现,想出一损招,然后随手捡起身旁半根断裂的桌腿儿,伺机偷袭。 折腾了一会儿后,熊瞎子便想换个姿势。就在它抬起屁股的刹那,吴空空反手凌厉一插,那桌腿儿便生猛海鲜般深入这家伙屁眼一尺之深。 虽然熊瞎子皮厚肉壮,但屁眼内全是嫩肉。它乍然跳起,一下把桌腿儿拔出。桌腿儿一拔,鲜血便如瀑布般喷出。惊慌之下,它急忙用双掌捂屁眼,但如此这般,它的前边便袒露无遗。 吴空空立刻握住那之前透腹而过的桌腿儿,如疾风骤雨般旋转,然后再迅疾抽出—— 呼呼呼! 哗哗哗! 熊瞎子被搅烂的五脏六腑伴随着血流倾斜而出,须臾间,那腹内便是空空如一。 “嗷……”它发出最后的惨叫,然后目光死寂,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娘的龟蛋!吴空空也耗尽最后气力,颓然倒地,面如土色,驴喘不已。 见状,兔鬼大王便阴笑着慢慢贴上来。 第122章 光屁股猴儿 吴空空不甘束手就擒,便挣扎反抗,然而,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只能长叹一声,任其摆布了。 不过,兔鬼大王并未凶神恶煞地折磨他,而是先塞入他口中一粒药丸,才缓缓开口:“小子,哈哈,你再次落入本王手中,还不心服口服?” “服你娘的龟蛋——”吴空空唾骂。然而,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只是嘴唇蠕动,竟然毫无声音。 “本大王给你吃的药丸,不但让你永远成为哑巴,还会真气丧失,这次,你再能耐,也是插翅难飞!” 吴空空明白了,这家伙肯定是担心自己道出它的秘密,就先把自己整成哑巴。娘的龟蛋,太狠了! 之后,他又试探一下丹田内的真气,与先前一样,依然是若有若无,这才放心了,知晓这药丸的部分毒性被小利化解了,并未损害到丹田。只要小利恢复,自己不但能借助他的神力脱身,还可能治愈哑巴症状。于是,便长吁一口气。 “小子,既然你已经知晓本王的秘密,那本王也就不掩饰什么了。”兔鬼大王很聪明,清楚再掩饰也不过是欲盖弥彰而已,便坦白之极,“这样吧,本王与你赌上几局,如果我赢了,你就乖乖服从本王的命令。我知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兔鬼大王平时爱玩儿几把,还是高手,因而,便想利用自己的特长让吴空空心服口服,从而解决不必要的麻烦。它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尽量让吴空空挨到月圆之夜,以便吞吸他的阳气。可它思虑太周全了,竟然担心吴空空受困后会不甘受辱,然后一怒之下在月圆之夜前咬舌自尽。那样的话,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爷我赢了呢?”吴空空虽不能言语,但依然用手势和嘴型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还好,兔鬼大王是个聪明灵透的家伙,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拍拍手掌。掌声未落,几个虎鬼押着一人进入宗庙。 ——在吴空空与那名为“熊大”的熊瞎子大战时,兔鬼大王先是恢复了宗庙内的原状,然后又到外面唤出几个心腹并密语一番。 看见来者,吴空空先是一惊,接着是一喜,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离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怪不得,许力克在万人仙府的牢房内从未见过他,却不料落入这鬼森林的兔鬼大王手中。 “这人,便是赌注!”兔鬼大王微笑着指着离安,“你赢了,就带他走。” “可是,小爷与他素不相识,凭啥管他?”吴空空再次示意。 “哈哈,哈哈……”兔鬼大王狂笑,一副心照不宣的神情,然后拍拍吴空空的肩膀,“兄弟,大家都是聪明人。啊——哈哈……” 听闻此言,吴空空不再言语,这兔崽子,果然厉害,深知自己与离安的关系,所以才用他来要挟自己。 “小爷我虽然也是赌场高手,但很久没练手了。上来就肉搏,那你肯定沾光。要不这样,咱先热一下身,赌衣服如何?” 吴空空的意思是,一局一件衣服,谁输了,谁就脱,直到脱光为止。当然,他的目的是拖延时间,希望小利能尽快恢复神力。 兔鬼大王托腮凝思片刻,便微笑允诺。它想先羞辱他一番,以雪之前被追赶撵杀的恨意。待他输的光溜溜后,它还准备让他在众鬼面前示众呢! 赌局开始。 兔鬼大王果然是高手,把手中的骰盅抛起,那骰盅便在空中自由旋转,并稳稳妥妥落在桌面之上。然后,他微笑着示意吴空空。 吴空空毫不犹豫买“大”。 骰盅打开,是“小”。 吴空空很自觉地脱掉外衫。还好,这是初冬,内里还有几件衣服可抵挡几局。 当然,下一局,他知晓,必输无疑。兔鬼大王也知晓,他必输无疑。所有兽鬼都知晓,他必输无疑。 果然,几局过后,吴空空输的便只剩下裤衩了。 “要不这样,本王暂时留着你那裤衩。”兔鬼大王微笑道:“咱赌这家伙吧,共是六局,每局分别为脑袋、双臂、双腿和躯体。” 它的意思,吴空空明白,就是自己必须全赢,才能保证离安囫囵个儿离开此处,只要输局,那他就会被卸胳膊断腿…… “小爷我还没输完,你慌啥?继续,继续!”吴空空依然拖延时间。现在,能拖一分是一分,能延一刻是一刻! 既然如此,兔鬼大王也就随了他的心愿,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反正他也就剩一件裤衩而已,只需一局。一局,也就是片刻之间。 可出乎它的意料,吴空空输掉这局后,脱下那件裤衩,内里竟然还有一件。 在兔鬼大王的愕然中,吴空空微笑着示意继续。 无奈,赌局再次开始。 可接连三局,吴空空竟然又连脱了三件裤衩,然后还套着一件。 ——昨夜,吴空空把全部的衣服全套上了。晚上打更,有两件事情必须预备:一是酒,二是衣服。于是,他不但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脑儿套上,还走后门儿向监长巴大光讨要衣服。可巴大光也没什么新衣服,只有几件未穿过的裤衩。裤衩也是衣服,只不过是小号而已,况且,多套几件,能保护下一代,不是吗?于是,他便把那几件裤衩也充分利用了起来……不过,脱到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一件了。这一件,仅能遮挡小鸟儿而已。 可此时,吴空空依然感受不到体内小利的丝毫动静。 哎,我去,小利弟弟啊,你非让哥的屁股蛋子丢到大街上才肯露头吗?吴空空心里焦急万分。 似乎与他有心灵感应,就在此时,他耳旁传来小利微弱的声音,“哥,你再顶顶,顶顶!” 虽然只是一句虚无的鼓励话,但吴空空已然喜形于色了,毕竟,那小子有回应了。再顶顶,也就是说,小利很快就要出手了。于是,他便大喇喇示意:“来来来,看小爷输成光屁股猴儿!” 赌局继续! 兔鬼大王手中的骰盅再次抛起……那骰盅依然稳稳妥妥落于桌面。 吴空空继续买“大”。自从赌局开始,他就一直在买“大”。反正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对于他这赌盲而言,买哪个都一样。于是,便一“大”到底。 骰盅打开,是“小”。 无奈,吴空空便苦笑着脱去最后的裤衩,变成一个标准的光屁股猴儿。 实在无物了,只能以离安为赌注了。 可是,吴空空知晓,这是生死赌局,绝非儿戏,一旦开赌,便没有退路。然而,小利依然不声不响,让他莫名其妙的焦躁不安。 如何才能应付这一关呢?他急的猛拍脑袋,突然,灵台一亮,计上心来。 第123章 将计就计 (最近家里有事,只能每日一更。待事毕,再双更) 吴空空的妙计是:打开那暗门,把兔鬼大王爹娘的牌位抱在怀中。 虽然他不会以此为赌注,但像兔鬼大王这么孝顺的崽子,面对自己爹娘的牌位,最起码不会气定神闲吧?特别是当着这么多兽兵揭露它的真面目,指不定会有什么“神结局”呢! 当然,实施此妙计也不容易,因为在他与那暗门之间有几个兽兵,还有离安。他们就在那供桌前站立。此时,小利依然没恢复神力,那就只能自力更生了。于是,他打算先从离安身上入手。 吴空空准备借口接近离安,然后绕过他扑到那暗门的机关前。打开机关后,他就先把那牌位抱在怀中做掩护,再以此威胁兔鬼大王……因此,他便暂且停住赌局,故意目视离安。 “你个死货,为了找你,坑死小爷了!”吴空空唾骂。 当然,他以为自己依然是哑巴,自己的话离安听不到。可这次,不知为何,竟然声若洪钟,响亮的很!当他意识到时,无奈,话已出口,就如覆水难收。 且不言兔鬼大王的惊讶,那离安一怔,先是茫然若失状,接着舔一下干涩的嘴唇,回骂道:“你个鳖孙,老子哪需要你救?滚回老家去!” 骂毕,他还偷偷给吴空空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兄弟,你别救我了,先逃命去吧,如果能侥幸逃出,搬来救兵,扫平这万人仙府和鬼森林,就算为我报仇了,我也能含笑九泉! 呵呵……吴空空干笑数声,心道,这小子,以为我是借骂救他,其实,小爷我是真骂,娘的龟蛋,要不是救你,小爷我岂能身陷囹圄,受此侮辱?不过,也好,他如此理解,倒是不用费口舌了,于是,便将计就计。 “你个龟蛋,闭嘴!”吴空空呵斥离安,“为了你,小爷把色相都牺牲了,这要是传出去,小爷还有何面目见天下人?” “见天下人?”离安哈哈狂笑,随声附和,“如果不是老子,你鳖孙早就被兔鬼大王生吞活剥了。” “你?哈哈……”吴空空装腔作势的笑,“反正吹牛x不用报税,你就可劲儿的吹吧!” “你知道,为何兔鬼大王不敢杀老子?哈哈,因为老子有用,这些天,不但大鱼大肉、美酒佳酿伺候着,还整日里笙歌燕舞的,好多女鬼陪着,爽的很,爽歪歪啊!” 离安的话,毫无水分,事实的确如此。当他被送到万人仙府后,正巧遇到兔鬼大王串门儿,得知他是八卦宗的天师,就向判官讨了个人情,郑重“邀请”到鬼森林。 兔鬼大王“请”离安教习它八卦知识。虽不知这兔崽子有何企图,但离安知这是苟活下去的良机,于是,便每日教一点点,以争取时间伺机逃命。 兔鬼大王还算不错,对他这囚犯先生也很尊敬,腾出一处奢华的宫殿让他居住,并养尊处优,除了不能外出,其他随意。同时,为了给他解闷儿,就供奉了很多女鬼,只是,这些女鬼,不是人鬼,全都是兽鬼,让离安很是郁闷。 这次,兔鬼大王以他要挟吴空空,也是赌一把,毋庸讳言,吴空空的分量要比离安重要的多。如果说吴空空是钻石,那离安最多就是块土坷垃! 当然,离安也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才故意提示,让吴空空自行逃脱,这样,便是两全其美,自己与吴空空均可安然无恙。 可是,吴空空不知是没理解他的意思,还是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与兔鬼大王讨价还价:“唉,我这样光腚与你赌,也不是个事儿。兄弟我是个爱面子的人,要不这样,我扯下这家伙的衣服先穿上遮羞,反正他也是快翘鼻子的人,衣服不衣服的,也没屁用!” 听闻此言,兔鬼大王一脸狡黠,虽不知这混球玩什么阴招儿,但肯定是满肚子坏水,可吴空空的理由又是冠冕堂皇,如果不许,担心赢了他的人却难收服他的心,思量片刻,便点头允诺。 于是,吴空空便晃晃荡荡来到离安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的上衣扒下,接着又不顾离安的唾骂,扯下他的长裤,最后,只剩下一件裤衩了。 面对这腥臭的裤衩,吴空空蹙眉凝视,似乎犹豫不决。 “你个鳖孙,住手!”离安嘶吼。 “你个龟蛋,原以为你这斯文人,怎么也套个七八十来件的衣服吧,可你只有上衣和长裤,竟仅仅两件,太不要脸了,”吴空空反唇相讥,“小爷我不得不打你这裤衩的主意啊,但是,你真的很不要脸,这裤衩,娘的龟蛋,啥味儿啊?!” “你娘的鳖孙,滚!”离安继续臭骂。 “唉,关键小爷滚不了,不赢了那兔崽子,咋滚?”吴空空一副恬不知耻的口气,“只有先用你的衣服顶几局了。” 他的话,是故意露出“破绽”。先前,兔鬼大王的疑惑,他是心知肚明。因此,便用这个借口搪塞它,让那兔崽子放松警惕之心。 果然,听到这话,兔鬼大王立时长吁一口气,微微捋一下胡须,又嘬口茶水,还以为这小子有多坏呢,无非就是小聪明而已。 他的话,离安也当真了,于是,便良言相劝:“兄弟啊,小赌怡情,大赌伤身,适可而止,你不想你自己,还要多想想你的阿宁妹妹啊!” 喘口气,他继续安抚,“说实话,在我心里,早把阿宁托付给你了。这样说吧,我与阿宁亲如兄妹,不,准确而言,是亲兄妹,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夫,我就是你的大舅哥!” 当然,这话就是屁话,吴空空肯定不信,离安这小子,一直对离宁觊觎万分,只是苦于宗规,虽有非分之想,却不敢越雷池一步。此时这话,无非就是阻止他扒裤衩的恶念。 不过,反正是演戏,吴空空便假装相信,还深信不疑,然后“动情”地抱住离安,感人肺腑地言道:“哥,大舅哥,我的亲哥……哇哇……” 然而,在“哇哇”时,他却附耳悄言,“我扒你裤衩时,你向供桌的左边躲闪,最后贴到那墙壁前,快!” 话毕,他松开离安,擦拭一下眼角内激动的泪水(这泪水,是他自己的唾液),继续道:“可是,亲归亲,裤衩分,我还是想要你的裤衩!” 说着,他便作势探向离安的裤衩。 离安也是灵透之人,立即惊慌失措地奔向供桌的左边。见状,吴空空也大踏步而去,眨眼间,他便贴在墙壁旁,并顺手打开机关—— 祭祀兔鬼大王爹娘的供桌立时显出。 两人的速度太快了,包括兔鬼大王在内的众鬼都没反应过来。当意识到时,吴空空已经眼疾手快的得手,抢过那牌位抱在怀中。 第124章 倒戈反水 见状,兔鬼大王立时一脸菜色,竟然压抑不住地惊喊:“娘的龟蛋,放下我爹我娘!” 吴空空哈哈大笑,明白自己的计策奏效。放下?没门没窗户! “兔崽子,你是要爹娘,还是要我们?”他让它二选一。 “你——”兔鬼大王咬牙切齿状。 此时,吴空空不再多言,只是自顾自地大摇大摆来到赌桌旁,一手紧拎牌位,一手套穿自己之前脱下的衣服…… “你这龟蛋,小心我爹娘!”突然,兔鬼大王暴怒呵斥。 原来,吴空空在穿上衣时,单手难以顾及,便把那牌位夹在裤裆里,于是,便引得兔鬼大王唾骂不已,认为他侮辱了自己的爹娘。 吴空空呵呵一笑,充耳不闻。 而同时,离安也已套上衣服,并取下那土殿殿主的牌位抱在怀中。他这虽然有些邯郸学步,但也不失为一个御敌方案。 “你们两个兔崽子,气煞老子也!”见两人掐住了自己的七寸,兔鬼大王把肺都气炸了。 “这是你的专利,咋用在我们身上?”吴空空狡黠一笑,反唇相讥,“兔崽子,呵呵,恭喜你被我们揭短!” 这话,太不要脸了!老话言,“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现在,你吴空空血淋淋的揭了人家短,还恭喜?这就比如:你把兔鬼大王杀死后,又在人家的尸体前献上一束鲜花——惨绝人寰!惨绝人寰!惨绝人寰! 因而,听到此言,兔鬼大王气的眼前金星闪闪,直觉腹内一股怒气涌上心头,然后“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狗急了跳墙,兔急了蹬鹰!这兔鬼大王也是被逼急了,心道,反正老子的秘密也被发现了,以后传到土殿殿主耳中,能否活命还未置可否,娘的龟蛋,先报了眼前这仇再说吧!吴空空这混球,太可恶了,不杀不足以泄愤!于是,它便命令一个兽兵示警,很快,这宗庙前便被围困的里三层外三层。 见这兔崽子想鱼死网破,吴空空立时冷静下来,心道,自己怀中抱的不是它的真爹娘,仅是一个牌位而已,这玩意儿,心诚则灵,心不诚了,就是块废木板,因而,必须适可而止。 “大哥,淡定,淡定!”吴空空脸上堆积笑容,“兄弟其实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伯父伯母保佑一下而已,千万淡定,淡定!” 说着,吴空空便把那牌位恭谨地抱在怀中,还恬不知耻地在上面亲吻了一口,然后嘟嘟囔囔,“伯父伯母,您二老别见怪,让您受惊了,淡定,淡定!” “淡定你娘的龟蛋,”兔鬼大王对他的亲吻极其不满,怒斥,“你那破嘴再乱啃,老子灭了你!” 呵呵……吴空空干笑几声,解释道:“别无他意,只是想继续玩咱的赌局,但希望大哥你能遵守先前的承诺。” 顿了顿,他话中有话道,“不过,现在咱既不赌衣服,也不赌脑袋、胳膊之类的,太庸俗,太下流。咱玩个高雅的,就赌这牌位,三局两胜。前两局,是这两个牌位,第三局,是我们的性命!你赢了,我们立马受缚,终身听从你的调遣;我赢了,你大开城门,恭送我们二人出城!如何?” 事已至此,兔鬼大王不行也得行。只要有一线希望,它就不会放弃,毕竟,它是个孝顺的兔崽子,况且,土殿殿主的牌位也在两个混球手中,如果能赢回两个牌位,第三局就可直接免了……思前想后,它强压怒火,重新坐在赌桌前。 吴空空也坦然而坐,但口中却叨叨咕咕,“伯父伯母,您二老一定保佑我赢了这三局啊,届时,小侄给您二老上香磕头,逢年过节祭祀供奉……” 娘的龟蛋,太狠了。兔鬼大王心里暗骂。 吴空空这话是绵里藏针,其“针”就是暗示兔鬼大王,你要是不让小爷赢,那你就是不孝之子,届时,小爷指不定出什么损招儿,然后让你臭名远扬! 兔鬼大王如此世故的鬼,岂能不明白暗含之意?但此时,它必须赢,只有赢,才能挽回局面。而今,自己偷偷祭拜爹娘的秘密已不是秘密了,是丑闻!趁此丑闻还没发酵,赢下爹娘和土殿殿主的牌位后,立时毫无忌惮的擒拿吴空空和离安两个混球,指不定还能扳回一局。瞥一下众鬼的眼神便知,全在静候自己出丑! 因而,华山一条道,必须赢!只是,如何赢?必须赢的有技巧,有水平,不能让这两个混球把牌位一怒之下砸个稀巴烂,否则,便是击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别墨迹了!”见它迟疑,吴空空催促。 无奈,兔鬼大王只好把那骰盅抛的滴溜溜转。 当骰盅稳稳妥妥落在桌面上时,吴空空并未急于开口,而是一边抚摸兔鬼大王爹娘的牌位,一边自言自语,“伯父伯母,不知该恭喜你们,还是该恭喜你们?在你们二老的保佑下,小侄竟然猜对了!” 他连用两个“恭喜”,不知是黑色幽默,还是提示兔鬼大王。话毕,他又用臭嘴啃啃那牌位,似乎试探一下牌位的硬度,看能否把它吞入腹内。 “恭喜你娘的龟蛋,还没猜呢!”见状,兔鬼大王气急败坏的痛斥,“闭上你的臭嘴!” 面对它的痛斥,吴空空假装一副茫然状,还四处扫视,然后询问身旁伺立的离安,“狗嘴?谁的狗嘴?” “你的!”离安心情也放松了,调侃道,“那兔崽子担心你的狗嘴吐出象牙,把这牌位当香蕉吞入腹内!” 哦!吴空空恍然大悟的神情,摸摸自己的嘴巴,用幸之又幸的口气道,“幸好没长出象牙,感谢伯父伯母!” 说着,他在那牌位上再“吧唧”亲了一口,只是这次,留下了很多唾液! “你个龟蛋,”兔鬼大王疯了,但投鼠忌器不敢动手,于是,便嗷嗷的在屋内溜圈儿,一圈儿,两圈儿,三圈儿……数圈儿后,才尽量压住怒火,坐回赌桌前。 “大!”当它落座后,吴空空毫不犹豫的发话。 骰盅打开,果然是“大”。 在这赌桌上,吴空空虽然一“大”到底,但这次并非瞎猫碰上死耗子——撞大运,而是趁兔鬼大王溜圈儿时,迅疾地翻开骰盅瞄了一眼,得知了底牌! 兔鬼大王不知,就气呼呼地继续摇骰盅……但三局过后,吴空空全线飘红,大获全胜。 面对惨况,兔鬼大王是失魂落魄、色若死灰。本想擒住吴空空吸取阳气成就一番鬼业,却不料被这家伙揭破秘密,还栽的如此之惨。这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此时,雄狮鬼大帅和狐狸鬼军师带领一众亲信气势汹汹杀到宗庙前。见状,那围困宗庙的一干兽兵立时倒戈反水,全把矛头对准了兔鬼大王! 第125章 一地鸡毛的内讧 然而,兔鬼大王也不是善茬儿,这种境况似乎早在预料之中,立时到角落再次摁动机关,于是,便见这宗庙“咯吱、叽呀”一阵嘶鸣后,整个变了模样: 先是内部结构由通畅的三间房屋幻变为层层递进且剑拔弩张的五座微型堡垒;同时,木质外墙上倏然砌裹了一层坚硬的青石墙壁,而那木门也褪去外衣,显出庐山真面目,竟然是钢铁闸门。立时,原先弱不禁风的木板房升华为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 在这宗庙的结构幻变时,距离它五丈之内的地面骤然开裂,接着,各种建筑和数十个兽兵全陷入地下,眨眼间,这地面再次合并,天衣无缝。 雄狮鬼大帅和狐狸鬼军师及其他兽兵惊赫倒退,一气儿退到十丈开外。这兔崽子果然狡猾狡猾的,这个秘密,就连平时称兄道弟的两鬼都未告知。 在它们惊赫时,宗庙内的吴空空和离安也是瞠目结舌,原来,兔鬼大王又唤出了数只熊鬼,全都是凶神恶煞,彪悍之极。 这些熊鬼,是它心腹中的心腹,全隐藏在宗庙地下的****之内。 这****,与兔鬼大王的住处相通,共同拥有一个地道。而且,这地道还有一个出口。那出口,是在鬼森林内极其隐秘之处。闲暇之时,兔鬼大王就会悄悄带着这些熊鬼到那隐秘之处放风、修炼等。 这些熊鬼本有九只,名字简单,就是“熊大、熊二、熊三、熊四、熊五、熊六、熊七、熊八、熊九”,只是,熊大已经命丧吴空空之手,而今只剩下八只了。 看见这八只傻不拉几熊鬼,吴空空和离安是胆战心惊,心有余悸,幸好没贸然动手,否则,得不偿失,同时,也万分感叹掐住了兔鬼大王的七寸。 “你们两个,咱秋后再算账,待本王先解决了眼前事宜。”兔鬼大王不再理睬吴空空两人,只是命令熊九鬼盯紧他们。 之后,它便带领其他熊鬼们走出宗庙,来到那敞亮的空地上。 “反叛之罪,罪不可恕,不但要五马分尸,还要千刀万剐!”兔鬼大王先是厉声呵斥,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柔和,“本王知道,你们都是受了狮恨(雄狮鬼大帅的名字)和狐厚(狐狸鬼军师的名字)的蛊惑,罪不在你们。” 顿了顿,它脸色一板,“本王一向宽厚仁慈,因此,本王郑重宣布,凡是现在重新效忠本王者,一律免罪。凡诛杀叛军者,不但重赏,还官升三级!凡诛杀狮恨和狐厚者,本王承诺,代替它们的官位。” 兔鬼大王果然工于心计,明白有奶就是娘的道理,这一番言辞,立时激起了兽兵内部的哗变,是啊,为谁卖命不是卖呢?况且,兔鬼大王也不算坏,仅仅是背着大家祭拜了一下爹娘而已,又能如何?这不更证明人家是个好孩子吗?是好孩子,就可能是好大王啊?! 只是,哗变的少数,很快就被镇压下去。 没办法,雄狮鬼大帅和狐狸鬼军师是有备而来。其实,它们早就沆瀣一气,准备揪住兔鬼大王的小辫子,然后到土殿殿主那里参它一本。虽然低级的兽兵们不知这兔崽子为何流落此地当上这么一个大王,但作为上层官吏的雄狮鬼大帅和狐狸鬼军师是深知底细的,一直对它当大王耿耿于怀! 对于雄狮鬼大帅而言,它觉的窝囊,是啊,自己一个威震四方的雄狮竟然伺候一只兔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至于狐狸鬼军师,更是心怀不轨,娘的龟蛋,老子如此聪明伶俐,凭啥在你一只兔子前唯唯诺诺、俯首帖耳? 无奈苦无良机,表面上,它们还是一副惟命是从、马首是瞻的态度。这不,当得知兔鬼大王偷梁换柱的祭拜爹娘时,它们便知晓机会来了,于是,带上自己的心腹,再蛊惑众兽兵,杀到宗庙前,准备代替土殿殿主“清君侧”。 ——起初,雄狮鬼大帅只是想到土殿殿主那里参一本,但却被狐狸鬼军师止住。狐狸鬼军师的意思是:兔鬼大王毕竟曾被土殿殿主宠幸,一旦它念及旧情,不杀兔鬼大王,甚至不予追究,那就还有可能让它担任这鬼森林大王。届时,这兔崽子百分之一千会让它们吃不了兜着走。况且,这兔崽子能说会道,还颇知土殿殿主的软肋,你只用一个“偷偷祭拜爹娘”的理由,显然不足杀头。 因而,狐狸鬼军师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地宰杀这兔崽子,然后把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它头上。反正土殿殿主的大驾也不会光临这鬼森林,大不了会派个什么钦差大臣之类的来调研一番。那时,只要打点好钦差大臣,便可摆平一切。 听了狐狸鬼军师的意见,雄狮鬼大帅是豁然开朗,醍醐灌顶,立时便带领三军,杀气腾腾而来。当然,引领众兽兵杀来,它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让兔鬼大王对土殿殿主的不忠行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后也好交代,毕竟,众口铄金,远比自己一面之词要充足的多。如果仅仅是为了屠杀它,那自己一个足以(不过,之前,它并不知宗庙内兔鬼大王的一应情况,只是想当然的认为,这庙内就兔鬼大王及失去法术的吴空空和离安而已。)。 可是,雄狮鬼大帅和狐狸鬼军师没想到,这兔崽子的一番话竟能引起哗变,无奈,只好带领心腹屠杀异见者,剩下的要么逃窜,要么归顺。 得胜的雄狮鬼大帅信心大增,根本就不把兔鬼大王及那八只熊鬼放在心上,并带领三军缓缓逼近宗庙。 见状,兔鬼大王及众熊鬼便退入宗庙内闭门不出。这并非它怯弱,而是犹豫不决。此时,它思考了两个方案: 一是从暗道内脱逃,然后去土殿殿主那里寻求救兵。但如此一来,就陷于被动。也许,不等它逃到土殿殿主那里,雄狮鬼大帅和狐狸鬼军师就已赶到,当然,还有它们捏造的罪证,届时,它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二是拼死一战,凭借八只熊鬼的力量挽回败局。但如此一来,就是破釜沉舟了。如果赢下这一战,不但能及时除掉叛徒,还能重新把大权揽于手中,那时,一了百了,高枕无忧;相反,一旦一败涂地,那自己的小命就危在旦夕了。不用想,自己立时就会被诛灭的烟消云散。这样的话,自己“叛主”的罪证就更加确凿无疑了。 在它犹豫不决时,雄狮鬼大帅的气焰更加嚣张,更加不可一世。它不但命令大军逼近门前,还让十几个兵蛋子在门前用污言秽语辱骂兔鬼大王的爹娘。 那些兵蛋子还真卖力,身着兔装,扮作兔鬼大王的爹娘和祖宗们,有的咿咿呀呀唱戏,有的学兔子吃草…… 正当这些兵蛋子兴高采烈时,一道黑影闪过,它们全都“倏倏”倒地毙命,而且全都是脑袋开花,血浆飞溅。接着,没等众兽兵意识过来,便又是数十个翘了鼻子,死法雷同。 虽然雄狮鬼大帅枭雄善战,但瞬间毙死众鬼,也是平生首次所见,因此,大惊之下,爆退数十丈。 谁?这么嚣张? 第126章 竟有叫“狗东”的 不是别人,乃是离安。 离安? 是的! 只见他面色似铁,怒目圆睁,杀气腾腾,一副雷霆之怒状。最令人恐怖的是,此时的他,不再是文质彬彬,而是披头散发,长髯飘飘,双手似钢,指甲锐利,满是鲜血,比索命的恶鬼还凶恶! ——兔鬼大王想出了第三个方案:借刀杀人!原来,它在离安日常的饮食之中下了药,这药服食一定量后,就会被它操纵。当然,被操纵时,离安肯定就如木偶了,毫无知觉,只是凭借号令行事。另外,这药还能迅速暴涨道行。这也就是本已失去法术的离安为何会如此枭狠的缘由。 面对离安,雄狮鬼大帅疑惑连连,这何方神圣?那兔崽子究竟暗藏多少杀手锏? “这是那个懂八卦的诛鬼天师。”旁边一个心腹对他附耳低言。 听闻此言,雄狮鬼大帅仔细一瞅,哎,我去,果然是那小子,可是,他不是法术全无了吗?怎么会突然大显神威?当然,这个答案,无人解答。 而此时,离安则如蛤蟆一般匍趴地上,眼珠鼓凸如铃,屏气凝神,逸散着阵阵死气。 见状,雄狮鬼大帅及众鬼也急忙列阵对敌,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 双方对峙! “小爷来也!” 就在大战将要爆发之际,突然一声嘶喊飘到众鬼耳中。它们循声望去,只见吴空空从宗庙内拎着半根桌腿儿杀出,一边挥舞,还一边斗志昂扬地怒喝。 在众鬼惊奇中,兔鬼大王及一众熊鬼再度走出宗庙,并压阵观战。 “吴空空?”众鬼惊喊,他怎么会帮助兔鬼大王? 无奈,这是吴空空的权宜之计。当兔鬼大王念诵咒语操纵了离安后,吴空空知晓,救走他的难度是越来越大了。当然,也并非毫无可能,那就是小利出马,或者自己法力恢复。可是,小利依然销声匿迹,无奈,只能采取第二种方案。 靠自己,他就必须背水一战,千方百计地吸纳鬼气,以提高道行。面前这八只熊鬼,是绝无可能,它们的鬼术极高,自己根本就没机会。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到门外,把那些兽兵当垫脚石。虽然它们鬼术低微,但鬼多力量大,可以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啊! 于是,吴空空便借口协助离安杀出宗庙。当然,为了使这戏份表演的更逼真,他用了一个充足的理由:担心好朋友的安危。 情势所逼,兔鬼大王无暇多想,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胜算,便急不可耐的允诺,吴空空那么坏,指不定能翻盘呢! 而吴空空也不负它望。面对兽头攒动的兽兵,他霸气十足地喝道:“小爷在此!” 话毕,他又挥舞着桌腿儿耍了一套诛鬼剑法进行示威。 哈哈……他的举动,引起了众兽兵的哄堂大笑。拎一根桌腿儿就如此横行霸道,你以为拎的是倚天剑还是屠龙刀啊?! 刚才一触即发的战场,立时成为一片欢乐的海洋。这似乎不是生死之战,而是一场表演,一场开心的喜剧表演。 见众鬼哄笑,吴空空非但不知“廉耻”,反而向它们威吓:“笑你妹,且观小爷如何啖你们的肉,饮你们的血!” 如此豪言壮语,顿时折服了兔鬼大王和众熊鬼,于是,它们便报以热烈的掌声,并拭目以待这位吴大英雄如何用桌腿儿横扫对手。 果然,这小子也是顶天立地的主儿。在众鬼的注目礼中,他气势汹汹来到敌阵前。 “尔等鬼魅,谁来受死?”他飚着戏腔嘶吼。 这时,吴空空不但气场十足,还把那半根桌腿儿怒指雄狮鬼大帅,气焰十分嚣张。毕竟,他之前在石桥曾经横扫兽兵,因此,一时,竟无鬼敢应战。 虽然“传说”他失去了法力,但谁敢保证呢?这传说,它们也只是从领导那里听说的。可俗言说的好,“领导的话不如放屁!”这个道理,众兽兵皆知,所以,便全都做了缩头乌龟。 “有敢应战者,本王重赏!重赏!重重赏!还官升五级!”雄狮鬼大帅还没晋升为王,就恬不知耻的以鬼森林大王的口气自居了,还效仿兔鬼大王的手段,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伎俩,诱惑众鬼!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王境界、王水平、王胸怀,它用了“重重赏”和“官升五级”的方式,以区别于兔鬼大王的“重赏”和“官升三级”。 果然,有要赏不要命的!一个鬣狗鬼来到阵前请命:“大王,属下去会会他。”这家伙也是个马屁精,尊称雄狮鬼大帅为“大王”竟然比叫亲爹还顺溜。 “小心!”雄狮鬼大帅叮嘱。 “大王放心,属下也要学学那三国的关羽‘温酒斩华雄’的壮举,”这鬣狗鬼大言不惭,“且先温一壶人血,待属下去去就回!” “好!有气魄!”雄狮鬼大帅豪气称赞,并厉声命令,“温人血!” “是!”它身旁一个心腹亮堂堂的回答。然而,这家伙却心道,去你娘的龟蛋,还温酒斩华雄,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囫囵个儿的回来就感谢你祖宗吧!温人血?老子去哪儿给你寻找人血?老子都是驴年狗月没喝过那香喷喷的人血了! 然而,这鬣狗鬼并不知它的心思,真以为会有人血饮用,就活蹦乱跳、欢天喜地直奔吴空空而去。 “狗东西,报上名来,小爷不杀无名之辈。”没等那鬣狗鬼发话,吴空空便先声夺人,气势汹汹,怒问对方。 “本将军乃狮恨大王手下的先锋大将狗东。”这鬣狗鬼,名为“狗东”,竟然自吹自擂。 ——其实,这狗崽子就是一个巡夜的低级狗官,然而,此时却自诩为先锋大将,看来,“不要脸”这个词,在哪儿都盛行! “狗东?你叫狗东?”吴空空一脸诡笑,“那狗西是谁?” “狗西是我弟弟。”狗东坦诚回答。 “看来,小爷我刚才没叫错,狗东西!”吴空空嘲讽的口气。 “错了,错了,本将军乃是狗东,狗西是我弟弟,”狗东不知是真不懂吴空空语言的内涵,还是故意岔开话题。 但是,观战的众鬼们却知晓吴空空在暗骂它,于是,便是一阵哄笑。 在哄笑中,狗东张牙舞爪的喝问吴空空:“小子,有何本事,竟敢挑战我们狮恨大王?” 这句话,看似明知故问,却是狗东的狡黠之处。石桥血战,它也是目睹者之一,知晓面前这诛鬼天师非同小可。但实在受不了那诱惑,才以身犯险。犯险是犯险,还是想赌一把,赌吴空空的法术真的消失了。不过,它还是有自知之明,便用这话来试探他的底细。 “娘的龟蛋,啰里啰嗦!” 就在此时,离安不耐烦了,一跃而起,扑向狗东。 第127章 故伎重演 离安虽被兔鬼大王操控,但自我意识还是残留一些,也许知晓吴空空不是狗东的敌手,担心他把小命葬送此地,然后再无外出消息之人,就替他挡住了这鬣狗鬼。 其实,吴空空是真想与狗东决一雌雄的,这样,才能吸纳鬼气,提高道行,增加逃生的胜算。但他见离安上前,知其好意,便悻悻退后。 见他有点儿落寞,兔鬼大王不但卸去戒备之心,还好言安抚。吴空空嘟嘟囔囔,心有不甘地吹嘘,“小爷本要砍几个鬼头当夜壶的,唉,可惜,可惜……” 在他们交谈时,离安与狗东已经交上手。 离安本是个赤级诛鬼天师,可现在却如脱胎换骨,如一只猛虎,上翻下滚,左击右踹。而那狗东竟然也是狠角色,抽出一根狗骨修炼成的长矛,如巨蟒吐舌,獠牙纷飞,缠绕猛突,见缝就钻。 双方你来我往,煞气滚滚,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好一场恶战! 而观战者则全寂静无声,提心吊胆地凝望这场揪心之战。 片刻后,离安和狗东便斗了二百多回合,还是不分上下。 此时,掠战的雄狮鬼大帅见狗东如此骁勇,如此鼓舞斗志,便命令兽兵擂鼓助威。可是,它们本是仓皇袭击,谁有时间准备战鼓?无奈,那些兽兵们便鼓起肚皮,并用双拳猛擂,“噗、噗、噗……”不像是鼓声,倒像是屁声。屁声就屁声,将就着用吧! 见对手“擂鼓”,兔鬼大王也不甘示弱,便命令那八只熊鬼也助威。不过,它们不擂鼓,而是齐声猛喝,“呼呼!呼呼!呼呼……”一时,呼声震天,压住了那“鼓声”。 在助威中,离安和狗东又斗了上百回合。突然,双方同时停手,并不约而同地脱掉上衣,露出一身的腱子肉,准备拼死一战。 ……对峙……静默…… 突然,他们各自暴喝一声,再次交织在一起。 于是,刚才静默的兽兵再次热闹起来,不但嘶声欢呼,还再次擂起“噗噗”的战鼓。 又是数百个回合,双方依然是难分雌雄。 观掠这胶着的大战,兔鬼大王和雄狮鬼大帅是心情各异。 对于兔鬼大王而言,是无比失望,本以为离安能横扫众兽兵,至少也要剿灭一少半,然后,它再令八只熊鬼一阵冲杀,便可大功告成,却不料半道杀出一个程咬金,还是如此骁勇善战,唉,怨自己失察啊,没及时发现这狗才为己所用,以致陷入被动的局面。 而那雄狮鬼大帅则惊喜异常,本以为这鬣狗鬼只是个炮灰,却不料是奇珍异宝,真是天助我也,于是,情不自禁地对那侍从的心腹言道,“人血温了吗?麻溜的,温一大锅!待本王一会儿庆功!” “是!”那心腹再次亮堂堂的回答,然而,身形却伫立不动。它心道,我的大帅,哦,不,我的大王,你让兄弟我去哪儿寻人血?还一大锅?娘的龟蛋,你干脆喝我的血得了! 在它们的各怀鬼胎中,有人大喝一声,杀入阵中。 谁? 吴空空。 ——小利已经舒醒了。之前,他在吴空空体内睡了个大头觉。一觉醒来,便见如此阵势。于是,他便悄悄询问缘由。吴空空立时欣喜告知,并再三让他帮助自己脱困。 可是,小利让他失望了,因为他元气大伤,依旧没有恢复。不过,他承诺,可以暗中帮助吴空空吸纳众鬼的鬼气。 事已至此,吴空空也无可奈何,便盼着离安和狗东的大战早早结束,然后,自己闯入对方的鬼阵中大杀四方,吸纳鬼气。可没想到,这大战竟如女人的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见双方僵持不下,他实在没耐心了,便急不可耐地加入战团,准备先干掉这鬣狗鬼。 “兄弟,你先退下。”吴空空喝令离安。 离安已是强弩之末,毕竟他的道行不是修炼所为,而是凭借药力,因而,支撑这么长时间后,便是气喘吁吁,精疲力竭。此时有援兵,就正好退回歇息。 “你一根桌腿儿,竟然挑战本将军?岂有此理!”狗东耀武扬威的嗤笑。刚才这一战,让它信心大增,便有些不把吴空空放在眼里了。 然而,这一战,也耗费了它八成的鬼气,也是累的驴喘,在威吓吴空空后,它便急忙回望雄狮鬼大帅,并言道,“大王,人血温好了没?属下有些口渴!” “好了,好了,快好了,马上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雄狮鬼大帅急忙安抚它,但随即话锋一转,“温酒斩华雄!温酒斩华雄!温酒斩华雄!” 这三声提示,让狗东哑口无言,无奈,谁让自己夸下海口要效仿“温酒斩华雄”呢?人家关羽是斩华雄后才饮温酒的,自己这还没得手,怎么有脸饮温血? 娘的龟蛋,果然是老奸巨猾!狗东心里暗骂,典型的只让马儿跑却不给马儿草!可又能怎样?谁让自己贪心呢?好吧,既然已当了炮灰,那就当到底吧!于是,它便挥起那根狗骨长枪杀向吴空空。 吴空空也不答话,挥起那根桌腿儿,兜头扑去。双方对阵,在兵刃上,他落于下风。但他的本意是贴近狗东,然后借助小利的帮忙,吸纳对方的鬼气。可俗言道,一寸短一寸险,况且,他的还是桌腿儿。因此,几招过后,他的“兵刃”便被那长枪削去半根,然后,只能是疲于应付了。 见状,那狗东是无比欢喜,兴奋异常,这一把,真是赌对了,这小子果然失去法术,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它本身实力就很强,再加上兵刃上胜出一筹,片刻后,就完全压制了吴空空,占据上风。它的长枪,时而如闪电,绕着吴空空的脖子飞;时而如寒冰,冷气森森,直扑正胸。 吴空空是能闪就闪,能躲就躲,实在不行,就采取“驴打滚儿战术”。可时间一长,在对方强兵硬刃的攻击下,他便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再僵持下去,必死无疑。 可就在此时,场上形势突变。 当吴空空再次驴打滚儿时,那狗东猛然跃到他身上,想给与致命一击。却不料,这一来,它正好把下三路让给了吴空空,特别是那屁股。 有了击毙熊大鬼的经验,因而,吴空空便当机立断,故伎重演,举起那半根桌腿儿,用那既锐利又毛糙的尖端猛力插入狗东的屁眼。 立时,桌腿儿几乎全部入内,足有两尺之长。 第128章 玷污小鸟儿的夜壶 剧疼之下,狗东爆跃而起。但它跃起后,屁眼中却滑落一道血流。这血洒落在地,就似千树万树桃花开。 而吴空空手中,则依然拽着那半根桌腿儿,目瞪口呆。他本以为这一下能直接废掉鬣狗鬼,却不料它还能垂死挣扎。 然而,狗东也只是回光返照。当它屁眼内那股鲜血喷出后,它的躯体便如断线的风筝坠落在地,奄奄一息。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吴空空急忙探手扣住它的法门,吞噬了它的鬼气。没想到,这家伙的鬼气还很劲爆,片刻间,他便感觉干涸的丹田有了些许润泽。 吴空空立时精神抖擞,再次耀武扬威地用那桌腿儿指向雄狮鬼大帅及兽兵,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神情。 此时,雄狮鬼大帅非但没有惊慌恐怕,反而焦急询问那侍从的心腹,“人血温了吗?那炮灰翘鼻子了——哦,可别浪费了人血,珍稀的很。” “大帅,哦,不,大王,”那心腹眉开眼笑回答,“属下知道那狗东西就是炮灰的料儿,因此,只是对那狗东西随便敷衍一下!” “嗯,好,好,好!”雄狮鬼大帅长吁一口气,不过,随即又砸吧一下嘴巴,感觉不对,“随便敷衍一下”,娘的个龟蛋,似乎是老子让你去温人血的,你小子随便敷衍一下,还是满口的狗东西,哎,我去,这不是骂老子我吗? 想到这里,它勃然大怒,抬手赏了那心腹几个肉饼,还骂骂咧咧,“你这狗东西,贪吃贪睡不干活,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敷衍老子,再不教训教训你,你这狗东西是不是还要睡老子的老婆……” 那心腹也有趣儿,见雄狮鬼大帅发飙,也不言语,只是一溜烟儿的没影了…… 在这对儿奇葩的主仆打闹时,狐狸鬼军师飘入场内。狐狸鬼,可不是一般的狡诈。当吴空空与鬣狗鬼厮杀时,它窥察的一清二楚:吴空空真的几无法术,他之所以敢在此张狂,完全依赖那诡秘莫测的诛鬼剑法。它考虑,如果只斗气,不斗剑,那自己便可稳操胜券,于是,便胸有成竹的落在吴空空面前。 吴空空知晓难免恶斗,便仰天嗷嗷狂啸几声,并“呼啦呼啦”扯掉上衣,露出一身的腱子肉,接着“嘣嘣”猛捶胸膛,如一只发疯的大猩猩,然后呲牙咧嘴扑上去。 狐狸鬼军师一惊,娘的龟蛋,这小子太生猛海鲜了,本想先礼后兵,或者攻心为上,或者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在不行,再斗斗气,使用诡计毙敌,结果,遇上这么一个二愣子,无奈,只好提心吊胆的迎敌。 不过,为了能迅疾占据上风,它抽出自己的狐狸尾巴幻化的单鞭,先发制人,击向徒手空拳的吴空空。 见状,那兔鬼大王便高喝一声,抛给他一把弯刀。 “娘的龟蛋,这兔崽子的心还没完全黑透!”吴空空嘟囔一句,探手接刀。 之后,双方便是一场血战。 虽然吴空空的诛鬼真气不足,但与鬼气微末的狐狸鬼军师相斗,还是绰绰有余,再加上怪异的刀法(以剑法耍刀,能不怪异吗?),很快,他就逼的狐狸鬼军师顾头不顾腚。 片刻后,狐狸鬼军师完全落于下风,它的单鞭也被吴空空击落在地。 这时,它只有顾命了,时而驴打滚儿,时而抱头乱窜,那一身的漂亮金毛,被弯刀削的这里少一块,那里少一坨,而且是伤痕累累,血肉翻飞。 而吴空空则是得理不饶人,一如既往凶猛残戾,就如一个嗜血的恶魔,不断辣手摧“毛”,誓要置这家伙于死地。 “唉,可惜,可惜了。”见状,兔鬼大王不断惋惜,惋惜狐狸鬼军师的那一身漂亮金毛,“可惜了,一件狐裘大氅!” ——这家伙,一直觊觎狐狸鬼军师的那身漂亮金毛,梦寐有朝一日,能把它剥皮抽骨,然后用那漂亮金毛裁作一件稀世罕见的狐裘大氅。 在它连声惋惜时,一柄大锤如流星般袭向吴空空。在这流星的后边,一道鬼影飞掠。锤快鬼影更快。虽是锤先出手,但鬼影很快与锤并驾齐驱。 吴空空正要对狐狸鬼军师痛下杀手,骤感身后冷风袭来,便收手自保,并仓皇倒退三尺,然后凝神审视来者:不是别的,却是雄狮鬼大帅。 哎,我去,原以为这家伙是个纸上谈兵的鬼版赵括,却不料身手如此好。他大惊失色。 也是,没有好身手能荣任鬼森林的大帅吗?之所以在石桥前不顾兔鬼大王的死活,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存有私心。可现在不同,狐狸鬼军师对它很重要,况且,它也看出吴空空的外强中干,因此,便亲自上阵。 此时的雄狮鬼大帅,不但面目狰狞,还透着阴狠煞气。它也不言语,先是右手持锤,接着左手凭空抓出另一锤,然后双锤慢慢靠近,猛然撞击。 嘣!这一声,震彻晴空。漫天的阳光倏然一紧,立时凝滞,就如时间静止一般,片刻,才散落开来。 这声音,震的吴空空的丹田之气几乎散逸,耳膜嗡嗡作响,血脉翻腾,心脏一紧,差点儿心肌梗塞。他明白,这家伙的身手远在自己之上。 “车轮战,要脸不要?”吴空空脑瓜一转,准备先采取拖延战术,然后伺机贴上。 显然,这家伙鬼术枭狠,那自己就更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有这样,才能吸纳它强劲的鬼气,才能急速提高自己道行。 “你这脑袋,标准的夜壶,小爷喜欢!”吴空空肆无忌惮的挑衅。他要激怒它,只有激的它失态,自己才有机会。 “有本事你就来取!”雄狮鬼大帅阴沉而言。 但吴空空话锋一转,嬉笑道:“夜壶虽好,可小爷担心,这要传出去,会玷污我的小鸟儿的名声,毕竟,你只是个下贱的兽鬼。唉,要是鬼王的脑袋当夜壶,还马马虎虎说的过去。” 这话,让雄狮鬼大帅暴怒,娘的龟蛋,老子的脑袋咋就不够档次了?老子脑袋也是聪明伶俐的很,也是宽敞阔亮的很,怎么就玷污你的小鸟儿了?气煞我也! 实在受不了这混球,它便气急败坏地怒喝:“动手吧!” 面对挑战,吴空空不慌不忙地深吸一口气,接着扎了一个马步,最后耍起了弯刀,还耍的虎虎生风,耍的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凶狠。 当然,这都是唬鬼的,唬那些外行鬼的,在内行面前,就是跳大神而已。可在场之鬼,内行多的不计其数,于是,便全都哄笑起来。 这一笑,场面便轻松了许多,刚才的剑拔弩张立时幻化为欢乐的海洋。 雄狮鬼大帅也笑了,笑的刀枪入库、偃旗息鼓状。突然间,它倒不急于修理吴空空了,反正他是自己手指中的蚂蚁,想何时捏就何时捏,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它想看看,这活宝究竟想玩什么花样儿。 可就在此时,吴空空的弯刀迎面劈来! 第129章 小爷岂是任你捶蛋的羔羊? 然而,他毕竟是真气单薄,虽是偷袭,但招式瞬间变老,在雄狮鬼大帅的眼中,就如电影中慢动作一般,咔——咔——咔…… 见状,雄狮鬼大帅阴冷一笑,双锤左右祭出,自己则从正中杀来。立时,左、中、右三股煞气便罩向吴空空。 吴空空有自知之明,知晓不敌,便腰肢一扭,妖娆地闪到了一旁。 这一招,顿时得到了众兽兵的雷鸣般掌声,没想到,这小子还能躲开这一击。在它们心中,吴空空是必死无疑的。 而雄狮鬼大帅则是一怔,虽说自己没打算毙掉他,但如此这般,还是咋舌不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本应是裤裆掏小鸟儿——手到擒来的。 不过,它随即身形变幻,手腕一翻,一柄大锤便扫向吴空空的下盘。雄狮鬼大帅也很狡猾,你不是善于躲避吗?那好,我先扫断你的双腿,看你如何折腾。 这大锤的速度奇快,吴空空实在没时间妖娆了,便用那弯刀撑地,来个猴子爬杆,跃在刀柄上。 咔嚓!大锤把弯刀扫断。 扑腾!吴空空脚下一软,摔个屁股蹲儿。 哈哈……雄狮鬼大帅狂笑不已。 哈哈……众兽兵也是狂笑声声。 这时,它们也终于相信了,吴空空果然是真气丧失,很显然,此时的他与在石桥前的英武气概是天地之别。 而兔鬼大王,则是静默无声,只有那八只熊鬼为了给他助威,依然在“呼呼、呼呼……”沉声怒喝。 在这呼喝声中,在这有韵律感的节拍中,吴空空先是跟着节拍颤抖身体,然后随着韵律缓缓爬起,并如冒牌天师般跳起了大神。 这小子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极品中的极品!雄狮鬼大帅看的也是醉了,他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生死攸关之际,竟然玩这一套?莫说自己还算一根葱,就是猪鼻子中插葱装象的普通鬼,应付个跳大神也是绰绰有余。 不过,鉴于这小子有些邪门儿,担心他使什么幺蛾子,雄狮鬼大帅便不急于上前,而是以静制动。况且,它也是个爱学习的鬼,师夷长技以制夷,想看看吴空空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也好借鉴一下。 此时,吴空空是****上身,披头散发,跳的热火朝天,跳的如火如荼,片刻后,便是大汗淋漓,全身上下热气腾腾。终于,他累了,便驻足而立,长嘘一口气。 “小爷我刚才舒活了一下筋骨,热了一下身。”吴空空满不在乎状,之后又大言不惭道,“来来来,小爷让你三招!” 就他现在这德行,竟然还嘴上不饶人,还这么气势凌然,立时震慑住了众兽兵。不过,雄狮鬼大帅毕竟是大帅,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眼珠一转,阴笑几声。 “刚才这一招,算第一招,不能让本王白费力。”雄狮鬼大帅一副无赖嘴脸,道:“第二招来了。” 话音未落,它身形飘起,双锤直奔吴空空的脑袋而来。这两柄大锤重达数百斤,然而在它手里,耍的就如棒棒糖一样轻松。很轻松的,两柄大锤袭到吴空空的太阳穴前。一旦被击中,那他的脑袋肯定就是肉酱了。 最关键是,这次吴空空没躲开,因为他根本就没时间躲。 在吴空空自知必死无疑时,雄狮鬼大帅却突然住手了,那如风的双锤倏然凝滞在他的太阳穴旁,离脑皮只有毫厘之距。 嘻嘻……它诡异一笑。 顿时,众鬼呆在那里,万分疑惑,不知这家伙何意,这种作势,是史无前例。它们皆知,雄狮鬼大帅就从没仁慈过,那是不见血不撒手,不见心不罢休。这次,却无缘无故地放了这小子一马,太令人费解了。 而吴空空,见它冲自己诡笑,便也笑笑,眼都没眨,抬起手缓缓把双锤向外一拨。 见状,雄狮鬼大帅顺势把双锤收回,但脸上依然诡笑不已,不过,这诡笑渐渐变成了惊诧。本来,它的意思是:吓吓吴空空,把他吓的尿裤子,然后挽回自己在石桥前的脸面,再然后,慢慢折磨他,直到油尽灯枯,最后悬尸示众,作为自己登基大王的贺礼! 此时,在它心里,吴空空就是小羊羔,自己随时就能把他放在案板上,想拔毛就拔毛,想捶蛋就捶蛋。 可是,它太不了解吴空空了。要是一般人,这一招,还真能得偿所愿。可这是吴空空,胆大包天之人,在生死关头,眼皮都没眨一下。 “小爷又让你一招啊!”吴空空淡然一笑,毫不在意。 说着,他向雄狮鬼大帅摆摆手,意思是:来,来,来,继续! 然而,雄狮鬼大帅却犹豫不决,还一脸狐疑之色,这小子如此临危不乱,如此淡定从容,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见它“胆怯”,吴空空便大摇大摆走到它面前,耀武扬威地拍拍自己那健硕的胸骨,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 “小爷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说让你三招了,必须得让你三招。”他豪气十足。 砰!雄狮鬼大帅抬脚把他踹向空中。这是第三招。 吴空空在空中绕了一个弧形后,结结实实落在一棵大树的树杈内。立时,他七窍喷血,刺疼遍体,感觉心脏都要碎成渣渣了。 “唉,小利,哥如此惨状,你还稳坐钓鱼台吗?”吴空空擦拭一下嘴角的血迹,向小利诉苦。其实,所谓让三招,他是故意的,想用这苦肉计逼他现身。 “唉,哥,你何苦呢?老话说的好,装x被雷劈!”小利在他体内幽幽回答。 “弟弟,你真狠心!”吴空空抱怨。 “唉,哥,是弟弟我实在无能为力。”小利不为所动,“元气真没恢复。” “开啥玩笑,就你这恢复元气的时间,难产的孕妇都生n个孩子了。”吴空空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呵呵……”小利再次销声匿迹。 无奈,吴空空只好跃下树杈,重新大大咧咧来到雄狮鬼大帅面前。 “小爷已让你三招了。”他飞扬跋扈状地道:“那就不客气——” 可话音未落,他突感腹内一股血腥涌上咽喉,无奈,便深吸一口气,把那血腥压下去。 “小子,你究竟是何方神圣?”雄狮鬼大帅眼中满是疑问。 嘿嘿……吴空空干笑几声,也不回答,只是张牙舞爪向雄狮鬼大帅“杀”来。只是,这“杀”来的速度,却如耄耋老人散步一般,慢慢悠悠,颤颤巍巍,毫无霸气。 蓦地,雄狮鬼大帅杀机凸显,探手掐住他的咽喉。这速度,比闪电还快。立时,吴空空眼冒金星,呼吸困难。 见他受制,离安便冲来相救。狐狸鬼军师则吆喝一声,招呼众鬼蜂拥上前。而兔鬼大王,也令八只熊鬼出手。 虽然八只熊鬼在数目上处于劣势,但它们却暴戾异常,极其枭狠,以一敌十,不,以一敌百,丝毫不落下风。 一时,双方死战。 在它们死战时,吴空空渐渐气弱,意识淡薄。没有了意识的控制,腹内的那股恶血便再次涌上咽喉,冲过被雄狮鬼大帅掐的狭窄的喉管,如一条细线喷出,不偏不倚喷了它一脸。 雄狮鬼大帅一怔,手上的力道便稍微一松。这一松,那股恶血便如喷泉一般喷到它的眼上。下意识的,它回手抹眼。 咽喉没了约束,吴空空缓过劲儿来。见雄狮鬼大帅近在咫尺,便贴到它身旁,扣住它的法门,吞噬它的鬼气。 骤感鬼气流逝,雄狮鬼大帅惊愕惶恐,毛骨悚然,娘的龟蛋,这啥狗屁的诛鬼天师,如此邪门?惊恐中,它急忙挣扎反抗,可越反抗鬼气就流逝的越迅疾,无奈,便吓的僵在原地,呆若木鸡,除了汗如雨下,除了悲痛欲绝,毫无办法。 而吴空空,则桀桀怪笑,面目狰狞,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终于,雄狮鬼大帅瘫倒在地,随即又灰飞烟灭。 呼——吴空空长吁一口气,抚摸一下越来越润泽的丹田,欣喜感叹道,娘的龟蛋,爽!爽歪歪! 第130章 风吹草地见鸟毛 爽过后,吴空空并未罢休,而是扑入鬼群中疯狂残杀。此时,鬼不是鬼,人反而是“鬼”,只把众鬼屠杀的叫爹爹不应,喊娘娘不灵! 这一场大战,雄狮鬼大帅的手下几乎被歼灭殆尽,而兔鬼大王的八只熊鬼也全军覆没。宗庙前一片狼藉,鬼尸遍地,简直就是惨无鬼道、惨绝鬼寰! 在鬼尸旁,只剩下吴空空、离安、兔鬼大王及狐狸鬼军师。 吴空空不但安然无恙,还余兴未尽。但离安则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想想也是,那八只彪悍无敌的熊鬼都翘鼻子了,他还能喘着气,就谢天谢地谢祖宗吧!当然,还要谢吴空空,因为他及时为他输入诛鬼真气,权且保住了一条小命。 至于兔鬼大王与狐狸鬼军师,则是互相埋汰,还唇枪舌战。 “狐厚,本王待你不薄,为何吃里扒外?”兔鬼大王气愤之极。 “兔肥(兔鬼大王的名字),啥叫不薄?”狐狸鬼军师反击,“鬼森林内,只要是母的,彪悍的如母狮子母豹子,温柔的如母蚂蚁母蚯蚓,你全占为已有,你考虑过众多光棍兄弟们的感受没?娘的龟蛋,甚至你把那母刺猬都娶为嫔妃,老子就纳闷儿了,你们咋造孩子?” 喘口气,它更加愤怒了,“娘的龟蛋,我那青梅竹马的小情妹,也被你霸占了!” “哎哎哎,这就是你乱泼脏水了,是你死乞白赖的非要把那骚狐狸敬奉给我的。”兔鬼大王怒斥,“话又说回来,你们那是青梅竹马?娘的龟蛋,你们从见第一面到你把它敬奉给我,不到一个时辰,竟然恬不知耻的说是青梅竹马?你们要是青梅竹马,那这天下的男男女女全都是青梅竹马了!” “反正,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狐狸鬼军师气呼呼道。 “好吧,既然你死不悔改,那本王就解除了你的军师职务。”兔鬼大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娘的龟蛋,你都成光杆司令了,还摆谱儿?你以为老子愿意侍候你这肥兔子啊!”狐狸鬼军师,以后该叫“狐厚”了,反唇相讥。 “光杆司令?哈哈,”兔鬼大王狂笑,然后指指吴空空和离安,“这是本王新收的两员得力干将!“ “嗤!”狐厚耻笑,“看来,你的脑子真被浆糊灌满了,你问问他们,会甘心侍候你吗?” “怎么不会?”兔鬼大王胸有成竹反问,说着,万分期待地目视二人。 “会会会!”吴空空满脸谄笑。 可就在此时,他身影一晃,杀气腾腾扑向它。 见势不妙,兔鬼大王“跐溜”一下,从他的双腿之间窜到安全地带。 “娘的龟蛋,叛徒,伪君子,小人……”它气急败坏的唾骂吴空空。 “兔肥,呵呵,这个名字有趣儿!”吴空空非但毫不在意,反而调侃它的名字,“兔肥,肥兔,哈哈,一听这名字,就口水哗哗流呢!” 话毕,他又蓦地转身扑向狐厚。 这偷袭,不可谓不凌厉,不可谓不迅疾,可狐厚毕竟是狐狸,带着诡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窜了。 见状,兔鬼大王,兔肥,也尾随着溜之乎! 那狐狸倒无所谓,可这兔子必须捕获到手,因为吴空空要逼问土殿殿主的一应情况。于是,他便撒腿就追。 这一追,就追出了王宫,追出了树城,追入了森林,继而又来到一片草丛前。在隐入草丛时,狐厚对尾随身后的吴空空放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臭屁。 咳咳,咳咳……吴空空被呛的干咳不断,娘的龟蛋,差点儿被熏死,狐狸屁,果然不负盛名。这一咳,他便放慢了脚步,而狐厚和兔肥则桀桀怪笑着,趁机逃的无影无踪,如龙入大海般。 这可如何是好?吴空空眺望草丛:遥无边际,芜杂烦乱,交缠错伏,完全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优美意境。无奈,他只好循着痕迹,继续追击。片刻后,他的衣衫便被扯的褴褛不堪,而且是遍体鳞伤。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他望见了兔肥和狐厚。这两个家伙正瘫在草丛里大口大口喘气,闲暇时,就继续打嘴仗。当然,它们也瞥见了吴空空,无奈,便嗷嗷嘶喊着,再次逃命。 “别跑,别跑。”吴空空声嘶力竭地喊。 别跑?那还不成为你案板上的肉?兔肥和狐厚心道。它们也不回话,只是疯跑,跑,跑,跑,跑他个天昏地暗,跑他个日月无光! 无论是人,还是鬼,终究不是机器,片刻后,他们都累了,然后,一前一后,距离有二十来米,各自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累的如死驴一般。 时间突然就静止了。空间蓦地就凝滞了。 草地上,只有一人一兔一狐“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 吴空空泛着白眼,漠然地眺望高远、蔚蓝的天空。空中有白云,白云如调皮的孩子一般,时而幻变为小老头,还捋着胡子;时而幻变为老婆婆,禹禹独行…… 空中还有鸟儿。鸟儿,是百灵鸟?是喜鹊?还是燕子?反正,一会儿一群,一会儿一两只。它们自由飞舞,欢乐嬉戏。 这时,一只小鸟望见了吴空空,便飞临他身旁的草叶之上。它瞪着水灵灵的小眼珠,揣测面前的陌生人是敌是友,是善是恶。 片刻后,见吴空空如死人一般,小鸟便摒弃了戒心,落到他的脑袋旁,轻轻用喙啄一下他的头发。 感觉有些痒,吴空空便笑言:“哥们儿,你太调皮了。” 他以为它是鸟鬼,能听懂自己的话。 然而,小鸟只是“叽叽喳喳”叫了数声,并用那柔顺的翅膀拍拍他的脸颊。 呵呵,看来不是鸟鬼,吴空空笑笑,便轻吹一口气,吹起了小鸟的羽毛,那羽毛洁净、斑斓,是他在人界从未见识过的。 小鸟毫不介意,扑棱几下翅膀,跃到他的胸膛上,然后把这里当做舞台,叽叽喳喳的载歌载舞。兴奋了,它便冲着天空鸣了数声。很快,又有几只小鸟飞来,并一起歌舞。 嘿嘿,嘿嘿……吴空空笑了,我太具有人文情怀了,应该给我颁个“最有爱心奖”。 可他的笑意未尽,一只鸟儿落在他的鼻尖上,屁股一撅,噗,拉了一泡屎。这屎,不偏不倚,拉入他的口中。鸟屎,还真臭,臭不可闻! “娘的龟蛋,你这死鸟儿!”吴空空怒骂,随后仓皇坐起,一边“呸呸呸”吐口水,一边用手指抠嘴内的鸟屎。 他的起身,惊吓了鸟儿们。它们“呼啦”飞到空中,叽叽喳喳,举行现场会议,然后一致决定,准备惩罚这不识抬举的家伙。 吴空空并未意识到鸟儿们的企图,只是在懊恼地吐口水。 嘣!一只鸟儿首先突袭,尖喙狠狠啄在他的后脑壳上,硬碰硬,便是响亮的“嘣”之声。 感觉脑袋痛,吴空空下意识地挥手拍打。那鸟早有防备,急忙奸笑着飞向天空。结果,他的手没拍到鸟儿,却粘了一掌的鲜血。不待他反击,其他鸟儿伺机而动,从四面八方袭来。 见势不妙,吴空空便手舞足蹈,恐吓这些不识好歹的小家伙。可是,这些鸟儿也坏的很,专寻空隙,让他防不胜防,躲之不及。 突然,鸟儿们全飞上高空,惊慌的喳喳乱叫,并怒视一只狐狸。这狐狸,当然就是狐厚。 原来,在它们肆无忌惮袭击吴空空时,狐厚猛冲上来,口叼爪抓,瞬间便俘虏了三只鸟儿。随后,它狼吞虎咽,把它们吞入腹内。 而那兔肥,则垂涎三尺、可怜兮兮的望着狐厚。它养尊处优,早已丧失了捕食能力,无奈,只好捡起地上几根鸟毛塞入口中。 唉,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啊!兔肥嚼着干巴巴的鸟毛万分感慨。 “饿了?嘻嘻,小爷也饿了,特想吃红烧兔肉!”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它耳旁响起。 兔肥一惊,撒腿就窜,不用看,肯定是吴空空那混球! 第131章 小爷犯个浑 然而,这次幸运天使没降临到兔肥的身上,吴空空凌厉迅疾地扣住了它的法门。 “你为何只抓我,不抓那臭狐狸?”兔肥嘟嘟囔囔,一脸不满。 “臭狐狸?”吴空空笑嘻嘻回答,“肉太骚,吃了拉肚子。小爷喜欢又白又肥的你!” 听闻此言,那躲在远处的狐厚便长吁一口气,娘的龟蛋,要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与这兔崽子结伴而逃,太坑爹了!随后,它冲着兔肥打个口哨,还向吴空空作个揖,便欢天喜地的隐入草丛中。 “吴空空,你个混球,老子咒你撒尿患结石,拉屎患痔疮,生孩子没屁眼……”望着狐厚消失的草丛,兔肥破口大骂。 吴空空笑笑,揪住兔肥的大耳朵,拖着它回到了树城。 树城已是一片狼藉,那些嫔妃、杂役之类的兽鬼,均已四散而去,只剩下一座空城。在城门处,离安正在焦急等候,见他得手,欣喜不已。之后,两人稍作休息,准备回万人仙府。 “对了,还有一人。” 吴空空突然想起了王老伯,便准备带他离开此地。可是,寻来寻去,树城之内竟然再无王老伯的踪迹。 “那是个高人,”离安好言安慰,“也许,他是故意潜伏,或有其它目的……” 无奈,吴空空只好作罢。 之后,两人挟持着兔肥,回到了万人仙府与鬼森林之间的那道栅栏门处。毫无顾虑的,他们踹倒栅栏门,大大咧咧地直奔入内。 这次,吴空空根本就没打算掩饰什么。他要把兔肥当做鬼质,要挟判官,然后带许力克、离宁和离安一道离开万人仙府。 可就在此时,周围突然涌出数十个鬼兵,并嗷嗷着围上来。有的还惊喜狂呼着“吴空空,吴空空……”报信去了。在这狂呼中,又有许多的鬼兵蜂拥而来,很快,把两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吴空空迷失于鬼森林的次日,贞姬想见他,便亲自来一号监府提人。可是,遍寻牢房,却不见他的踪影。 巴大光本想找藉口掩饰,可贞姬何等狡诈?在她面前玩花招,那就是典型的班门弄斧。当即,贞姬便揭穿了他的谎言。随后,她命手下把此事报告了判官。 判官大惊失色。自从这万人仙府建立,还从没人贡能逃出生天的。于是,他便命令众鬼兵全体出动,寻旮旯,觅地缝,搜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可掘地三尺,众鬼也没能发现吴空空的半根毫毛。 两日过后,众鬼都累成一滩烂泥,可吴空空依旧杳无踪迹,就如化作烟云消散了。 在判官看来,吴空空要么是窜入鬼森林,要么就真的逃之夭夭。这两种结果,他宁愿相信第一种。 根据土殿殿主的要求,鬼森林虽然隶属于万人仙府管辖,是万人仙府密不可分的组成部分,但级别平等,也就是说,兔鬼大王与判官的职位是平级。 除了鬼森林,判官在万人仙府内是说一不二。而出了鬼森林,兔鬼大王则放屁都不响。平时,他们是互不干涉,不越雷池一步。 因此,吴空空进入鬼森林,判官是无权进入搜查的。但是,如果他进入鬼森林,那就是九死一生,不,是十死无生。这样的结果,反而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一旦吴空空逃脱,那这脸就丢大了。以后,还咋面见土殿殿主? 所以,判官宁愿相信第一种结果。不过,发生如此重大事故,也不能无人担责,于是,他便屠杀了那些更夫,又抹掉了巴大光的监长职务,让他当了替罪羊。 同时,为了对贞姬有所交代,他就命令众鬼兵继续地毯式搜索,日夜不断。 当然,贞姬也没闲着。毕竟,吴空空对于她而言,意义重大。她三番五次想深入鬼森林,以寻的蛛丝马迹。然而,这鬼森林,自从吴空空大闹之后,完全处于自我封闭状态,根本就无踏足之地。无奈,她只能放弃。 可就在她焦急时,便有鬼兵来报,说是吴空空现身了。于是,贞姬、判官及其他一应鬼们便匆匆赶来。 “我的弟弟,你去哪儿了?想死姐姐了。”贞姬泣涕涟涟地想拥抱吴空空。这可是天大的惊喜! “呵呵,就是去鬼森林耍了一遭而已。”吴空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并随手推开她。他还挟持着那肥兔子,担心贞姬骤然发难抢走兔肥,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贞姬并不介意他的冷淡,依然是欣喜状,依然是兴奋状。 “小子,你这是何意?”判官与贞姬的态度是大相径庭,并一脸恼怒逼问吴空空。 “不介意,不介意。”贞姬以为判官是为她出头。 然而,判官却目露凶光,恶狠狠道,“松开兔鬼大王,饶你不死,否则,定将你碎尸万段。”原来,他的目标是兔鬼大王。 “老候(判官姓候),救我。”兔肥嘶喊。 “老兔,无妨,一切包在我身上。”候判官安抚它。 无妨?吴空空阴冷一笑,抬手便扇了兔肥几巴掌,然后恶言威胁:“娘的龟蛋,全都退后,退后!” 见他犯浑,众鬼便退到三丈开外。 “你想怎样?”候判官沉声相问。 “很简单,放我们出去。”吴空空开出了条件,“我们两个,离宁,还有你们的鬼医。” “你们三个可以,但鬼医不行。”看来,候判官很欣赏许力克。 “鬼医重要,还是这兔崽子重要?”吴空空抬手又扇了兔肥几个耳光,威胁道,“这家伙可是土殿殿主的宠物,一旦有了闪失,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也是个聪明人,还是天后的弟弟,可别做对不起你姐姐的事情。”候判官转开话题。 “是啊,是啊,弟弟,咱们姐弟相逢,姐姐还没好好照顾你呢……”贞姬随声附和,“对了,还有你那好朋友,也不希望你离开。” 话毕,她对两个手下附耳低语几句。 片刻后,那两个手下把五花大绑的巴大光带到吴空空面前。 “空空屁,你活着?哈哈,真好,真好!”见到吴空空,巴大光竟然喜极而泣。 “光哥,你怎么——”吴空空欲言又止。 “不用管我,你们快逃吧!”巴大光很仗义。 “不,要走一起走!”吴空空斩钉截铁,随后,转身对贞姬言道,“姐姐啊,这判官不了解我,你应该知晓我的手段吧?” “弟弟,千万别动粗,一切好商量,好商量!”贞姬急忙安抚他。 但候判官显然不鸟吴空空,并且想使绊子。 而吴空空也不言语,只是把兔肥摁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 这一阵暴揍,只揍的兔肥哭爹喊娘,还不断臭骂,“吴空空,老子咒你撒尿患结石,拉屎患痔疮,生了孩子没屁眼……” 吴空空是谁?混球!大混球!大大的混球!天大的混球!于是,他的拳头更猛了,臭脚更凶了,如疾风暴雨一般。 很快,兔肥便是鼻青脸肿,口吐鲜血,然后四肢一摊,只有喘气的份儿了。 见状,吴空空擦擦额头上的汗珠,阴冷地目视侯判官,意思是:老小子,给小爷斗?嗤,****娘的龟蛋! 然而,这还不算完,他又一手摁住兔肥的脑袋,一手探向它的口中,准备来个更毒辣的! 第132章 吓死宝宝了 见势不妙,候判官急忙喝止。但为时已晚,吴空空大喝一声,扳下兔肥一颗大门牙,然后手指一弹,弹向空中。随之,那颗大板牙便如风一般消失在阳光深处,无影无踪。 顿时,众鬼目瞪口呆,这小子,太狠了吧?!自己是鬼?娘的龟蛋,这小子才是鬼啊! 而兔肥,则早已丧失了大声唾骂的气力,只是不断无意识地嘟囔那句“老子咒你撒尿患结石,拉屎患痔疮,生了孩子没屁眼……” 在它的嘟囔中,候判官也终于明白,自己低估了吴空空。从年龄上讲,这混球是个雏儿,但心黑的程度,比那些江湖老油条是有过之无不及! “小兄弟,有话好说,好说!”他语气和气了很多,“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本座能满足的,一定会满足。” “老鬼,小爷看你是贵人多忘事吧?”吴空空揶揄,“条件?小爷不早提出来了吗?不过,看在你服软的份儿上,小爷再提醒你一次,离宁,许力克,还有老巴,我全部带走。” 听闻此言,候判官欲言又止,其实,他还是想谈判一下,希望吴空空能放弃许力克,那鬼医,是个人才,他真心喜欢,可一想到吴空空这混球的枭狠毒辣,随即又打消了这念头。但沉默也不是良策,无奈,他把目光凝向贞姬,向她求救。 贞姬果非池中之物,见状,便知这老鬼已是黔驴技穷,要想留下吴空空,只能是自力更生了。于是,她便派手下把许力克和离宁“请”到此处。 很快,两人被“请”来。 “阿宁!” “白脸弟!” 见到他们,离安惊喜问候离宁,而吴空空则咧嘴笑着狂呼许力克。 “安哥!” “空空哥!” 离宁无比欣喜地扑向离安,可却被两个鬼兵死死扯住。 然而,许力克则淡淡回了吴空空一句,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其实,他内心是无比兴奋,当前状况,他已在来路上从押送的鬼兵口中得知。之所以不在意的故作镇定,是为留后路。 在四人的欣喜中,贞姬出马了。 “空空弟,咱做个交易吧?”她嘻嘻笑着,“你留下,其他人离开。如何?” 吴空空一怔,娘的龟蛋,这老鬼婆对自己是痴心不改啊,看来,不吞噬了自己的阳气她是誓不罢休! “不行!绝对不行!” “不行!” 离宁和巴大光立即矢口否决。 离安是默不作声。 而许力克则轻描淡写道,“也未尝不可。人家姐弟相逢,是多大的喜事啊!我看行,我看行,呵呵……” 虽不知他何意,但离宁和巴大光却气呼呼地否决了他的意见。 在三人争执时,贞姬又笑嘻嘻地目视吴空空,“我了解你,但你也了解我,你也应该知晓,姐姐我的手段吧?!” 说着,她娉娉婷婷步到巴大光面前,抬起玉掌,噼里啪啦,扇了数个耳光。 “这是警告!”贞姬回首吴空空,笑言,“如果姐姐的心愿得不到,那咱就慢慢耗,看谁耗死谁,反正姐姐有的是时间。” 她的用意吴空空明白,就是先从巴大光入手,一个一个轮流折磨,直到自己缴械为止。突然间,他有些惶恐,惶恐自己的失策。此时,他才意识到,兔肥在贞姬眼中屁都不是。贞姬是鬼王的宠伶,根本就不会为一个土殿殿主的前宠物而屈服。但事已至此,如何是好?不过,他是还想赌一把。 “姐姐,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吴空空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笑嘻嘻回言,“这兔崽子好歹也是土殿殿主的宠物,你因为一己私利,让它送命,以后见到土殿殿主会不会尴尬呢?况且,这判官老候可是一心想救它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损人利己?” 这话有分量,立时引得众鬼兵侧目,特别是兔肥。然而,候判官却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虽然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颇是不满。 他一心想留下许力克,但贞姬显然只要吴空空。刚才她以许力克置换吴空空的话,让他如鲠在喉。况且,表面上他与兔肥关系冷淡,其实私交不错,的确是真心救它。不过,毕竟老奸巨猾,便没直言反对。 而吴空空何等聪明,当即意识到问题症结,于是,便伺机搬弄是非。让他这么一提点,贞姬立时意识到失态了,便随即呵斥,“弟弟啊,你挑拨是非的毛病,一点儿都没改。” 这话,是让众鬼听的,暗含之意就是:你们别听吴空空瞎bb,这小子一贯是个挑拨是非的主儿,现在,他是在使用离间计。 接着,她又急忙亲昵的抚慰兔肥,“阿兔,本座故意忽略你,就是想让吴空空知晓你在我心中不重要,这样,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呵呵,你看,如此好意,反而被这屁孩子当做离间的把柄,唉,本座担心你们多想,无奈只好叙说真由。” “天后说的对,说的对!”候判官急忙随声附和。虽然贞姬的理由很牵强,毕竟,此时要以大局为重,况且,天后是鬼王的宠伶,还要给面子不是? 可兔肥不领情,直言不讳道,“反正老子也要死了,也不想费尽心机迎合什么了,老话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子是兔之将死其言也真,老子只想说,你这老b婆,就是想让老子当炮灰,好满足你的歹毒之心。呵呵,去他娘的龟蛋,都是小人,都是伪君子,都是自私自利之徒……” 说着说着,它的话音便渐渐低沉下去,随后脑袋一歪,四肢一松,再不作声。 “老兔,老兔……”候判官以为它翘鼻子了,立时疾呼。 吴空空也以为它翘鼻子了,便探探其鼻息,还好,虽然气息若有若无,但还活着,于是长吁一口气,这兔崽子可不能翘,这是保命的筹码。 然而,贞姬此时发狠了。她知晓许力克、离宁及巴大光在吴空空心中的重要性,这是他的软肋,只要挟持在手,他就不敢肆意妄为。 于是,她的鬼手蓦地幻化为一把锐利的尖刀,并对着巴大光的左耳凌厉而去。毫无声息,那左耳落到地上。 按说,巴大光已是金刚不坏之体,但在贞姬的鬼气之下,竟如纸糊一般。 这让吴空空惊异愕然,贞姬这老鬼婆,修炼的什么鬼术,竟能破了他的行尸之体?太可怕了!看来,得小心应付了! 可巴大光也是个彪悍之辈,虽巨疼遍体,却哈哈狂笑,接着,脑袋一晃,又长出一只新左耳。之后,他又对那落在地上的左耳猛一吸气,便把它吞入口中,并津津有味的嚼的“咯吱咯吱”作响,最后,脖颈一抻,吞入腹内。 “唉,要是再有壶酒,就更美了!”他竟然一副余兴未尽的表情。 众鬼瞠目结舌,呆如木鸡,娘啊,这什么鬼,吓死宝宝了! 然而,吴空空却心里一动,坏水汩汩涌上来。 第133章 撸串儿或是回人界 这坏水就是让巴大光冒险一搏,偷袭贞姬。如果擒住了她,那就是握住了王牌。之后,不怕候判官不怂蛋。打定主意后,吴空空便有意无意地对着巴大光挤眉弄眼。 起初,巴大光没明白何意,还茫然地询问他:“空空屁,你抽啥风啊?!” “我想抽你的腚!”吴空空懊恼地叹口气,然后直剌剌呵斥,“大哥,你鬼术那么厉害,怎么就会被五花大绑呢?” 啊?巴大光一怔,是啊,我为何不反抗呢?于是,便一用力,扯断了绳索。反正也要离开此处了,干嘛怂呢? 他这念头倒是出乎吴空空的意料。其实,吴空空一直担心他留恋此处。是啊,在这里,高官厚禄,逍遥自在,简直就是鬼间仙境,谁会舍得离去? 可巴大光非但没这么想,反而很生气,生气候判官说翻脸就翻脸,毫不顾忌自己为他卖命的情谊,还把自己五花大绑囚禁起来,于是,便产生了离去之心。而此时,正是良机,便毫不犹豫挣脱束缚。 其实,捆绑他的绳索,也非凡物,是专门的束鬼绳。可没想到,依然被这大傻子轻而易举地碎为渣渣。 自由的巴大光伸伸胳膊蹬蹬腿儿,一副肆无忌惮的表情,还装模作样打太极—— 就在众鬼以为他只是一派耍心时,这大傻子却骤然发难,袭击贞姬。 “娘的龟蛋,欺负老子,灭了你!”他声嘶力竭的暴喝。这一声暴喝,如晴天霹雳,震的众鬼的耳膜嗡嗡作响。 当然,贞姬也非菜鸟,见他猛袭,便轻飘飘地躲闪开来。同时,一根红菱从她的衣袖内飘出。虽然这红菱柔柔软软,飘飘渺渺,却是柔中带刚,飘中藏坚,而且迅疾凌厉,如蛇一般缠向巴大光的双脚。 巴大光并未躲闪,待那红菱缠住双脚后,随手扯住它,并大喝一声,想把贞姬扯入怀内。 可是,贞姬身影连晃都没晃一下,并且嬉笑嫣嫣、轻声漫语道,“大光兄弟,本座欣赏你是个鬼才,只要你归顺本座,本座会在鬼王面前替你谋个好差事。” “谁与空空屁为敌,就是与我老巴为敌!”巴大光喷着唾沫星子恶声恶气回答。 “果然是傻子,傻的还不轻!”贞姬耻笑。 面对耻笑,巴大光并未介意,只是催动鬼气,加大力道,想压制对方。 然而,明眼人知晓,其实,他抵不过贞姬。 此时,双方就如拔河一般:巴大光是双脚踏地,稳稳妥妥,而贞姬却是飘在空中,用鬼气把自己身体凝滞住,然后,那根红菱被他们扯的绷直绷直。 见状,吴空空明白,贞姬的鬼气要比巴大光的强上两三筹。如果硬拼,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巴大光落败。 再退一步讲,即便巴大光高过贞姬,还有更高一筹的候判官,还有无以计数的鬼兵,只要他们一拥而上,猛虎难敌群狼,依然会落入敌手,之前的努力也将全部报废。届时,如果有幸存活,逃跑将难入上青天了。 因而,必须智取。可是,采取什么良策呢? 苦思良久,他依然是一团乱麻,无奈,只好准备故伎重演,用兔肥要挟对方。 可就此时,巴大光一声惨叫传入耳中,吴空空仓皇急视,只见贞姬的衣袖内又探出数十根红菱,就如利剑一般,直剌剌地穿透他的躯体。 此时,他的惊愕之情难以言表,于是,便望向她的额头。虽然贞姬用浓妆遮盖了怨环,但吴空空依然模模糊糊看到,原先的二环已变成三环,只是那第三道环还不甚清晰,看来,她也是刚刚晋升为三环厉鬼。这怎么可能?前几日,她还是二环厉鬼啊! 然而,吴空空也没时间多想了,他不能让巴大光命丧贞姬之手,于是,便急忙跃到他身旁,祭出一把橙黑的气剑,直劈那些红菱。 由于他的真气未完全恢复,导致气剑虚虚幻幻,若有若无。虽然气剑式微,但一接触到红菱,那黑气立时发威,凶悍残暴地吞噬红菱上的鬼气,然后反哺橙气,眨眼间,那些红菱便消失不见。 幸好,贞姬知晓他这损人利己的招数,便急忙收手,否则,辛辛苦苦修炼的鬼气就会拱手送人,白白好过了这混球。 击退了贞姬,吴空空赶快搀扶起巴大光,并检查伤情。好在巴大光能自我修复,瞬间,又恢复原貌。不过,这一战,也耗费了不少鬼气,于是,便伺立一旁调息。 吴空空不想耗费口舌了,纯属浪费唾沫星儿。于是,他揪住兔肥的一只大耳朵,“嗤啦”扯下来,并抛给巴大光。 巴大光欣喜接过,并顺势塞入口中,再欢天喜地吞入腹内,之后,还啧啧赞叹,“这兔子果然肥,就是这耳朵,都满嘴流油儿,不错,不错,呵呵,就是缺壶酒……” 在他称赞时,兔肥却凄声尖叫,死命挣扎,当然,依旧破口大骂吴空空,“老子咒你撒尿患结石,拉屎患痔疮,生了孩子没屁眼……” 见状,候判官急忙满脸赔笑,躬身作揖,“空空英雄,息怒,息怒。都是老朽的错,都是老朽的错,老朽给你赔礼道歉。” 说着,他便命令手下,“把空空英雄及众位英雄的随身物品全都带来,再奉上食物,本座要恭送各位英雄出府。” 很快,吴空空等人的一应物品全部送到,离宁和许力克也随在吴空空身后。 “走吧,前面带路!”吴空空并未放松警惕,身处险境,可不敢有丝毫疏忽。 “空空英雄,不到时辰,府门难以打开——”候判官似乎很为难的神情,然后很真诚地作揖道歉。 哼!哼哼!哼哼哼……吴空空先是冷笑,眼珠再诡转几下,随之把兔肥放倒在地,双手扯住它的双腿,然后目光盯住候判官,意思是:再瞎bb,老子就把这肥兔子扯成两半儿;敢耍花招儿,老子就把它撸串儿! “空空英雄,且慢,且慢。”候判官实在头疼这混球,娘的龟蛋,油盐不进,四六不鸟,最可恨的是残暴无比,无奈,只能自己认怂,“容老朽与天后商量一下,商量一下。” 吴空空也只是唬他,这保命的筹码,岂能随意撸串儿?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候判官形成惯性思维,因而,便达到了目的。 其实,候判官所谓的商量,也只是顺坡下驴的借口,只是为自己所言“打不开府门”自圆其说。 果然,他与贞姬嘀嘀咕咕一番后,便领着吴空空及众人走出监府,穿过府关,来到吴空空最初落下的那座石山前。 随之,候判官、贞姬及吴空空众人,当然,还有被挟持的兔肥,站于石山旁的一具石棺内。石棺呈龙形——刚到此处时,吴空空误以为这是一艘普通的龙舟——能盛下十几个人。然后,候判官在一双龙眼上各拍三下,这龙棺便如龙卷风一般向上旋起…… 蓦地,吴空空眼前一亮,便发觉又回到了那三棵大杨树下。 第134章 吊儿郎当的鬼医 很顺利的,吴空空与许力克他们逃出了囹圄。而候判官也言出必行,在得到兔肥后,便打道回府。至于贞姬,则无可奈何,虽明知这是放虎归山,但只能悻悻的叹气。 在贞姬无限的懊悔中,吴空空带着众人一路狂奔,直到奔出开封境界,才在一处小村庄落脚歇息。 在这里,他们商讨了下一步的行动。吴空空的计划,是要游说黑狗教和八卦宗联手,然后共同诛灭万人仙府。 而离宁和离安本是带着此任务去黑狗教总舵的。但遭此一难,超过了宗主明生师太约定的时间,为不让她老人家担心,两人便决定暂且先回八卦宗。 这次,许力克没有像以往那般缠着离宁,而是鼎力支持吴空空,执意随他奔赴黑狗教总舵。至于巴大光,一出地狱,便没影了。 …… 一个月后,傍晚时分,吴空空与许力克来到了黑狗教的总舵。 黑狗教总舵位于华北平原的一座镇上。这镇有个俗不可耐的名字“狗儿庄”。狗儿庄原本是一个小村庄,自黑狗教总舵设于此后,便迅猛发展,成为一座拥有上万人口的集镇。 作为黑狗教的总舵,狗儿庄似乎毫无防备,既不像南宫堡那般神秘莫测,又不如茅山镇那般戒备森严,就那么随意的置放在大平原上,散淡悠闲,朴实醇厚,就如一个农闲时的庄稼汉,想抽烟时就抽袋旱烟,就喝酒时就喝壶老白干。 这倒是出乎两人的意料,原以为此处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然后盘查物品搜查行人,搞的紧张兮兮,如临大敌……既然如此,也好,省却了很多麻烦。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镇口,却发现行人们神秘兮兮,还交头接耳的低语。嗯,什么情况?出于好奇,他们便悄悄贴到一拨人身后偷听。这一听,便听到了一件惊天奇闻:慕容铁手的正妻,也就是那大房的夫人,数日前暴病而亡。 暴病而亡不稀奇,稀奇的是,大夫人却是死不瞑目。亡者不瞑目,就无法入殓、埋葬。而作为诛鬼天师,天下一流的诛鬼天师,慕容铁手面对自己的活死人之妻,却无能为力,一筹莫展,既寻不出病因,又觅不到魂魄,无奈,只好悄悄遍寻天下名医。可是,那些所谓的名医,也是束手无策。 可是,长久在家摆放一具“尸体”也不是办法,于是,慕容铁手便放弃治疗,这不,今日就要把大夫人入殓埋葬了。 “唉,这年头儿,是蛤蟆跳水,乌鸦唱曲,啥玩意儿都敢装x!”许力克实在忍耐不住,便对那些人插言,“不就是个活死人吗?小爷手到病除!” 众人循声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棉袍的毛头小子。这小子,年纪约有十七八岁,面如冠玉,丰郎俏俊。他正潇洒地摇着一把折扇,目带怜悯地瞄着众人。这毛头小子,当然是许力克,自诩鬼医的许力克! “哎,小兄弟,你也太嚣张了吧?口出狂言、目中无人就算了,这大冬天的,竟然摇折扇?呵呵,呵呵……”一个疤瘌脸的人揶揄他。 “呵呵,呵呵,听说过天下第一鬼医吗?”许力克一副不耻的神情。 那些人集体摇头,摇的如筛糠。非但如此,疤瘌脸还疑惑地询问,“鬼医?鬼界的医生?” “唉,无知,无知啊!”许力克叹气道,“鬼医乃是治疗鬼的医生。” 啊?众人一惊,唉,我去,这可是高手,都能为鬼治病,了不得,了不得啊! “能治鬼?岂不是也能治疗活死人?那大夫人岂不是有救了?”疤瘌脸自作聪明。话毕,他便发疯似的向镇内奔去,还撕心裂肺地狂喊:“鬼医来了,大夫人有救了……” 而其他人,则全都是目露尊敬、万分敬仰的神情。 这些目光,这些神情,许力克在万人仙府早已见怪不怪,于是,便淡然地昂首望天,洋洋得意的摇那折扇。 他这表情,引得吴空空窃笑,心道,这小白脸是越来越猖狂了,慕容铁手何等人物?都无计可施,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竟然敢接这烫手的山芋,真是不自量力!好吧,哥我看你如何收场! 就在此时,镇内涌来很多人,其中一个锦衣模样的,疾步来到两人面前,谦恭而问:“在下乃是慕容府的管家,请问哪位是鬼医?” “鼠目寸光,你看谁会是?”许力克怒斥!说着,他“哗啦”打开折扇,气呼呼猛摇。 管家乃世故人,见状,便知这位是了,于是急忙道歉,并一再恳请见谅,然后吆喝出一条道,邀请他入镇。 “这是本鬼医的助手。”许力克介绍吴空空。 “鬼医助手好。”那管家急忙对吴空空行礼。 呵呵,呵呵……吴空空干笑数声,算是回礼了。然后他无奈长叹,哥我是慕容家的准女婿,我才是主角,你这小白脸竟然颠倒黑白,鸠占鹊巢,抢了我的风头,好吧,好吧,哥我就拭目以待你如何出丑。于是,他便跟在许力克身后,如跟班儿一般尾随而行。 此时,镇内的达官贵人,贩夫走卒,全涌在街道上列队欢迎,欢迎这他们从未听闻过的鬼医,想看看这狂妄的家伙如何能医治声震江湖的慕容铁手也力不能及的活死人,从而让慕容大夫人起死回生。因为此时的境况是,慕容大夫人已经穿上寿衣了。 然而,许力克却不像是来治病的,更像是来游山玩水的。他不疾不徐,不缓不急,一边欣赏镇内风俗人情,一边与路边的美女少妇打情骂俏。 偶尔,他还欢天喜地踱到水果摊前,随手抓一个苹果,漫不经心地咬一口,然后把这烂苹果“赏赐”给身后的吴空空。 ——这态度,太不严肃了,真让人怀疑这家伙的诚信值! 终于,这两位贵客来到慕容府门前。 此时,大夫人的**安详地躺在床榻之上,僵硬如铁,依然睁着那死沉的瞳孔,凄惨无比的瞳孔。 在她身旁,是二夫人,及慕容铁手的儿女、儿媳和孙子们。他们全都是哭哭啼啼、伤心欲绝状。 面对阴阳相隔的夫人,慕容铁手也是悲痛至极,实在没心情出门,便安排女儿代表自己迎接这两位贵客。 只是,这女儿并非慕容冰冰,而是一个月前慕容铁手收养的干女儿。这干女儿,名为“慕容弯弯”,芳龄十七。 她还没出门,吴空空和许力克已步入府内。 面对如花似玉的慕容弯弯,吴空空漠然置之。刚在路上,他已从管家那里知晓,慕容冰冰并不在家。而且,自从茅山一别,她就再没露面。担心她的安危,他便一直是魂不守舍状,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可许力克就不一样了。猛然瞅见慕容弯弯,这狂妄的家伙顿时收敛起之前的嚣张,脸一变,成为一位谦恭有礼的斯文学生。 第135章 黑夜给你黑眼圈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是许力克的由衷之言。 本想低调一些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用这诗歌来赞叹慕容弯弯的美貌。只是可惜,慕容弯弯没笑——也是,人家干娘去世,真笑不起来。这所谓的“笑”完全就是这小白脸臆想的。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他再度抒情。这句更是扯淡。第一次见面就如此情意绵绵,把自己当做人家的丈夫一般。 “人都翘鼻子了,你还在发骚。”吴空空表示不满。其实,他是一股无名之火不知该如何发泄,便泄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罗曼蒂克,罗曼蒂克,懂不?”许力克睥睨呵斥,嫌他不解风情。话毕,便再次自顾自地凝视慕容弯弯,欣赏这难得一见的佳人。 要说,这慕容弯弯与慕容冰冰的美是截然不同,完全就是两个风格。慕容冰冰是冷,冷美人,而她,则是摇曳多姿,婀娜妩媚,别有一番韵味。 见这狂妄的家伙注视自己,慕容弯弯顿时羞怯不已,但毕竟是少女心性,乍见到如此一个帅哥,还是鬼医,便也时不时偷偷回瞟。 于是,在两人的眉目传情中,众人来到大夫人的床榻前。 吴空空先是以礼见过慕容铁手,并对大夫人的“尸体”进行最敬重的拜礼。 毕竟他是一宗之主,还是贵客,慕容铁手便也强忍悲恸,恭敬回礼。但对于自诩鬼医的许力克,则随意的作揖,算是谢礼。之后,他目光惨淡地望望众人,对管家挥手,悲言道,“入殓吧。” 得到指令,管家便要安排相关事宜。 可就在此时,许力克大喝一声,“慢。” 话音未落,他便跃到大夫人身边,先是猛抽几下鼻子,然后面带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 “唉,大夫人好好的一个人,却被庸医坑了。此病,太小菜了。”他大放厥词。 这的确是厥词,因为你小子面对的不是病人,而是“死人”,虽然睁着眼,但依然是死人。而且,你小子脉都没摸,就是望了望,抽了几下鼻子,就敢如此夸言,简直狂妄之极! 在众人的怀疑中,许力克掀开遮盖大夫人的被褥,他要大显身手,来个惊世骇俗的起死回生。 慕容弯弯急忙上前,准备协助这狂妄的家伙。此时,她站在许力克身旁,让他禁不住想入非非、神迷情颠。 于是,这小白脸便多了个心眼,他当即决定:不能就这么轻易治好大夫人,治好后,很快就得走人,哪还怎么与慕容弯弯杨柳依依?最好能治上个一年半载,然后放长线钓大鱼。 打定主意后,他便不慌不忙抽出两根金针,缓缓刺入大夫人的太阳穴。 金针?吴空空诧异不已,这小白脸从哪儿骗的金针?这一路上,也没见他显摆啊!金针也就算了,可竟然用金针刺太阳穴?这穴位是死穴,而且人也断气了。这不是糊弄人吗? 这的确是糊弄人。针这个穴位,是许力克故弄玄虚。反正这大夫人是死人,那金针随便插哪个地方,都一样。 随后,他开了一副药方,里面有爆裂之药。 这个药方,大家明白,就是想以毒攻毒。可这也太老套了,之前的大夫们早用滥了,毫无效果。 当然,这依然是他在故弄玄虚。此时,许力克的目的只有一个,震慑众人。他要让这些鼠目寸光的人看看,同样的手法,同样的药,别人不行,我却能起死回生。药方谁都会开,但治病还要靠大夫个人能力。 其实,真正的救命药,是在他怀里。为了不让人看出他的真实意图,这家伙便故弄玄虚两个回合,然后把药方递给管家。 反正大夫人“死”了,试试也无妨。于是,管家便让人到药房抓药,再亲自下厨熬煎。 药熬好后,许力克亲自为大夫人喂药。在喂药时,他趁人不注意,把怀中的救命药丸塞入大夫人口中。果然,一炷香后,大夫人脸色逐渐变化,由黑漆漆变成惨白,再由惨白转为红润。 脸色一红润,许力克便“呱唧呱唧”扇了她几个耳光。然后,大夫人咽喉之内“咕咕”嘶鸣几声,便幽幽地睁开眼。 慕容家的人立时惊喜若狂,然后一窝蜂围过来,这个叫娘,那个叫奶,一片混乱。 在这混乱里,大夫人“吧嗒”又闭上眼了,气息虚弱,时有时无。 这就是许力克要的效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正常情况下,吃一颗药丸,不到一炷香,大夫人就能从鬼门关回来,不但能开口说话,还能进食。但他悄悄在大夫人的百会穴和神庭穴做了手脚,抑制了部分药效。 果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而慕容铁手他们一看大夫人再次步入鬼门关,便急呼妙手回春的鬼医。 可此时,鬼医许力克正蹲在旮旯里,手里拿着半块干硬的馒头,装模作样地死啃。 众人喊他,他也不理。管家是明白人,急忙让厨房准备丰盛的宴席。 一听是“丰盛宴席”,许力克立即来了精神,把那硬馒头抛到地上,快步到大夫人身前。 “熬姜汤,喂一天,中间不要停。”他叮嘱管家。 说完,他亲切地走到慕容弯弯身前,温柔地替她擦掉脸上泪珠。刚才一惊一喜,她脸上挂满了情深意重的泪珠。 冷观这好色之徒,吴空空笑了。虽不知许力克的救命药丸来自何处,但吴空空的的确确看到他的作弊行为。因为别人都在关注大夫人,只有他在关注这小白脸的一举一动。 吴空空推测,许力克虽然好色,但也不至于初次见到慕容弯弯就如此德行,难道他有什么企图?可他能有什么企图?如果非要有企图?那就只有一点,救下大夫人,以换取慕容铁手与八卦宗联手的筹码。 想到这里,他便坦然了,嗯,不错,果然是好兄弟,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 当晚,这两个混球便住在了慕容府的客房,同宿一房。 吴空空困乏之极,倒头就睡。可是,在他半夜醒来撒尿时,却发现许力克独坐在窗旁,像他睡前那样,深情望着慕容弯弯的香阁方向,还不断地喃喃自语,“……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让我寻找光明……” 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吴空空嘟囔一句,哎,我去,熬一夜,不但给你黑色的眼睛,还给你黑眼圈! 嘟囔完,他用被褥蒙住脑袋,准备再入梦乡。可晚了,摊上大事了! 第136章 花贼的蛊惑 许力克一把掀开吴空空的被褥,并对他那光溜溜的屁股蛋猛拍一下,催促他起床,与自己办一件大事。 大事?在滴水成冰的半夜三更泡妹子的确是大事,大的能把撒的尿冻成冰棍,还是老冰棍!但吴空空懒得理他,扯过被褥把脑袋蒙住,任凭这小白脸如何折腾,就是不为所动。 无奈,许力克长叹一声,转身出门。 立时,吴空空长吁一口气,庆幸躲过一劫。可吁的长气还没吸回来,他便感觉屁股上一阵冰凉,冰的刺骨,冰的连打数个冷颤,然后一个激灵,从被褥内跳起,并跃到床下。 “嘎嘎……”眼前站着许力克,还不断的怪笑。 “你、你、你小子,搞啥鬼?”吴空空嘴唇打颤、结结巴巴询问。 “冰鬼!”许力克嘻嘻一笑,并抬手一抛,把一块亮晶晶的东西袭向他的裤裆内鸟窝。 吴空空急忙顺手接住,把那玩意儿窝在手中,哎,我去,竟然是冰块。这时,他明白了,那被窝中冰冷刺骨的东西也是冰块。 “弟,哥我困的要死,没时间陪你泡妹妹,而且,哥我去了,反而给你添乱,万一搅浑了你的好事呢?”吴空空软中带硬的威胁。 “哥,弟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如此一个风流成性、沾花惹草的花贼吗?”许力克表示不满。 “花贼弟弟,难道你不是?”吴空空一副是他肚里蛔虫的表情,“对了,你还漏掉几个,比如,重色轻友、水性杨花、见异思迁、心猿意马、朝三暮四、色胆包天、招蜂引蝶、喜新厌旧、寻花问柳——” “打住,打住!”许力克急忙喝止,并满目的疑惑,一脸的不解,“你一个土包子,咋也会拽这么多词儿?” “是不是很贴切?”吴空空嘻嘻一笑。 “好了,好了,不与你浪费唾沫星子了,”许力克一副焦急的神情,“咱书归正传,谈大事。这么说吧,我感觉这慕容弯弯怪怪的。” “呦呵,你们第一次见面,人家就‘乖乖的’,是你痴情呢,还是自作多情?”吴空空一边窜入被窝,一边讥笑,故意把那“怪怪的”口误为“乖乖的”。 “我的哥,你这耳朵哑巴了,还是跑风?”许力克也不示弱,反唇相讥,“是怪怪的,奇怪的怪!好了,不与你扯蛋了,当然,你那蛋,冻的都缩回姥姥家了,想扯也扯不来。” 顿了顿,他解释,“我感觉,慕容弯弯不是人。” “那是啥?”吴空空漫不经心问。 “是鬼。”许力克不太确定的口气。 “鬼又如何?”吴空空已经钻入被窝,裹紧被褥取暖。 这次,许力克没回答,只是用惊奇的目光审视他,片刻后,才用一副很不理解的表情询问,“哥,我的哥,这是鬼。你说鬼又如何?我们要揭穿她的真面目,并打回原形,以争取慕容铁手的好感,然后让他对我们感恩戴德,再然后,与我们联手,去剿灭万人仙府,再再然后,剿灭土殿殿主,最后诛杀鬼王,那样,我们才能当上诛鬼天王啊!” 这番话,许力克根本就不带喘气的,一气儿喷完,只喷的吴空空满脸的口水。 面对这番义正言辞且深谋远虑的话语,面对许力克的雄心壮志和远大理想,吴空空只是不以为意的“嗯”了声,然后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良久,许力克见他毫无反应,便实在忍耐不住,再次把他的被褥扯去,并威胁,“不表个态,绝不罢休。” 无奈,吴空空只好委婉劝说他,“既然你这菜鸟都能看出来慕容弯弯是厉鬼,那作为江湖老油条的慕容铁手就看不出来?人家要么就是有交易,要么就是慕容铁手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咱这么随便的插手,万一搅浑人家的好事呢?” 话毕,吴空空夺回被褥盖住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待稍微暖和一些,便继续解释,“你想想,哪有一见面就认干亲的?这不符合常理!哦,对了,你在为大夫人治病时,我悄悄询问了那些仆人,据他们所言,慕容铁手与慕容弯弯是前一晚上见面,次日早上便宣布认干亲。很显然,这里面有猫腻。” “况且,咱的任务,是促使八卦宗和黑狗教联手,然后听从咱们的领导,去剿灭万人仙府,只要能铲平那里,咱们的威望就能迅猛提升,届时,就可以招兵买马,扩充实力。那时,咱们就能单干了。以后,别说铲除土殿殿主,就是干掉鬼王,也是绰绰有余。待咱们势力强大后,他们这些小门宗小教派算个毛儿啊,谁还不以咱马首是瞻?” 吴空空这番话,倒也是实话。自从上次被黑狗教的教主慕容铁手涮了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才是生产力!”自己能耐再大,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时,他就思忖,一旦有机会了,就招兵买马,增加自己度心宗的实力,否则,只靠自己这光杆司令,难成气候。因此,此时即便明知慕容弯弯是厉鬼,也不想节外生枝。 然而,许力克不依不饶,主要是他有自己的小九九。归根到底,他对宗主啊、鬼王啊不感兴趣,之所以劝说吴空空剿灭土殿殿主和鬼王,也只是顺着他的心思而言的。他的真实目的,不是去诛杀女鬼,而是想一窥她的真实面目,原因很简单,好奇! 好奇?对,就是好奇,好奇这漂亮女鬼是鬼附身还是鬼真身。如果是鬼附身,那他就可驱鬼,以赢得“慕容弯弯”的芳心;如果是鬼真身,就需要再考虑考虑了。 但他不敢单身而去,担心着了女鬼的道儿。毕竟,她敢与慕容铁手认干亲,还在这天师遍地且高手如云的黑狗教总舵生活,绝非普通之鬼。因而,他便故弄玄虚,蛊惑吴空空与自己一起前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最起码能逃出生天。可没想到,这混球竟然无动于衷,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无奈,他便眼珠一转,坏水汩汩涌上心头。 “如果我没猜错,这慕容弯弯是鬼附身。”许力克非常肯定的口气,“而且,必定是贞姬附身。” 呵呵……吴空空干笑几声,不再言语。 这出乎许力克的意料,以他对吴空空的了解,只要一提贞姬,这混球必定是杀气冲天,嚼穿龈血。可这次,却相当的反常。 “哥,你不想报仇了?贞姬就在眼前啊!”他用言辞激他。 呵呵……吴空空依然干笑,然后再无动静。 见状,许力克便恶言唾骂:“吴空空,空空屁,空空混球,你爹娘被贞姬残害,此时仇人就在眼前,你竟然像个怂包一样,不,不是‘像怂包’,‘就是怂包’,真是枉为人子!枉为人子!枉为人子!” 许力克连续三个“枉为人子”刺激了吴空空。他豁然坐起,冷目而视。 “小白脸,你想让我当你的护草使者,也不用这弱智的伎俩吧?!”吴空空口气有些生硬,“我早已推算过时间,慕容弯弯认慕容铁手为干爹的时候,咱正与贞姬众鬼在那万人仙府内对峙,她怎么可能有分身术呢?” 这揭短的话,立时把许力克噎的嘎咕嘎咕的,几乎背过气去。 娘的龟蛋,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咋就忘记这茬儿了?他心道,无奈,便随口胡扯,“也许,人家真就练就了分身术呢!我在鬼窝待的时间长,据说,三环以上的厉鬼,不但能修成分身术,还有通天彻底的变化之能,我就亲眼见过那候判官表演分身之术。” 眼见这小白脸言之凿凿,吴空空便也是似信非信,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是贞姬分身呢?能为父母和师父早些报仇,自己才能了却心愿。 于是,他便套上衣服,随着许力克前去慕容弯弯的香阁。 第137章 低俗的口令 两人一出门,一阵寒气扑面袭来,随即,便感到沁人肌骨的冷,冷的他们说话时喷出的唾沫星儿倏然间幻化为雪花。 雪花?哦,还真有雪花!此时,夜空飘起了雪花,洁白的雪花,星星般的雪花,漫天的飞舞,如千树万树绽放的梨花。 见状,许力克蓦然站定,默然仰视雪空,并喃喃自语,“南窗背灯坐,风霰暗纷纷。寂寞深村夜,残雁雪中闻。” “又在作诗?”吴空空捂着几乎冻脆的鼻梁揶揄,“嗯,果然是诗人,随时随地都能大小便的‘屎人’!” “哥,你——”面对他的低俗,许力克先是喟叹,接着不满反击,“弟弟我刚酝酿好感情,好不容易才装模作样的玩儿个深沉,又被你的无知搅浑了,唉,真是下里巴人!” “知道你就是装的,弟弟,小心啊,装b会被雷劈的。” “说你无知吧,你果然无知,这大冷天的,怎么可能会有雷?” 可许力克的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啪”一声响,然后一道火光袭来。 “娘的龟蛋,果然被雷劈了!”他急忙闪身躲过。 此时,两个黑影从暗处闪出,挡在他们的面前。 “口令?”其中一人低呼。 吴空空和许力克打量对方:两人身着家仆服装,指尖上还闪烁着鬼火。他们明白了,这两人是慕容府的暗哨。 ——在慕容府,从表面看,是松松垮垮,毫无防备,其实设置了很多暗哨。这些暗哨,隐藏的地方,有花丛,有假山,有鱼池……甚至某一处垃圾箱,都有可能是暗哨的隐藏之处。 暗哨分为数个层级,比如,普通暗哨、秘密暗哨、机密暗哨、绝密暗哨等。经常出现的,是普通暗哨。 这两人就是普通暗哨。由于他们值夜班,便在白日休息,就未能有幸认识这位鬼医许力克。因而,见两个陌生人在院内大模大样的行走,就如逛商场一般,他们便气不打一处来。更可气的是,许力克在那句“怎么可能会有雷”时,由于太冷,为了活动脚,就随意踢了一块石头,而这块石头,不偏不倚,击中了陈列在路旁的一件雕塑品。而这雕塑品,正是两个暗哨所扮。于是,他们便怒火冲天地祭出黑狗教特有的狗血火袭向许力克。只是,二人没想到对方会轻松闪过,就不敢轻举妄动,并询问口令,试探底细。 口令?吴空空和许力克相顾无言。娘的龟蛋,谁会想到自己会半夜三更外出,还是窥探慕容弯弯的香阁?更不会想到松松垮垮的慕容府竟然有暗哨,还要口令? “娘的龟蛋!”吴空空嘟囔一句口头禅。 “口令无误!”他话刚毕,其中一个暗哨便喝令放行。 嗯,什么情况? 吴空空与许力克再次相顾无言,还是一头雾水。这口令竟然是“娘的龟蛋”?这也太扯了吧?!这也太低俗下流了吧?! 当然,口令一般不会如此的低俗下流,只是今晚特殊。口令每晚都会调整,由慕容府的大管家临时通知。 在暗哨的头目向管家请示今晚的口令时,管家刚被许力克唾骂了这句“娘的龟蛋”。唾骂的原因很简单,管家准备的丰盛宴席不符合他的心意。 当许力克搞定慕容大夫人的病情后,酒菜便如流水般端上来了。菜是一盆一盆的上,酒是一坛一坛的端,很快,两张大方桌便是满满的。菜虽然在盆内,但也不乏山珍海味;酒虽然在坛内,却也不亚于琼浆玉液。 按说,这宴席不是一般的丰盛啊!可许力克却失望之极,娘的龟蛋,这是丰盛宴席?这是丰盛猪食吧?! 他想象中的就餐场景是:一根蜡烛,一瓶红酒,一张蕴含古典意味的圆桌,八个精致的宋朝瓷盘,还有黑狗教最好的大厨精心烹制的佳肴,最最最关键是,对面是慕容弯弯…… 可事实是,一听说晚宴开始,“呼啦”一声,一群人便拥围到桌前,毫无规矩的落座,一点儿宴席自律性都没有。 不过,这些人中,没有慕容家人。包括慕容铁手在内的慕容家人,正陪着大夫人。代替陪席的是管家。 管家就管家吧,也有情可原,毕竟,客人需要侍候,可是,你、你、你,你们……这些猫鼠狗之类的,公的、母的,老的、少的,你们都是什么人啊?!甚至,椅子不够了,有人从旮旯内拎出一张吱吱呀呀的破木凳,上面一寸厚的尘土都不擦拭,便急不可耐地加入饿狼战团,还把那黑乎污迹的爪子插入那盛放烤乳猪的盆内…… 在这群饿狼中,许力克被挤成了肉饼,甚至想探出胳膊夹菜都需要侧身。果然是好色之徒,即便在如此恶劣环境中,他还惦记着慕容弯弯。 哎,哎,哎,我的弯弯妹妹呢?他四目扫视,却没在那些吆五喝六、大吃二喝的老娘们儿中发现她。然而,她明明答应自己来陪席的! 也许,她在我身后侍候着,准备给我举案齐眉呢!许力克心道,于是,便转身回望。这一回望,没见到慕容弯弯,却望见了吴空空。 这位大哥正蹲在角落内,捧着一根粗壮的烤羊腿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颐——没办法,慕容家的人,除了慕容冰冰的至亲,无人知晓他是慕容府的准女婿,真以为他是鬼医的助手,因而,就没人理他,更没人邀请他上座。无奈,这位大哥只好自力更生地抢了一根烤羊腿…… 在这惨不忍睹的吃景下,许力克便情不自禁的骂道,“娘的龟蛋”。虽然他是的吴空空的口头禅,但此情此景下,倒也是相当的贴切。 听到这骂声,坐在许力克身旁的管家知晓客人不满。但面对这些吃相极其不雅的手下,他也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唾骂,“娘的龟蛋”。 而就在他用“娘的龟蛋”抒发感受时,那请示口令的暗哨头目来到身旁,在这乱糟糟、哄闹闹的场景下,他以为这就是今晚的口令,于是,便匆匆而回,把它传达下去。 结果,无巧不成书,两人误打误撞,竟然蒙混过关。 莫说,依靠这低俗下流的口令,他们竟然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了慕容弯弯的香阁前。 这香阁,是两层的青砖阁楼。在雪花飘飘中,已被完全覆盖,直如一个大雪人。 慕容弯弯的卧室在二楼。许力克早已打探的一清二楚。 可是,如何进入她的卧室呢? 第138章 打更人的猫腻 面对唾手可得的猎物,许力克开动脑筋,片刻间,便想到了一万个办法,不,十万个办法,然后挑出几个自诩精妙的,向吴空空炫耀。 唉——吴空空叹口气,回答,“你这些办法,妙是妙,就是太绕了,麻烦之极,我有个简单的,从门口入内。” 门口?许力克轻蔑地瞟一眼他,不耻而笑。可吴空空真要从门口入内,还是大摇大摆。 “天干物燥,小心烛火——” 就在他起身时,突闻打更人的巡夜声。 娘的龟蛋,这大雪纷飞的,还天干物燥个鸟儿啊!他轻声唾骂,无奈,只好稳身不动。 此时,两人蹲在一棵大树后。由于担心暗哨,他们贴近香阁时极其小心。因而,那打更人也没发觉,只是自顾自的来到香阁前。 他的口中依然嘟囔着那句“天干物燥,小心烛火”,但吴空空却发现,这家伙一副漫不经心的不职业神情,这种神情,自己在万人仙府内当临时打更人的时候也曾有过。而且,这家伙的神情,比自己的,更有过之无不及。 “弟弟,这家伙有猫腻。”吴空空小声叮嘱许力克。 嗯?许力克茫然一怔,谁有猫腻? 吴空空努嘴示意打更人。 他有猫腻?许力克更茫然了,这不就是个打更人吗? “你仔细看,这家伙的脚步是不是很慢?目光还四处乱扫?那打更的手毫无节奏的乱敲?”吴空空提示。 许力克仔细一望,果然,正如吴空空所言。此时,他也明白了,这真的不符合逻辑,这大冷的天,如果是普通打更人,早就急急忙忙巡游一番,然后仓皇奔回老窝,就着火炉子喝酒吃夜宵去了。 “最关键是,这家伙,一直围着香阁转圈,转圈!”吴空空再度提示。 是啊,此时,这打更人不断的绕着慕容弯弯的香阁转,还用贼溜溜的目光警惕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弟弟,咱先活捉这家伙,指不定是一条大鱼。”吴空空话锋一转。 “别别别,”许力克急忙阻止,“哥啊,时间不多了,天色将亮,咱还是办正事要紧。” 他的目的很简单,不想再多生事端,只需弄清楚慕容弯弯的真实身份即可。 可吴空空的想法不一样,他还真准备擒住这打更人,想以此为契机,看能否套出慕容弯弯的秘密,也许,这家伙真知晓呢!这要比进入香阁窥探安全稳妥的多。 然而,许力克却把他紧紧抱住,打死不放手,以死相劝,希望不要节外生枝。担心惊动暗哨,吴空空就只好悄声劝说,直到这小白脸放手。 可就在此时,那打更人晃晃悠悠的离开了。这一下,吴空空傻了眼,娘的龟蛋,玩儿什么花招? “唉,大哥啊,你多虑了,我看,这就是个普通的打更人,只不过艳羡慕容弯弯的姿色,才在这里逗留的时间长了些。”许力克为那打更人打圆场。当然,之所以如此,他就是不想节外生枝。 望着打更人远去的背影,吴空空也是无奈长叹,这家伙肯定有问题,但最佳的良机失去了,只能再等时机。 “哥,就按照我的办法来吧。”许力克哀求。 无奈,吴空空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然而,这时那打更人却又转回来了。他一副丢东西的模样,在地上东张西望,眼珠却时不时地瞟向香阁的二楼。 真是天助我也!吴空空惊喜万分。这次,必定要把这家伙捕获在手。于是,他便不顾许力克的拉扯,悄悄窜向那打更人。 打更人也许为了能避开耳目进入香阁,便绕到了它的后面。香阁的后面是池塘。不过,池水已经结冰,足有一尺厚的冰层。 那打更人不知清楚这里是暗哨的盲区,还是肆无忌惮,竟然要从这里入手。 望见这作死的方法,吴空空立时驻足不前,犹豫不决。这池塘四面毫无遮挡,自己出现,岂不是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自己的行径落到慕容铁手耳中,这该如何解释?如果日后再让慕容冰冰知晓,更作何解释?自己还没娶慕容家的大女儿为妻,便先行偷窥二女儿的闺房,这,太扯淡了吧! 在他踌躇时,那打更人已然近到香阁旁,然后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贴住滑溜溜的墙壁,如一只倒爬的壁虎,跐溜跐溜,眨眼间,爬了一丈。 娘的龟蛋,再不出手,这家伙就要窜到房顶了!吴空空心道,于是,不顾一切捡起石块,猛然掷向他。 啪!石块不偏不倚的命中。打更人应声而落,摔在冰层上。 吴空空迅疾飘出,拎起他的双腿,倒拖着隐入暗处。这家伙已晕死过去。于是,他便急忙让许力克救人。 “哥,你干嘛这么生猛?人家与你何仇何怨,下这么重的狠手?!”许力克显然对吴空空的贸然出手不满,但仍然施救,不过,在检查打更人的伤情后,他长叹道,“翘鼻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我只是用石块袭击了他的脚踝,怎么可能翘鼻子呢?”吴空空喃喃解释。 说着,他探一下打更人的鼻息,果然是生命垂危,奄奄一息,即将翘鼻子了。 “无论如何,你必须救活他!”吴空空严词呵斥。他清楚,这家伙肚里肯定有秘密。毕竟,知晓慕容弯弯底细的人不多。 无奈,许力克只好施出浑身的解数,在一番折腾后,终于让这家伙睁开了眼睛。“哥,你速度些,只能支撑片刻!” 吴空空急忙蹲在打更人身旁,直言相问:“说,你是何人?” 打更人目光呆滞,嘴唇喃喃,却不知所云。 无奈,吴空空只好附耳在他口边,希望能聆听一些内容。还好,认真聆听后,他终于听到了一句话,内容是,“娘的龟蛋!” 哎,我去,吴空空抬手想扇这家伙一巴掌,竟然敢小爷的口头禅,还调戏小爷,真想阉了你个王八蛋! 见他发怒,那打更人竟然诡异的笑了,笑的高深莫测状。 倏然间,吴空空明白了,这家伙用的激将法,是求速死。考虑到这一层,吴空空立时转怒为喜。这反而证明了,他心里藏着秘密,否则,不可能求死。如此一来,更不能让他轻易的翘鼻子。 “只要你说实话,小爷不但放你一条生路,还替你隐藏秘密。”吴空空诱惑他。 打更人似乎是经过训练的,对他的话置之不理。不但如此,他反而闭目合唇,再不言语。 此时,吴空空知晓空费口舌是无济于事,便示意许力克动手。 许力克虽然不满,但依然按照要求去做,谁让他们穿一条裤子呢!他下手的方式很简单,抽出一根针,在打更人的几处穴位刺了几下。 立时,打更人的脸部便扭曲变形,显的极其痛苦,还撕心裂肺的哭嚎,然而,却难以发出半丝的声音。 不到片刻,这家伙便扛不住了,用手示意吴空空,要如实交代。 见状,许力克随便踢了他几脚。还真灵效,几脚下去,这家伙的痛苦便被解除。 呼呼……打更人大口呼吸,不断驴喘,之后,再度示意吴空空把耳朵贴到他的嘴边。没办法,刚才一番折腾,他是精疲力竭,只有出气的份儿了。 目的达到,吴空空得意的把耳朵附下——可等待良久,这家伙屁都没放一个。他正要扇几个耳光给与惩戒,却惊赫发觉,打更人死翘翘了! 第139章 能愉快的撒个尿吗? 见状,吴空空只好再度向许力克求援,让他大展身手,把这家伙救醒。 许力克撇撇嘴,无奈叹气,“哥啊,你已经浪费了很长时间,你现在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人,明白不?” 之后,他把双手放在嘴边吹一下,以舒缓那即将冻僵的手皮,并跺几下脚,活动活动筋脉,最后不耐烦的催促,“哥,咱办正事吧,眼见就天色大亮了!” 可是,吴空空执意要救打更人。他明白,这家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虽然起初对慕容弯弯不甘兴趣,但事已至此,必须弄清楚她究竟是否贞姬的分身,再者,既然置身事内,就如上了贼船,下不来了。他很清楚,此时他们两人就在慕容府暗哨的监控之内,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人家的眼睛,只不过人家没现身而已。越是如此,救活这家伙,知晓一些底细,对自己越有利;越是如此,救活这家伙,越是迫在眉睫。 实在拗不过他,许力克只好动手。可折腾一番后,他摇头长叹,已无回天之力。 “我只是用石块击中他的脚踝,怎么可能翘鼻子?”吴空空茫然不解,“即便他栽倒在冰层上,但也就一丈的高度,他身上又没明显的伤痕,怎能这么快的翘鼻子?” 许力克没回答,只是不断地摇脑袋。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轰嚷声,接着,十几个人便呈现在他们的视野内。那些人,为首者是慕容铁手,紧随其后的是管家,其他便是慕容府的家仆了。 见状,吴空空对许力克苦笑一下,摊一下双手,意思是,如之奈何? 许力克则不满的嘟囔,“哥啊,这都怨你,楞要节外生枝,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就充分发挥你无赖加无耻加混球的功夫解围吧。” 他话音刚落,慕容铁手一行人已然奔到他们的身前。 面对脸如紫茄子的慕容铁手,吴空空相当的镇定,镇定的笑意盈盈,“呦呵,慕容老哥,半夜三更的,咋有闲情逸致出来散步?” 听闻如此无厘头的话,慕容铁手并未回答,只是那紫茄子的脸更紫了,即将变成烂茄子。见状,管家便代为答言。 “你一个小小的****,胆敢对主人无礼?别以为你的主子鬼医救活了大夫人,你这助手就能恣意妄为,这是黑狗教的总舵,不是谁想撒野就能撒野的!”管家的话相当严厉,严厉中隐藏着杀气。 也是,慕容铁手,堂堂的一派宗师,哪个见了不是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特别是在这总舵,毫不夸张而言,他完全是一手遮天,想让你三更死,绝对等不到五更。莫说黑狗教的诛鬼天师,就是慕容府内较为亲近的人,见了他,也是唯唯诺诺,诚惶诚恐。可现在,吴空空你这混球,竟然比初生的牛犊还生猛,还不知天高地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慕容老哥”,真是岂有此理! 其实,用这称呼,吴空空也是在思量后作出的决定。按照私人关系,他虽然不乐意,但却是需要向慕容铁手尊称为一声“准岳父”的,可这关系,属于是私定终身,既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立字为据,完全就是慕容冰冰的兴之所至,随性而为。自那晚他与慕容家人在道灵客栈内一顿其乐融融的晚宴后,就再也没吃过一次饭、喝过一次茶,甚至一次真心实意的聊天都没有。非但如此,连准媳妇都无影无踪了。在这境况下,称呼慕容铁手“准岳父”,不但让他难堪,还让人笑掉大牙。 无奈,他只能抛开私人关系。抛开私人关系,那自己就大有面子了,毕竟,自己是度心宗的宗主,虽然是光杆司令。即便是光杆司令,自己依然是宗主。这是在茅山诛鬼天王大选的礼仪上得到天下各门宗承认的,而且,已经入册。 所谓入册,就是正式载入诛鬼天师门宗籍书。诛鬼天师门宗籍书,是记载诛鬼天师的来源、历史及历代门宗的册书。这籍书,现在由执天下诛鬼天师牛耳的茅山宗保管。入册后,就得到了承认,就算正式立宗开派。 虽然度心宗在很早很早之前也曾经入册,但在清朝初期,却被清除出籍。这次,吴空空重新使度心宗呈入世人视野,不但为度心宗光耀门楣,还给自己脸上贴满了金。因此,在慕容铁手面前,他是平起平坐的身份,就无需客气,道一声老哥,都算是敬重了。 但管家不知,只是单纯地以为他就是个鬼医助手,便严词呵斥。 受到呵斥,作为一宗之主的吴空空显然不爽。他必须先发制人,来个下马威。下马威的目的,表面上是震慑管家,深层意思则是为随后的辩解做铺垫。很显然,作为一宗之主,要比一个江湖小混混说话有分量。 “此事与我无关!”这句话,如果从一个小混混口中道出,即便真无关,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会相信,只会当做狡辩的借口;但如果从一宗之主的口中道出,那即便是假的,即便人们都持怀疑态度,也是敢怒不敢言,最起码,不敢肆意打压。 而吴空空明白,今晚的事情,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非但说不清,还会越描越黑。既然如此,那就简单干脆一些,凭借宗主身份先把此事压下去,暂且度过这一难关再说。 因而,当管家的话刚一落,他便疾步而上,扣住他的法门,祭起度心咒,源源不断地吞吸他的诛鬼真气。 按说,这管家也是高手,但两人近在咫尺,又在慕容府内,他想一万想都没想到,吴空空这混球竟然敢偷袭,还是极其邪门的法术,便着了道。当感觉诛鬼真气如洪水决堤一般外泄时,管家便挣扎反抗。可越反抗,真气泄露的越迅猛。立时,他脸如菜色,汗如雨下,如丧考妣般向慕容铁手求救。 慕容铁手知晓吴空空是个天大的混球,“混”起来无法无天,“球”起来无恶不作,就急忙把之前的茄子脸收起,调换为皮笑肉不笑的和谐脸,还用和善的口气道:“空空老弟,你一方霸主,身份尊贵,就不必与这下人斗气了,否则,伤损贵体,老朽可就担待不起。” 这番话,不但代替管家赔礼道歉,还把面子给足了吴空空。因此,吴空空便嘻嘻一笑,收手飘回原处。 “还是慕容老哥关心小弟我,唉,莫说,还真伤了小弟我的贵体,”吴空空皮笑肉不笑的口气,“不过,放心,不是这下人,而是这死人!” 说着,他用脚踢踢那横死的打更人,表情极其厌恶,口气极其生冷,“娘的龟蛋,我们兄弟俩半夜三更的尿急,却找不到茅房,无奈乱窜一气儿,躲在这旮旯的树后,想愉快的撒泡尿,唉,这死人,不知咋回事,竟从天上掉下,还砸在面前,吓的小弟的尿尿都窜回老窝去了。慕容老哥,还能不能让小弟愉快的撒个尿?” 听到这话,许力克窃笑,哥啊,如此无耻的话,你竟然说的冠冕堂皇,还脸不红心不跳,真是混球中的极品,极品混球中的至尊,佩服佩服,佩服的弟弟我五体投地、四蹄朝天啊! 当然,这混话,作为江湖老油条的慕容铁手肯定不信。不过,他也是进退两难,如果吴空空和许力克真不是凶手,随意诬陷一宗之主和救命恩人,那自己以后咋向天下交代?但自家院内死了人,这两个混球又在现场,如果就这么不了了之,那成何体统? 正在踌躇时,一个声音传来,“他说谎!” 第140章 单口相声 话音刚落,一人从吴空空藏身的大树内闪出,原来是个暗哨。只是他属于机密暗哨,比两人之前遇到的都高了两个等次。 见这家伙出来,吴空空和许力克面面相觑,娘的龟蛋,这不就是一棵大树嘛,他们认真又认真、仔细又仔细的检查过,根本就是一棵大树,一棵普通的大树,一棵毫无异常的大树,怎么可能是暗哨隐藏之处呢? 既然如此,那自己的一言一行,肯定毫无保留地全落入了这家伙的眼中和耳内。当然,这也在吴空空的意料之中。唯一出乎意料的,没想到暗哨竟然是咫尺之距,近在身旁。不过,他也没打算狡辩,本来,他就是准备依靠宗主的身份耍无赖和无耻脱身的。 因此,当这家伙指正自己时,吴空空便毫不犹豫、气势汹汹的唾骂,“娘的龟蛋,小爷说谎?小爷还说你说谎呢!你说,小爷咋就说谎了?你知道小爷的身份不?凭借小爷的身份,小爷能说谎?小爷一向是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岂能做那谎话连篇的小人?” 这一通连珠炮,只轰的那暗哨哑口无言,片言难语。无奈,他便把求救的目光扫向慕容铁手。刚才吴空空修理管家的手段,他在暗处窥视的一清二楚,不敢随便冒犯这位大爷。 咳咳……慕容铁手干咳几声,知晓这混球不好对付,便准备谨慎从事。他先向随从们郑重介绍了吴空空的身份,然后一再告诫那暗哨,要小心说话,否则,不但自己会掉脑袋,还会连累全家。 当然,这老油条并非就怕吴空空,他话锋一转,又为暗哨撑腰,“只要你所言为真,老夫绝不会为难。老夫行走江湖多年,虽谈不上十全十美,但心里如明镜儿一般,谁想坑蒙拐骗老夫,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显然,这句话是在暗示吴空空和许力克,你们想在老夫面前耍滑头,门儿都没有,没门没窗户! 当然,吴空空也不甘示弱。他脸色一板,沉声呵斥暗哨:“小爷行走江湖多年,虽谈不上十全十美,但也是九全九美,这九全九美里,就包括‘不撒谎’二字——” 一听此言,许力克急忙扯一下他的衣袖,附耳悄言,“哥,不撒谎,是三个字。” 而此时,那管家也不失时机地抓住这语病进行反击。他一边板着手指查数,一边揶揄,“不撒谎,嗯,果然是两个字,哈哈,两个字,两个字啊——” 为了羞辱吴空空,这老小子故意把“两个字”强调了重音,还拖长了语调,并对着那些随从们挤眉弄眼的嗤笑。 众随从立即轰然大笑,有的阴阳怪调的揶揄,有的恶言嘲弄。你再是宗主,但把柄抓到人家手中,你总不能强行压制吧? “嗤——”吴空空脸皮果然厚,在这境况下,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一副不耻的神色,“这是黑色幽默,黑色幽默。懂不?这是美国著名的大文豪‘啥是屁呀’创造的语言交流方式,懂不?无知之徒,嗤!” 听闻这番强词夺理的说辞,许力克窃笑,哥啊,你胡扯就胡扯吧,但别扯的没边没沿啊!是的,弟弟我对你讲过黑色幽默,好吧,咱就退一步讲,你这是黑色幽默,可弟弟我没告诉你黑色幽默是“啥是屁呀”创造的啊?!对了,“啥是屁呀”,哥,会说国语吗?那是莎士比亚,不是“啥是屁呀”,再者,人家也不是美国的,好吗? 在他窃笑时,吴空空依然在侃侃而谈,因为他此时自我感觉颇是良好,不但挽回了面子,还用“博学多才”的知识震慑住了管家及众人,因此,便洋洋得意,不知东南西北了。 “佛祖常言,我辈之人,不妄语,不两舌,所谓不妄语,就是不说谎言,不打诳语,就比如小爷我,踏踏实实践行了佛祖他老人家的箴言;所谓不两舌……当然,佛祖还常言,扫地不伤蝼蚁命,飞蛾扑火纱罩灯——” 望望海侃山吹的吴空空,许力克实在忍不住了,大哥,你怎么又扯到蝼蚁和飞蛾了,这事儿,与人家蝼蚁和飞蛾有屁毛儿关系?这天寒地冻的,你想给人家身上栽赃也没机会啊!况且,寒气越来越刺骨,雪团也是越来越大,咱随便搪塞几句,麻溜的回房吧,反正我是慕容家的救命恩人,你是准女婿,只要耍个无赖,再添上一些无耻,他们不会动咱半根汗毛,你给几个下人较什么真儿呢? 此时,天已黎明。虽是黎明时分,但由于雪的映衬,直如白昼一般。只不过,暴雪连天,铺天盖地,那些本该清扫卫生的家仆们偷懒儿,就一直没现身,让这慕容府一如即让的寂静。 而在现场的十几人,全都裹了一层厚雪,就如雪人。那横死地上的打更人,早已被积雪掩盖了。 吴空空依然在叨叨咕咕、喋喋不休。管家他们也似乎忘记了初衷,都在聆听他天南海北的扯淡,还听的津津有味,如痴如醉。虽然这混球扯的内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但全是众人从未听说的稀奇古怪的奇闻异事,有美国某总统的裤裆门,有英国版的狸猫换太子,有日本将军的刺杀大案……均是异国风情,他乡秘闻。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八卦新闻,因而,众人便不务正业了。 然而,有两人不为所动。一个是许力克,吴空空所言的八卦新闻,几乎都来自他口,只不过,他的一句句简单不能再简单的话,全被吴空空编造成一个个惊心动魄、起伏跌宕的精彩故事。这些故事,还是生动活泼、包袱不断,引得管家他们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屏气凝神。扫一眼如说单口相声的吴空空,蓦然间,许力克有了个大胆的念头,准备此事结束后,与他说相声去,这大哥,不说相声,太浪费人才了。 另一个是慕容铁手。他不动声色,并非就是相信了吴空空的谎话。他已然悄言询问过那暗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只是,那暗哨一口咬定亲眼目睹吴空空用石块击中了打更人,才导致打更人翘了鼻子,是罪魁祸首。 慕容铁手是老江湖,也明白,石块击中脚踝不可能致命,于是,便在检查了打更人的尸体后沉思,想捋出思路,寻出端倪。 虽然他不知吴空空和许力克为何来此,但知晓这两个小子也没安好心。但许力克是恩人,吴空空是一代宗主,不能来硬的,因而,他便准备采取缓兵之计,先让两人脱身,一方面可以放松两人的警惕,为此后的调查真相铺垫;另一方面,也算是给他们台阶下,当然,也是给自己台阶下,以目前的境况,这两个小子肯定不认账。可是,如何让他们顺坡下驴呢? 这时,机会来了。 第141章 不吃素 机会是一个女孩儿。这女孩儿是慕容弯弯。 慕容弯弯裹着素装大氅,从雪花飘飘中娉娉婷婷缓行而来。而且,是人未到,声先到,“鬼医哥哥——” 这声音就如刚煮熟的汤圆,既热乎舒软,又甜蜜可口,传入许力克的耳中,直如冬天的棉袄,冰窖中的火炉,立时让他感到如沫春风,阵阵暖流浸入心田。 “弯弯妹妹,这大冷的天,你的娇躯受得了吗?可别冻着啊!”许力克屁颠屁颠迎上前去,如太监侍候娘娘一般,搀住慕容弯弯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来到众人前。 “弯弯见过爹爹,给叔叔、哥哥们见礼。”慕容弯弯对慕容铁手、管家及一应随从行礼。 除了慕容铁手,其他人急忙还礼,还不断的嘟嘟囔囔,“使不得,使不得。” 之后,慕容弯弯又踏着小碎步贴到吴空空面前,如一个涉世未深的邻家小姑娘一般打量。她的打量,相当的大胆,而且毫无顾忌,就是那么火辣辣,肆无忌惮。 在这如火的目光中,吴空空先是感觉冰雪融化,草长莺飞,继而便烈日当头,酷热熏蒸,最后是汗如雨下,心跳如梭。当然,此时的他,是俯首贴胸,双手摆动衣襟,就如一个犯错的小孩子。 “嘻嘻,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度心宗宗主吴空空?”良久,慕容弯弯终于启唇而言,还笑靥如花,“真没想到,竟然隐藏的这么深,还什么鬼医助手,嘻嘻,真能装。” 这话,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传入吴空空耳中,听的是酱油醋辣椒大蒜葱的,什么滋味都有。不过,他没答言,反正脸皮厚,随便! 而慕容弯弯并未罢休,再度把那娇躯贴近吴空空,口吐幽兰,“据说,我那未见面的冰冰姐姐对你喜欢的死去活来,非你不嫁,嘻嘻,以妹妹的眼光来看,你也不咋地啊,除了块头大,其他一无是处,长的吧,就更不用说了,一个词:磕碜!嘻嘻……” 这番话,立时得到了许力克的随声附和。虽然他与吴空空是知己好友,但在心爱的女孩儿面前,可不想让吴空空抢了风头。还好,不用自己开口,慕容弯弯上来就是一番羞辱,让他是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而吴空空,则是心惊肉跳,还惊讶不已。这倒不是因为慕容弯弯的羞辱,而是她竟然知晓自己与慕容冰冰的事情,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此时,他更想知晓她的底细了。不过,当前境况,还是要先脱身为妙,于是,他便长吁数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并恢复之前的无赖和无耻神情。 “弯弯妹子,有句话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没办法,你那冰冰姐姐就喜欢我这号大萝卜,呵呵,”吴空空死乞白赖的回答,“哦,对了,看来妹妹你是喜欢青菜了,比如这小白脸,呵呵……” 对于他的话,慕容弯弯并未答言,只是潸然一笑,转身对慕容铁手道,“爹爹,女儿虽然看不惯这所谓的宗主,却也不想颠倒黑白,女儿可以证明,那打更人不是这大萝卜所杀。再者,以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杀不了这打更人。” 顿了顿,她轻轻揉揉双手,继续解释,“昨晚,女儿一直心惊肉跳,便彻夜难眠。闲来无事,女儿就在窗前赏雪,正巧看到那打更人鬼鬼祟祟的,后来,那家伙绕到房后,倒爬上墙,就如一只大壁虎。当时,女儿极其害怕,正要呼喊救命,却瞥见一把亮晶晶的小刀直袭他的后脑勺,随后,才是这大萝卜投掷出的石块。以女儿所见,那小刀才是致命的凶器。只不过,凑巧,让这大萝卜撞上了。” 这番说辞,显然就是为吴空空开脱。可是,无论是慕容铁手,还是吴空空和许力克,都清楚她在说谎。因为他们三人都检查过尸体,根本就无所谓的小刀。在这打更人的尸体上,除了那脚踝处的外伤,其他地方毫无伤痕。 然而,她叙述的内容真实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作证,而且还是分量很重的人证,因而,这便为两人脱身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而慕容铁手也能顺坡下驴,暂且解除当前的困境。 果然,慕容弯弯话音未落,慕容铁手立时向吴空空和许力克表示歉意,随后又吩咐管家和一应随从把那打更人的尸体抬走安置,最后,自己借口调查事情真相先行离去了。 瞬间,暴雪中便只剩下了吴空空、许力克和慕容弯弯三人。 “如果两位哥哥不嫌弃,就到小妹的房内饮杯茗茶,暖暖身子,如何?”慕容弯弯热情邀请。 吴空空和许力克一怔,再相对一视,什么情况?刚才她打圆场、协助脱身就颇是奇怪了,而今,还主动引狼入室,难道真是艺高人胆大? 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居心想入室的两人,反而犹豫不决了。凭借刚才她的话可以推测,两人的一举一动也在她的视线之内。难道她有什么企图? 在他们踌躇时,慕容弯弯妖娆的笑了,笑的能把雪融化,而且流露着善意,然后柔柔而言,“两位哥哥,都是男子汉大豆腐,难道还怕小妹一个弱女子吃了你们?嘻嘻,如果小妹是女鬼,还真有此意,嘻嘻……” 慕容弯弯这话说的很有艺术,一方面是刺激两人,另一方面是暗示自己不是女鬼,让他们放心。 不是女鬼?吴空空和许力克再度相对而视,难道走眼了?但不管如何,他们还是心照不宣的决定,当狼入室。凶险万分的万人仙府都敢闯,这一个小小的闺阁算什么? 于是,他们便随在慕容弯弯,嬉笑嫣嫣的,进入香阁之内。 内里摆设很简单,毕竟,慕容弯弯来此时日较短,除了女孩儿的生活必须之物,并无其他多余的物品。不过,两人却嗅到一股香气,这香气,似曾相识,但究竟在哪儿嗅过,却难以记起。 “两位哥哥,且先安坐,小妹给你们煮茶。”此时,慕容弯弯完全不像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家闺秀,反而手脚麻溜的很,如一个围着锅台转了多年的老妪,噼里啪啦,很快就把火炉挑开,茶水煮上,还端上几盘香甜可口的糕点。 许力克有些受宠若惊地拿起糕点,毫无戒备地塞入口中。 而吴空空,则疑窦顿生,这香气,越来越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儿嗅过,因而,面对热情的慕容弯弯,他随口言道,“我不吃素!” 不吃素?慕容弯弯一怔,只听过“不吃荤”,怎么还有人不吃素? 第142章 摇出外婆桥 不过,扫了一眼吴空空的表情,慕容弯弯便知他是起了疑心。于是,她便从橱柜内拿出一坛酒递给他。 “空空哥哥,小妹实在没有荤物,这大清早的,又不好意思让厨子去做,将就一下,喝酒吧。”慕容弯弯笑言,笑的毫无城府。 吴空空接过酒,用鼻子嗅嗅,嗯,好酒,最重要是,没感到任何异常,便放心大胆地倒了一碗,“咕嘟咕嘟”灌入腹内。酒很烈!立时,一股暖流便通透他的全身,与这暖烘烘的房内融为一体。 “爽歪歪!”他由衷感叹。 此时,茶也煮好,慕容弯弯便为许力克和自己沏了两杯。 之后,三人围在火炉旁,在这暴雪连天的清晨,谈未来谈理想谈情操谈…… 渐渐的,吴空空和许力克完全放松了警惕,而慕容弯弯则也敞开心扉,把他们当知己一般,毫无保留的倾诉衷肠。 “弯弯妹子,你究竟是如何拜慕容铁手当干爹的?”许力克终于问了一个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慕容弯弯沉思片刻,幽幽地叙说了一个“窦娥冤”的故事。 ——我原名叫“阿娇”,生活在江南一个极其普通的名叫“外婆桥”的水乡小镇。本来,我过着恬淡的生活,要么种稻捕螺,要么养蚕缫丝,在这田园风光中,如神仙一般,毫不逍遥自在。 可那一年,我的爹爹突然被厉鬼缠身,很快便奄奄一息。为了救爹爹,我娘便请诛鬼天师来诛鬼。然而,花费了重金,那诛鬼天师非但未能诛鬼,反而被厉鬼击伤,最后,卷着钱逃窜了。 之后,我娘便向本村的地主张驴儿借了高利贷,再次请诛鬼天师灭鬼。然而这次,亦如上次,那诛鬼天师再次被厉鬼击败。 无奈,我娘只好再次向那张驴儿家借债。可这次,张驴儿不再爽快的借钱。非但不借钱,反而逼着我娘还债。本来,我家早已穷的揭不开锅,哪有钱还债? 就在这时,一个媒婆过来,说是不还债也行,但必须让我去做那张驴儿的小妾。唉,那张驴儿都能当我的爷爷了,而且还是个罗锅,秃脑袋,如果说他是个老王八,一点儿都不夸张。可是,又能怎样?我娘虽不同意,但的确借不出钱来请诛鬼天师了。望着奄奄一息的爹爹,我娘愁的一夜白头。 几日后,我娘终于下了决心,放弃我的爹爹。她说,我还小,不能葬送我的一生。 但是,看着整日无比痛苦还受着厉鬼折磨的爹爹,我于心不忍,就偷偷跑到张驴儿的家,私自签订了卖身契,换回了一包大洋。 然而,那一包大洋再次被江湖混混骗去,爹爹身上的厉鬼依然没被诛杀。娘实在扛不住,便气急而死。随后,爹爹也被厉鬼残害的血气无存,气绝身亡。 唉,可怜,我们本来幸福的一家,就这么被厉鬼折磨的家破人亡,只留下我孤身一人。仅此也就罢了。祸不单行,福无双至。我成为那张驴儿的小妾后,又被他那瘸腿儿子觊觎。 那家伙,不但腿瘸,心也瘸,按照辈分来说,我怎么着也算是他的姨娘,可是,他却打我的主意。 虽然我多重防范,但仍然难逃魔爪,终于有一天,他趁那老王八外出,便侮辱了我。 唉,此后,我便成为老王八和小王八的玩物。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一日,那老王八发现了秘密。于是,老王八便拎着木棍暴揍那小王八。小王八也不是个东西,反手躲过那木棍,对着老王八一顿暴揍,揍的老王八成了稀巴烂的死王八。 出了人命,那小王八便对我栽赃陷害,说我是凶手,还报了官。 惊慌之下,我便仓皇逃命。 在逃命过程中,我遇到了黑狗教的教主。他救了我。听了我的可怜身世,干娘,也就是大夫人,便收我为干女儿。当然,慕容教主,便成了我的干爹。 之后,干爹为我改名为“弯弯”。 …… 听完慕容弯弯的故事,许力克几乎要潸然泪下了。多美的女孩儿,却是如此悲凉的身世。那厉鬼,太可恶了;那诛鬼天师,简直就是混球,比吴空空还混球。 “哎哎哎,混球就混球,别提我啊,哥我怎么就混球?哥我可是顶天立地、义薄云天的大英雄,”吴空空呵斥许力克,“要是我在,早就把那厉鬼打的烟消云散了。” “我只是以你为例子,臭骂诛鬼天师,别当真啊!呵呵……”许力克知晓失言,急忙打呵呵道歉。 “其实,诛鬼天师也不都坏,看,我干爹,就是个天大的好人。”慕容弯弯进行了客观的评论,“其实,那为我爹爹驱鬼的诛鬼天师,现在,我也是持理解态度的。当时,他们说,他们是度心宗的,只度鬼,不诛鬼,唉,也算是菩萨心肠吧。” 这话,吴空空砸吧一下嘴唇,怎么感觉味道不对呢!这慕容弯弯,说话太能绕了,明明是骂人,怎么从口中说出来的,全是赞人的话,然而,谁都不傻,这话明白着就是嘲讽自己。 这死妮子不简单,磕碜人,不带脏字的!他心道,从这一点来看,慕容弯弯刚才所叙述的身世十有**为谎言,只不过是闲着无聊,调侃二人而已。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对她进行提防了。 就这样,在吴空空的疑虑中,在许力克的受宠若惊中,在慕容弯弯的甜言蜜语中,时间飞快的流逝,流逝到了许力克需要为大夫人诊疗的时间。 于是,吴空空和许力克便起身告辞,先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吴空空倒头就睡,这一番折腾,虽然没费多大的气力,但心力憔悴,毕竟,防备慕容弯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他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时,却陡然听闻一声凄惨的怪叫。这怪叫来自许力克。 “弟弟,你嚎鬼呢?”吴空空把被褥蒙住脑袋,不满的嘟囔。 然而,许力克却一把掀开他的被褥,用惊恐的目光直愣愣盯住他,还嘴唇哆嗦,欲言却难以发出只言片语。 他这模样,自从两人相识后,吴空空还是第一次见到,便急忙坐起,询问情由。 “哥,哥哥,我的、药和、金针不见了。”许力克结结巴巴告知。 呼——吴空空长吁一口气,还以为是啥大事呢,不就是药和金针吗?药可以再配,金针可以再买,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这药和金针,绝非常物啊!”许力克哭丧着脸。 然后,他详细叙述了药和金针的来历。 第143章 谁是盗贼 要说到这药和金针,就要提到万人仙府。 当许力克被关押在八号监府后,便有幸遇到一位高人。这所谓的高人,在别人眼里,其实就是个生命垂危的病秧子。 这病秧子,通体上下,到处是溃烂的创口。那些创口,逸散着浓浓的臭气。别说厉鬼,就是同监的人贡,对他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许力克却鬼迷心窍地想在他身上大显身手,一展雄风,以显示自己的高超医术。 那病秧子一再劝他别浪费时间,别说他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就是神仙下凡,也是无力回天。 当然,许力克不信这个邪,于是,便施展出浑身的解数,竭尽全力的救治,不过,终究还是徒劳无功。 望着他沮丧的神情,那病秧子再次诚恳相劝,让他收手。可是,这小子也犟上了,发誓不把他治的痊愈如初不罢休。之后,便又是一番折腾,只折腾的这老哥求生不得,欲死不能。 最后,实在受不了这小子的摧残,病秧子道出了实情。原来,他是一名大夫。为了躲过供血的劫难,便故意把自己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为了证明所言为真,他拿出几根金针刺中穴位,再掏出一粒药丸吞入腹内,果然,眨眼间,那病秧子便如脱胎换骨一般,不但全身上下完好如初,还变成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儿。 目睹这奇迹,许力克如见到神医一般,立时跪拜在地,磕头认师。这病秧子的医术,可比自己的老爹高明多了。 起初,那病秧子并不答应。可经不住这小子死乞白赖的哀求,便允诺收他为徒,但一再叮嘱,无论何时,决不能说出是他的弟子。 此时此刻,莫说这一个小小的条件,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许力克也会应承。 随后,那病秧子再次恢复成脓疮遍体,而许力克则常常借口看病去偷偷学艺。 但好景不长,正当许力克憧憬着成为天下真正的一代鬼医时,那病秧子突然告知他,自己大限已到,并赠送他一套金针和一葫芦药丸。之后,他一再警告,这药丸虽能起死回生,但数量有限,不到关键时候,千万莫用。 当然,这药丸,就是许力克救活慕容大夫人的药丸。 这药丸虽然珍稀,但究竟能否起死回生,许力克并不能确定。这次,他是一方面用慕容大夫人当试验品,另一方面是显摆自己的医术。 果然,一粒药丸入腹,一切搞定! 如此珍稀的物件,许力克一直贴身而藏,却不料,莫名其妙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何时消失,自己都一无所知。 “弟弟,淡定,淡定,”吴空空明白了这药和金针对他的重要意义,就一边劝他镇定,一边帮他回忆细节,“你最后一次看见这些东西是啥时候?” 许力克先是茫然四顾,接着焦急拍脑,然后蹙眉凝思,最后弱弱言道,“似乎,好像,可能,也许是在昨晚吧!” 吴空空无奈苦笑,你这一大串的概词,表述的如此模糊,从哪儿入手?况且,“昨晚”这个词所限定的时间范畴更长,更难以把握。看来,这小白脸是真乱了方寸了。无奈,他便继续缩小范围。 “是在咱窥探慕容弯弯的香阁之前,还是之后?”吴空空引导。 “哥,我想想,我想想,”许力克用力拍拍脑袋,闭目沉思。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依然用不敢确定的语气道,“大概是去她的香阁之前。” “别‘大概’,用肯定。”吴空空不给他留余地。 这次,许力克终于下了决心,斩钉截铁道,“肯定!就是在出门之前。” “那好,你再回忆,是在我夜尿之前,还是之后?”吴空空再度引导。 “是在你夜尿之前。”许力克语气肯定,“你夜尿后,咱俩就开始嬉闹,接着便出门而去。嗯,肯定是在你夜尿之前,我把那药葫芦和金针从身上掏出,一再检查,没有问题,便又放回原处。 说着,他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腹部,指着缠在腰间的一条黑布带解释,“我就是用这布带紧紧缠绕在肚脐的周围。我清楚记得,检查过后,重新缠回,还用力拍了拍,确认是否牢固。” 吴空空用手摸了摸那黑布带,再用力拉扯,结果,正如他所言,相当的牢固。莫说葫芦和金针包自行掉落,就是外力强扯都一时半刻难以扯出。 难道它们不翼而飞了?这不可能!吴空空推测,估计是这小白脸被慕容弯弯弄的神迷颠倒,又整宿不睡,在检查过后,脑子一迷糊,手一骚,不知放哪儿了。 “咱先找找,看房内有没有。”他提议。 反正也没头绪,许力克便也允诺。 于是,两人便在房内一通翻寻,足足有半个时辰,从房顶到地面,从门口到角落,甚至掘地三尺,都没那葫芦和金针的皮毛儿。最后,他们灰头土脸的瘫坐在地,汗如雨下的驴喘。 “哥啊,弟弟说句丑话,”稍微恢复些元气后,许力克有气无力言道,“是不是你羡慕嫉妒恨,悄悄藏起来了?唉,即便是这样,弟弟我也毫无怨言,谁让咱是兄弟呢?你要真藏起来,就算弟弟我赠送给你了,你只要说一声,让弟弟我死心就行了……” “打住,打住!”听闻此言,吴空空立时火气呼呼上窜,呵斥他,“咱兄弟俩患难与共,出生入死,你怎能怀疑我有私心?哥我为了救你,命都可以不要,我要你这破药和金针有个鸟用?我又不是大夫。” 不过,他也明白,许力克太在乎这两件物品了,因而失去理智,就言语有失,但自己不能失去理智啊!于是,他的语气便缓和一些,继续提示,“弟啊,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你的确把药葫芦和金针包缠在腰间。而据我推断,这缠绕的力道,它们不可能自行脱落。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被人盗去。” 被人盗去?许力克先是惊愕失色,继而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声否决,“不可能,不可能,从昨晚出门到回房,只见过几个暗哨、慕容铁手、弯弯、管家及那些随从,他们没理由,更没机会盗窃啊?!” “正是见的人少,才能更准确的锁定目标。至于理由和机会,就另当别论了。”吴空空镇定地分析,“首先我们排除那些暗哨,每次相遇,均距离三尺之上,在我们眼皮下行窃,他们没那身手。其次排除管家和那些随从,毕竟,我一见管家就吞吸了他大量的诛鬼真气,那老小子一直蔫儿不拉几,没心情更没气力干这龌蹉事。至于那些随从,基本在一丈开外,更无机会。” 喘口气,他继续分析,“那就只剩下慕容铁手和慕容弯弯。慕容铁手,据我推测,可能性很小,因为他没有动机,况且,他迫切需要你为慕容大夫人治病。再者,他一代宗主,无论多坏,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干这些鸡鸣狗盗之事。” “那,那,那,哥你的意思,是弯弯?”许力克终于冷静下来,明白了吴空空的话中之意,但随即矢口否决,“不可能!弯弯那么可怜的姑娘,还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 面对他抵触的情绪,吴空空颔首而笑,缓缓言道:“如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她!” 第143章 谁是盗贼 要说到这药和金针,就要提到万人仙府。 当许力克被关押在八号监府后,便有幸遇到一位高人。这所谓的高人,在别人眼里,其实就是个生命垂危的病秧子。 这病秧子,通体上下,到处是溃烂的创口。那些创口,逸散着浓浓的臭气。别说厉鬼,就是同监的人贡,对他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许力克却鬼迷心窍地想在他身上大显身手,一展雄风,以显示自己的高超医术。 那病秧子一再劝他别浪费时间,别说他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就是神仙下凡,也是无力回天。 当然,许力克不信这个邪,于是,便施展出浑身的解数,竭尽全力的救治,不过,终究还是徒劳无功。 望着他沮丧的神情,那病秧子再次诚恳相劝,让他收手。可是,这小子也犟上了,发誓不把他治的痊愈如初不罢休。之后,便又是一番折腾,只折腾的这老哥求生不得,欲死不能。 最后,实在受不了这小子的摧残,病秧子道出了实情。原来,他是一名大夫。为了躲过供血的劫难,便故意把自己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为了证明所言为真,他拿出几根金针刺中穴位,再掏出一粒药丸吞入腹内,果然,眨眼间,那病秧子便如脱胎换骨一般,不但全身上下完好如初,还变成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儿。 目睹这奇迹,许力克如见到神医一般,立时跪拜在地,磕头认师。这病秧子的医术,可比自己的老爹高明多了。 起初,那病秧子并不答应。可经不住这小子死乞白赖的哀求,便允诺收他为徒,但一再叮嘱,无论何时,决不能说出是他的弟子。 此时此刻,莫说这一个小小的条件,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许力克也会应承。 随后,那病秧子再次恢复成脓疮遍体,而许力克则常常借口看病去偷偷学艺。 但好景不长,正当许力克憧憬着成为天下真正的一代鬼医时,那病秧子突然告知他,自己大限已到,并赠送他一套金针和一葫芦药丸。之后,他一再警告,这药丸虽能起死回生,但数量有限,不到关键时候,千万莫用。 当然,这药丸,就是许力克救活慕容大夫人的药丸。 这药丸虽然珍稀,但究竟能否起死回生,许力克并不能确定。这次,他是一方面用慕容大夫人当试验品,另一方面是显摆自己的医术。 果然,一粒药丸入腹,一切搞定! 如此珍稀的物件,许力克一直贴身而藏,却不料,莫名其妙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何时消失,自己都一无所知。 “弟弟,淡定,淡定,”吴空空明白了这药和金针对他的重要意义,就一边劝他镇定,一边帮他回忆细节,“你最后一次看见这些东西是啥时候?” 许力克先是茫然四顾,接着焦急拍脑,然后蹙眉凝思,最后弱弱言道,“似乎,好像,可能,也许是在昨晚吧!” 吴空空无奈苦笑,你这一大串的概词,表述的如此模糊,从哪儿入手?况且,“昨晚”这个词所限定的时间范畴更长,更难以把握。看来,这小白脸是真乱了方寸了。无奈,他便继续缩小范围。 “是在咱窥探慕容弯弯的香阁之前,还是之后?”吴空空引导。 “哥,我想想,我想想,”许力克用力拍拍脑袋,闭目沉思。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依然用不敢确定的语气道,“大概是去她的香阁之前。” “别‘大概’,用肯定。”吴空空不给他留余地。 这次,许力克终于下了决心,斩钉截铁道,“肯定!就是在出门之前。” “那好,你再回忆,是在我夜尿之前,还是之后?”吴空空再度引导。 “是在你夜尿之前。”许力克语气肯定,“你夜尿后,咱俩就开始嬉闹,接着便出门而去。嗯,肯定是在你夜尿之前,我把那药葫芦和金针从身上掏出,一再检查,没有问题,便又放回原处。 说着,他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腹部,指着缠在腰间的一条黑布带解释,“我就是用这布带紧紧缠绕在肚脐的周围。我清楚记得,检查过后,重新缠回,还用力拍了拍,确认是否牢固。” 吴空空用手摸了摸那黑布带,再用力拉扯,结果,正如他所言,相当的牢固。莫说葫芦和金针包自行掉落,就是外力强扯都一时半刻难以扯出。 难道它们不翼而飞了?这不可能!吴空空推测,估计是这小白脸被慕容弯弯弄的神迷颠倒,又整宿不睡,在检查过后,脑子一迷糊,手一骚,不知放哪儿了。 “咱先找找,看房内有没有。”他提议。 反正也没头绪,许力克便也允诺。 于是,两人便在房内一通翻寻,足足有半个时辰,从房顶到地面,从门口到角落,甚至掘地三尺,都没那葫芦和金针的皮毛儿。最后,他们灰头土脸的瘫坐在地,汗如雨下的驴喘。 “哥啊,弟弟说句丑话,”稍微恢复些元气后,许力克有气无力言道,“是不是你羡慕嫉妒恨,悄悄藏起来了?唉,即便是这样,弟弟我也毫无怨言,谁让咱是兄弟呢?你要真藏起来,就算弟弟我赠送给你了,你只要说一声,让弟弟我死心就行了……” “打住,打住!”听闻此言,吴空空立时火气呼呼上窜,呵斥他,“咱兄弟俩患难与共,出生入死,你怎能怀疑我有私心?哥我为了救你,命都可以不要,我要你这破药和金针有个鸟用?我又不是大夫。” 不过,他也明白,许力克太在乎这两件物品了,因而失去理智,就言语有失,但自己不能失去理智啊!于是,他的语气便缓和一些,继续提示,“弟啊,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你的确把药葫芦和金针包缠在腰间。而据我推断,这缠绕的力道,它们不可能自行脱落。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被人盗去。” 被人盗去?许力克先是惊愕失色,继而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声否决,“不可能,不可能,从昨晚出门到回房,只见过几个暗哨、慕容铁手、弯弯、管家及那些随从,他们没理由,更没机会盗窃啊?!” “正是见的人少,才能更准确的锁定目标。至于理由和机会,就另当别论了。”吴空空镇定地分析,“首先我们排除那些暗哨,每次相遇,均距离三尺之上,在我们眼皮下行窃,他们没那身手。其次排除管家和那些随从,毕竟,我一见管家就吞吸了他大量的诛鬼真气,那老小子一直蔫儿不拉几,没心情更没气力干这龌蹉事。至于那些随从,基本在一丈开外,更无机会。” 喘口气,他继续分析,“那就只剩下慕容铁手和慕容弯弯。慕容铁手,据我推测,可能性很小,因为他没有动机,况且,他迫切需要你为慕容大夫人治病。再者,他一代宗主,无论多坏,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干这些鸡鸣狗盗之事。” “那,那,那,哥你的意思,是弯弯?”许力克终于冷静下来,明白了吴空空的话中之意,但随即矢口否决,“不可能!弯弯那么可怜的姑娘,还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 面对他抵触的情绪,吴空空颔首而笑,缓缓言道:“如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她!” 第144章 玩玩儿心计 第144章 玩玩儿心计 然而,对于吴空空的话,许力克是嗤之以鼻。即便她是女鬼,他也不会认为她是盗贼,反驳的理由,是“没有时机。” “有时机!”吴空空胸有成竹的辩解。 “理由?”许力克相当不满的质询,“哥啊,人家是女鬼,也不能有偏见啊!你这是歧视!鬼就没有好人吗?” “鬼没有好人!”吴空空嘻嘻一笑,“鬼里有好鬼,怎么能有好人呢?” 这句话,抓住了许力克的口误,噎的他嘎咕嘎咕的翻白眼。 “理由!理由!理由!”许力克气急败坏地用手猛拍地面,拍的“啪啪”作响。 吴空空没想到他的抵触情绪如此激烈。如此一来,下面的事情就很难办。他准备先缓解一下他的情绪,于是,话锋一转,“唉,其实,我承认,我的眼力很烂,如果是阿宁妹妹在此,那她肯定能辨识出谁是白骨精。唉,阿宁,阿宁,阿宁,可惜啊,可惜,白白的相思某人,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这话,让许力克一怔。他屏气凝神的凝视吴空空,想窥透他的心思。 但吴空空却一副漠然状,既没有喜怒哀乐,又无七情六欲,似乎自己就是置身事外的世外高人,只是坐看行云流水而已。 良久,许力克终于忍耐不住,诺诺问道:“哥,哥哥,你这话啥意思?咋莫名其妙的提到阿宁?这与阿宁无关啊?” “我也没说啥,我只是提到阿宁而已,顺便又说了一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哎,没想到,阿宁会喜欢一个风流浪子,瞎眼了,瞎眼啊!”吴空空一副捶胸顿足状,“我的阿宁妹妹,我回头见了她,一定把我们在狗儿庄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她,要不然,我就辜负了她。” “哎,等等,空空哥,你这话跑偏了,都偏到非洲了。你辜负人家?你以为人家落花有意是对你吗?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许力克不满叨咕,“我俩那才是郎有情妾有意,还是门当户对,人家的落花,是对的我,好不好?” 听闻此言,吴空空故意诧异的神情,“对你落花?那就是你流水无情了?!” “哎,打住,打住,吴空空,我发现你这人说话,咋就像吃了地沟油,从内到外,都是臭啊!”许力克白了吴空空一眼,“我怎么流水无情?我说的都很明白了,我们是郎有情妾有意,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呃……吴空空一副作呕的表情,嘟嘟囔囔道,“真不要脸,吃着锅里的,还望着碗里的,回头儿,我非把你夜会慕容弯弯的事情告知阿宁不可!” 这话分量重,许力克脸色立变,嘴唇蠕动,结结巴巴难言片语。 他这表情,让吴空空立时心喜,计策成功,这小白脸就要落入自己的彀中了,便准备再给火上添一把柴。 “阿宁上次对我说,非某人不嫁,呵呵,我就呵呵了,某人如此三心二意,朝秦慕楚,真是辜负了阿宁妹妹的一番痴心。我决定了,非要把一切如实告知她。”他面色郑重。 “哎,打住,打住,你——”许力克真的很在乎离宁,知晓这混球没有不敢做的事情,便为自己辩解,“男子汉大丈夫,谁没个三妻四妾?” “阿宁说了,宁可死,也不会与人共侍一夫。她还说,卧床、卧床,啥了,我想想,哦,是卧床一旁,岂容女人睡觉?”吴空空抓耳挠腮,装模作样。 “土包子!”许力克严词训斥,“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哦?对对对,就是这句,就是这句,她还说了,某人必须死心塌地对她一人好……”吴空空的慌话编的越来越真了,还有鼻子有眼儿。 在他的漫天胡扯中,许力克终于深信不疑,而且也立时表明了心志,“非阿宁不娶!” 既然如此,吴空空便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逼问他是否相信慕容弯弯是窃贼。 这次,很爽快的,许力克直言不讳,就是那死鬼盗窃自己的药和金针,并誓言与她不共戴天,可随即又问,“哥,咱没证据啊?!” 既然他没有了抵触情绪,吴空空便再度分析。 ——当把目标锁定为慕容弯弯时,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两个细节特别值得深思。 其一,是你诊治慕容大夫人时。当时,别人都是焦急万分,一筹莫展。只有慕容弯弯,虽然也是面带泪痕,悲悲戚戚,却明显是惺惺作态。 (人家是真哭,我都替人家擦拭泪珠了,空空哥,你这太武断——许力克插言) 一个人是否真的悲痛,只看泪珠和脸色是无用的。那些戏子,喜怒哀乐,说来就来,但他们的心里,却是乐呵呵的,指不定还会心道:哎,今天随便哭闹一下,就赚了那些傻瓜观众的大洋,真他娘的爽歪歪。弟弟,明白不?这叫表里不一!这天下,表里不一的人,在大街上,你随便抓一大把,叽叽叫唤的,全都是! (那你怎么判断是真伤心还是假悲痛——许力克再度插言) 所以,我们要看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眼睛就能知晓到内心。这么说吧,你悄悄从怀中掏那救命药丸时,别人都在紧张凝视慕容大夫人,只有我在无所事事的四处乱瞟,然后,瞟着瞟着,瞟到慕容弯弯身上。 (没想到你平时假模假样的,原来也是个大色鬼——许力克嘟囔一句) 更巧的是,我瞟到她的眼睛,而她的眼睛正盯着你的手,你那掏药丸的手! (我担心露馅,就一直注意周围,咋就没发现——许力克不甘心。) 这是角度问题。你那个角度,看到的慕容弯弯正用手擦拭泪眼;而我的角度,则一览无遗。因此,这完全可证明,慕容弯弯知晓你的救命药在怀中。 其二,是慕容弯弯在雪夜现身。她出现在咱们面前的时候,你注意了吗?她的****。 (哎哎哎,哥哥,我的空空哥,吴空空,我越来越发现,你就是个闷葫芦,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骚的很——许力克揶揄) 我说的胸,不是你想象中的胸。她出现在咱们面前时,裹着大氅,但透过大氅,可以察看到她胸襟上有雪花,虽然刻意掸拭过。 (这又能说明什么?那么大的雪,咱不都全身是雪吗——许力克质疑) 可是,咱们站立之处是在她阁楼的南面。她如果从阁楼向这边而来,还裹紧大氅,北风凛冽,只可能是背部有雪,怎么胸襟内也有?而且,她的棉靴,那么高的靴腰,上面湿漉漉的,显然是雪花融化后所致,这像是刚出门的棉靴吗?另外,她说自己彻夜难眠,要么在房内赏雪,要么看书,如果是这样,那火炉就应该一直在烧,通宵的烧,如此一来,房内就应该是暖意融融,但咱刚进入时,你回忆一下,是不是冷?冷!相当的冷! (你的意思是,她整晚没在房内——许力克疑惑而问) 很显然,她就是整晚没在房内啊! 除了这些,还有一项最关键的证据,那就是,只有她曾与你近距离接触,无论是救治慕容大夫人,还是雪夜搀扶慕容弯弯,包括在香阁内各种肌肤相亲……总之,慕容弯弯是最可疑、最有机会行窃的人! 经过吴空空这么一分析,许力克恍然大悟,自我解嘲道,“一语惊醒梦中人,唉,弟弟我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呵呵……” 见他相信了自己,吴空空便准备趁热打铁,现在就去见慕容弯弯,讨回药丸和金针。 现在?还是开门见山?许力克愕然,然后又是摆手又是摇脑袋,示意他不要粗鲁,更不要打草惊蛇,万一冤枉好人呢? “那你如何救治大夫人?”吴空空气恼地询问。 是啊,这是个问题,而更大的问题,是管家来催了,因为慕容大夫人危在旦夕。 第145章 孤注一掷 随同管家前来的,居然是慕容弯弯。她很淡然,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 面对这城府极深的死妮子,许力克蓦地感到双腿酥软,还有些虚。他不断的长吁气,想极力镇定下来,表现的自然一些,但不知为何,总是心跳,跳的如蛤蟆戏水一般,呱呱呱……呱呱呱,心烦意乱,站立不安。 “这哥们儿半夜憋的那泡尿依然没撒,燥的很!”吴空空为他打圆场。 “不但没撒了尿,还灌了一肚子茶,能不燥吗?”许力克随声附和,还顺手抓挠裤裆。 在如此龌蹉的画面下,慕容弯弯羞涩地退到房外。接着,管家也尾随而出。然后,房内便只剩下了这无耻的哥俩儿。 “哥,咋办?”许力克悄声询问。 是啊,咋办?大夫人的病情非同小可,不是寻常药能摆平的。吴空空此时也是一筹莫展,看来,只能孤注一掷了。 “你先去随便糊弄一下。待你们一离去,我就悄悄潜入慕容弯弯的闺房,看能否撞大运寻到那救命药。”吴空空安慰他,“切记,要拖延时间!” 然而,两人都清楚,如果是慕容弯弯有意为之,以她的心机和城府,肯定不会毫无防范。可无论如何,必须铤而走险,否则,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于是,许力克便跟从慕容弯弯和管家一道奔向慕容大夫人的住处,而吴空空,则在他们离去后,再度来到慕容弯弯的香阁前,并趁着暴雪连天潜入其内。 房内的摆设如初,似乎他们离去后,慕容弯弯根本就没收拾。茶壶依然置放在火炉上,内里的茶水“咕嘟、咕嘟”作响;酒坛随意地摆放在地上,虽然已被吴空空饮净,但并未被清理;至于那炉火,由于无人照看,火势渐渐的消退了。 这死妮子走的很匆忙,吴空空心道,难道有什么重要事情?不过,首先他排除了她是为了慕容大夫人。如果她冲着大夫人去,自己推测的证据链就不完整了。 不过,时间有限,容不得他深思熟虑,认真推敲,当务之急,是寻找救命药和金针。于是,他便收心定神,扫视一圈后准备动手。 他先打开书桌和橱柜,小心谨慎地翻寻;接着便是床铺、被褥;然后是旮旮旯旯,边边角角;最后是楼上楼下,墙壁假窗等。可任凭他耗尽吃咪咪的劲儿搜寻,结果都是一无所获,徒劳无功。 唉——他长叹一口气,瘫坐在火炉旁。炉内的火苗即将熄灭,阵阵的阴冷涌上来,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娘的龟蛋,小爷给你添添木炭,帮帮你这死妮子!他有些心灰意冷,心灰意冷之下,便有些肆无忌惮,然后,随手把地上的木炭填入炉膛内。 很快,炉火熊熊,暖意融融。 而此时,吴空空不着急了,反正丢人也不是自己,再者,惩罚一下小白脸也好,让他也清醒清醒。于是,他从橱柜内拎出一坛未开封的酒,自斟自饮。 在自斟自饮中,他再次能嗅到那虚无缥缈的幽香。而且,那幽香更清晰、更浓厚了。 这究竟是什么香味,为何自己如此熟悉?他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困惑中,半坛酒下肚,之后,他的身体也暖和了许多,精气神儿也足了很多。于是,他便继续搜寻,可依旧是徒劳无功。 终于,他准备放弃,也许,慕容弯弯把那些物件隐藏身上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是偷窃贼。唉,打道回府吧。可就在他要步出卧室时,蓦地看到了房门后的穿衣镜。 这穿衣镜在当时是相当的时髦,一般的大家闺秀都会装设一面,以提高自己的品味。所以,在正常人看来,它并无异常,然而,吴空空是非正常人,想当然的认为这极其异常。 一般的穿衣镜,是用铁钉或铁钩固定在门板上,但这面穿衣镜,则是镶嵌在门内,而且与门板的背面融合的非常密切,平整有度。 如此精细的做工,一般人都会赞不绝口,真乃鬼斧神工也。然而,吴空空却产生了疑窦:这房内,除了穿衣镜,其他都是随意摆放,并未精心安排。这不符合人的性格特点。如果慕容弯弯是个细腻之人,那她就不会仅仅看重穿衣镜,还会对其他物品一视同仁。 如果她是个邋遢之人,单单精心设置这穿衣镜,就显得不符合常理。也许,这穿衣镜是她的真爱,会小心呵护。但呵护到门板内,不符合常理。 会不会是她入住之前这穿衣镜就已存在?吴空空自我审视,但随即否决。慕容弯弯进入慕容府也就一个多月。之前,这房子是空空如一的闲房。据她亲口所言,所有的摆设都是自己入住后添加的。当时,她还专门指指这面穿衣镜,“这可是我在集市上精心挑选的上乘货。”既然如此,那它便板上钉钉,是添加品。 “娘的龟蛋,肯定有猫腻!”吴空空贴到镜前,自言自语,“不但有猫腻,还有猫屎!待小爷用火眼金睛辨出你这妖孽的真面目!” 可他打量来打量去,除了看到镜子里一个叫吴空空的妖孽,那个有些潦倒还有些憔悴的妖孽,再无其他妖孽。 “唉,哥我咋混成这样了?”他轻轻捋着自己下巴和脸颊上的数根绒毛,深有感触,“想当年,哥我也是叱咤风云,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唉,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好混啊!” 感叹之余,他便进一步贴近镜面,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惨不忍睹的糙脸,想从这糙脸上寻到一些能安慰自己的亮点。然而,亮点没发现,却发现了古怪。 当然,古怪不在他的糙脸上,而是在镜面。这古怪就是:五个手指印。 所谓手指印,其实就是类似于指印的五处凹槽。这五处凹槽,极其隐秘,如果不是贴着镜面,根本难以察觉。 凝视着这五处凹槽,吴空空心里一动,难道这是机关? ——前段时间,在万人仙府,见的机关太多了,他心里便留有了阴影。曾经一段时间,只要看到所谓的异常就认为是机关。比如:吃饭时两根筷子,只要一根粗一根细,他就认为是机关;再比如:拉屎时,看到茅坑的蹲石,如果上面有屎粑粑,他就认为是机关。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虽然在许力克的安抚下,他的心理阴影渐渐抹去,但而今,乍然间,阴影再现,相当肯定地认为这是机关。 第145章 孤注一掷 随同管家前来的,居然是慕容弯弯。她很淡然,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 面对这城府极深的死妮子,许力克蓦地感到双腿酥软,还有些虚。他不断的长吁气,想极力镇定下来,表现的自然一些,但不知为何,总是心跳,跳的如蛤蟆戏水一般,呱呱呱……呱呱呱,心烦意乱,站立不安。 “这哥们儿半夜憋的那泡尿依然没撒,燥的很!”吴空空为他打圆场。 “不但没撒了尿,还灌了一肚子茶,能不燥吗?”许力克随声附和,还顺手抓挠裤裆。 在如此龌蹉的画面下,慕容弯弯羞涩地退到房外。接着,管家也尾随而出。然后,房内便只剩下了这无耻的哥俩儿。 “哥,咋办?”许力克悄声询问。 是啊,咋办?大夫人的病情非同小可,不是寻常药能摆平的。吴空空此时也是一筹莫展,看来,只能孤注一掷了。 “你先去随便糊弄一下。待你们一离去,我就悄悄潜入慕容弯弯的闺房,看能否撞大运寻到那救命药。”吴空空安慰他,“切记,要拖延时间!” 然而,两人都清楚,如果是慕容弯弯有意为之,以她的心机和城府,肯定不会毫无防范。可无论如何,必须铤而走险,否则,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于是,许力克便跟从慕容弯弯和管家一道奔向慕容大夫人的住处,而吴空空,则在他们离去后,再度来到慕容弯弯的香阁前,并趁着暴雪连天潜入其内。 房内的摆设如初,似乎他们离去后,慕容弯弯根本就没收拾。茶壶依然置放在火炉上,内里的茶水“咕嘟、咕嘟”作响;酒坛随意地摆放在地上,虽然已被吴空空饮净,但并未被清理;至于那炉火,由于无人照看,火势渐渐的消退了。 这死妮子走的很匆忙,吴空空心道,难道有什么重要事情?不过,首先他排除了她是为了慕容大夫人。如果她冲着大夫人去,自己推测的证据链就不完整了。 不过,时间有限,容不得他深思熟虑,认真推敲,当务之急,是寻找救命药和金针。于是,他便收心定神,扫视一圈后准备动手。 他先打开书桌和橱柜,小心谨慎地翻寻;接着便是床铺、被褥;然后是旮旮旯旯,边边角角;最后是楼上楼下,墙壁假窗等。可任凭他耗尽吃咪咪的劲儿搜寻,结果都是一无所获,徒劳无功。 唉——他长叹一口气,瘫坐在火炉旁。炉内的火苗即将熄灭,阵阵的阴冷涌上来,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娘的龟蛋,小爷给你添添木炭,帮帮你这死妮子!他有些心灰意冷,心灰意冷之下,便有些肆无忌惮,然后,随手把地上的木炭填入炉膛内。 很快,炉火熊熊,暖意融融。 而此时,吴空空不着急了,反正丢人也不是自己,再者,惩罚一下小白脸也好,让他也清醒清醒。于是,他从橱柜内拎出一坛未开封的酒,自斟自饮。 在自斟自饮中,他再次能嗅到那虚无缥缈的幽香。而且,那幽香更清晰、更浓厚了。 这究竟是什么香味,为何自己如此熟悉?他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困惑中,半坛酒下肚,之后,他的身体也暖和了许多,精气神儿也足了很多。于是,他便继续搜寻,可依旧是徒劳无功。 终于,他准备放弃,也许,慕容弯弯把那些物件隐藏身上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是偷窃贼。唉,打道回府吧。可就在他要步出卧室时,蓦地看到了房门后的穿衣镜。 这穿衣镜在当时是相当的时髦,一般的大家闺秀都会装设一面,以提高自己的品味。所以,在正常人看来,它并无异常,然而,吴空空是非正常人,想当然的认为这极其异常。 一般的穿衣镜,是用铁钉或铁钩固定在门板上,但这面穿衣镜,则是镶嵌在门内,而且与门板的背面融合的非常密切,平整有度。 如此精细的做工,一般人都会赞不绝口,真乃鬼斧神工也。然而,吴空空却产生了疑窦:这房内,除了穿衣镜,其他都是随意摆放,并未精心安排。这不符合人的性格特点。如果慕容弯弯是个细腻之人,那她就不会仅仅看重穿衣镜,还会对其他物品一视同仁。 如果她是个邋遢之人,单单精心设置这穿衣镜,就显得不符合常理。也许,这穿衣镜是她的真爱,会小心呵护。但呵护到门板内,不符合常理。 会不会是她入住之前这穿衣镜就已存在?吴空空自我审视,但随即否决。慕容弯弯进入慕容府也就一个多月。之前,这房子是空空如一的闲房。据她亲口所言,所有的摆设都是自己入住后添加的。当时,她还专门指指这面穿衣镜,“这可是我在集市上精心挑选的上乘货。”既然如此,那它便板上钉钉,是添加品。 “娘的龟蛋,肯定有猫腻!”吴空空贴到镜前,自言自语,“不但有猫腻,还有猫屎!待小爷用火眼金睛辨出你这妖孽的真面目!” 可他打量来打量去,除了看到镜子里一个叫吴空空的妖孽,那个有些潦倒还有些憔悴的妖孽,再无其他妖孽。 “唉,哥我咋混成这样了?”他轻轻捋着自己下巴和脸颊上的数根绒毛,深有感触,“想当年,哥我也是叱咤风云,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唉,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好混啊!” 感叹之余,他便进一步贴近镜面,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惨不忍睹的糙脸,想从这糙脸上寻到一些能安慰自己的亮点。然而,亮点没发现,却发现了古怪。 当然,古怪不在他的糙脸上,而是在镜面。这古怪就是:五个手指印。 所谓手指印,其实就是类似于指印的五处凹槽。这五处凹槽,极其隐秘,如果不是贴着镜面,根本难以察觉。 凝视着这五处凹槽,吴空空心里一动,难道这是机关? ——前段时间,在万人仙府,见的机关太多了,他心里便留有了阴影。曾经一段时间,只要看到所谓的异常就认为是机关。比如:吃饭时两根筷子,只要一根粗一根细,他就认为是机关;再比如:拉屎时,看到茅坑的蹲石,如果上面有屎粑粑,他就认为是机关。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虽然在许力克的安抚下,他的心理阴影渐渐抹去,但而今,乍然间,阴影再现,相当肯定地认为这是机关。 第146章 深不可测的弯弯 既然是机关,那就需要极度谨慎了。于是,吴空空便小心翼翼地把五根手指印在那凹槽之处。不大不小,不左不右,正好!然而,镜面没有任何反应,房内也没有异常。 呵呵……他自我解嘲的笑笑,把手抽回,然后继续打量自己的糙脸,顺便挤挤那悄悄冒出头的青春美丽疙瘩痘—— 噗! 一个痘痘被挤破,并喷出一股白的红的浓水。这浓水不偏不倚,正中一处凹槽。 见状,吴空空急忙用手擦拭,倒不是担心慕容弯弯发现端倪,主要是感觉丢人,一个大男人,如此臭美,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可他那擦拭的手指刚摁在凹槽处,就猛听的“咔嚓”一声,之后,又无动静。 嗯?奇怪!奇而怪之!他嘟嘟囔囔,顺手又摁住相邻的凹槽,然而这次并无丁点儿声响。 随后,他便如敲键盘一般,挨着摁了一遍,可依然如故。 啪啪啪……一着急,这混球便在凹槽上疯狂的乱摁。 咔嚓!又是一声响。 嗯?吴空空一怔,手指凝滞在空中。稍微沉思后,他学聪明了,不再按照顺序摁那些凹槽,而是要么间隔,要么隔三差五,果然,这招儿奏效,很快,在每个凹槽都“咔嚓”后,镜面上悄无声息地露出一个半尺见方的洞口。 洞口虽然敞亮,但内里很薄,也就是门板的厚度。 瞬间,吴空空明白了一切。娘的龟蛋,慕容弯弯这死妮子,太鬼了,竟然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穿衣镜上设置机关,还把洞道设置在门板上。一般人谁会想到,如此薄的门板竟然会有机关呢? 当然,惊讶之后便是惊喜了,因为他清清楚楚看到了内里存放的金针和葫芦。金针自不必言,贴在洞壁上。而那葫芦,则长细如手指,恰巧夹在其中。 娘的龟蛋,白脸弟弟,怎么不早说呢?吴空空暗自埋怨。原来,他并不知许力克这葫芦的大小,因而,一直是按照普通的草葫芦的标准搜寻。在这个前提下,便忽略了薄薄的门板。还好,终于如愿以偿。 抓贼抓赃,这次,不由得许力克不相信慕容弯弯是窃贼了。但吴空空也知晓,目前还不是揭穿慕容弯弯真面目的最佳时机,一方面不清楚她来此的目的,另一方面仅靠这许力克的物件,不足为证,老话言,孤证难立。因而,他准备暂且搁置此事,先去给许力克送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此时,许力克是真的火烧眉毛,然而表面上,却是从容不迫,泰然处之。 为了拖延时间,他时而神神道道,咿咿呀呀,既像跳大神,还像唱大戏;时而口若悬河,喋喋不休,毫不吝啬地把古今中外的八卦轶事如炒豆子般道出。 莫说,不知是相信他这鬼医的医术,还是他的故事太吸引人,众人似乎忘记了慕容大夫人,要么聚精会神聆听他吹牛逼,要么在他的天花乱坠中肆无忌惮的狂笑。 然后,在大夫人的奄奄一息中,在许力克的天花乱坠中,吴空空裹着一身雪花扑入房内。 “鬼医弟弟,哥我突感肚疼,疼的肠肝寸断的,你先帮我看看。”吴空空一副焦急的神情。 许力克的心里正烦躁,吴空空一直没消息,让他难下结论,不知该让大夫人自生自灭,还是暂用其他药物维持。 如果用其他药物,以自己的医术,肯定毫无效果。指不定,立时就会让她驾鹤西游。届时,丢人是小事,万一慕容铁手翻脸不认人咋办? 如果自生自灭,倒是可以支撑几日。在这几日内,如果能寻回救命药,算自己幸运;如果不能,便可择机逃命。 可不论是哪种结论,总的下一个,不能一直扯淡。他已经扯的口干舌燥,气血虚升了,再扯下去,他估计比慕容大夫人还要先去见阎王。 万幸,吴空空这及时雨来了。 当然,许力克也知晓这及时雨不是真肚疼,于是,便急忙上前,一边假意地抚摸他小腹,一边装腔作势地询问,“咋回事?咋回事?” 趁此机会,吴空空一边悄悄把药葫芦和金针塞入他手中,一边哼哼唧唧,“疼啊疼,疼死我了……” 接着,许力克随便拍几下,吴空空也不失时机地配合着放了几个响屁,此事便告一段落。 之后,便是许力克大显身手施展医术。 在他救治大夫人时,吴空空有意无意地瞟向慕容弯弯,窥视她的动静。出乎意料,她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非但如此,还在许力克身旁黏黏糊糊,撒娇发嗲。 还好,许力克是吃一堑长一智,如柳下惠般坐怀不乱。他也不再幻想着与慕容弯弯卿卿我我了,娘的龟蛋,最毒妇人心,得小心为妙! 没办法,他是怕了。这次,他不准备耍坏了,就一粒药丸,让慕容大夫人吞入腹内,然后起死回生。只要这粒药丸下腹,彻底救活大夫人,自己大功告成,便可逼宫慕容铁手联合八卦宗,届时,也能早些时日见到离宁。 最关键是,他终于意识到,这地方水太深了,自己玩不转! 因而,在慕容弯弯缠绵时,他一心不二用,兢兢业业,充分展现出了应有的医德和医术。 果然,慕容大夫人在吞下药丸后很快舒醒。这次,舒醒的似乎很彻底,不但气色良好,还起身坐起,开口言语,“我,这是怎么了?” “你痊愈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回答。 “我,这是怎么了?”慕容大夫人依然是这句话。 “你痊愈了。”众人再度兴奋的回答。 “我,这是怎么了?”慕容大夫人还是这句话。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许力克。 许力克先是一脸茫然,接着急忙把脉,最后眉头紧蹙,因为他探查到慕容大夫人的脉象忽上忽下,强强弱弱,相当的诡异,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不应该的事情还在后面。不待他言语,慕容大夫人“嘎咕”一声,仰面躺倒,就如一根木头桩折断一般,然后眼睛一闭,双唇紧合,随之,先前红润的脸色乌黑,继而,这乌黑逸散全身。 仅此也就罢了,片刻间,那乌黑的皮肤便凸起无以计数的脓包,一触即破,并流出腥臭的黄水。黄水的气味,极其刺鼻,瞬间,便溢满房间,熏的众人捂鼻干呕着奔到房外。 如果慕容大夫人变成如此惨死的状况也好办,一埋拉倒。可问题时,她竟然还有气息,虽然很弱。如之奈何? 众人哄哄嚷嚷,惊慌失措。而管家急忙派人去禀报慕容铁手。 至于许力克,则贴到吴空空身旁,悄声询问:“空空哥,这药,你动过手脚吗?” “动个毛儿,呃呃……”吴空空干呕着回答,“我知道你急用,一找到药,就如兔子一般窜来了。” 那这怎么回事? 两人心照不宣的把目光凝向慕容弯弯。 她也正凝视他们,只是,她那妩媚的俏脸上闪着高深莫测的笑,笑的让两人只想尿尿,并且,她还来了,款款而来。 第147章 斗智斗勇 当慕容弯弯摇曳多姿地行到吴空空和许力克面前时,她依然是笑意盈盈,并柔声柔语道:“两位哥哥,知道多管闲事的妙处了吧,嘻嘻,妙的很啊!” 这话显然是嘲讽他们,只是,从表情上来看,倒像是一只弱弱的小羊羔央求高大威猛的护养犬保护自己别受到恶狼的伤害。 面对城府如此深的她,面对那笑的如无底洞般的目光,许力克倏然感到头皮冒出嗖嗖的凉气,同时,虚火也熊熊燃烧起来,然后结结巴巴言道:““妹、妹妹妹、子,你你你——” 见他如此怂包,吴空空便顺势接口,“妹子,你究竟是何人?” 毕竟他是心大的人,还天生的混球素质,再加上经历的大风大浪较多,就渐渐恢复了镇定,并询问她的来历。 “嗤!”慕容弯弯不屑一顾的语气,睥睨他一眼,“呦呵,你这混球,竟敢打听姑奶奶的来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死丫头,看来你真不知道小爷我的手段!”吴空空一副枭雄神情,“死在我手上的厉鬼,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九十九。今天,加上你,正好凑个整数。” “你,你竟然识的姑奶奶我是厉鬼?”慕容弯弯一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询问,随即,便笑靥如花,“吴空空,名不虚传啊!” 哼……吴空空故意作威作福的冷笑,“那就好,识相点儿,赶快滚蛋,别耽搁小爷办事。” “好啊,我滚,我滚,嘻嘻,可我要是滚了,这小白脸,所谓的天下第一鬼医,还如何救治干娘呢?”慕容弯弯毫不忌讳的直言,并顺势轻拍了许力克的小白脸一下。 这一拍,急的许力克嘟嘟囔囔,“非礼勿扰,非礼勿视,非礼勿摸。” 见他不满,慕容弯弯便故意连拍七八下,还用肩膀在他胸前示威似的扛来扛去。 好男不与女斗!无奈,许力克只好任其为所欲为。 而此时,吴空空也清楚了,肯定是这死妮子做了手脚,但仍然想确定一下,“你的意思是,那药丸你动过?” 慕容弯弯把目光转向他,“你说呢?否则,这小白脸的救命药怎么会变成丧命药呢?” “你——你——”听闻此言,许力克用颤抖的手怒指她,气急败坏的呵斥,“本以为你是个身世可怜的好姑娘,却没想到如此歹毒。” “嘻嘻,我那身世,编的如何?唉,可惜,只骗了你这傻子,这混球,”她气愤地目视吴空空,“竟然丝毫不信,真是岂有此理!” “你,这不是损我一世英名吗?”许力克恼怒之极。 “嘻嘻,你英明?还一世?”慕容弯弯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就如说情话一般,“你这个小骗子,你以为你偷梁换柱的招儿别人都不晓得?嘻嘻,姑奶奶一旦把真情公布出来,你还有英明吗?” 许力克被震慑住了,自己的鬼医生涯刚开始,还有大好前程,但慕容弯弯就是一分文不值的女鬼,如果与她火并,自己就赔老本了。于是,他便准备暂时服软,并谄媚地言道,“弯弯妹妹,都是自己人,何必自相残杀呢?古诗云,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弯弯,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啊。所以,弯弯妹妹,千万别乱来,只要你用的上哥哥,哥哥必定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嘻嘻,这话我爱听。”慕容弯弯笑的一脸腻歪,再度把柔软的身体贴近许力克,“哥哥啊,上刀山下火海就不必了,你只需答应妹妹我一件小事即可。” “啥事?” “娶我。” 噗——许力克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如果昨日听到这“请求”,他估计会兴奋的一头撞在南墙上。是啊,能得到这天大的美女的垂青,能不兴奋吗?况且,如此一来,还能与吴空空亲上加亲,成为连襟。可现在—— 但是,不允诺的后果,他也知晓,这死妮子当场就能让自己声名狼藉。 许力克是个重视名声的人。这一点,完全与吴空空相反。所以,这也算是慕容弯弯抓住了他的软肋。 就在他心急如焚时,吴空空插言了。 “你俩先别发骚,我有个问题,”他一脸疑惑地询问慕容弯弯,“你是如何做的手脚?” 慕容弯弯再次把目光凝视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想知道?哼,就不告诉你!” 对于她这答案,吴空空的反应先是漠然,接着是若有所思,最后推断道,“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你设的圈套。” ——你肯定有一个环环相扣的计划。计划的第一环,便是拜认慕容铁手为干爹。很顺利,这一环如愿达成。第二环,你用独门手法让大夫人变成活死人,并迫使慕容铁手大张旗鼓的重金广邀天下名医。 大张旗鼓,才能让天下所谓的名医们,当然,这其中就包括自诩天下第一鬼医的许力克,趋之若鹜,纷至沓来。 然而,这一环你略微失策,因为慕容铁手虽也遍邀名医,却碍于面子,悄无声息的进行。 这导致你引诱许力克的计划迟迟难以完成。 非但如此,慕容铁手还不顾你的劝阻,想早日让大夫人入土为安。可就在此时,我们如你的及时雨般来到,之后,许力克妙手回春,救起了大夫人。 说到这里,我插一句,你肯定之前认识他,虽然他对你无丝毫印象。 既然你是有意引他而来,那么,便刻意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因此,当别人把视线凝聚在大夫人身上时,你却死死盯着他,随之,就侥幸察觉了他的秘密。 许力克救活大夫人,这显然违背了你的初衷。于是,你便盗窃了他的救命药。不过,你留了一手,担心我们寻药,提前在药丸上做了手脚。如果不出意料,对药丸做手脚,是你的临时之举……然后,唉,我间接的当了你的帮凶。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的城府如此之深,计划如此之全,行事如此之诡,为何会露出马脚? 听了吴空空的推论,慕容弯弯不但没有否认,反而鼓掌称赞。 ——听人说,你虽是个混球,却是个聪明的混球,果然如此!起初,我还担心你笨的像猪,难以识破我的计策,结果,嘻嘻,真小看了你,谢谢哦! 好吧,既然你如此爽快,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 正如你所言,我的计划很完美,而且是环环相扣。吸引这小白脸来此,并与他婚配,是其中一个环节。 据我了解,他就是个菜饭驴,根本不可能解了我的毒。出乎我意料,他竟然藏有神药。无奈,只好盗药,否则,我就会功亏一篑。 不过,我盗药并非阻止他救人,而是把他拉下水,于是,就在药丸上施了些手段。然后,又给你留下一些破绽,引诱你寻药——你在这点上推论是错误的。 嘻嘻,话到这里,我插一句,我的空空哥,你那青春美丽疙瘩痘挤了几个?嘻嘻,一个大男人,还挺臭美的,果然是闷骚! “打住打住!”见她揭短,吴空空急忙呵斥。 然而,两人这时全明白了,一直自诩聪明,其实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转,不但被当枪使,还当了替死鬼,最可恶的是,竟然以此被要挟。 不过,对于这要挟,吴空空毫不放在心上。他对许力克打包票:“白脸弟,把心放回肚子里,放到屁眼都没事!哥我是谁?慕容家的准女婿,一代宗主,保你平安无恙!” 顿了顿,他诡笑道,“而且,哥哥还有个一了百了的办法,现在就把这女鬼灭口!” 这话,让许力克吃了颗定心丸,却让慕容弯弯心惊肉跳,这混球,那吞吸鬼气的邪术是防不胜防。而此时,他就贴在自己身旁,准备下手。 一触即发之际,慕容铁手匆匆奔来,还直视他们三人。 见状,慕容弯弯立时悲悲戚戚地迎面而去。而吴空空,则尾随而上。 第148章 造化弄人 然而,吴空空失去了最佳机会,因为慕容铁手已与慕容弯弯近在咫尺。无奈,他只好暂且放弃。 还好,慕容弯弯并未揭穿许力克的把戏,毕竟,她也知晓,当前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况且,她的计划还需要许力克配合。于是,她只是梨花带雨的对慕容铁手哽咽,“干娘命苦,竟又遭此厄运……” 慕容铁手简单安慰她几句,便匆匆奔入屋内,可随之又捂鼻退出,还不断干咳,“咳咳……咳咳……”他望望那躺在床上的活死人,眉头紧蹙,似乎很是不满。 他这表情,别人一览无遗,于是,便吓的一言不发,担心祸及自身。 可是,吴空空却没当回事,只是担心他为难许力克,便近前而言。 “慕容老哥,大夫人的病情果然难测,我那白脸弟弟虽然让她起死回生了,但这病情太棘手,不过,你放心,他正殚精竭虑、千方百计的思忖良策呢!” 这话,吴空空说的很有心机,一方面是暗示慕容铁手,别想把责任推给许力克,你这大夫人本来就是一个死人,是我那白脸弟弟救活了她;另一方面是蛊惑他,别担心,虽然这病情恶化,但这毕竟是“病”,不是死人,要想活命,只有依靠我那白脸弟弟。 这一软一硬的内涵,作为江湖老油条的慕容铁手当然能理解,于是,那脸上的不满便立时消褪,还换成和蔼可亲的笑容。 “空空宗主,拙妻本就是要入土之人,幸得鬼医相救,老夫是万分感激,否则,打更人之死老夫必定会深究。”慕容铁手淡淡一笑,还双手作揖,“万分感谢,万分感谢!另外,病情反复本是常事,不足为虑。还烦请鬼医再度出手,救拙妻于生死之间。老朽定有重谢!” 与吴空空的话相似,这话,慕容铁手也暗示了两个意思,一方面是表示自己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知恩图报,这基本的道理,我懂;另一方面,就是威胁他,打更人死在你们手上,我已知晓实情,如果要深究,那你们就需偿命,不过,只要你们救活大夫人,此事就不了了之。 当然,这话不深奥,虽然是江湖菜鸟,但吴空空也吃的通透。只是,他故意装不懂,还冒充深沉的点点头,老气横秋的言道:“嗯,知恩图报,很好,本宗主没看错你。这样吧,我让白脸弟弟豁出小命,也要救大夫人于危难之际。” 这话,从字面上看没任何问题,但他的表情和语气,让慕容铁手如鲠在喉。这话,不就是上级领导通常对属下所说的话吗?可你吴空空是谁?一个乳臭未干的混球,竟然对未来的老丈人说“本宗主没看错你”,如对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训话一般。 但无论怎样,慕容铁手也只能呵呵一笑,掩饰过去,然后又对许力克恭谨而谢,还不吝赞词,最后,恳请他出手相救。 见他语气软和,神情和蔼,许力克立时松了一口气。特别是慕容弯弯,非但没有揭穿自己把戏的意图,反而对自己是黏黏糊糊,腻腻歪歪,如小鸟依人一般,因此,他便彻底把心放回肚子里。非但如此,他还夸下海口,保准让大夫人数日内痊愈,吹的牛皮能爆破天。 而慕容弯弯也急忙随声附和:“干爹,鬼医哥哥的医术,那是天下第一,女儿相信他能让干娘平安无事,万福安康,干爹,你就放心吧。” 话毕,她便弱不禁风地贴到许力克身旁,还一脸绯色的请求,“干爹,女儿有个不情之请。当然,按说在干娘病重之际,此事不宜提起。可女儿又一想,如果能为干娘冲冲喜,也许是件好事呢!” 听闻此言,吴空空和许力克莫名其妙地凝视她,不知她想耍什么诡计,而慕容铁手则爽快的应承,说只要有助于干娘恢复,什么都可答应。 “女儿,女儿——”慕容弯弯羞羞怯怯的,欲言又止。 “说吧,只要干爹能办到,一定办!”慕容铁手允诺。 “女儿,女儿想嫁给鬼医哥哥。”慕容弯弯终于道出内心之言。 噗——许力克又是一口老血喷出,娘的龟蛋,这死妮子,真能装,还羞羞怯怯的,还欲说还休的,一肚子坏水! 吴空空则愕然,原先她说嫁给许力克,自己本以为她会逼许力克提亲,毕竟,这符合传统风俗,可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提出,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娘的龟蛋,太彪了! 不过,还好,听到她的话,慕容铁手是眉头紧蹙,沉默不语。 见他不言,慕容弯弯便紧紧挽住许力克的胳膊,还撒娇发嗲,说什么非鬼医哥哥不嫁,否则,就绝食自残、上吊跳河。 “慕容伯伯,小子有幸结识弯弯妹妹,这是平生之大幸,如果能喜结连理,那是小子祖坟冒青烟儿啊!”许力克假装欢天喜地状(这话让慕容弯弯更腻歪了),但随即话锋一转,“可惜,小子已经定亲,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委婉拒绝了。 这立时惹怒了慕容弯弯,但她表面上却是抽抽搭搭、悲悲戚戚状,“鬼医哥哥,你太狠心了——噫噫……” 她这一哭,引得慕容铁手急忙好言抚慰,还一再宽慰:“弯弯,好女儿,且先莫哭,毕竟,婚姻是人生大事,急不得,急不得。” 然后,他又转身劝慰许力克,“小许啊,其实,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况且,还是定亲,不足为虑,不足为虑。不过,目前谈此事为时尚早,缓后再议,缓后再议。” 这话看似是劝解许力克,其实是缓解他的压力。 听闻此言,慕容弯弯不再言语,只是死死挽住许力克的胳膊,任凭他如何挣扎,就是不放手,还泣涕涟涟的,还伤心欲绝的。 众目睽睽之下,女方死乞白赖地公开逼婚,太厚颜无耻了,成何体统?有辱门风啊!于是,慕容铁手便示意家仆把她押回闺阁。 可没想到,慕容弯弯竟如狗皮膏药一般,那挽着许力克的胳膊根本难以分开,任凭众人耗尽吃咪咪的劲儿。 见状,吴空空灵机一动,拨开众人,贴到她的身旁,以劝解为名,探手扣向她的法门。而慕容弯弯果然非同寻常,立时明白他的意图,急忙顺着别人的力道,被拖到一丈之外。 脱离了狗皮膏药,许力克一脑袋扎入大夫人的房内,不顾那能熏死人的臭气。可随即他又仓皇退出,还对吴空空疾呼:“空空哥,快,进来帮个忙!” 第149章 蛊毒 吴空空本已窜到慕容弯弯身旁,见状,只好在他的招呼下奔入房内。 慕容铁手等人,也急忙奔到房门处,但迫于那奇臭无比的气味,竟然不约而同地伫立门外犹豫不决。 而许力克,则在吴空空入屋后,“砰”一声,把门紧闭,让众人吃了一顿闭门羹。无奈,他们只好候在门外,静观事态发展。 “啥事?”进屋后,吴空空捂鼻询问。 “&*$#@……”许力克叽里咕噜的回答。 “啥?”吴空空大声询问。许力克用一块蘸水的麻布蒙在鼻口之上,而且说话急促,声音又小,导致他听起来含混不清。于是,他便一把扯下那块麻布,呵斥道,“你嘴里含着鸟儿啊,咋说话吞吞吐吐?” 没了麻布对臭气的消毒处理,许力克猛烈的咳嗽,就急忙抢回麻布,再度蒙在鼻口上,然后贴着他的耳朵道,“刚才检查大夫人那化脓的疮口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想到了解决办法。” “啥事?”吴空空又扯下他的麻布,并蒙住自己的鼻口,然后长吁一口气。虽然鼻息之中依然臭不可闻,但相对而言,清爽多了。 许力克焦躁不安地捂鼻叽里咕噜一通,但吴空空依然没听清他所表达的意思。 “你能不能先吐了那鸟儿?”吴空空不耐烦了,一阵奔出门外的冲动涌上心头。 虽然有麻布蒙盖鼻口,但毕竟身处臭气之中。他感觉,那些臭气就如根根细针一般,从身体各处缓缓刺入体内。娘的龟蛋,时间一长,臭气还不把小爷腌制成老咸菜?于是,他便催促许力克口齿清楚些,别老含着鸟儿说话。 许力克也急了,你这什么耳朵?塞臭虫了,还是塞屎壳郎了,咋就听不清呢?气急败坏之际,他又抢过麻布蒙在自己鼻口上,然后附在他耳旁,如大喇叭一般,呜啦呜啦一通喊,震的吴空空耳中嗡嗡作响。 无奈,吴空空急忙闪躲一旁,一边用手指掏耳眼儿,一边嘟嘟囔囔,“哭丧呢?听清了,听清了。” 话毕,他又去抢夺麻布,可这次,许力克没给他机会,“跐溜”闪到一旁。无奈,他只能用手捂着鼻子,疾步来到大夫人的病榻前。近前后,这种臭气更浓郁了,似乎立时就能浓缩为液体,然后把他腌制成老咸菜。 在这无以伦比的臭气中,吴空空仔细检查那些流着黄水的脓疮:黄水中,溢满了如米粒大小的虫虫,聚集在一起,还不停的蠕动。 按照许力克刚才所言,这是一种蛊毒。如果想清除这蛊毒,就需要寻找另外一种克星。而许力克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去南宫堡,把南宫炎那折磨自己的细针鱼“借”回几条。 吴空空明白,他所言的“借”,就是窃了。届时,只要把大夫人泡入有细针鱼的浴盆内,让饿急了的鱼儿浸入大夫人的体内,吞噬这些蛊毒,就可万事大吉。 可吴空空并不赞同这种方法,毕竟,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并不是谁都能经受住那种折磨,况且,那方法成功的概率,是微乎其微。 “那怎么办?”见他否决,许力克表示不满。 “你先检查一下那药丸,查看究竟有何异常,”吴空空提醒他,“如果能知道慕容弯弯做了什么手脚,便可对症下药。” 当局者迷,而这一言却惊醒了梦中人。许力克欣喜心道,是啊,自己被大夫人病情的惊变慌了手脚,竟然忽略这茬儿了。于是,他掏出那药葫芦,把药丸倒在手掌上,仔细查看。 趁此机会,吴空空也认真审视这所谓的救命药:也就三粒,其大小和颜色,均如绿豆。 “有啥异常?”片刻后,吴空空询问许力克。 许力克摇摇脑袋,表示自己也不知,并准备收回那三粒药丸。 “等一下。”吴空空急忙喝止。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夹住一粒放在自己手掌上。 “别装了,我这专业人士都看不出猫腻,你一个门外汉瞎瞅啥?”许力克不齿而言。 吴空空默不作声,只是用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药丸,还叽里咕噜,不知所云。 以为他发现什么端倪,许力克欣喜询问,“哥,哥,我的亲哥哥,有什么问题吗?我知道就有问题。哈哈……” 然而,吴空空很郑重的摇摇头,表示不知。 立时,许力克失望的训斥他,“不知道你嘟囔啥,再瞎嘟囔,我把你那破嘴缝上!” “虽然没什么问题,但哥我也不是瞎嘟囔,”吴空空依然目不转睛地审视那药丸,淡淡回答,“我嘟囔的内容是,这药根本就不是药。” 药不是药?许力克晒然而笑,这哥的脑子,肯定灌满了浆糊,药不是药,那是啥? 是啊,是啥? 这个悖论,吴空空立时给出了答案,“是蛊。” 是蛊?许力克目瞪口呆,怎么可能?这药可是能起死回生啊,你也是亲眼目睹的,怎么可能是蛊? “你捻碎一粒药丸看看。”吴空空把那药丸递还他。 “不,绝对不!”许力克脸色一变,矢口否决。这药能起死回生,每粒药丸都价值连城,岂能随意捻碎?况且,已在慕容大夫人身上浪费了两粒,不,绝对不能再浪费了。 “要想知道真相,这是唯一的途径。”吴空空并不强求,反而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人家都盯着你,与我无关。随你便吧!” 这句话有杀伤力,许力克先是愕然,随之是长时间的发呆,呆如木鸡。片刻后,他低声长叹,缓缓夹起一粒药丸,举起放在眼前—— 吴空空颔首而笑,知晓这小白脸要按照自己的建议检查了。其实,他也不敢确定这就是蛊毒,只是推测,而且这推测,莫说百分之百的把握,就连百分之十都没有。通俗而言,就是瞎猜。但这瞎猜,也并非毫无根据。 ——这药丸,只有慕容弯弯做过手脚。短时间内,又如此仓促,她不可能巧妙地把蛊毒植入药丸内还毫无破绽。毕竟,她的计划之中并没有这一个环节。因此,蛊毒就不可能提前准备。也许,她只是利用鬼术或者其他的方式使这救命药发生了异变,导致原本救命的蛊幻化为害人的蛊。考虑到这一层,他便大胆推测,这救命药丸内本就藏着蛊虫,只有如此,大夫人体内的蛊毒才能解释的通。 但这理由他并未对许力克解释。毕竟,针对能起死回生的救命药而言,这理由太单薄了。无奈,他才故意激他。 还好,这小白脸着了他的道儿,真准备捻碎。 终于,在犹豫了一炷香的时间后,许力克咬牙切齿地把那药丸捻碎——赫然间,一只黄色的蛊虫映入两人眼帘之内。 不待两人惊呼,那蛊虫倏然幻活,并钻入许力克的手指内。 见状,许力克惊愕变色,而吴空空,则在诧异后长吁一口气,抚胸喟叹道,“幸好哥我留了一手,要不然,这玩意儿就害了我。万幸万幸!” 听闻此言,许力克是气不打一处来,难不成,你这混球,是坑弟弟我啊?! 第150章 人之将死 当然,吴空空失言之后,极力否认自己的龌蹉之意,其实,他也真无别心,就是想黑色幽默一下,仅此而已。 在两人为此事纠缠不休时,吴空空突然住口了,还万分惊愕地盯着许力克。 见状,许力克一阵恐慌,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中了与慕容大夫人一样的蛊,那不就会变成与她一样的悲催模样吗? “哥,空空哥,你这眼神儿,太犀利了,我的小心脏有些颤。”他弱弱而言。 “吴空空没有回答,反而一副极度忧伤的表情。 如此一来,许力克更是心惊胆战了。他先是查看自己的肤色,没有异常,接着又摸摸自己的小白脸,也没感觉异常,无奈,便再度弱弱询问:“空空哥,你究竟在瞅啥?” 哈哈……吴空空狂笑,还是捧腹大笑,然后断断续续回答,“吓你呢,吓你呢,哈哈,知道你就是个胆小鬼,果然如此,哈哈……” 哈哈……许力克也狂笑,虽然受到这混球的调戏,但得知自己毫发无损,便不予计较,也坦然地放声狂笑。 可蓦地,吴空空的笑容凝滞在脸上,然后目光中露出了惊恐,欲言又止。 见状,许力克不以为意,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空空屁,屁哥哥,你这‘狼来了’的招数不好使了,弟弟我能被你骗一次,岂能被骗二次?那还不成了傻瓜?” 可吴空空的笑容,那凝滞的僵硬的笑容,倏然间消失不见,代之的是惨然之色,还用手指指他的脸,嘴唇蠕动,就是难言片语。 许力克不笑了,因为他也感觉到了异常,感到脸上先是一阵发麻,接着是滚烫,然后便是如蚂蚁撕咬一般。 而这境况,在吴空空眼中,却是他的脸色先是惨白,接着如猴屁股一般通红,然后便是乌黑,乌黑如碳,那小白脸乍然变成了黑包公。 “空空哥——”许力克惨然一声,手脚哆嗦,不知所措,“哥啊,我还没为我老许家传宗接代呢,对了,还有阿宁,我不能辜负她啊,还有,我是鬼医,我要做天下第一的鬼医,这个目标还没实现呢,我虽然自诩天下第一,其实,我也知道,我就是个菜鸟,除了唬唬人,骗吃骗喝,狗屁不是,哥啊,你救救我……” 在他絮絮叨叨时,他脸上的乌黑渐渐溢散到全身,然后,由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青春美少年变成一个如丧考妣、目断魂销的麻杆黑鬼。 目视这瞬间的变化,吴空空也是极度恐慌。他的恐慌,不是对蛊毒的胆怯。为了救许力克,他死都不怕,哪会担心这蛊毒?他的恐慌,是源自于自己的无能为力。面对这棘手的蛊毒,他毫无良策。他非常担心许力克也如慕容大夫人,像活死人一般,挺尸在床榻之上,那样的话,该如何是好? 而这瞬间的变化,则逼迫的许力克几近疯狂。娘的龟蛋,这不就是典型的整日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吗?惊慌之下,他把身上所有的药物和医具全掏出来,并乱翻乱查—— 这个药,是治拉肚子的;这个药,是治痔疮的;这个药,是治不孕不育的;这个药,娘的龟蛋,咋还是治痔疮的……就这样,他把那些药折腾了无数遍,依然没寻到自己想要的,其实,他也不知自己需要什么药。 而在这过程中,那蛊毒也开始发飙了:一个个的脓包凸起,起初如黄豆大小,渐渐的,鼓凸成了鸡蛋形状。而且,它们晶莹剔透,薄如蝉翼,能够清晰地显露出内里蠕动的蛊虫,那聚集为一团的蛊虫。 吴空空知晓这蛊虫霸道之处,就不敢用手触摸,担心触破之后,那黄水溢散到其他地方,导致皮肤进一步溃烂,无奈,只能是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绞尽脑汁思考解决办法。 可许力克却顾不得了,他已经黔驴技穷,于是,便随手抓起那些金针,在自己身上左插右刺,上扎下入,毫无规章,还不顾一切,可依然毫无效果。 折腾了许久后,他终于瘫软在地,倚靠在墙壁上,目光呆滞,嘴唇喃喃,“哥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空空哥,虽然我怕死,但我还是不后悔交了你这个兄弟……反正我也要死了,我也说句感谢的话,呵呵,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呵呵,其实,我知道,你也喜欢阿宁,但你总是把机会让给我,呵呵,谢谢哥,空空哥……”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直至无声无息,最后身体一软,整个瘫躺在地。 见状,吴空空是真心慌了神。他手足无措,心虚冒汗。自从走出家乡桃花落镇,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那种将要失去亲人后的茫然和慌乱,那种面对亲人受到折磨时的无助和自责。 终于,他决定拼一次,也就是准备死马当活马医。他的办法,就是利用自己那邪门的法术,看能否吞吸蛊虫,如果吞吸不了,最起码,也要把它们压制在许力克体内的某一处,然后等待时机,再行救治。当然,由于这是蛊毒,不是鬼气与真气,他也不知这办法能否奏效。 于是,他便落座在许力克身旁,用手掌直接扣住他的丹田,凝神聚魂,默诵度心咒,把自己的诛鬼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他的体内。 ——吴空空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再加上不断的吞吸鬼气,虽然依旧没恢复到橙级天师的水准,但其真气的储藏还算充裕。而且,相对之前对那道诛鬼黑气的自发控制,他现在已能自觉操纵,虽然操纵的力度还小,还不能随心所欲。 在把这橙黑真气输入后,他就凭借意念,控制着那道橙气先保护许力克的要害部位,然后让那道黑气去寻蛊毒的“蛊母”所在。 蛊母,就是蛊毒之源。蛊毒千种万类,其蛊源各有不同。但吴空空推测,这蛊虫,应该类似于蜂后和蜜蜂的群体,有一个蛊母控制着这无以计数的蛊虫。只要消灭了蛊母,这些蛊虫就能随之死亡。 在经过一番艰难搜寻后,吴空空终于在许力克的脑户穴的附近发现了蛊母。蛊母在此筑巢结窝,并利用脑户穴的好风水,大肆繁衍蛊虫,以几何倍级的速度增长。 娘的龟蛋,这蛊母到最后肯定会吞噬小白脸的脑髓。吴空空惊悚心道。 想到此,他急忙驱动诛鬼黑气,想裹卷着它回到自己的体内,然后再融化吸纳。可没想到,那蛊母竟然势力强大,就如一位运筹帷幄的大元帅,立时调动各处的蛊虫迅疾回防。其他蛊虫收到讯息后,便如潮水般涌向蛊母,进行勤王。随后,诛鬼黑气与蛊虫大军开战,双方惨烈厮杀。 诛鬼黑气,幻化为一根根长矛,锋利无比的长矛,遇鬼杀鬼,见魔灭魔,势不可挡。而那些蛊虫,则幻化为大刀和坚盾,时而拼死抵挡,时而杀开一条血路,想保护蛊母逃离。 这一战,杀了一个时辰,还是僵持不下,难分伯仲。 此时,双方都已经拼到了极限,完全就是依赖意志力的支撑了。此时,谁都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双方都明白兵败如山倒的道理。一旦落败,前功尽弃。 在僵持中,吴空空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想最后一搏,便把那保护许力克要害部位的诛鬼橙气调过来一部分支援诛鬼黑气,如此一来,虽然增强了进攻能力,却使防御能力减弱。 而就是利用了这一次机会,唯一的一次机会,那蛊母逃窜了。任凭吴空空如何搜寻,那玩意儿竟如在许力克体内消失一般,再也无影无踪。 第151章 煎熬 由于没了蛊母的作祟,许力克渐渐恢复了一些元气。 “哥啊,你咋不治的彻底些?你看,弟弟我这皮肤,满目苍夷,比那沧海桑田还沧桑,如何见人?”舒醒后的许力克没有感谢,反而一通埋怨,“这太影响弟弟我的一表人才了,这以后,咋采花啊?!” 也是,虽然吴空空暂时驱逐了蛊母,杀净了蛊虫,但蛊母导致的不良后果并未消除。许力克的肤色依然是黑不溜秋,那些溃烂之处依然黄水汩汩。他依然是个又臭又烂的人。如此惨状,对一个花贼而言,的确是灭顶之灾。 但吴空空也无计可施了。现在,他也是自顾不暇。这一战,几乎耗尽了他的诛鬼真气。此时,他的丹田内空空荡荡,如龟裂的旱田。如果这种情况被慕容弯弯得知,很有可能,她就会下毒手。她需要许力克,但不需要吴空空啊!非但不需要他,她还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因而,他必须迅疾调息,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元气。 见他无能为力,许力克只好支撑着身体坐起,把自己那些治疗痔疮、不孕不育的药物拢到面前,再一通翻寻乱找。随后,他把几包极其普通的治疗创伤的药粉一股脑儿涂在溃烂处,又寻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丸吞入腹内。 这本是无奈之举,但半柱香后,却起到了意外之效,他的肤色渐渐红润,溃烂很快结痂,臭气也消失殆尽。 这看起来是个奇迹,其实道理简单之极。这一切的源头是蛊母,没了它,这就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病。莫说许力克还有几把刷子,就是骗吃骗喝的江湖郎中,也能随手治愈。 而此时,吴空空也调息完毕。 于是,这哥俩儿便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哥啊,看来,只能由你出马了。”许力克把筹码放在吴空空身上了。 他的意思,吴空空明白,就是让自己再次出手,用诛鬼真气祛除慕容大夫人体内的蛊毒。然而,他无奈的摇摇脑袋,表示真气难以维系,暂时不行。他自己也很虚弱。如果强行运功,届时,那蛊毒反噬了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这与救许力克完全是两码事。许力克是好兄弟,生死之交,而这慕容大夫人,则是毫不相干之人,完全没必要搭进自己的小命。虽然她有可能是未来的丈母娘,但却不是慕容冰冰亲娘,自己犯不着。 “能不能暂时抑制一下?哪怕就一天,”许力克语气带着祈求,“我回去研究一下这药丸,看能否想出其中的猫腻。” 吴空空望望慕容大夫人,此时,她身上是脓疮遍体,蛊虫团团。非但如此,那些蛊虫还蠕爬在被褥之上,有的地方是星星点点,有的地方是一团一团。突然,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爬到被褥上的蛊虫全都是静止不动。蓦地,他心里一动,一个念头随之而起。 在这念头的驱使下,他捂鼻缓缓步到大夫人的床榻前,仔细查看那些蛊虫,只见它们全已干瘪、死亡。 嗯,正如自己所料。他心道。刚才,他那随之而起的念头就是推测这些蛊虫翘鼻子了,验证之下,果不其然。立时,他恍然大悟:蛊虫是寄生虫,必须在宿主内才能存活,一旦离开宿主,必定翘鼻子。 有了这个惊喜发现,他便急忙告知了许力克。 可许力克长叹一声,有气无力道:“知道又有什么鸟用?你能把那些蛊虫驱到体外吗?” 是啊,这是个问题! 吴空空盯着那些蛊虫沉思。在他的目光中,那些蛊虫就如敢死队一般,蠕动着从慕容大夫人身上爬到被褥上,之后,再渐渐干枯。它们也许知道这个结果,但依然这么做,真是奇哉怪哉! 于是,他便把这疑惑告知了许力克,希望他能从医学专业的角度解释。可是,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两人便就如傻子一般,死死盯着那些蛊虫,那些明知刀山火海也要前赴后继的蛊虫…… 在他们傻乎乎时,慕容铁手等人依然静候在门外。慕容铁手毕竟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人,相当有耐心,相当能沉住气。他要么伫立在鹅毛大雪中,呆滞地眺望茫茫雪空;要么倒背双手,踱着方步,踏着咯吱咯吱的积雪,蹙眉沉思。 而那些儿子儿们,则坐立不安,心浮气躁。他们时而长吁短叹,时而蠢蠢欲动的想推门而入。不过,每次,都被慕容铁手用冷峻的目光止住。无奈,他们就气的跺脚捶雪,把一肚子的气撒在那满天飞舞的雪片上。 而其他的人,则有的探头探脑,想窥视房内的动静;有的贴着房门和墙壁聆听,希望能探的一丝一毫的密语;有的则缩头抱肩,闷声不响;还有的,躲在旮旯内,似乎担心这蛊毒传染自己…… 在众人的表情各异中,时间如流水般哗哗而逝,疾奔到了午时。 实在忍耐不住,慕容铁手的二儿子慕容雄飞便推门而入。可他前脚踏进,后脚便仓皇退出,还不停地捂嘴干咳,没办法,房内的臭气太刺鼻了。 就是这瞬间的开门和关门,房内的臭气如毒气弹般爆出,随之,那些贴近房门的人急忙爆退到一丈开外,还被呛的脸红脖子粗。 而对于慕容雄飞的骚扰,吴空空和许力克只是淡然地扫了一眼,然后再把目光凝在那一团一团的干枯蛊虫上。他们感觉越来越接近目标了…… 很快,个把时辰又流逝而去。 慕容铁手略微有些气躁了,但依然保持着风度,只是用踱方步宣泄自己内心憋燥的情绪。 虽然过了午时,但主子没说就餐,下人们哪敢肆言?于是,众人就全饥肠辘辘地陪着主子,静候房内的鬼医和助手的消息。 但房内依然沉寂,沉的众人心里如压了一块磐石,寂的雪片中流露着毛骨悚然。 “咕噜噜……咕噜噜……”不知谁的肚皮不争气,馋虫一阵阵的哭爹喊娘。 听到这声响,有人便想笑,但迫于这沉郁的情景,就没敢笑出来,无奈,只好把笑憋在腹内,然后那笑搅和着馋虫,前赴后继的“咕噜噜”作响。 是啊,又是一个时辰了,每个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谁受过这煎熬? 慕容雄飞又忍耐不住了,再度推门而入。这次,他是有备而来,但也就强撑着奔到吴空空和许力克的身后,可一开口“你俩——”便翻了白眼,然后连滚带爬的扑到门外。 见他这惨状,再也无人敢肆意闯入了,只能静候消息。 终于,房门从内缓缓打开。 第152章 试验品 门一开,吴空空和许力克次第而出。 见状,众人便蜂拥而至,围聚在二人身旁,并叽叽喳喳地询问情况。当然,他们全都是紧捂鼻口,因为二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老的不能再老的咸菜的气味。 吴空空并未答言,只是把脑袋对房内一甩,意思是,你们想知道情况,就自己进去吧。 立时,众人哑口无言,进去?在这门口都如泡在咸菜缸内,进个毛儿啊! 见他们闭嘴,慕容铁手便分开人群,缓缓来到吴空空和许力克面前。 “鬼医小弟,空空宗主,你们的大恩大德老朽今生都难以回报。”他鞠躬作揖。 是啊,且不说能否把慕容大夫人治愈,单单他们能在这如咸菜缸的房内尽心尽力看病,就已经足够了。这咸菜缸,别说外人,就是自家人都片刻待不下去! “这是小子的职责所在。”许力克略微谦言,然后又胸有成竹的言道,“教主放心,虽然慕容大夫人的病情恶化,但一切尽在小子掌控之中。” 顿了顿,他拍去脑袋上落满的雪片,跺一下冻的发僵的双脚,继续道,“目前,大夫人的病情暂时被抑制住了,一时半刻不会发展。不过,为了使大夫人不受感染,烦请教主派人保护,任何人,我说的任何人,是除了我和空空宗主之外的任何人,绝不能进入这间房,包括你!” 此时,慕容铁手是任何要求都会允诺,还是毫不犹豫。当即,他便下令,除了吴空空和许力克,任何擅自进入慕容大夫人房内之人,格杀勿论。随之,他便调派十几个黑狗教的高手,把这房子团团围住。 这个命令,在场之人立时山呼海啸般的应和。不让进入?娘的龟蛋,请老子进,还得寻个理由推三阻四呢!是啊,事关生死,谁傻啊?!这话,当然,众人不会直接道出口,都是藏在内心深处。如果说出来,不更傻吗? 简单安排后,吴空空和许力克便暂回客房,沐浴更衣,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而慕容铁手,也及时让下人把可口的饭菜送到房内。 …… 饭后,两人口都没漱便拎着管家送来的几只白条鸡再次进入大夫人的房间。 ——这白条鸡,便是他们在慕容大夫人床榻前绞尽脑汁想到的对策。当时,他们考虑,如果想引诱蛊虫离开宿主,就必须为它寻找一个新宿主。而这新宿主,如果用人,则太残酷了,他们实在黑不了那心,于是,便用家禽代替。 按照吴空空的意思,就是直接用活物,而许力克则不同意。他担心变成宿主的活物一旦失去控制,会引起大规模传染,然后把慕容府毁成地狱。 如果用家禽,那最便利的便是鸡了。于是,他们便让慕容铁手准备几只白条鸡。这玩意儿唾手可得,也就在他们沐浴更衣的时候,管家便准备妥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两人一吃饱喝足,便匆匆去试验。 试验?是的,就是试验!因为他们根本不知这种办法是否可行。 然而,失败了,失败了。在他们把白条鸡放在慕容大夫人身上时,那些蛊虫虽然也爬到鸡身上,但并未如意料中的存活,亦如爬到被褥上,很快便干枯死翘翘了。 按照两人的推测,这些蛊虫如敢死队一般爬出宿主,很有可能是为蛊母寻找新的宿主,因为它们知道,终有一日,这宿主会被蛊母吞噬而尽,所以,它们才会奋不顾身地寻找新宿主,以延续蛊母的生命。一旦寻到新宿主,它们就有可能乾坤大挪移,离开慕容大夫人身体。 当然,这都是两人的推测,这两人,一个是医盲,一个是医界菜鸟,然后想当然的推测,毫无医学常识的推测。 不过,他们却自以为证据确凿,理由充分,既然用死鸡失败了,那就用活鸡,至于能否引起传染病,也顾不上了。 于是,两人便来到厨房,想寻几只活鸡。 可是,厨子告知他们,管家让把所有的活物全宰杀了。因为听说他们需要死鸡治病,那管家便擅作了主张。其实,他也是好意,担心死鸡不够用,就顺带着也把那些狗啊猪啊全都屠宰备用。 唉,娘的龟蛋,好心办坏事!吴空空心骂。 然而,他们再度遇到“好心人”。这厨子们,一个比一个热情,非要立时去菜市场购买活鸡。没办法,现在两人的名头,亮堂的很。 特别是吴空空,刚一入庄时,许力克也没报他的名号,他自己也没自报家门,众人皆以为他就是个鬼医助手,却不料,是个宗主。再加上慕容弯弯有意无意的爆料,便有好事者把他与慕容冰冰的爱情故事描绘的声情并茂,********,当然,类似于黑狗教要犯、斗酒逼婚等狗血情节,作为故事的调味品,那是必不可少。 这一来,吴空空的风头立时盖过了许力克。是啊,这可是慕容家的未来女婿啊,哪个不想巴结呢?大家都知道慕容冰冰的脾气,那是嚣张跋扈,说一不二,谁敢惹?惹恼了那姑奶奶,就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那是吃不了剖开肚子塞入肚内再缝上走。迫于她的淫威,谁敢惹她的准夫君?不但不能惹,还要刻意的巴结奉承。另外,在传说中,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而且慕容全家也都默认了这女婿,只不过没到公开的时候,权且掩饰而已。 这可与慕容弯弯嫁给许力克大相径庭。虽然大家表面上对她很尊敬,但骨子里却看不起,特别是慕容家的几个儿子,从未在公开场合承认过这位妹妹。况且,她还是“干”的,能有人家“湿”的好使吗?再者,你许力克再是鬼医,再是天下第一,再能把大夫人起死回生,可关我们屁事?我们只是拿着主子的钱财,替主子干事,仅此而已。 这么一比较,谁不唯吴空空马首是瞻呢?哪个不想留个好印象呢? 然而,面对热情过度的厨子们,吴空空一再推辞,并急忙拖着许力克窜出能融化坚冰的厨房,然后一溜儿烟奔向菜市场。 菜市场在狗儿庄的西南角。日常,这里人头攒动,鸡鸣狗叫,可在这暴雪连天中,却没几家商贩出摊儿。仅有的几家,也是卖些萝卜白菜。至于活禽店铺,全都闭门打烊。 游逛几圈后,许力克便灰心丧气了,“哥,咱何必受这苦?直接让慕容铁手那老小子派人来就行。在这里,他们是霸主。打烊?一脚踹开,随便拎几只就走,钱都不用给。” 吴空空笑而不语。其实,他本也没打算出门,只是临时改变的主意。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他看见了慕容弯弯。 ——两人在厨房时,他无意中扫见慕容弯弯从门外一闪而过。既然她能在许力克的救命药上做手脚,为何不能在这鸡上做手脚?因而,他才当机立断,亲自来购买活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其实,慕容铁手能做到的,我们照样可以。”吴空空霸气而言。 “这影响弟弟我的斯文形象啊!”许力克不同意他自己玩儿二百五。 可他的话音未落,吴空空已然踹开面前一家活禽店铺,并大摇大摆地晃入其内。见状,许力克一边大踏步入门,一边嘟嘟囔囔,“空空哥,你这混球,太不要脸了……” “嘻嘻,的确不要脸!” 就在此时,两人身后传来一个柔柔的声音。 第153章 暗算 当吴空空和许力克循声而去时,却发现是慕容弯弯。她正柔情似水地伺立于门口,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唉,妹子,我们兄弟俩本想自认倒霉,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但你却纠缠不休,阴魂不散。既然如此,那只能决一胜负了。”吴空空一副被逼无奈的神情。 慕容弯弯嘻嘻一笑,把那顾盼流转的目光幻化的含情脉脉状,然后轻声柔语道:“空空哥,你真是不自量力。你真以为小妹我怕你啊!嘻嘻……” 她这话,扑入吴空空的耳中,显得极其怪异。这是威胁的话吗?从字面上看,的确就是威胁,赤露露的威胁!但为何她说的如此轻声漫语,如此温情脉脉? 不过,吴空空显然不是吓大的。他嗤嗤而笑,笑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并色迷迷地盯住慕容弯弯,盯的她禁不住毛骨悚然,这混球,想耍什么花招? 其实,吴空空不耍什么花招,就是想到了能从她身上补充些鬼气,然后提高自己的道行,便喜的心花怒放,哈喇子也是飞流直线三千尺的,仅此而已。 心随意动,意动身到!他的笑容还未落,身形便贴到慕容弯弯身旁,并探手扣住她的法门。不过,他并未像往常那般立时吞噬她的鬼气,反而讨价还价:“妹子,说一千道一万,咱是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归根到底,都是混口江湖饭,来这里骗慕容老小子几个零花钱,何必互相为难呢?” “嘻嘻,空空哥,你这话扯的,不着调。”慕容弯弯轻声柔语回答,“小妹可不是吃江湖饭的,就是规规矩矩的良家女子。对了,怎么叫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们两个混球来我家坑蒙拐骗,还称呼我干爹那个啥‘老小子’,这就是仇,很深的仇!嘻嘻。” 见她故意绕圈,不待吴空空答言,许力克便气急败坏地呵斥,“弯弯,哥我对你如何?把心窝子都掏给你了,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听他插言,慕容弯弯先是嬉笑,然后悲伤而言:“鬼医哥哥,如果你不嫁给我,我就让你身败名裂,要是不信,咱就走着瞧!” 这话,又是很诡异,明明是恫吓,声色俱厉的恫吓,表情却比窦娥还冤。 “白脸弟弟,你就别玩儿花痴了!”吴空空见许力克荡开话题,便急忙把内容重新拉回,“妹子,咱就少扯犊子了,书归正传,你在那药丸上究竟玩儿了什么把戏?” 慕容弯弯瞟他一眼,莞尔一笑,“就不告诉你,气死你!” “你——”吴空空抬手想扇她几个耳光,但手掌凝滞在空中却没落下,此时不宜动粗,还是先礼后兵吧! “空空哥,你不是扣我法门吗?咋脱手了?”这时,慕容弯弯提醒他。 吴空空一怔,果然,于是急忙把举起的手再度扣住她的法门。可瞬间感觉不对,他惊问:“你,你咋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慕容弯弯反问。 “别装纯情了!”旁边的许力克接上话茬儿,“我空空哥片刻就能让你鬼气耗尽,灰飞烟灭!不怕?哼!” 话毕,他便示意吴空空动手,别光耍嘴皮子,给这死妮子一点儿颜色看看。 吴空空扫一眼慕容弯弯,无意中瞥见她的眼睛,那眼睛内,如一汪潭水,既水灵灵的,又深不可测,更是难以捉摸。这一眼,让本欲痛下杀手的他竟然立生怜悯之心,不忍下手,于是,便继续先礼后兵。 “妹子,我还是那句话,咱井水不犯河水。你只要告诉我们那药丸异常的原因,或者直接道出解救办法,咱新账旧账一笔勾销。”吴空空口气缓和了许多。 “好啊,既然空空哥说了,妹子我也退一步,”慕容弯弯正色答言,“但是,空空哥也帮小妹一件事,就是让许力克娶我!” 吴空空干笑一声,长叹口气,绕来绕去,又绕到这个话题了。 “哥有件事不明白,你为何非要让他娶你?你看看他,瘦不拉几的,白的像根葱,心花的五颜六色,又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整日流浪,最关键是,就是个娘炮!你咋偏偏看上这种人?”吴空空恶言恶语“羞辱”了许力克一番,以打消慕容弯弯的念头。 虽然许力克也知道吴空空这话是明里贬低暗里保护自己,但依然如鲠在喉,于是就不满而言,“哥啊,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弯弯既然非我不嫁,就证明弟弟我绝非浪得虚名,那不是一般的一表人才,况且,也不止弯弯一个女孩儿喜欢我,想嫁给我的,没有百十个,也有九十九——” “哎哎哎,你给我打住,打住!”见他又跑题,吴空空急忙打断,然后转身对慕容弯弯言道,“你看你看,哥我说的不错吧,这小白脸就是个花贼,花里胡哨的很!真不值得你嫁!” 然而,无论他如何贬低、挖苦许力克,慕容弯弯只给他一个答案,“非他不嫁!” 面对这脑里灌满浆糊的孩子,吴空空满脸悲怆,极其不甘心,而许力克,则躲在一旁窃喜不已,深深为自己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在此情此景下,吴空空已知多言无用,便下定决心,辣手摧花。可他刚一催动诛鬼真气,却惊恐错愕,因为他的真气就如扑在铜墙铁壁之上,根本就进击无门。这可是史无前例啊!惊恐之下,他连续调换了数个法门,可无不如此。 无奈,他便目瞪口呆地凝视慕容弯弯,一头雾水。 望着茫然的吴空空,慕容弯弯嘻嘻一笑,轻声柔语埋怨:“空空哥,你干嘛呢,挠的人家痒痒的,嘻嘻,以妹子看来,你真如鬼医哥哥所言,就是个闷骚!嘻嘻!” 话音未落,她的手迅疾探出,凌厉地探向吴空空的双眼。当吴空空意识到时,她的两根如葱般的玉指已贴在眼珠前,毫厘之间。如果她再一发力,这眼珠立时就碎成渣渣。 吴空空惊赫万分,这死妮子,太鬼魅了,这次真的遇到了敌手。而且,很显然,她对自己是了若指掌,而自己对她则是一无所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看来,自己根本就无胜算。既然如此,他就干脆停止了反抗,并双手一摊,坦然示弱,“妹子,哥哥只是给你挠个痒,你可千万别动粗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见血,就不漂亮了。是吧?” “是啊,是啊!”这突然的变故让许力克吃惊不已,便急忙随声附和,还向慕容弯弯赔笑,“弯弯,空空哥这一生,有三大优点,俗称‘三不’,一是不骂女人,二是不打女人,三是不杀女人,呵呵,他就是给你挠痒痒的,挠痒痒的。” “呦呵,果然是狐朋狗友,”慕容弯弯笑言,然后话锋一转,“人家刚才骂你骂的狗血喷头,你还替人家说好话,唉,真傻!” “呵呵,你这挑拨离间的方式也太弱智了吧,你真当我傻啊!”许力克反唇相讥。 见他不领情,慕容弯弯脸色一板,作势要把那双指插入吴空空的眼睛。可就在此时,一道彩虹光从吴空空的胸口扑出,然后迅猛地击中那双指。 噗!一声如火烧的声响。 慕容弯弯尖叫一声,惊恐飘到一丈开外,愕然地凝视那断去双指的手掌。 吴空空双手一摊,肩膀一耸,笑言:“妹子,哥我是谦谦君子,严格遵守‘三不’原则的,可我的小弟不乖,我也无可奈何。呵呵。” 小弟?慕容弯弯俏目四寻,哪有人影?除了吴空空、许力克和自己,空空如一啊! 第154章 软肋 是的,房内空空如一,因为吴空空的小弟是舍利子,在他自己的胸前。刚才,这舍利子速度又快,还猝不及防,慕容弯弯只是感觉手指一疼,便迅疾爆退,然后盯住自己的断指处,在这时间内,舍利子“小利”已然缩回老窝去了。 在逃出万人仙府后,知晓这小利的妙处,吴空空便一再叮嘱他,平时就缩在老窝睡大头觉,不到关键时刻,千万莫现身。吴空空这么做,其实就是想在危难之际,把他当做奇兵。 可今日,并不到关键时刻,这小子便倏然蹦出,并偷袭了慕容弯弯。 于是,吴空空便在体内用灵语教训他,让他淡定淡定再淡定,并一再告诫,刚才慕容弯弯那插眼的动作是虚招儿,只是吓唬自己。以后,如果自己不唤他,千万莫露头。 教训完他,吴空空又随口敷衍慕容弯弯:“我那小弟,已从你那断指之处潜入你的体内。呵呵,实不相瞒,是哥我豢养的一只仆鬼。” 听闻此言,慕容弯弯脸色陡变,但瞬间又恢复寻常,然后盯着那断指之处默默念叨几句,倏然间,两根新的手指凸出,与原先一模一样。 吴空空倒吸一口气,娘的龟蛋,这慕容弯弯,至少是三环厉鬼的水平,否则,如何能不费吹灰之力就生出新指? 而许力克则惊的舌头长探,久久没能吞回去。娘的龟蛋,之前,见过形形色色的厉鬼,特别在万人仙府,更是生活在鬼群中,但亲眼目睹如此霸气的鬼术,还是第一次。最最关键是,这发生在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儿”身上,能不惊愕吗?原以为,她只是鬼界的花瓶,完全依赖美色行事,否则,也不会利用自己这天下第一鬼医。可现在看来,人家能利用自己,那是自己的荣幸啊! 在他们震惊时,慕容弯弯已然嫣笑如初,就如一个霸道的导演,擅自把之前的镜头剪切,然后,故事从她刚入门起始。 “两位哥哥,咱书归正传,我来此,是为了阻挡你们购买活禽。”她柔声细语,“你们的目的,小妹我也清楚,就不再多言。我想说的是,你们这办法很蠢,最后肯定是徒劳无功。” 顿了顿,她抛给两人一个媚眼儿,再嬉笑嫣然,“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合作。合作的方式,小妹也无需赘言。我敢保证,合作,对你们只有益处,还能让你们名利双收。可小妹我就不明白,你们为何如此固执呢?” 她的思维重新回到了,可吴空空和许力克没有,他们依然续上了刚才的故事。 “妹子,我那小弟侵入你体内,你难道不怕?”吴空空疑惑而问。 当然,他也知晓,这话就是唬人的,但唬人也得唬啊,反正自己是毫发无损。 见他旧事重提,许力克也急忙添油加醋,“弯弯,实话告诉你,那小弟,我们那小弟,比空空屁还混球,他要是在你体内,不知该遭多大的孽!” 话毕,他长叹一声,随意地坐在一活禽笼上,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上次,那小子使坏,从我屁眼内钻入体内。你说,屁眼那地方,多腌臜的地方,他竟然比屎壳郎还屎壳郎。唉,钻进去也就罢了,那小子吞了一肚子的屎粑粑,逆行而上,爬到我的嘴里,然后‘噗噗’吐出来,你说,恶心不恶心,呕呕呕……” 这番话,他是一边抑扬顿挫的叙述,一边声情并茂的表演,特别是谈到最后,干呕的异常逼真,还憋的面红耳赤,虚汗热流。 他这表情,引得慕容弯弯也干呕不止。是啊,能不呕吗?这小白脸,虽然没有用多么龌蹉的词语,但描述的情节却令人反胃。慕容弯弯毕竟是女孩儿,干呕之后,便美眉紧蹙,鄙夷地目视他。 她的鄙夷,许力克也尽收眼底。于是,他便委屈的笑笑,“弯弯,你别鄙夷我,我说的是事实。你等着吧,不出一个时辰,那小子就把我刚才描述的情景在你体内重演一遍。唉,这还是轻的,如果严重了——” “打住打住!”蓦地,慕容弯弯凄惨的喝止。她一反常态,面目狰狞,语气尖利,如遇见吃人不吐骨头的厉鬼,虽然她就是厉鬼。 吴空空笑了,娘的龟蛋,死妮子,你也有软肋啊,也怕啊!那好,哥我再浇上一桶油,把温火挑成熊熊大火! “唉,妹子,实不相瞒,我这小弟,还有一个毛病,呵呵,好色!”他开始漫天胡扯了,“好色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他要是自谦第二,没人敢夸口是第一,即便这自诩天下第一花蝴蝶的小白脸许力克,也自愧不如。” “是是是,我承认,我在那小子面前,就是班门弄斧,布鼓雷门,小巫见大巫,蚍蜉撼大树,关公面前耍大刀……”许力克如相声中捧哏的,圆的天衣无缝。 在两人说相声时,慕容弯弯的俏脸越来越扭曲,目光越来越狠毒,同时,她的双臂暴涨三尺,把那玉掌幻化为白骨粼粼的鬼刀,高高悬在吴空空和许力克上空,随时准备劈下把他们的脑瓜开瓢。 但吴空空漠然置之,只是自顾自的叨咕:“妹子啊,我也经常批评那小子,可他却常常狡辩,说什么‘孔子曰,君子好色而不淫’,还说什么‘食色性也’……唉,说就说吧,君子动口不动手,也就罢了。最可恶的是,那小子经常把女人沐浴的场景,用一个水晶球幻化出来,然后置放在那些集市中,收费放映……” 听到这里,慕容弯弯的嘴唇已然黑紫,还颤抖的剧烈,然后,缓缓把那鬼刀搁在吴空空和许力克的脑瓜上,紧贴头皮, 然而,这依然震不住吴空空。他淡然一笑,用手指弹弹那刀面,“当啷啷,当啷啷……”一阵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 “嗯,好刀,好刀!”他轻描淡写的赞叹。 其实,他内心却是无比震惊,娘的龟蛋,这鬼气幻化的鬼刀,不应该是虚幻缥缈吗?比如,当初自己在桃花落镇力斗贞姬时,就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她的身形。可这刀为何如此坚实?看来,得大大的小心了! 小心归小心,但他也知晓,慕容弯弯越是愤恨,就越是证明她在乎;她越是在乎,就越是证明她恐惧;她越是恐惧,就越是证明自己的策略有效!于是,他便准备继续展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海侃山吹! 可就在此时,慕容弯弯开口了。她颤言道:“吴、空空,你你你,有完没、完?把姑奶奶、逼急、了吗,咱咱咱就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倒没必要,弯弯,淡定淡定,”见收到了效果,许力克欣喜插言,“只要你告诉哥我那慕容大夫人的解救之策,咱新账旧账,一笔勾销。” “我也不知道。”慕容弯弯干脆回答,“我就是用鬼气把那药丸内包裹蛊虫的安全衣溶解而已,其他一概不知。” 嗯?吴空空和许力克一怔,果然是用的鬼术。不过,两人随之又产生疑惑。 “可是,我们看到的是,那药丸的安全衣还存在啊?!”吴空空追问。 “那蛊虫外有三层安全衣,每一层都有用处。随意破坏一层,都会导致药的性质发生幻变。”慕容弯弯冷言道,“于是,我就把最内层的安全衣溶解,使你们难以察觉。” 话到这里,吴空空和许力克一切都明白了。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无可奈何。而且,看慕容弯弯的神情,不像是说谎。但他们好不容易抓到她的软肋,岂能轻易放弃? 于是,吴空空就威迫道:“既然如此,那哥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不过,你必须放弃嫁给小白脸。以后,在任何场合,不得提起此事!” 慕容弯弯没有答言,只是用狠毒的目光凝住他,那目光如万箭穿心,让吴空空不寒而栗。随后,她身影一晃,消弭不见。 第155章 贵宾 既然慕容弯弯离去,那剩下的就简单了,吴空空和许力克挑选了一笼活鸡,用一根扁担抬着,然后哼着小荤调,悠悠哉哉转回慕容府。 在路上,两人是唏嘘不已,娘的龟蛋,本以为来此后,就是耍耍嘴皮子,用三寸不烂之舌蛊惑慕容铁手联合八卦宗去征讨万人仙府,可没料到,不但鸡飞狗跳,还人命关天的,最可恶的是,自己也竟然差点儿翘了鼻子。 唏嘘后,许力克就劝说吴空空,说自己甘心认怂,不再自吹自擂天下第一,只希望他能与慕容铁手开门见山,直接挑明来意。如果那老小子允诺,那他们就直奔八卦宗;反之,则趁早逃之夭夭,离开这是非之地,绝不能干那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傻事。大不了,他们只与八卦宗联手。 这个建议,被吴空空苦笑着否决。他认为,莫说鬼界的土殿,就单单是万人仙府,仅靠八卦宗和自己根本是无济于事。虽然八卦宗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实力也不弱,但人数少。自己就不用说了,标准的光杆司令,再加上你许力克,自诩天下第一的鬼医,除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无所长。 虽然黑狗教的天师个人能力比不上八卦宗,但人数众多,而且善于群攻。如果协同作战,双方便可取长补短。 但当前这境况,如果直截了当与慕容铁手谈此事,不用猜,也知道答案,肯定是矢口否决。家里搅成了一锅浆糊,后院还起了熊熊大火,谁有心去斗外敌? 当然,此事也并非没有转机。只要能救活慕容大夫人,他必定感恩戴德,届时,再议此事,那胜算就大多了。 “唉,如果咱初入庄时袖手旁观,静待慕容铁手把大夫人打发入土,然后再瞅准时机,巧舌如簧,把大夫人的死因归咎于万人仙府,便可顺理成章。” “现在不行吗?”许力克心中点燃了一线希望。 “不行!”吴空空斩钉截铁回答,“错过时机了。如果现在非要往那方面扯,会引起慕容铁手的反感,会让他认为,咱为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一旦这印象先入为主,那以后的工作就徒增难度……” 他们聊着聊着,很快便赶到慕容府。 府门前,正侍立着一人。不是别人,却是慕容铁手。虽有华伞遮雪,但他依然被如树叶大小的雪片打湿了锦衣大氅。望见吴空空和许力克,他急忙迎上去,然后一边安排家仆接过鸡笼一边邀请两人去客厅就餐。 原来,他们外出寻找活禽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慕容铁手的耳中。不知二人有何秘策,他也就不敢擅自叨扰,于是,就在门口静候。 现在,慕容铁手也是别无良策,只有把筹码完全压在许力克身上。为此,宁可公务缠身,宁可焦头烂额,宁可心情烦躁,他也要好生招待一番。 而能得到一方霸主的亲自恭迎,吴空空和许力克颇是得意,虽然口上谦言不断,但脚下却大步流星地直奔客厅。娘的龟蛋,这又冷又饿的,还与慕容弯弯斗了一番口舌,能在暖烘烘的房内大快朵颐一顿美味佳肴,那可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情。 眨眼功夫,客厅便呈现在面前。不待慕容铁手邀请,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这客厅,从外面看,就是普通的青砖蓝瓦,极其普通,甚至连一般地主老财的房子不如。但内里,且不说那金碧辉煌的装饰,单单是墙壁上悬挂的名人字画,便件件价值千金。 ——这是慕容府接待贵宾之处。那么,宾有多贵,才能在此用膳?或者说,这贵宾的范畴是什么?简言之,就是几大门宗的宗主,省级以上的政府长官,极其闻名的达官贵人,仅此而已。 可见,慕容铁手对他们的重视程度。 而且,这客厅不但奢华,还宽阔敞亮,在偌大的房内,只在正中置放了一张圆桌。 桌旁,侍立数人。领头者是管家,正满面春风,笑容可掬。其他人,则全都是清秀靓丽的少女。她们俯首垂立,娇羞可人。 望着这些纯洁无暇的少女,许力克猛嗅鼻息,然后,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还沁人心脾。 “好香!”他无限感叹。感叹之余,还一副色胆包天的神情。 “这是十里香。”管家向他介绍。说着,他指指那墙脚下摆放的花盆。 花盆约有二十来个,全是清一色的十里香。十里香其实就是蔷薇,因为香气飘的远,便俗称“十里香”。那二十来盆十里香,花苞绽放,洁白如雪。其浓郁的花香,正袅袅飘逸。 见状,许力克便一边“好花好花”的赞不绝口,一边呵呵干笑以掩饰自己的窘态,其实,他口中的“好香”不是指花,而是指人! 在他们阴差阳错闲聊时,吴空空已然坦坐落位,并随手夹起面前的点心塞入口中,然后叽里咕噜的感叹,“人比人,气死人啊!虽然哥我也是一代宗主,可——” 然而,他的后半句还没吐出来,便被许力克打断,还示意他起身。 吴空空无耻一笑,拍怕身旁的座位,“鬼医弟弟,麻溜的,坐吧。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别给脸不要脸。” 许力克非但没落座,反而双手扯住他的胳膊,挤眉弄眼、急赤白脸的拖他。 吴空空以为他要抢自己的位置,就不满而言,“哎,小白脸,就一个座位而已,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哥,是你不要脸。这座位你不能坐!”许力克终于忍耐不住,呵斥道。 吴空空一怔,哎,我去,我不能坐,你就能坐?这什么鬼逻辑! 当他们扯闹时,慕容铁手微笑不语,一副长者风范。 而管家则打着哈哈,从旁劝道:“无妨无妨,谁坐都一样!” “你看你看,管家老哥都无妨,你‘妨’个毛儿啊!”吴空空白了许力克一眼。 “我的哥,这是主陪位。主陪,懂吗?这是慕容教主要坐的位置。你的是这个,”说着,许力克指指旁边的位置,“这才是主宾位。哥,按说我是主宾,不过,你是哥,这位置就让给你了。” 主陪,主宾,这都什么玩意儿?吴空空一头雾水。 “土包子!”许力克不再废话,只是耗尽吃咪咪的劲儿“帮”他调换了位置。 果然,他一起身,慕容铁手便缓缓而来,一边热情地邀请许力克落座,一边坦然地坐在吴空空之前占据的位置上。 如此一来,慕容铁手便在正中,吴空空位右,许力克居左,标准的宴席礼节。 随后,慕容府的家人,包括二夫人,三个儿子,两个孙子,及干女儿慕容弯弯,也陆续入席,各就各位。 主宾落座,晚宴便正式开始。 然而,这晚宴,远远不能与吴空空在茅山时与慕容家人相聚的晚宴相提并论,不是规格和档次,更不是酒菜点心,而是气氛。 第156章 直面相对 从一登场,这宴席的气氛就处于非正常轨道。 这要从落座谈起。按照正常礼仪,坐在副陪位置上的应该是二夫人。可是,二夫人无论如何都不坐那个位置。 既然如此,就应该是慕容家的大少爷慕容英飞了。可是,慕容弯弯却毫不客气地娇笑落座,甚至都没给慕容英飞谦虚的机会。 本来,慕容家的三个少爷就看不惯她,此时此刻,更是心生怨气。特别是慕容雄飞,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弯弯,懂不懂规矩?”他厉言喝问。 “干爹提前给小妹吩咐了,如果二娘不坐,就让小妹侍陪。”慕容弯弯也不生气,只是嗤嗤一笑,柔声细语地回答。 听闻此言,众人便目视慕容铁手。只见他呵呵一笑,随口而言,“都是自家人,谁坐都一样,坐在哪儿也都一样,何必拘礼呢?” 这句话,显然就是默认了慕容弯弯的话。 既然他开口,其他人便不好说什么,慕容雄飞则气愤地重新落座,自己端起一碗酒,“咕噜咕噜”灌入腹内。 “雄飞,注意礼节。”见状,慕容铁手便呵斥他,虽然脸色温和,但语气沉重,“客人在此,先请客人。” 这话,让慕容雄飞更加不乐,呦呵,一到慕容弯弯,你就不必拘礼;而一到我,你就“必须拘礼”,这不就是一样馒头两样菜,一样客人两样待吗?但是,他知晓他老爹的脾气,也是敢怒不敢言,于是,就把那气憋在心底,沉默无言。 而这时,有人抛头露面打抱不平了,此人便是慕容家的三少爷,慕容小飞。他是二夫人的儿子,也就十二岁。本来,慕容铁手就宠爱二夫人,爱屋及乌,也就娇惯这小子。因而,他便肆无忌惮地抒发心意。 “老爹,这就是你的不对啊!”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啥客人?哪儿有客人?分明都是家人!空空哥,这是客人?这不就是我姐夫嘛!”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正确,他就故意询问身旁两个小侄子,小石头和小蛋子,“你俩说,我说的对不对?” 小石头和小蛋子平时就是他的跟屁虫,唯他马首是瞻,言听计从,于是,便随声附和。 “对,对极了,对的不能再对了!”小石头嘻嘻一笑,“这大傻子,本来就是姑父啊!” “啥狗屁姑父,来咱家,礼物都不带,不懂礼数!”小蛋子撇撇嘴,虽然也承认吴空空的身份,但略微不满。 “唉,反正咱也报复了他,”小石头心满意足地回答,“他给咱见礼,咱不是没鸟他吗?” ——此事为真!昨晚进入慕容府,见到这俩屁孩子,吴空空便主动打招呼。可是,这俩屁孩子第一句话便是要礼物。但当听说答案是“以后再买”时,他们便对吴空空再也不理不睬,还横眉冷对。甚至,直至此时,他们依然耿耿于怀。 见他们的话题跑偏,慕容小飞急忙书归正传,“要说这鬼医老哥,其实,也并非客人,他与空空姐夫是狐朋狗友,那也就不是客人——” “嘻嘻,这位鬼医哥哥,肯定不是客人,他也即将是你们的姐夫了。”突然,慕容弯弯插言,还笑意盈盈。 众人一怔,茫然不解状。 “男人,三妻四妾的,我见过,可这女人,同时侍二夫的,这,太奇谈怪论了吧?”慕容小飞喃喃而言,满脸的疑惑,“况且,以我那姐姐的脾气,她能喜欢这小白脸?我最了解她,她对鬼医哥这种娘炮型的,一向是嗤之以鼻,这,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除了慕容铁手和吴空空,其他人依然是迷迷瞪瞪的神色。他们都不知慕容弯弯逼婚许力克的事情。 “小飞啊,我说的,不是咱冰冰姐姐,是姐姐我。我已经决定,嫁给你这鬼医哥哥。”慕容弯弯似乎很是迫不及待地想让众人知晓自己要嫁给许力克,便毫不顾忌场合。 此话一出口,众人惊愕失色。而这其中,慕容铁手与其他人的惊愕还略微不同。 慕容铁手没想到,慕容弯弯会对此事不依不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并且在这场合直截了当的逼宫。 而慕容英飞等人,则脸色骤变,还瞠目结舌,同时,伴着怒火。这怒火,完全不像是对待家人,似乎与慕容弯弯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们这神情,一览无遗地映入吴空空的视野,虽然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虽然他是一副漠然置之的神情,但心里却如明镜儿一般亮堂:这慕容家的女婿,看来是隐藏着不可见人的秘密。这秘密,事关生死! 立时,他感到肩膀上压力山大,还觉的脊背上嗖嗖的冒冷气,娘的龟蛋,自己可别陷入泥沼,不能自拔啊! 在他思虑时,慕容小飞再度开口:“呵呵,我还以为我姐姐要嫁给俩人呢。呵呵,我还是只有一个姐夫啊!” 顿了顿,他忽然以一种惊异的口气问慕容弯弯:“对了,你是谁?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咋鬼医老哥嫁给你,就能成为我姐夫?我慕容家只有一个女孩儿,那就是慕容冰冰,你是从哪儿冒出的葱?还要脸不要脸?” 咳咳……慕容铁手急忙干咳几声,以示警告。但慕容小飞已被娇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对那干咳声置若罔闻,继续恶言嘲讽。 见状,慕容二夫人急忙厉言呵斥,“小飞,这么多美食还堵不住你那破嘴?再逞口舌之能,立刻给我去跪宗祠!” 慕容小飞虽然不鸟他老子,却害怕他老娘,因而,便吐吐舌头,俯首不语。 然而,那小石头和小蛋子却顺势接上话茬儿,“她本来就不是我姑姑。”“什么鸟儿,他娘的,也敢来我慕容家,真是岂有此理!” 这俩小子是慕容府大少爷的儿子,因而,慕容英飞便急忙呵斥二人,让他们闭嘴。受到训斥,这俩小子虽然不敢明着对抗,但却低声嘟囔,“什么玩意儿,把我奶奶克死,把我娘克病,就是个灾星……” 这话,孩子哪会知晓?肯定都是从大人口中听说的。 也难怪,自从慕容弯弯来到慕容府,先是慕容大夫人成为活死人,随后便是慕容大少奶奶,也就是这俩小子的娘,一直莫名其妙的虚汗淋淋,无论如何医治,都不见好转。因为再度犯病,今日这晚宴,她便没来参加。 “此事稍后再谈,稍后再谈。”慕容铁手转移话题。 然而,这话题绕不开,因为有人不想绕开。 第157章 旁观者清 不想绕开的不是别人,而是慕容弯弯。她也知晓,慕容家人对自己排斥。没办法,她这爹娘,认的太匆忙了,认的太出乎意料了。 正如吴空空推测,这慕容家的女婿有秘密,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只猜对了一半,另外一半,才是最关键的,因为这秘密,对所谓的女婿而言,只是敲门砖,真正受惠的是女儿。 因而,在慕容家人看来,你一个外姓女子,莫名其妙的成为慕容家的女儿,这不就是冲着那秘密来的吗?但那秘密的承受者,只能有一个人。也就是说,如果有两个以上的女儿,也只能挑选一人。 但慕容家,已有个女儿,慕容冰冰,正儿八经的嫡亲,如此一来,就需要竞争了。如果竞争的话,众人心知肚明,慕容冰冰处于劣势。 因为慕容冰冰叛逆之极,背叛了慕容铁手,背叛了家族,甚至一度要改名换姓,与慕容家绝交,并发誓绝不承受那所谓的秘密。 但无论如何,她是慕容家的嫡亲,大家还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幡然醒悟,回归慕容。 鉴于这心理,慕容家人便集体排斥慕容弯弯,纵然慕容铁手对她溺爱有加。 但慕容铁手再溺爱,也迫于压力,没有举行认亲仪式。认亲仪式很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呢?就比如现在结婚需要办结婚证,是法定仪式。只有举行了仪式,才能正式进入慕容宗祠,得到族人的认可。没有仪式,无论你叫爹叫的再亲,也依然是“干”的!这就是为何慕容弯弯虽然改了姓名,却是干女儿的原因。 如果是干女儿,显然不足以对慕容冰冰构成威胁了! 但这不是慕容弯弯所要的。她的目的,是要pk掉慕容冰冰,成为那秘密的唯一承受者。因此,必须突破一道沟壑,那就是认亲仪式,哪怕就是一个简单的仪式。 然而,慕容铁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辞,不是家人不齐,就是时辰不好,反正就是一拖再拖,直至今日。 于是,这就成为慕容弯弯心里的一个梗,一个绕不过去的梗!因而,此时,她便趁着慕容小飞提起的这壶不开的水,旧事重提。 “干爹,女儿知道,哥哥弟弟们,一直视我如外人,就是没有一个仪式。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把这事办了吧。”慕容弯弯柔柔而言,如被人欺负的小猫咪,“要不,女儿实在是没办法待下去了。” “待不下就走啊!没人拦你!”慕容雄飞直言不讳。 “放肆!”慕容铁手呵斥他,然后很温情地对慕容弯弯道,“弯弯,别多想,大家心里对你好着呢!” 听到这话,吴空空笑了,果然是江湖老油条,这话说的,比唱的好听多了。“心里对你好”,呵呵,这不就是扯淡嘛!心里怎么想,谁知道呢?又不是他们肚里的蛔虫。反正,表面是不好,还不好的很! 当然,这话瞒不了慕容弯弯,她立时潸然泪下,梨花带雨,还抽抽噎噎的诉苦,诉说自己悲催的身世,竟然与那次告知吴空空和许力克的一模一样。 “空空哥,难道她说的是真的?”许力克禁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也许,是真的,因为她对每个人说的故事情节雷同。 当然,吴空空矢口否定,他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在两人嘀嘀咕咕时,慕容铁手声色俱厉地警告了三个儿子。然而,说一千道一万,他依然没有允诺慕容弯弯举办仪式的请求,也绝口不提她与许力克的婚事。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来来来,咱们举杯,首先感谢鬼医小许,来,干杯!”慕容铁手端酒一饮而尽。 于是,其他人也都举杯,能饮酒的,全都干了底朝天,不能饮酒的,或是象征性的小嘬一口,或是用茶水代替。而慕容弯弯也只好搁置问题,举杯庆贺。她虽然娇弱,却也豪放的很,连干三大碗。 这倒是出乎吴空空的意料。今日凌晨,在她的香阁内,她可是一再声称滴酒不沾的。而今,却是为何? 在他疑虑时,慕容铁手作为主人,又接连“感谢”了许力克数碗。而众人,包括慕容弯弯,也接连不断地饮了数碗。 随后,作为副陪,慕容弯弯也带着大家,以各种理由,对许力克“感谢”了数碗。 二人在带酒时,每次的理由都与许力克有关,而把吴空空抛到九霄云外。 当然,吴空空也不介意,反正他就是个陪衬,小白脸才是主宾,这慕容大夫人的生死,是掌控在他的手中。而慕容弯弯,则更不必言,已经挑明了要嫁给他了。 这不,慕容弯弯把酒刚带完,就又提起了这茬儿。 “干爹,如果不想举行认亲仪式,那就把女儿与鬼医哥哥的亲事定了吧?”她脸色绯红,醉醺醺的请求。 “弯弯,你醉了,醉了。”二夫人急忙插言,打断她的话。 哪有女方积极主动要投怀送抱的,还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于是,二夫人心里不满,但她不好说什么,就想先把此事压住。 可慕容弯弯不买账,“二娘,我没醉,我没醉,我要是醉了,我怎会知道你娘家对你的好呢?嘻嘻,二娘的娘家,二娘的娘家——” “好了好了,弯弯,你先喝口茶,”二夫人一听她提起娘家,急忙赔笑奉上一杯茶,“弯弯,其实,二娘一直操心你的婚事,私下里选定了十几家达官贵人的少爷,甚至有北平大学的学生,不过,二娘还是尊重你个人的意见。” 这话很委婉,就是答应她嫁给许力克,而且不再干涉。 听着两人对话,吴空空笑了,这慕容弯弯果然不简单,来这慕容府,肯定是做了不少幕后工作,一句话便击中了二夫人的七寸。不过,作为一个资深酒鬼,他明白,慕容弯弯是装醉,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话也是点到为止。 然而,慕容弯弯并不满足于此,随后,又用简明扼要的话接连摆平了慕容英飞和慕容雄飞。很显然,他们的把柄也握在她的手中。 至于慕容小飞和小蛋子、小石头,都是屁孩子,不足为虑,就交给他们的娘和爹就行了。 然后,整个晚宴的节奏,便似乎朝着慕容弯弯想要的方向而去。 吴空空再度笑了,娘的龟蛋,虽然慕容弯弯这招儿看来老辣狠毒,却是黔驴技穷的表现,因为她把最后的底牌都亮出了。 但不管怎样,没了异见者,慕容弯弯便再次强调定亲一事,并顺带着添上认亲仪式。 然而,慕容铁手却老奸巨猾地把话题引向了吴空空。 第158章 狗咬耗子 其实,慕容铁手转移话题的目的,并非是想坑吴空空,而是想让这小子帮帮忙,解决了当前的困境。 吴空空虽不知慕容铁手究竟为何“娇宠”慕容弯弯,但通过刚才所观察到的情况,也大致明白了一些,闹不好,慕容铁手也有把柄在慕容弯弯手中,所以,才迫不得已认了这门亲。而他没想到,慕容弯弯的目的并非只是认个亲,而是有深层目的,才搞的现在骑虎难下。 “妹子,你想嫁给小白脸,也不能一厢情愿吧?你总得问问人家乐意不乐意吧?”吴空空直接揭短。 老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话,太让慕容弯弯伤面子了。 “空空哥,小妹又不是嫁给你,你使什么横劲呢?”慕容弯弯不满,然后转身逼问许力克,“小妹我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嫁给你,不委屈吧?” “弯弯,婚姻不是儿戏,岂能强求?”许力克委婉拒绝。 “嘻嘻……”慕容弯弯嘻嘻一笑,轻轻起身,贴到他身旁,附耳低语数句。 而许力克则是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对于他的骤变,吴空空不知何意,但有一点明白,这小子肯定也有软肋被掌控了。至于什么软肋,他也推测不来。虽然他与许力克生死与共,但其实对他知之甚少。 吴空空不像普通人那样,与人结交时,询问的仔仔细细,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的八卦新闻都翻出来。他从不那样。如果两人是兄弟,与家世又有多大关系呢?其实,结兄弟与结婚一样,只要性格相投,脾气合得来,即可,就这么简单。因而,他很少询问许力克的家世。他所知晓的一切,都是许力克自己叙说的。当然,他自己叙说,肯定只捡漂亮的事了。 所以,许力克的**,吴空空是一无所知。况且,这种东西,是知晓的越少越好。吴空空的观点是:**,其实就是人生中的垃圾。本来,人家自己已把垃圾抛掉了,你非要刨根问底,再把那些垃圾强行吞入自己的人生中,岂不是很操蛋的一件事? 但有些人就喜欢捡垃圾,比如慕容弯弯。显然,她也捡起了许力克的人生垃圾。 果然,当慕容弯弯重新回座后,许力克的态度立变,举双手赞成慕容弯弯,似乎自己也是心甘情愿了。 见状,慕容铁手一脸哭丧,目光凝向吴空空,这是最后的救星了。 吴空空端起酒碗,咕嘟咕嘟,灌了下去,然后拍拍肚子,道,“这事,我不同意。” “敢问,空空哥,你为何不同意?你又不是当事人,还与慕容家毫无瓜葛,岂不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搞定了许力克及慕容家的人,慕容弯弯似乎胜券在握,便不把吴空空放在眼里。 “妹子,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我的那小弟还在你体内,呵呵,当然,我这不是威胁,我的意思是,万一那小弟不听话了,我也无能为力。”吴空空话里有话。 可慕容弯弯嘻嘻一笑,“空空哥,当时小妹一慌,被你们两个混球说相声似的忽悠住了,嘻嘻,这种伎俩,太小儿科了吧?!” 这话意思很明显:我已识破你的诡计,就别玩这“客里空”了。 吴空空未置可否,荡开话题,“对了,咋哥我就是狗咬耗子呢?难道你是耗子吗?你要是耗子,哥我也不是狗啊!” 他暂时没有解决办法,就逞口舌之能,故意扯东拉西,“况且,我咋就是局外人?我才是慕容家的女婿,标准的女婿,如假包换的女婿,而且,我这女婿,还是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是是是……” “不错不错……” 众人一致同意。 “姑父,你只要答应下次来时给我们带礼物,我们就认你当姑父。” 见状,小蛋子和小石头也适时插言,恶意勒索。 而吴空空立即拍着****打包票,“下次?太遥远了,明天就买。” 听闻此言,这俩小子异口同声地高喊“姑父”,非但无比亲昵,还拍马溜须的敬酒夹菜。 突然间,气氛便热烈起来,大家有说有笑,似乎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 如此一来,慕容弯弯便很是不爽,然后自己端起一碗酒,妩媚多姿地来到吴空空面前。 “空空哥,我的姐夫,只是小妹不知,你这姐夫能否活到与我姐姐结婚的那一天,嘻嘻……”她皮笑肉不笑的威胁。 立时,在座之人目露狠色,却敢怒不敢言。 吴空空清楚,双方就要撕破脸皮真枪真刀干了,既然如此,自己也无需有什么顾忌了。 “妹子,反正我翘鼻子时会拉一个垫背的,呵呵,我寻思着,这人你最合适。”他也是皮笑肉不笑状,“你虽然能威胁我那白脸弟弟,但你威胁不了我,不是吗?” “可是,我威胁你又有何用?我又不嫁给你!”慕容弯弯柔情似水,“来,提前庆贺妹妹我与你的白脸弟弟喜结连理吧!” 说着,她举起酒碗,与吴空空干杯。 吴空空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然后抹抹嘴角的酒水,“妹子,你做梦做的早了些,这么说吧,我肯定会拼死阻拦,反正我俩说好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届时,我就与他同归于尽。你的目的也就落空了。” 这话,慕容弯弯虽然不置可否,但似乎也略微忌惮,“那看来,我还真的把你摆平才行。” “是啊,不摆平不行啊!”吴空空呵呵含笑,“可是,你咋摆平我呢?” “嘻嘻,你此时是否感觉丹田内空空如一呢?”慕容弯弯诡异而笑,“我刚才给你的酒碗下了药,专门吞噬诛鬼真气的药,嘻嘻……小妹我心里好爽,爽歪歪呢!” “是吗?”吴空空也嘻嘻一笑,并不惊慌,“都知晓我有个邪门的功夫,要不然,让我扣住你的法门试试,看能否吞噬你的鬼气?” “没门没窗户!”慕容弯弯笑答。 两人斗智斗勇一番,不相上下。 慕容弯弯的确在吴空空的酒碗中下了毒,就是两人碰杯的时候,但吴空空并未失去诛鬼真气,因为他有舍利子保护,毫发无损。 然而,吴空空却忽悠慕容弯弯,想趁机扣住她的法门,吞噬她的鬼气。 慕容弯弯也很狡诈,采取宁可无功、也不有过的策略,不去以身冒险。 可单纯的拒绝,也不能解决问题,对于吴空空这刺儿头,慕容弯弯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霸王硬上弓,“剃”他的头,让他别扎毛儿! 而吴空空见她没上当,也在急剧思考对策,娘的龟蛋,玩儿个什么损招呢? 第159章 人命不关天 在他坏水汩汩时,慕容弯弯也在挖空心思对付他。这次,她不敢以身犯险,是因为没提前防护。在那菜市场,她是有备而去,今日,本以为是一场晚宴,自己也没当回事,却不料闹了这一出。 其实,在这些人中,仅以道行而论,吴空空几乎垫底儿,也就比许力克、小蛋子和小石头强一些,甚至比不上慕容小飞。但她恰恰忌惮他,没办法,这混球不但有一手邪门的诛鬼术,还身家清白。换句话说,没有把柄,而且脸皮厚,一般的软肋制服不了他。但当前这境况,不得不迈过他这道坎儿! 因而,眼见吴空空把毒酒喝下去,如果不试探一下,慕容弯弯心有不甘。她的时日有限,于是,在略微沉思后,准备下狠手, 此时,客厅内家仆仅有两个少女,一个是鹅蛋脸,一个是瓜子脸。当酒菜上齐后,慕容铁手便让包括管家在内的一应家仆全去门外侍候,只留下两个二夫人的贴身丫鬟。 慕容弯弯的毒计,便是从这两个丫鬟身上着手。她向那鹅蛋脸的少女招手示意,那女孩儿便疾步而来。 吴空空知晓有诈,但究竟是何诈,却难以推知。正当他困惑时,鹅蛋脸女孩儿已然贴到身旁。而慕容弯弯则骤然出手,单掌猛击她的后脑勺。 鹅蛋脸女孩儿就是普通的家仆,毫无法术,更毫无防备,因而,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便被击中。立时,她的鹅蛋脸便幻化为一张狰狞恐怖的鬼脸,同时,那纤瘦的手掌也幻化为白骨凛凛的鬼爪,并凌厉地击向吴空空。 近在咫尺,而且,吴空空一直在全神贯注地提防慕容弯弯,万万没想到,她会让这女孩儿当替死鬼,现在,如果他出手,就会把这无辜的女孩儿置于死地,无奈,便仓皇爆退,闪开这一击。 一击未中,慕容弯弯不死心,立时,双臂暴涨,幻化为藤蔓状,然后左手指挥着鹅蛋脸少女,右手操控那瓜子脸少女,如提线木偶一般,对吴空空前后夹击。 而吴空空,只能再次躲闪,没办法,他实在不忍心下手摧毁这两个无辜的少女。 面对他的退让,慕容弯弯得寸进尺,把这木偶在吴空空周边炫舞的密不透风,让他进退两难。这就是慕容弯弯的奸诈之处,只要吴空空出手,就能窥探出他的斤两。如果你不出手,那好,就自认倒霉吧! 生死之际,吴空空再不反击就只能呜呼哀哉了。 可就在此时,有人出面了,谁? 慕容铁手! 只见他就那么随意的一挥手,比那句诗歌“挥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还潇洒,还随心所欲,然后就轻飘飘地化解了慕容弯弯的鬼术。 而那两个少女,则随之颓落在地,并恢复人貌,只是,脸如死灰,生命垂危。 “弯弯,不可造次!”慕容铁手也是忍无可忍,便沉声呵斥。 “爹爹,女儿只是听闻空空宗主的大名,如雷贯耳,想领教领教,嘻嘻,没想到,空空宗主,竟然是个怂包,还徒有虚名。”慕容弯弯这话,显然是在激吴空空。刚才冒天下之大不讳试探,没能如愿,实在是心有不甘。 不过,顾及慕容铁手的颜面,她还是顺从地回到座位,坦然自若地端起一杯茶,若无其事地轻嘬一口,似乎刚才不是在生死之战,而是宴席间的助兴歌舞。 摆脱了慕容弯弯的纠缠,吴空空便来到那两个少女身前探触她们的鼻息,然而惊愕发现,它们已是奄奄一息。 “小白脸,快,救人!”吴空空有些惊慌,还有些内疚。这两个无辜女孩,完全是因为自己才引祸上身,虽然自己并非罪魁祸首。 “没救了,让管家拖出去埋了吧。”慕容铁手淡淡插言,似乎死的不是两个妙龄少女,而是两只小鸡。 他的话音一落,慕容英飞便唤入管家,安排相关事宜。 “还喘着气,有救!”吴空空挺身阻止。 “空空兄弟,救活也是废人,留着何用?”慕容英飞劝说,“她们只是下人,况且,与你也无亲无故。” 这话,让吴空空震惊当场,竟然无言以对。当然,并非真无言,而是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谈起。良久,他才突然想问一句,“下人的命就不是命吗?”但感觉这话问出口,在这里,也是笑话,无奈,只能呵斥许力克救人。 毕竟是兄弟,许力克不顾慕容弯弯的威胁,三步跨作两步到奔到那两个少女身旁。但检查过后,他长叹一声,摇摇脑袋,示意无力回天。 “你那救命药——”吴空空话一出口,便想到,那药已被污染,只好把后半句咽回腹内。 见状,管家急忙带人抬起两个女孩儿的尸首疾步奔向门外。 望着那两个死不瞑目的女孩儿,吴空空悲从心来,感觉内心一团火熊熊燃烧,却无从发泄,娘的龟蛋!娘的龟蛋!娘的龟蛋! “唉,空空姐夫,不就是死个人吗?至于吗?”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慕容小飞嗤笑,说着,还睥睨了他一眼。 “人家是大善人!”慕容弯弯揶揄。 “嘻嘻,善人?狗屁善人!” “咱也是善人,不经常施粥吗?” …… 慕容家人你一言我一句,嘟嘟囔囔,叨叨咕咕,在讨论善人这个话题上,完全与慕容弯弯站在了一个立场。 “等一下!”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这声音,吴空空似乎很熟悉,似乎也很陌生,似乎很遥远,似乎也很切近;时而会魂牵梦绕,时而会噩梦连连。这,不就是慕容冰冰的声音吗? 果然,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落在门口。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冰冰。 见到她,慕容家人立时眉开眼笑,欢呼雀跃,特别是小石头和小蛋子,欢天喜地扑上去,叽叽喳喳要礼物。慕容冰冰淡淡一笑,掏出几件东西,随手打发了他们。 之后,便是二夫人,慕容家的三个少爷,分别前去见礼。从他们的神情来看,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隔阂,似乎慕容冰冰不是问题少女,而是乖乖女。 不过,慕容铁手并未上前,只是安然坐在原位,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回来了?来,吃饭吧。”仅此而已。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脸色无比欣喜,他的目光中充斥着温情,他的手指剧烈的颤抖,这是什么?这是父女情深啊! 慕容弯弯则一反常态的目露凶光,脸色狰狞,恶狠狠地盯着她。 而慕容冰冰本人,则淡然地招呼家人,但对慕容弯弯却不屑一顾。 待慕容家人相互见过后,许力克起身客气地与她打了个招呼。慕容冰冰则冲他挥挥手,还笑容可掬状。 至于吴空空,则站立原地,远远地冲她一笑。长期未见,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 慕容冰冰瞟了他一眼,但随之便是一声冷哼,算是给予的回应。 第160章 霸气的冰冰 一应客套完毕,慕容冰冰便示意管家放下两个女孩儿。之后,她先对她们全身上下扫视一遍,接着用手在她们后脑勺后抚摸,最后冷笑数声,掏出一个小葫芦。 这小葫芦,是铜体,吴空空曾经见过,是封存蝎鬼的葫芦。她又盗取了化龙门的门主公孙大娘的宝物?可是,那蝎鬼已在自己体内溶解了啊! 在他疑惑时,慕容冰冰已把那葫芦对准两个女孩儿的鼻息,并念动咒语:一道黑影飘出,穿过鼻息,隐入她们的体内。 见状,众人惊呼一声,不知她是何用意,便屏气凝神,静观事态发展。难道要吸取她们的血气养小鬼?毕竟,这两个女孩儿已是“死人”。而知晓慕容冰冰底细的人都清楚,她是化龙门的天师,邪道天师,做事无底线,无原则,无人性! 可出乎意料,片刻后,当慕容冰冰收回黑影后,那两个女孩儿的脸色渐渐红润,并舒醒过来。起死回生?是的,起死回生,并且完好无损。 当得知是慕容冰冰救活自己后,那两个女孩儿哭哭啼啼一番道谢,而其他家仆们,则赞不绝口,直夸神医…… 好歹打发了众人,慕容家人重新落座。 不知为何,面对慕容冰冰,慕容弯弯再也不嚣张了,并且沉默无言,目光呆滞。 但慕容冰冰却不是善茬儿,开门见山的把矛头对准她。 “你是何人?”慕容冰冰沉声呵问。 “冰冰,你刚回家,先吃饭,待饭后,为父慢慢道来。”慕容铁手急忙打圆场。 “老爹,我不是来吃饭的!”慕容冰冰毫不客气。说着,她目视吴空空,冰冷如铁。 “这,这,这,你,冰冰妹妹,你说话,为何这么怪异地看我?”吴空空被她目视的心里发虚,就弱弱而言,“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他便干笑着端酒自饮。 慕容冰冰未理他,只是再次凝视慕容弯弯,“报上家门吧!等死在我手上后,我也好通知你的同伙儿来报仇。” 这话,大气!这就是慕容冰冰。问题少女,果然非同一般。 “姐姐,小妹是……”慕容弯弯又想把之前那番理由叙说一遍。 可慕容冰冰手中的酒碗猛然拍在桌面上,哗啦,碎了。立时,房内死寂,莫说小蛋子和小石头,就是慕容铁手都被镇住了。 见状,慕容弯弯便怯怯弱弱的潸然泪下,再不言语。 “我来说吧。”此时,吴空空插言,“其实,你属于鬼王手下五大殿主之一的土殿殿主。而且,你是三环厉鬼。” “空空哥,你这么牛?何时知道的,咋没提前对弟弟我透露消息?”许力克惊异发问。 吴空空呵呵一笑,“我猜的。当然,也不是毫无根据的瞎猜。” ——自从第一次遇到弯弯妹子,我就察觉有异。 (话到这里,他猛然瞥见慕容冰冰的阴冷目光,急忙改口,把弯弯妹子改为鬼女。慕容冰冰这才掉头扫视其他地方。) 主要就是那香气,一种莫名其妙的香气。她身上逸散着这种淡淡的香气。我对这香气有印象,就是想不起在哪儿曾经嗅到过。那日凌晨,我进入她的香阁—— (立时,慕容冰冰再次怒视,还把怀里的小葫芦掏出。) 当然,不止我一人,还有许力克。我知道,我只是陪衬,这鬼女的目的,不是我,而是许力克。我相随而去,只是保护这小白脸。 (慕容冰冰长吁一口气,把葫芦放回怀中。) 她房内的香气,非常浓郁。那时,我稍微有些印象,但不敢确定。直到刚才,这鬼女的双臂化作藤蔓时,我倏然惊醒,这不就是那鬼森林内的彼岸花吗? 哦,对了,在万人仙府内,有一片鬼森林。鬼森林内,有一束彼岸花,就是这花香,一模一样! (许力克惊异之极,询问他,虽然你对我讲过鬼森林的事情,但这彼岸花的事,却从未谈过啊!) 呵呵,我的错觉,我以为你也知晓。因为在那幻觉里,咱俩鬼混在一起。对了,就在你家,大上海,你说,你偷你老爹的银元,带我去那个啥歌舞厅,欣赏—— (听闻此言,慕容冰冰煞气四溢。) 呃,呵呵,那就是幻觉,幻觉,所以,我就一直对这香气模模糊糊,印象不深。 看来,这鬼女,就是那束彼岸花了,也就是植物鬼。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的鬼术竟然如此高明。 谈到这里,许力克打断了他,疑惑问:“我在万人仙府待的时日较长,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厉鬼的事,能达到三环厉鬼的级别,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但我看来,她的鬼术并不比你高明多少。怎么可能是三还厉鬼?” 吴空空一怔,解释道:“在这戒备森严的慕容府,无论白昼还是夜间,她都能来去自如;在菜市场,我扣住她的法门却难以吞噬鬼气;特别是刚才,她随心所欲操控那俩女孩儿,还把她们化为厉鬼,如果不是三环厉鬼以上级别,能行吗?” 对于他这推测,慕容冰冰睥睨的嗤笑,似乎很是不屑一顾,“不是她鬼术高,是你道行低!嗤,就一个橙级天师,几乎丧尽了真气,还牛气哄哄,在我家坑蒙拐骗,男盗女娼,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我是来救人的,救你大娘。”吴空空赔笑回答。 “用你救?不自量力!”她睥睨道。 “不是我,是小白脸。”吴空空转移矛盾。 在他们唇枪舌战时,慕容弯弯一直沉默无语,似乎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甚至,以身体有恙为由,起身告辞。 然而,慕容冰冰却起身拦阻,今日,她就没打算让她竖着走出这道门。见状,慕容铁手急忙和稀泥,二夫人也好言相劝。但这仍然不能令慕容冰冰释怀。 无奈,吴空空便附耳悄言,告知她众人被掌握把柄的内情,劝说暂且先放慕容弯弯一马,待时机成熟再诛杀。 如此这般,慕容冰冰才恨恨地罢手。 慕容弯弯离去后,这晚宴的气氛就融洽多了。但毕竟被她这老鼠屎坏了粥,众人很快便餐毕,并各自散去。 而慕容冰冰和慕容铁手,则随着吴空空和许力克,直奔慕容大夫人的房间。 第161章 活禽引虫 当进入慕容大夫人房间后,慕容冰冰依然如救那两个少女一般,把那铜葫芦内的黑影祭入她的体内。可这次,并未起到如期效果。慕容大夫人非但毫无起死回生的景象,反而那黑影也是虚弱无力。 见状,慕容冰冰叽里咕噜对那黑影一通呵斥,之后,那黑影就羞愧地躲入葫芦内。 这一来,慕容冰冰便很尴尬,因为她夸下海口,举手之劳,便可救大娘于水火。非但如此,她还非常鄙视吴空空的救治方法,特别是那活鸡引诱蛊虫的方法,“愚蠢,蠢不可及!”而今,她自己失手,便愤愤地把气撒在吴空空身上。 “如果不你是你瞎胡闹,我也不至于如此。”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和我没关系,都是小白脸惹的祸。他那药——”吴空空急忙解释。 然而,他却被慕容冰冰严词打断,“别推责任,克哥的水平和为人我清楚,都是一等一,肯定是你又从旁捣乱,引发这祸端。” “是是是,冰冰妹,你太神了,简直就如亲眼目睹一般,就是空空屁乱指挥,让我失手的!”许力克知晓慕容冰冰是给自己面子,就顺坡下驴,帮腔儿呵斥吴空空。 吴空空无奈苦笑,转移话题,“好吧,罪责在我,可如今咋办?” 是啊,咋办? 吴空空、许力克和慕容铁手,三个大老爷们儿凝视慕容冰冰,希望她能给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谁让她之前口出狂言呢? 见状,慕容冰冰恨恨地瞪了吴空空一眼,开口道:“让空空屁把那蛊虫和蛊母吞入他体内,然后在荒野里挖一处地窖,把他藏在其内,最后,向地窖内灌满水,使之结冰。这样的话,就会暂时控制蛊毒的蔓延。” 这方案,让三人瞠目结舌,太粗暴了吧?! “之后呢?”吴空空弱弱询问,“冰冻之后呢?何时解封?” “何时把那些蛊虫冻死了,何时再解封!”慕容冰冰轻描淡写回答。 吴空空惊愕失色,死妮子,够狠! “其实,我觉的,”许力克插言,“这不失是一个好办法。蛊虫再毒,也是虫。虫,是有生命的,而且很脆弱,在这严酷的环境内,肯定不能存活!” 听到他这屁话,吴空空皮笑肉不笑地凝视他,阴阳怪气地问:“弟弟,蛊虫冻死了,那哥我呢?你把哥我当千年老妖了吧?!” “至于你,我想,冰冰妹会有办法的。是吧?”许力克转移矛盾。 是啊,她有办法,而且她的办法很简单,“你死了,把那地窖用土一填,万事大吉!” 见两人打嘴仗,慕容铁手知晓自己的女儿也暂时没什么良策,便提议用吴空空的建议,“活鸡引虫。” 慕容冰冰虽然未置可否,但也没表示异议,只是提醒,“千万注意安全,否则会导致蛊虫传染,把慕容府,甚至狗儿庄,毁于一旦。” “放心,冰冰妹,我仔细考虑过了,这天寒地冻的,还是暴雪连天,那些蛊虫肯定禁不住这气温,不会传染。”许力克大包大揽。 不知为何,他莫名其妙地想在慕容冰冰面前表现一番,特别是在她连续呵斥吴空空,还不给他好脸色以后。 既然都没异议,吴空空和许力克便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于是,他们就把那一笼活鸡,坚实的榆木笼装纳的活鸡,抬入慕容大夫人房内,然后,两个各自掏出一只老母鸡。 “空空哥,你先来。”许力克对蛊虫有些恐怯,毕竟,他有过痛楚的亲身经历,至今心有余悸。 吴空空虽毫无惧色,但出于安全考虑,就戴上一双长及肩膀的狗皮手套——这手套是黑狗教特制,防火防水防毒物——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活鸡贴在慕容大夫人身上。 正如所料,那些蛊虫立时如苍蝇嗅到臭蛋一般,迅疾爬满了老母鸡全身。并且,就如击鼓传花一般,它们你传我,我传你,很快就把这消息传递到了蛊母那里,然后,在蛊母的命令下,更多的蛊虫源源不断侵入老母鸡体内。 当这老母鸡实在没有空余之地可供蛊虫存身后,吴空空就谨慎地把它放入另一个提前准备好的鸡笼——铁笼,保密度相当高,主要是担心被污染的活鸡逃出后传染。 顺利完工,吴空空长吁一口气,然后示意许力克效仿自己。 在他的不断示意下,许力克也胆战心惊地戴上那狗皮手套,汗如雨下地把自己手中的老母鸡贴向慕容大夫人,然而,他的姿势却相当的夸张:双脚距离床榻足有一米之距,双手紧抓那老母鸡,探着身体,撅着屁股,还把脑袋扭向一旁。 他这姿势,让慕容冰冰忍俊不禁,终于,扑哧笑了,笑的花枝招展。 而吴空空,则趁机贴到她身旁,谄媚道:“未婚老婆,你失踪这些日子,干啥勾当去了?” “破嘴!”听他这话,慕容冰冰急忙强压笑容,再次脸色阴冷,“这位道友,请注意言行,请自重!” 顿了顿,她板脸呵斥,“在茅山,本姑娘已郑重声明,与你再无瓜葛!怎么你如此死皮赖脸?这样,我当着我老爹的面,再次郑重声明,慕容冰冰从此与吴空空无任何瓜葛,更无婚约一说!听明白了吧?!” “空空道友,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如果再有言语冒犯,休怪本姑娘手下无情!” 吴空空呵呵一笑,以为她就是随口一说,便想打趣几句,可就在此时,许力克急言唤他,“该你了!” “可你这只鸡——”吴空空目光凝聚在那老母鸡上,那鸡,只被附上很少的蛊虫,就被许力克手足无措地投入铁笼内。 “该你了,该你了……”许力克不满的催促。 无奈,吴空空只好拎起一只一只的老母鸡,接连不断地引虫上身。 很快,一笼的活鸡便被用完。而且,效果明显。毕竟,那些蛊虫繁殖的没有跑的多。 见起到效果,吴空空和许力克击掌庆贺,虽然这办法笨拙,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于是,就斗志昂扬地继续。 而慕容铁手,则立刻命人收集全庄的活禽和牲畜待命。他一开口,哪个敢违抗?很快,狗儿庄几乎所有的鸡鸭鹅、兔猪羊,马牛驴,等等,便都搬到了慕容府。当然,黑狗教更不缺狗。结果,慕容府的里里外外,便是鸡鸣鸭跳,鹅唱马尥,牛哞驴滚,群狗呼啸。黑狗教的教主家,变成了牲口市场。 而吴空空和许力克,也是敬业爱岗,奋力苦干,废寝忘食,挑灯夜战,鸡用完了,就用鸭,鸭用完了,就换鹅,时间如流水而逝,很快,便是黎明。 第162章 蛊毒传染 而此时,慕容大夫人身上的蛊虫也被清理了许多,虽然体内情况不详,但表面上再无蛊虫。再加上慕容冰冰用那葫芦内的黑影帮助清除脓水,慕容大夫人的皮肤竟然红润起来。 ——这是蛊母没料到的。它的繁殖能力再强,也玩不过这两个混球的釜底抽薪之策。因为蛊母繁殖是需要营养的,而这些营养必须蛊虫源源不断输送给她。 但是,蛊母不担心。当大量蛊虫莫名其妙失踪时,它也洞察到了吴空空和许力克这两个混球的阴谋,于是,便把新繁殖的蛊虫进行了升级。升级版的蛊虫,是可以自身裂变的。而这裂变的蛊虫,差点儿把狗儿庄毁于一旦。 这就要从那些被污染的活禽谈起。 所有被污染的活禽,按照慕容铁手的安排,是运送到庄北一处深坑内。这坑附近有一条河。虽然河水已经结冰。但他命令,凿冰、开水,然后引水入坑。就是先前慕容冰冰的办法。 慕容铁手毕竟是江湖老油条,阅历广,思维密。他对慕容冰冰的办法进行了完善:当用河水把污染的活禽浸泡后,就洒上白石灰消毒杀菌;待石灰水淤积、冰冻,再用泥土覆盖;待来年开春,冰雪融化,土方塌陷,便用白石灰与泥土的混合物铺垫,压实。如此一来,就尽可能避免了蛊毒的扩散。况且,那些蛊虫只要离开宿主就会翘鼻子。因此,这办法几乎是万无一失。 然而,再完美的办法,在落实时,都会有缺陷。 落实这事的,是慕容府的亲近家仆们。他们知晓这玩意儿厉害,就来了个乾坤大挪移,把这工作委派给了保护慕容府的护卫们,让他们权当临时的挑夫。 虽然他们是家仆,但宰相门前七品官,在那些护卫面前,他们都是大爷。为了使这些临时挑夫老老实实干活,他们玩起了软硬兼施的办法。 同时,他们还隐瞒了部分实情,只是警告挑夫们,这玩意儿危险,但如何危险,危险到什么程度,却都是支支吾吾,无人透露。 临时挑夫们,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不是好差事,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油水都被那些家仆们刮走了。 ——慕容铁手允诺,凡是挑夫们,每人奖赏一百个银元。 一百个银元? 是的,一百个银元,叮当响的袁大头! 这可是横财啊!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普通的百姓,辛苦一年,都积蓄不了一个银元。而这些护卫们,除了那些当官的,拼死拼活当炮灰,一年下来,也最多积攒三四个银元。 这是天大的诱惑! 然而,那些家仆却只给这些临时挑夫们十个银元。 于是,众人便心生怨气,愤愤不满。在这心态下,难免会出现纰漏。就是一次纰漏,导致狗儿庄几乎成为人间鬼蜮。 这是五更的事情。彼时,暴雪再次狂落,北风凛冽,四个挑夫抬着一笼被污染的大鹅心不在焉地走在狗儿庄的大街上。 大街上,满是牲畜。这些牲畜,就那么随意的拴着,连个遮风挡雪的布棚都没有。反正,家仆们都知晓,它们迟早翘鼻子,就不去做无用功了。 这些牲畜们,在雪夜里,被冻的濒临疯狂,时而哼哧哼哧的挤油儿取暖,时而焦躁不安的顶牛儿,没办法,只能依靠这办法取暖!这是本能! 就是在这即将失控的牲畜中,这四人晃晃悠悠抬着那笼大鹅,一边唾骂那些家仆,一边漫不经心地颤悠前行。 突然,一头健硕的壮牛,实在被冻的痛不欲生,就扯断了缰绳,想逃离这地方。然而,它脚下一滑,撞到那鹅笼上。 鹅笼被撞倒在地,接着,笼门散开。 ——按照慕容铁手的要求,这笼门是要用铁锁紧紧锁死的。可这笼内的活禽非同寻常,谁敢在笼前长久逗留?于是,家仆们全都是匆忙上锁,便命抬走。 不巧,这鹅笼的锁,甚至就没锁上。因而,这一撞,那锁便不知飞到哪儿去了。而这笼门也随之大开。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见状,那些大鹅们便争先恐后的从笼内逃出。见状,四个挑夫急忙上前捕捉。 大鹅们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娘的龟蛋,刚被那俩混球沾了一身的虱子——它们以为侵入自己体内的是虱子——又痒又痛,异常痛苦,再被你们这四个混球捉到,指不定会怎么折磨呢!于是,它们就撒腿奔窜,四散而去。 但这挑夫毕竟不是普通的挑夫,是诛鬼天师,捉几只鹅还是裤裆抓小鸟儿,手到擒来。可问题是,当他们把大鹅捉到手后,立时发现了诡异的事情:大鹅身上蠕动的“虱子”当即钻入自己的手掌,随之,手心手背便全是脓疮,接着是胳膊,再接着是身体…… 这可是比遇到厉鬼还恐怖的事情!简单商量后,他们便惊恐的惨叫着,奔向住处。之所以如此,是不想被活埋。他们虽然不知内情,却不傻,当前境况,自己与这大鹅一般模样,不被活埋,能干嘛? 于是,他们便想回到住处,收拾细软逃回老家去。是啊,得把挣的辛苦钱给了老婆孩子,老爹老娘啊! 他们的住处是集体宿舍。那里,全是诛鬼天师。可这些人,全都是光溜溜的身体……很快,便是一传十,十传百,然后,这些被感染的人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大街上狂哭乱喊…… 而此时,这祸事也波及到了普通百姓。那四只大鹅逃跑后,就在这乱糟糟的牲畜群中****西奔,一会儿,跳上这匹马,一会儿,撞到那只羊,结果,凡是与它们接触的牲畜全被感染。接着,就是这满大街的牲畜。 这些牲畜们,有的念旧,惊慌之下,就窜回自己老家,寻到主人,俯首帖耳,亲昵依偎;有的瞎蒙乱撞,撞开这家的门,冲入那家,留下蛊虫,再去祸害下一家…… 就这样,当吴空空、许力克、慕容冰冰和慕容铁手准备回房休息时,管家如丧考妣一般奔入房内,扑倒在慕容铁手面前,手指外面,嘴唇蠕动,口不能言,只是“呃呃”不断。 他手指的方向,是白雪茫茫。白雪茫茫中,传来凄惨无比的鬼哭狼嚎声。这惨声,让四人面色入土,毛骨悚然。 第163章 渗气的总舵 好不容易,慕容铁手清楚了管家所言。立时,他的眼前满是金星晃荡,还感到脑袋一阵眩晕,如果狗儿庄的人全部感染,不用说,他这教主也就到头了。 毕竟,慕容铁手是一方霸主,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先让管家敲响警钟。 立时,狗儿庄,黑狗教的总舵,警钟刺耳。这是最高级别的示警。 同时,慕容铁手指派人手,封锁感染区域。 由于时间短,发现及时,被感染的人和牲畜很快被围聚在庄北部两三道街区内。 人好办,在威胁恐吓下,暂时得到了控制。可那些牲畜不懂人言啊,只是疯狂的东奔西窜。无奈,在慕容铁手示意下,它们全被宰杀。而且,为了杜绝后患,又派出部分人手把全庄的牲畜全部屠杀,包括黑狗教赖以成名的圣物,黑狗! 当一切搞定后,暴雪突然停了,倏然间,太阳升上天空,照耀的整个狗儿庄白亮亮的。 然而,这种白亮,在人们的眼中,却是死神的象征,那白的,不就是白无常吗?怎么到处都是白无常? 在这渗人的气氛中,慕容铁手召集总舵中高级天师,包括长老在内,举行了紧急会议。最后,会议一致通过:封锁狗儿庄,封锁消息。 很快,狗儿庄周围,被布置了三道警戒线,全都是黑狗教总舵内一等一的高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禁任何人外出和进入。 至于那感染区域,在它周围设置了数道路障,每道障碍,都有诛鬼天师把守。 现在,无论是狗儿庄外围的警戒,还是感染区域的护卫,得到的命令只有一个:擅自出入者,格杀勿论! 慕容铁手虽然在救治慕容大夫人方面一筹莫展,无能为力,但在如此紧急情况下,沉着镇定,临危不乱,指挥的井井有条,雷厉风行。 目睹慕容铁手的才能,吴空空自愧不如。他知晓自己这宗主,扯淡可以,无赖也行,但如此场合,自己真是菜鸟。因而,他对慕容铁手的印象大为改观。 之前慕容铁手对那两个丫鬟漠不关心的神情,让他很是愤怒,甚至以与他同餐为耻,然而,这次慕容铁手却身先士卒,亲临现场。特别是,为了安抚那些被圈在感染区内的人,他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只身一人,进入其内,并面对面安抚。 让吴空空更为感动的是,那慕容家的三个少爷,也不顾个人安危,与众挑夫们一起,把那些被屠宰的感染蛊毒的牲畜家禽,抬入庄北深坑内。甚至,慕容英飞和慕容雄飞哥俩儿,还亲自进入感染区内为那些感染者送饭送水。 而在慕容教主的率先垂范下,众天师和百姓们也积极救助,各尽心力。 很快,狗儿庄就恢复了“平静”。 然而,慕容铁手却难以平静下来,他是老江湖,明白不能把筹码全压在许力克一人身上。毕竟,那是个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家伙。于是,他便下发了教主令,邀请各地闻名遐迩的蛊医火速驰援。 他在料理事务时,吴空空和许力克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不过,这不可开交不是苦力,而是脑力,甚至都绞尽脑汁了。 本来,两人一夜的努力,用这笨拙的办法,取得了很大成效。吴空空都已经决定了,待休息片刻后,养足精神,便施展诛鬼真气,吞入蛊母,然而没料到,会出现如此的场面。 此时,两人是欲哭无泪。 “哥啊,这咋办?”许力克满脸惆怅。 这事情起因,虽然是慕容弯弯捣鬼,但问题是,你有证据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是你许力克掏出药塞入慕容大夫人口中,之后就是病情恶化,再之后,又是你们使出的这拙劣之计,导致狗儿庄成为人间地狱。 归根到底,责任就是你这所谓的天下第一鬼医,当然,还有骗吃骗喝的吴空空。 吴空空眉头紧蹙,沉思不语。他毫无良策。这种境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他的内心很是忐忑不安。 黑狗教名震天下,这种丑闻,肯定不能让它外泄。不外泄的方式只有一种,灭口! 如果能救众人于水火还好,一切都罢了,皆大欢喜。如果失手,吴空空现在就能想到慕容铁手最后的决策。 什么决策?活埋! 活埋的原因,就是追究责任。这责任只能是许力克承担。而他自己,作为名义上的助手,也难逃其咎。 什么天下第一鬼医,什么度心宗的宗主,除非你能横刀立马,一举击溃黑狗教总舵的高手,然后逃之夭夭,否则,只能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就是江湖! 逃之夭夭? 其实,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命。在生死之际,命比面子重要。况且,他还身负血海深仇未报呢! 可问题是,现在的境况,显然逃不了。他们所待之处,依然是慕容大夫人的住处,在其周围,护卫明显增加数倍。并且,所有的护卫对他们是虎视眈眈,万分警惕。 “唉,如之奈何?”他似是回答许力克,又似是自言自语。 “呦呵,堂堂的度心宗宗主吴空空,也会唉声叹气?”旁边的慕容冰冰揶揄他,“这可不是你无赖之徒的风格啊!” “是啊,别叹气,空空哥,得想个辄儿啊!”许力克已是焦头烂额了。 “他?他能想出什么辄儿,就他那猪脑袋!”吴空空还没回答,慕容冰冰便接上话头,“要不是他想出这弱智的办法,也不至于造成今天这结果。” “我们也是一番好心,”吴空空一脸委屈状,“别当做驴肝肺啊!” “好心?”慕容冰冰不齿而言,“我看你是成心!你成心毁灭黑狗教的总舵!” “我有什么理由呢?”吴空空反问。 “你的理由,就是与慕容弯弯那贱人联手,一唱一和。”慕容冰冰有些胡搅蛮缠了。 “你——”吴空空指指她,摇摇脑袋,表示对她非常无语。 这是,许力克更加焦急了,“空空哥,我的大哥,你就别扯淡了。”然后,他转而对慕容冰冰道,“大嫂,我的好大嫂,你就别与空空哥故意作对了,弟弟我实在无能为力,你俩就好好谈谈,想一个良策,否则,这黑狗教总舵真的要毁于一旦了。” 听闻此言,吴空空和慕容冰冰均未答言,只是异口同声的长叹一口气。 良久,慕容冰冰才缓缓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吴空空一喜,对啊,制造这蛊药的人,就应该知晓解决办法啊! 可是,许力克脸色暗淡,“我师父,早已不知——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反正,万人仙府内肯定没他。我去哪儿找呢?” “我说的是慕容弯弯。”慕容冰冰淡淡回答。 慕容弯弯? 两人惊奇地凝视她,不知何意。 第164章 失策 望着吴空空和许力克茫然的神色,慕容冰冰长叹一口气。 “她的鬼术再厉害,也不至于能把那药丸内最内层的安全衣溶解,并且还毫无瑕疵。”她认为慕容弯弯的话有假。 ——之前,慕容弯弯言之凿凿说自己把最内层安全衣融化时,吴空空和许力克并未产生任何疑心。 “也许,有可能呢!她不是三环厉鬼吗?”吴空空弱弱反问。 “嗤!”慕容冰冰不齿而言,“你见过她额头上的怨环?” 吴空空摇摇头,表示自己只是推测。 “你这叫空口无凭,还是‘想当然’!”慕容冰冰呵斥,“她要是三环厉鬼,你们在客厅相斗时,别说你这狗屁的橙级天师失去了一部分真气,就是真气充盈,也早把你那黑心掏出当点心吃了,还容你在这里啰里啰嗦,傻不拉几?” 她这一提示,顿时惊醒梦中人,吴空空恍然大悟,是啊,三环厉鬼的鬼术,自己也亲身体验过,远远不是对手。可是,在慕容弯弯猛袭自己时,自己竟然安然无恙地躲过了数十招,还没回手。哎,我去,这不意味着,自己比慕容弯弯还厉害吗? “别说你,就是我那老爹,都不一定能把那药丸最内层的安全衣毫无瑕疵的溶解。那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结果。”慕容冰冰继续解释。 这么一说,吴空空算是彻底明白了,慕容弯弯说了谎话。肯定是在很短时间内,她用蛊虫制造了与许力克的一模一样的药丸,然后进行掉包。 “对了,我还有个疑问,为何我扣住她的法门,却难以吞噬她的鬼气?”他不解的神情。 “提前做好防护就行了。比如,我知道你这混球有邪门的功夫,我就在法门处提前用特制的护套遮挡,并且,这护套制作的如人皮一般逼真。在那环境下,生死之际,仓皇之间,谁会仔细查看呢?”慕容冰冰释疑。 呵呵……吴空空干笑数声,自嘲道,“真是经年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我如此聪明的人,竟然栽到这女鬼手中,真是奇耻大辱!” 他这番言论,无论是慕容冰冰,还是许力克,都是轻嗤一声,未置可否。 不过既然清楚了缘由,三人便决定,捕捉慕容弯弯,威胁她交出解药。于是,他们便风风火火奔到她的香阁。 但一进房内,三人愕然失色,因为慕容弯弯正躺在床上生命垂危。并且,她全身上下布满了蛊虫。原先那个娇柔可人的少女,如今却是一个脓疮遍体、臭水汩汩的丑女。 “救救我,救救我……”望见他们,她哀伤的祈求。 “你,你,你怎么了?”许力克小心翼翼的近前询问。毕竟他是医生,必须有职业道德。 而吴空空和慕容冰冰则躲在门口观望,以避免祸及自身。 “我,我,我不小心,被感染了,我,快死了,别活埋我。”慕容弯弯可怜兮兮,异常悲恸。 吴空空和慕容冰冰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下毒者吗?怎么可能会被感染呢?自己没解药吗?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许力克那里得到了解答。 “你的解药呢?快,拿出来,我救你!”他急言。 然而,慕容弯弯的话让他很失望。她还是原先的那套说辞,并一再强调自己没有下毒。 这说辞,不由得吴空空和许力克不信。在这生死之际,谁会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呢?如果是她自己下毒,那肯定就有解药。但现在,她自己都被感染了,气若游丝,行将就木。两人知晓这蛊毒的枭狠,片刻内几乎把许力克这鬼医变成真正的“鬼医”。 于是,吴空空和许力克立时打消了疑虑。只是,对于她的病情,他们也是束手无策,便好言抚慰几句,找个借口逃离了这臭气熏天的阁楼。 可一出阁楼的门,慕容冰冰莫名其妙的驻足止步,并蹙眉深思。 不知何意,吴空空和许力克就疑惑的凝视她。 片刻后,慕容冰冰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吴空空好奇的询问。 “她是下毒者,怎么可能没解药?”慕容冰冰还是自言自语。 吴空空和许力克笑了,看来,这妹子也是个犟驴,还是母犟驴,认定的事,也是死不转弯。于是,二人就苦口婆心地劝说她,要转变思想,与时俱进。 “她这肯定是苦肉计!”慕容冰冰不为所动,依然自顾自的嘀嘀咕咕,“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可哪里不对呢?” “谁会用命玩儿苦肉计?这代价也太大了吧?!”吴空空不耐烦了,劝她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这次,慕容冰冰没辩解,随着二人回到慕容大夫人的房间。他们想再次研究研究这病情,然后摸索出解决的良策。 慕容大夫人的病情再次恶化了。没有了那些活禽引虫,蛊母再次繁殖了大量的蛊虫,并布满了她全身。 显然,已经不能再采用“活禽引虫”的办法了,一方面是它极其繁琐、劳累,另一方面是整个狗儿庄已经没有活禽,也没有牲畜了。如果非要用活物,那就只能是人。无奈,这种办法便被舍弃。 可用什么办法呢? 三人站在慕容大夫人的床榻前,苦苦思索。 许力克是从医学专业方面思考。他把所掌握的知识在脑中扫了一遍又一遍,包括在万人仙府内那无名师父传授给他的那高深莫测的独门绝学。虽然治疗蛊毒的方法不少,但并没一种适合。关键是,他现在根本就不知这是什么蛊,不能对症下药。在他有限的知识范畴内,从未见过这蛊虫…… 吴空空是从歪门邪道方面思考。他初步考虑了两个对策:一是把这蛊母引诱出来,比如,找个公蛊,利用异性相吸的永恒定律,请君入瓮;二是曲线救国,比如,去寻那南宫炎,让他出手,但不是自己,而是让慕容冰冰…… 至于慕容冰冰,则依然困囿在那苦肉计的牢笼内。为此,她把所目睹的情节,如筛子一般,滤了一遍又一遍,希望能察觉到异常,可毫无收获…… 就这样,三人呆如木鸡,目视慕容大夫人身上密密麻麻的蛊虫不断繁殖增多——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突然,慕容冰冰惊喜若狂地嘶喊,并抱住吴空空,兴奋地用脑袋撞他的胸口。然后,不由分说,她扯起他,呼喊许力克,重新奔向慕容弯弯的阁楼。 第165章 两个泼妇 在路上,慕容冰冰简单向两人介绍了自己惊喜的缘由。 ——慕容弯弯身上的蛊虫与慕容大夫人身上的蛊虫不同。慕容大夫人的蛊虫,是在不断繁殖的过程中。由于不断繁殖,数量就不断增加。而慕容弯弯的蛊虫,则显的很“平静”。这种平静,指的是毫无增多的迹象。他们进门时她身上蛊虫的数量,与离开时的基本差不多。 这个差别很难察觉。从心底深处,人们对这蛊虫充满着恐慌,并对那污浊熏人的“活死人”不由自如的排斥,莫说仔细观察,就是多看一眼,都会呕吐狼藉。谁还会在意那些蛊虫的数量呢? 而慕容弯弯,显然就是利用了这一点,骗过了他们三人。 对于她的理由,许力克是若有所思,而吴空空则直接否决,并嘲笑她,说她吓的远离慕容弯弯有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观察的那么细致?况且,慕容弯弯身上也是密密麻麻的蛊虫,怎么能辨别出增多还是不变呢? “即便怀疑,咱也别打草惊蛇,”他一副吃一堑长一智的神情,“那女鬼那么狡诈,咱尽量别正面接触,咱也玩儿阴的,今晚再去她房内偷窥——” 偷窥?慕容冰冰立时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见状,吴空空急忙收住话头,不再多言,随着她闯入慕容弯弯的阁楼内。 慕容弯弯依然半死不活地躺在床榻上,与上次他们来时几乎雷同。然后,三人站在床榻前刻意观察蛊虫的动静。果然,这蛊虫与慕容大夫人的蛊虫不同。 这不同有二: 一是活力。慕容大夫人的蛊虫,全都是活蹦乱跳的,就如过大年一般。而她的蛊虫,则是死气沉沉,虽然也蠕动,却如失恋一般,情绪低迷,有气无力。 二是数量。这一点,许力克可以作证。上次,他近距离观察过慕容弯弯的病情,专门注意了一下她的眼睛——第一次见面,他就特别喜欢她的眼睛——彼时,那眼脸上爬满蛊虫,而这次,却消弭不见。非但如此,那眼睑还是完好无损。 一经确认,三人就退到她的卧室门外,悄悄商量如何动手。虽然明知她是苦肉计,但这毕竟也是蛊虫啊,如果贸然动手,那些蛊虫引火上身咋办?千万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商量后,他们决定,先由许力克上前假装诊病,接着,吴空空和慕容冰冰分别站立床前和床尾,并把那帷幔扯下裹住她,最后用棉被层层困住。这样,就最大的减少了危险系数。 按计划进行。许力克面带和善的微笑,缓缓贴向慕容弯弯的床榻。当然,他的笑是皮笑肉不笑。这境况下,谁能真心笑出来? 而吴空空和慕容冰冰则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以观赏房内的字画为由,分别逼近床榻。 可就在许力克贴到慕容弯弯身前时,意外发生了,只见慕容弯弯倏然飘起,身形一转,鬼手疾探,左手便卡主许力克的咽喉。 “嘻嘻,老娘如此完美的计划竟然被识破,还真是轻视了你们!”慕容弯弯笑意盈盈。 这一笑,她脸上的蛊虫便倏倏掉落。这一笑,那满是脓疮的脸便扭曲变形,如一个顽童在一张俊俏的玉脸上用五颜六色的笔墨涂鸦后又撒了一泡尿,就这么丑陋! 担心她对许力克下毒手,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吴空空急忙好言抚慰,“弯弯妹,我们别无他意,就是想救你。” “救我?嘻嘻,你当老娘傻啊!”慕容弯弯娇笑着呵斥,“如果就你们这两个傻瓜的话,我相信你们是救我。但是,这泼妇,她会好心救我?” “*****婆,谁泼妇?谁泼妇?谁泼妇?”一听慕容弯弯喊自己泼妇,慕容冰冰勃然大怒,火冒三丈,反唇唾骂,“你个老b婆,今天姑奶奶非剥了你不可,把你先煮后蒸再煎,煎完后,再放油锅里炸,炸了后再撸串儿……” 立时,吴空空瞠目结舌,虽说慕容冰冰狠毒,但很少污言秽语,这次发飙,让他大跌眼镜,哎,我去,妹子,在这方面,你都可以当我师父了,佩服佩服,佩服的哥我是五体投地,四蹄朝天啊! 当然,被唾骂后,慕容弯弯也不示弱,她对慕容冰冰骂自己是老b婆相当不满,自己如此一个娇羞可人的美女,怎么可能是又丑又老的b婆?于是,她就丧心病狂的反击,把一盆一盆的脏水泼向慕容冰冰。 结果,两人便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打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口舌大战: 泼妇如长矛,直刺横挑,枪枪见血;b婆似大刀,上劈下砍,刀刀入肉。在这血肉纷飞中,沙场上横尸遍野,哀鸿满地。 仅此还不足以表达愤怒,兴之所至,慕容冰冰舌若莲花,编着各种的段子辱骂慕容弯弯。虽然她贵为少主,但毕竟在坊间打拼多年,对于那些泼妇骂街的招数也知之甚多,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而慕容弯弯,则很快黔驴技穷,唇干舌燥,但她也不是善茬儿,急忙调整对策,松开许力克,用标准的泼妇招数,一边用手拍着屁股,一蹦三尺高,一边用手指住慕容弯弯的敏感之处,也不用什么修饰语,更不拐弯抹角,就那么直剌剌的脏话连篇。 这一下,慕容冰冰气昏了头,她气势汹汹上前猛然掐住慕容弯弯的脖颈,而慕容弯弯,则随手扯住她的长发,然后,两人纠缠在一起…… 见状,吴空空终于醒悟过来,急忙想分开二人,但她们如连体双胞胎一般,任凭他耗尽吃咪咪的劲儿,都徒劳无功。 许力克也反应过来了,随手拎起一把剪刀,想刺慕容弯弯。毕竟,他与慕容冰冰是一伙儿的,得帮自己人啊! 可是,此时,两人在地上扭滚摔打,身形变化较快,让他无从下手。 但终于,他要出手了,刚才慕容弯弯偷袭自己,掐的他脖颈几乎要碎了,他必须要报复,否则,心里憋燥的很。而报复的最佳时机,就是此时! 噗!剪刀见血。 “你个废柴,眼瞎啊?!”慕容冰冰痛骂。 唉,刚才他的手速慢了一些,误刺了慕容冰冰。 失败乃成功之母!这次,他长了个心眼,把那剪刀提前放在慕容弯弯要滚去的部位。 噗!剪刀入肉,血流如注。果然,这守株待兔的策略很奏效, “你这娘炮,是男人不?哪有男人欺负女人的?”慕容弯弯痛的龇牙咧嘴,一边与慕容冰冰扯斗,一边抽空儿辱骂许力克。 是啊,男人怎么能欺负女人呢?许力克很羞愧,便住了手,不知所措状。 “男人不欺负善良的好女人!”吴空空插言,“对于这种恶毒的女鬼,客气个毛儿啊!” 说着,他抢过许力克的剪刀,准备下狠手。 见势不妙,慕容弯弯猛然挣脱慕容冰冰的束缚,身影一闪,贴到许力克身后,再度用左手掐住他的咽喉。 第166章 揭穿底细 人质在手,投鼠忌器,双方再度对峙。 “死b婆,敢给我斗,姑奶奶我分分钟钟教你做人!”慕容冰冰气喘吁吁,身体还有些踉跄,嘴上却毫不示弱。 吴空空急忙贴到她身旁,探手搀扶。 此时,慕容冰冰的模样很惨:头发乱哄哄的像鸡窝,衣服也被扯的条条块块,甚至露出了洁白的皮肤,特别是,嘴角还挂着血迹。 而慕容弯弯的模样也不亚于她:头发已经不是鸡窝,而是猪圈,衣服更是稀巴烂,甚至一条裤腿被扯下一半,特别是,她的脸已经花了,一个清晰的牙印内渗着血迹。 当然,这牙印很疼,疼的撕心裂肺。慕容弯弯用手抚摸一下牙印后怒骂,“你就是个疯婆子,疯婆子,疯婆子!” 哼哼……慕容冰冰冷冷一笑,面目狰狞,“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原来,这牙印是她所留。 “淡定,淡定……”吴空空一边劝她消气,一边替她擦拭血迹,还把自己的大氅脱下,披在她的身上。 然而,慕容冰冰并不领情,反而冲他怒喝:“你为啥不动手?你的无赖劲儿哪儿去了?你的无耻劲儿哪儿去了?你不是很混球吗?咋这时不混球了?是不是你们穿一条裤子?” 吴空空急忙亮亮那剪刀,示意自己正准备下手呢! “你的灵剑呢?现在!马上!立刻!灭掉她!”慕容冰冰命令。 灵剑?吴空空干笑几声,解释道,自己来到这慕容府后,就从未携带过灵剑,一直放在房内。毕竟,慕容府出了这么多事,带剑,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当然,此时他也不能动手诛杀,因为许力克还是人质呢! 而许力克,这次没有上次那般老实了。他从怀中悄悄抽出两根金针,趁着慕容弯弯分神,便凌厉地刺向她的膻中穴。 然而,金针虽刺中,却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当它近身时,便嘣一声,针尖滑向一旁。 “你个娘炮!”被偷袭,慕容弯弯很是不爽,抬掌便赏了他一个肉饼,并夺了他的金针。 这境况,一览无遗的落入吴空空和慕容冰冰的视野内。 “为何她的皮肤如此坚硬?什么邪门鬼术?”吴空空疑惑不解。 “人皮护身!”慕容冰冰回答。 人皮护身?吴空空一头雾水,护身还有人皮的? 是的,人皮护身。 被慕容冰冰揭穿底细,慕容弯弯便口中念咒,身体一抖,然后一张人皮从她身上自行脱落,飘在空中,就如挂在那里一般。 脱去人皮的慕容弯弯,依然是慕容弯弯,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皮肤细嫩白皙,光滑照人,莫说那蛊虫,就是连颗痣都没有。 当然,那人皮也是慕容弯弯,上面脓疮散布,黄水已然干枯。而那些蛊虫,也消失干净。原来,蛊虫是鬼术幻化所为,并非真正的蛊虫,所以,慕容冰冰与她贴身搏斗,也没被感染。 “我扣住你的法门,不能吞噬你的鬼气,原来你是用这人皮护身?”吴空空顿然醒悟。 “用又如何?嗤!无耻、无赖、粗鄙的混球!”慕容弯弯显然对他不满,因为他打女人,想把自己辣手摧花。 哈哈……吴空空狂笑不已,明白了这一层,他就坦然多了,原来不是自己法术失灵,更不是自己道行低,哈哈……娘的龟蛋,真好! “想不到我吴空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被你这鬼女骗了,幸亏哥我火眼金睛,及时识破了你的诡计!”吴空空大言不惭,把人家慕容冰冰的聪慧移花接木到自己身上,“如果小爷我推测不错,小白脸的药丸是被你掉包了。” “是又怎样?”慕容弯弯算是承认了。 “那好,咱谈个条件吧。”吴空空准备谈判,“你放掉小白脸,归还他的神药,再拿出这蛊毒的解药,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你与我谈条件?”慕容弯弯不耻而言,“只要我一句话,便可让慕容家的所有人都倒霉,哼,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看,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只要我让慕容老贼弄死你们,你们顷刻间就灰飞烟灭。” 这是实话。吴空空清楚,慕容铁手,不是善鸟,为了自己,为了慕容家人,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届时,即便慕容冰冰求情也是无济于事。 “可是,你能等到那时候吗?”吴空空威胁道,“别说我这个橙级天师,就是这位,你的姐姐,赤级天师,现在举手投足间就让你魂归老家,见你的主子去。” 听闻此言,慕容冰冰对他怒目而视,似乎很不满他刚才的言语,赤级天师?她玉指一点,一道橙光便从指尖射出,如子弹一般,击中那火炉,轰然一声,那火炉便无影无踪了。 吴空空愕然,哎,我去,妹子,你何时晋升为橙级天师了?而且,很显然,她这橙级天师的道行比自己还高了几筹。 慕容弯弯也是瞠目结舌,喃喃而问:“你,你,怎么修炼成橙级天师的?可是,你明明被你师父困囿在法房,还法术全无的啊?!” 听闻此言,慕容冰冰先是一怔,接着冷冷一笑,沉声道:“早就料到你不是鬼王的人,果然如此!” 不是鬼王的人?吴空空和许力克盯住她,示意她解惑释疑。 慕容弯弯则目露恐慌,似乎很忌惮她揭穿底细。 但慕容冰冰却有理有据地简述了她的来历。 ——你是化龙门的人。其实,从一见到你,我就奇怪,奇怪你身上的那道香气。那香气,并非吴空空这混球所言的彼岸花鬼,当然,他有一点是正确的,这的确是彼岸花的花香。只是,这花香不是来自万人仙府的鬼森林,而是来自南宫堡。 幸好,姑奶奶我在南宫堡来去自由,出入就似在自己家,便熟知那里的情况。特别是对南宫炎那独眼龙,更是了若指掌。 南宫炎,很喜欢彼岸花,各种的彼岸花,存放在卧室、书房、法房等经常待的地方。哦,对了,吴空空,吴混球,也嗅到过这花香,就在那独眼龙的客房。 (被提示后,吴空空茅塞顿开,对,在那南宫炎的客房,就是这花香,虽然不太浓郁,但就是这香气,他终于清晰无二的忆起了。) 另外,当你们在客厅进餐时,我已伏在后窗窥视良久,你那牵线木偶的御敌招数,我可是经常见到的。在化龙门,诛鬼天师们,修炼了自己的尸仆后,这是常用的招式。只不过,那些能修炼僵尸的诛鬼天师,运用的可比你娴熟多了。而且,他们是用意念掌控。 这就证明,你不是人,也不是普通的鬼,而是被诛鬼天师修炼的僵尸。只是,修炼到你这个级别,如果我没猜错,你是飞尸。 飞尸? 吴空空与许力克对视,娘的龟蛋,这就是传说中的飞尸? ——弟啊,这飞尸背景强大,看来只有牺牲你,救大家了。 ——哥啊,我再好色,也不敢和僵尸玩床上游戏啊! 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对话。 第167章 大小种马 在他们心灵相通时,慕容弯弯哈哈狂笑,似乎对慕容冰冰的话很是不屑一顾, “你这是做白日梦,还是得了妄想症?”慕容弯弯嘲笑慕容冰冰,还睥睨道,“就凭借这花香和招式,就认定我是化龙门的飞尸,我看你别当诛鬼天师了,去写小说吧,据说,现在有个写小说的,叫什么张恨水,他的书非常畅销,你要是写小说的话,肯定会比他更火爆!” “呦呵,你这女鬼知道的还不少,看来你生前也是知书达理之人,肯定也是读过学堂的。”慕容冰冰继续分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生前应该生活在大城市,绝非我这类人,生活在这乡村旮旯里。” 听闻她这番说辞,慕容弯弯啪啪鼓掌,依然是嘲弄的口吻:“现在我确定了,你患了妄想症。我知道一个张恨水,你就能推论出我生前的身世,还什么学堂,大城市,嘻嘻,我改主意了,我不再建议你写小说,而是建议你进精神病院,哈哈……” 哼哼……慕容冰冰对于她的嘲讽,并未生气,反而再次挑出其语病,“你自己也说了,‘我生前的身世’,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推论的,看,你自己都承认‘生前’的事情了,那就证明你现在不是人。” “当然,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我被师父困在她老人家练功法房的事情。这事只有三个人知道,我师父,我,还有南宫炎那独眼龙。在这段时间,我一直与师父在一起,所以,你不可能是她老人家指派的。那肯定就是独眼龙了。对吧?” “你——”慕容弯弯脸色一变,知晓失言,但也无可奈何,但随即胡搅蛮缠,“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懂吗?就是还没发生的事情。嗤!知道你也不懂,一个乡村的黄毛丫头,也没读过学堂,斗大的字不识一口袋。” 当然,慕容冰冰肯定不会服输,于是,这名义上的两姐妹便你揭短,我嘲讽,谁也不让谁,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常言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现在,就两个女人,便唱的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在两人斗嘴时,吴空空也正与许力克讨论问题。吴空空主要是不知道张恨水是谁,见她们不断提到,就好奇地询问许力克。 提到这些知识,许力克便开始耀武扬威了,一副颐指气使的神情,“张恨水你都不知?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弟弟,我想离宁也不知这个人,她也是朽木吗?”吴空空不满他轻视自己,便故意给他下套。 许力克一怔,你这个混球,干嘛扯出人家阿宁呢?人家不知道也不是朽木,你知道也是朽木。不过,他懒得与他费这口舌,就直言解释,“张恨水,大文豪,大作家,著名小说家,是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作家。明白了吧?” “哦,明白了,明白了,”吴空空一副如梦初醒的神情,然后话锋一转,“这人真奇怪,咋起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恨水,呵呵,咋不叫恨山,恨土,恨石——” “打住打住!”许力克见他狗屁不通,就急忙打断,“恨水,是笔名,是他在读南唐后主李煜的词《乌夜啼》时,看到那句‘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便有感而发,起了这笔名‘恨水’。他是我的偶像!他的小说,部部都是精品,所以,才会被称为‘中国大仲马’。” 吴空空再次怔住,什么?大种马?哈哈……他禁不住狂笑,捧腹大笑,然后笑的气喘吁吁问:“这人好奇怪,一会儿叫恨水,一会儿叫大种马,哈哈,叫恨水吧,也就算了,文人,还有些情趣,可是,叫这‘大种马’,太彪悍了,叫啥不好,非叫‘种马’,怪不得他是你的偶像,他是大种马,你是小种马,哈哈……” 他笑的肆无忌惮,笑的一副无知无畏状。 他这番奇谈怪论,气的许力克大踏步奔到他身旁,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然后气呼呼的又回到慕容弯弯身旁,把脖子抻给她。 慕容弯弯还没缓过神来。她本来与慕容冰冰纠缠不清,但许力克的暴怒,打断了她们,特别是他暴踹吴空空的行为,让她惊呆当场。这小子,原来不是娘炮,也很彪啊!更彪的是,他本已不经意的挣脱了慕容弯弯掐脖颈的鬼爪,按照常规思维,就应该趁机逃脱,然而,这哥们儿却大喇喇回到她身旁,还主动把脖颈奉还。 特别是,见她疑惑迷茫,许力克竟然厉声呵斥:“八婆,脑子灌浆糊了?快!” 见状,吴空空也意识过来了,抬腿就要窜向他,以解救他于魔爪,然而,他身影刚动,慕容弯弯也幡然醒悟,急忙探手再次扣住他的脖颈。 无奈,吴空空只好长叹一声,“小白脸,我的弟弟,我以为你踹我是灵机一动的神来之笔,是为了逃生,你,你,你——” 被提醒后,许力克也恍然大悟,娘的龟蛋,自己的脑子才灌浆糊了,咋这么傻呢?唉,都怨你这吴空空,吴混球。要不是你错误的理解“大仲马”的含义,弟弟我能气昏了脑袋吗?张恨水,可是承载我少年的梦想啊! 在他自怨自艾时,慕容冰冰已经不耐烦了。娘的龟蛋,一直在浪费口舌,搞的口干舌燥的,这十来年说的话,都没这一次叨叨的多,而且,还几乎都是污言秽语。 既然知道对方是个飞尸,为何摒弃自己的优势呢?自己橙级天师,加上吴空空这个半吊子橙级天师,两人联手,灭掉慕容弯弯小菜一碟!所以,她准备动用武力。 于是,她掏出怀中的小葫芦,嘴唇蠕动,念起咒语。随着咒语,那葫芦的黑影倏然射出,飘在她的头顶上空,作势欲扑,随时袭击对手。 见状,吴空空急忙阻拦,许力克还在对方手中,不能把他置于死地啊!况且,对方是飞尸,即便两人联手,也不是一招半式之间就能毙对方性命的。 之前,他在客厅内躲开了慕容弯弯的袭击,然后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比她道行高,但此时却不敢这么自诩了。 当初,自己的好兄弟大傻,也就是巴大光,只是个行尸,就枭雄的很。现在,这飞尸是行尸的升级版。那么,慕容弯弯的鬼术绝对不亚于老巴。而自己空落了一个橙级天师的名,其实只有赤级天师的道行。如果她击败自己,估计也是裤裆捉小鸟儿,手到擒来。之所以没有那般,可能是有别的鬼心思。 鉴于此,他就不敢冒险。 慕容冰冰,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况且,她也不是神,仅仅是个黄毛丫头,她的判断也不能完全相信。而且,很显然,这慕容弯弯的城府要比慕容冰冰的深的多! 所以,他就极力劝阻,还呵斥那悬在她上空的黑影归位。 那黑影可不尿他,莫名其妙的受一通呵斥,便勃然大怒,迅疾扑向他。 第168章 不是癞蛤蟆 幸好,慕容冰冰还清醒,清楚敌我,便急言喝住那黑影。 片刻后,她恢复了平静,也明白了吴空空的苦心。于是,就再度谈判:“这样,你放了他,咱就各走各的。如果你固执,我就直奔南宫堡,非把那独眼龙暴揍一顿不可!” 这话有杀伤力!立时,慕容弯弯沉默不语,也不嚣张了。 就在此时,房外传来一声鸟鸣。听到这鸟鸣,慕容弯弯脸色一变,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许力克推向慕容冰冰。 无奈,慕容冰冰只好暂弃她,双手探接小白脸。 见状,吴空空也急忙跃起,扑向自己的好兄弟。 这正中了慕容弯弯的诡计,然后她身影一闪,化为一道黑影,从窗户飘出,消弭不见。 这边,吴空空和慕容冰冰同时接住了许力克,并把他安然无恙地放在地上。 “娘的龟蛋,这女鬼,还真狠,掐的我脖子都要碎了。”许力克不断唾骂。 “我看你就是自找的,活该!呵呵。”吴空空揶揄他。 许力克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主动探脖的事,便转移话题,“咱彻底搜查这房间,看有解药没有,还有我的神药!哈哈,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没想到,我的神药还活着,哈哈……” 许力克也是太激动了,就用“活”这个字来形容药,算是黑色幽默了一把。 可吴空空扼杀了他的兴奋,“只是可能,懂吗?你的神药‘可能’还保存着。但事实是,这药不再咱手中。要想夺回神药,就必须立即行动,捉到慕容弯弯。” “嗯,必须立即行动!”慕容冰冰若有所思的神情。 可是,去哪儿寻这慕容弯弯呢? 三人又简单商量了一番,然后得出了结论:那鸟鸣很奇怪,这天寒地冻的,除了乌鸦、麻雀之类,其他鸟儿都躲在窝里。但那鸟鸣显然不是乌鸦和麻雀的声音。这就意味着,那鸟声是人为,是人模仿鸟的声音,是给慕容弯弯传信的。而慕容弯弯得到讯息,可能有紧急任务,耽搁不得,就用许力克做挡箭牌,掩护她自己脱身。 那么,这么一来,就证明了一件事:慕容弯弯不是单兵作战,还有同伙,而且,这同伙就隐藏在狗儿庄。因为现在狗儿庄被围困的密不透风,别说人,就是那些专门钻地的耗子鬼探也难以自由出入,毕竟,这是诛鬼天师的地盘,还是黑狗教的总舵,防护是立体的,是多维的,是不留死角的,简言之,就是天罗地网, 分析了这情况后,三人决定,循着慕容弯弯逃离的蛛丝马迹,查出与她联系的同伙,指不定有意外的收获呢! 但如何寻找她的痕迹呢? 这时,就需要慕容冰冰的黑影了。只见他对那黑影嘀嘀咕咕几句,那黑影便顺着慕容弯弯窜出的路线,循迹而去。 “你又搞来一个啥玩意儿?”吴空空终于有机会询问这黑影的来历了,“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刚才一直对我虎视眈眈,不过,你看好它,千万别惹恼了我,否则我弄死它。” 听到他的话,慕容冰冰睥睨地瞟了一眼,用嘲讽的口气道:“就你?哼,你弄死它?你是担心它弄死你吧?!” “可是,它究竟是啥呢?我也很好奇!”许力克插言,“说来,我这小命能活下来,还得感谢它呢!要不是它在那里虎视眈眈,吓的慕容弯弯不敢轻举妄动,指不定,我这会儿已过了鬼门关。” 这小子会说话。其实,他也知道,慕容弯弯正常情况下不会置自己于死地,因为自己对她还有用处。但他也想知道这黑影是啥玩意儿,既枭狠还会治病,简直就是极品,当然,他主要是看中这玩意儿能治病了,以后,指不定还需要它协助呢!于是,他就充分发挥花贼的长处,给慕容冰冰灌**汤。 果然,慕容冰冰也没能逃出这花贼的伎俩,就如实而言,“这是我豢养的鬼仆,是蟾蜍。” 蟾蜍?吴空空哈哈大笑,“不就是癞蛤蟆吗?你这次豢养了一只癞蛤蟆?哈哈,真是黄鼠狼下耗子,档次越来越低了,先是蛇,后来是蝎鬼,这又变成癞蛤蟆,哈哈……” 狂笑时,他蓦然发现慕容冰冰正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便知失言,就急忙住口,然后讪讪而道,“其实,癞蛤蟆也挺好的,肉味鲜美——” 你——慕容冰冰气的把头扭向一旁,实在懒得理他了。这混球,素质太低了,还庸俗不堪,俗不可耐。 但许力克对他的话却很好奇,急言询问:“空空哥,你吃过蛤蟆肉?可是,这蛤蟆的肉不能吃啊,蛤蟆身上到处都是毒,哦,其实,按照医学所言,它全身是药材,都是宝贝,但唯独不能肉食,你,真吃过?” 吴空空斩钉截铁地点点头,并简单解释,自己在老家时,为了逃避贞姬的捕捉就躲在深山老林内,有一次,实在找不到食物,就捕了一只癞蛤蟆,啃着吃了,之后,又吃过几次。 许力克更惊奇了。他围着吴空空转了一圈又一圈,捏捏脸,拧拧屁股,啧啧赞叹,“真是奇才,奇才,一般人吃过蛤蟆肉后,不死即残,你非但安然无恙,还像驴一样壮,嗯,不错,好药,好药材!” 闹了半天,这哥们儿看上吴空空,敢情是想把他当药材用。 赞叹后,他又随口询问,“空空哥,味道如何?” “味道?嗯,还行,第一次吃,当时吧,饿的前胸贴后背,狼吞虎咽的,就没尝出味道来。第二次,是那蛤蟆自己跳入我口中,然后,我就顺势吞下……第五次,是——”吴空空回忆当年。 “等等,空空哥,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儿呢,”许力克打断他,疑惑道,“你每次吃的时候,都没剥皮吗?” 剥皮?吴空空怔了怔,用一种很遥远的口气回答,“没剥皮,生吞了。” 呃呃……许力克立时干呕,空空哥,你太彪悍了,简直就是人界的厉鬼,竟然能生吞下癞蛤蟆,佩服佩服,佩服的弟弟我五体投地、四蹄朝天啊! 见两人聊这乱七八糟的事儿,慕容冰冰便有些气恼,“小克哥,我本以为,吴混球与你在一起,能近朱者赤,但现在我发现,他非但没有近朱者赤,你反而近墨者黑了!” 顿了顿,她瞥了一眼吴空空,长叹一口气,“我咋就认识他这么一个粗鄙混球呢?唉,真是倒霉,倒了十八辈子霉!” “不过我告诉你,吴混球,我这可不是一般的癞蛤蟆,哦?唉,气死我了,是蟾蜍,蟾蜍,蟾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听明白了吗?不是癞蛤蟆!我这蟾蜍,是珍稀的水晶蟾蜍,我师父帮我修炼的水晶蟾蜍鬼,我警告你,你要是贪嘴吞入腹内,死翘翘了,当了冤魂,别怪我没提醒你!” 吴空空毫不介意,砸吧砸吧嘴巴,瞪着那贼溜溜的眼睛,自言自语道:“水晶蛤蟆?不知味道如何?” 实在与这混球没有共同语言,慕容冰冰便循着那水晶蟾蜍鬼留下的标识,率先冲出门外。 见状,许力克便也尾随而去。 无奈,吴空空也只好紧跟而上,但依然没忘记那水晶蟾蜍,“不知这水晶蛤蟆啥味道,有机会了一定尝尝……” 第169章 满目苍夷的感染区 三人循着那水晶蟾蜍留下的标识一路追踪,很快追到了那感染区附近。在这里,他们见到了那水晶蟾蜍,因为慕容弯弯的信息消失了。 “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许力克不解。 慕容冰冰沉吟不语,只是在四周仔细巡查。 而吴空空,则凝视那悬在空中的水晶蟾蜍,这家伙,要么躲在葫芦内,要么迅疾而去,每次他都没机会仔细观察,这次,终于能看清它的真面目了。 这水晶蟾蜍,其实就是一道黑影,当然,就是鬼了。这鬼很厉害,可以在白昼露面的。仅此一点,便足见这家伙的非同寻常。它可大可小,此时,就如一个馒头,瞪着那两只鼓凸的大眼睛恶狠狠盯着吴空空。 “娘的龟蛋,这一道黑影,咋吃啊?”吴空空自言自语。 听闻此言,慕容冰冰瞥他一眼,然后倏然间笑靥如花,贴到他身边,柔声柔语道:“空空哥,你真想吃?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哦?不不不,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吴空空急忙摆手,退离她三尺之外,“哥我是黑色幽默,黑色幽默……” 其实,,他也真就是说说而已,他可不敢让这蛤蟆钻入腹内。一旦如此,正是慕容冰冰所希冀的。上次那蝎鬼的事情,他依然记忆尤深。彼时,为了逼迫自己,这妮子可谓煞费苦心,处心积虑,当然,也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现在,绝对不能旧事重提,更不能让她故伎重演,因为她肯定还日思夜想着贞姬呢! 于是,他便急忙去四处寻找慕容弯弯的痕迹。 良久,三人徒劳无功。无奈,他们便准备依靠最简单却最笨拙的方式,挨户寻找。 三人身份特殊,大摇大摆的入户搜查,无人敢阻,然而,把这附近掘地三尺后,慕容弯弯依然杳无音信,就如化为空气飘散一般。 看来,只有冒险进入感染区了。 “她怎么会去感染区?”许力克对上次感染蛊虫的事情心有余悸,便想推诿。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况且,她就是下毒者,肯定有解药,或者有避免感染的办法。”吴空空一副老谋深算的神情。 这次,慕容冰冰史无前例地站在他这一旁,也坚持认为慕容弯弯很有可能在感染区。 “冰冰,你别去了,我和小白脸进入即可。”吴空空担心她被感染。 但慕容冰冰却坚决要与他们一同入内,一探究竟。无奈,吴空空只好允诺。 不过,许力克却是支支吾吾,推推诿诿,一副极不情愿的态度,“我只是个医生,没法术,唉,只能当你们的拖油瓶——” 他话音未落,慕容冰冰便干脆利落地批准他暂且回家。 当然,许力克立时欢天喜地奔家而去了。 在他离去后,吴空空和慕容冰冰便想通过感染区外围的障碍入内。 然而,守卫感染区的天师却誓死阻拦,并声明,“没有教主的亲笔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格杀勿论!即便是少主也不行!” 如果去讨要教主令,仅以一般的理由,慕容铁手肯定不会签发。如果以检查患者病情的缘由就有可能,但只要有慕容冰冰相随,那这可能就变的无限“小”,甚至为“无”。如果以寻找慕容弯弯的理由,那毫无疑问,答案为“否”。慕容铁手作为一代霸主,被人控制的服服帖帖,那肯定不是普通的把柄。他岂能随意诛杀慕容弯弯? 思来想去,两人便只好放弃教主令,而是在感染区的周边寻觅入口。 可寻来寻去,他们发现,这感染区被围困的如铁通一般,滴水不漏,根本就没有入口。 没有入口?那慕容弯弯怎么进入?这个疑问,充斥着吴空空的脑海。 虽然慕容冰冰并未言语,但似乎也有此疑问,并眉头紧蹙。 但问题是,线索到此就消失了,如果不是进入感染区,那她能去哪儿? 答案只有一个:她进入感染区。 就在他们愁闷时,送饭的人来了。 这些送饭的厨子,都是全副武装,身穿两套防护衣:最内层的,是由黑狗血加上多种药材炼制的狗皮护衣,如果是平时,这衣服防鬼防毒,但这蛊毒枭狠,就又加了一层外衣,软甲,是稀世软钢制造的甲胄。当然,他们脑袋上套着护罩,手和脚上也穿着护手和护鞋。 如此装备,可谓是疏而不漏,万无一失。 看到这些厨子,吴空空灵机一动,便对慕容冰冰附耳低语。当然,这妮子也向来是敢作敢为,肆无忌惮,于是,就按计划进行。 他们先是拦住最后那两个厨子,并把他们拉扯到无人的角落,然后直言不讳,说是要替他们送饭。 两人本以为,必须一番威逼利诱才行,可没想到这两个厨子立时答应,还跪在地上把脑袋磕的山响,“感谢少主,感谢姑爷——”是啊,这要命的地方,***才会积极主动去呢! 安排妥当厨子后,吴空空和慕容冰冰便套上了他们的防护衣,大摇大摆混入了感染区。 两人一边走,一边打量: 感染区内一片狼藉,地上满是血迹,这血迹是屠宰那些感染蛊毒的牲畜和活禽所留。当时,血流成河,热血把那一尺多厚的积雪都融化了。但屠宰一结束,这血和雪的混水便随即结冰,然后成为一条血冰道路。 雪冰道路上,是随意丢弃的锅碗瓢盆、桌椅门板等一应杂物。这些,都是那些感染蛊毒的病人打砸抢夺疯狂所为。自从慕容铁手安抚他们后,这些人就按照要求,各自呆在划定的范围之内,静待救命。 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想打砸也没力气了。所有被感染的病人,全部奄奄一息,生命垂危,如挺尸一般。 很快,吴空空和慕容冰冰就见到了这些人。他们的模样比慕容大夫人要悲惨多了。慕容大夫人虽重病缠身,但由于地位尊崇,就被精心侍候。而这些人,除了送饭的厨子会按时进入喂食饮水,再无人照料。 于是,他们有的是衣服褴褛,有的蓬头垢面;有的躺在床上,有的趴在地上;有的用被褥遮盖,有的钻入垃圾堆内……简言之,惨不忍睹,惨不忍言,惨不忍闻,更是惨绝人寰! 吴空空蓦然感到心底深处涌出一阵悲凉,这种悲凉,就如伤口撒盐,痛彻心扉。他很想救众人于危难之间,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时,他只有一个希冀,就是能尽快捉到慕容弯弯,讨到解药。 在他悲伤时,慕容冰冰则疾步贴到那些满目苍凉、蛊虫密布的活死人身前,亲自一个一个喂他们饭食,而且很专心,似乎是在照顾亲人。 见状,吴空空也急忙效仿。 第170章 探查祠堂 可就在此时,他嗅到了一股香气,这香气,就是彼岸花的香气。立时,他精神一振,难道慕容弯弯就在附近?于是,他便若无其事地打量这里。反正,他遮脸挡目,无人能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此时,吴空空所处之地,是一座祠堂。这祠堂,是慕容家族的祠堂。 自从慕容铁手把总舵定在狗儿庄后,之前的一些族人也陆续搬迁而来。毕竟,生逢乱世,能有个靠山,便可苟且偷生。 族人多了后,慕容铁手就在这里修建了慕容家族的祠堂。当然,他自己也就当之无愧的荣任族长了。 这祠堂,很不幸,就在感染区内,还被病人落为栖身之所。 祠堂很大,是三进的院落。第一进是正堂,三间,供奉着慕容家族的先人。除此之外,还在墙壁上悬挂着慕容家族的辉煌事迹。当然,这些辉煌事迹,基本都是有关慕容铁手的。其实,这祠堂,就是慕容铁手的功德堂,也可算作是“生祠”。 只是,本来这金碧辉煌的祠堂,这庄严肃穆的祠堂,这香烟缭绕的祠堂,这万人敬畏的祠堂,此时,却是狼藉杂乱,污浊不堪。那些锦绣帷幔,全被扯下,被病人当做了被褥;那些先人的牌位,则更惨,直接被当做柴火取暖了;至于贡品,也早就被这些人果腹了。 吴空空在正堂探查几遍后,确认没有异常。于是,他便步入第二进院落。 这一进,是看护祠堂的家仆饮食居住之所,也是三间房,有厨房,有卧室。不过,这里也是凌乱不堪,那些家仆全躺在床榻上,半死不活。 吴空空在这里检查后,也毫无收获。随之,他步入第三进院落。 这里也是三间房,却是一通畅儿的仓库。内里存放的都是杂物,而且蛛丝缭绕,灰尘遍布,似乎很久没有人迹了。 在这里,他依然是一无所获。 吴空空嗅嗅鼻子,那香气,若有若无,似乎在眼前,又似乎很遥远。他一度误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换了数个地方,这香气依然存在。 于是,他便再度检查数遍后,匆匆回到正堂。 慕容冰冰依然在聚精会神地喂食病人,似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似乎更没注意到吴空空的异常行为。 吴空空若无其事地贴到她身旁,附耳悄言,“你家祠堂有暗室吗?” “暗室?即便有,你认为我会知晓吗?”慕容冰冰也是若无其事的答言,“我自小离家,即便当年,也只是在祭祖时才会进入这里,也许,我对我家祠堂的了解,还不如你知晓的多!” “妹子,我怎么可能比你知道的多?这可是你家啊!”吴空空没话找话。其实,他是想缓解与她的关系。 “嗤!”慕容冰冰嗤笑一声,“你刚才不是把我家祠堂翻了个底朝天吗?老实说,那后面两进院落,我都从未踏足过。” 嗯?吴空空一怔,这妮子,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对自己的行动了若指掌。不过,他随即就明白了,这肯定是那水晶蟾蜍告的密。慕容冰冰自己虽没出马,却暗暗派它巡查祠堂。当然,那小子在汇报情况时,肯定也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原封不动的进行了汇报,指不定,还会添油加醋呢! 不过,现在吴空空也没有时间多做解释,只是简单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香气,那彼岸花的香气,我嗅到了,但就是探查不到在哪儿。” 嗯!慕容冰冰未置可否,继续全神贯注地喂食病人。这病人四仰八叉地瘫躺在祠堂正中的那张供桌上,行将就木。 良久,吴空空见她毫无反应,就准备再去巡查。 可就在此时,慕容冰冰悄声道:“你找个理由,把这祠堂的病人全部移到后院内。” 吴空空不解何意,便目视她,想得到进一步的释疑。 然而,慕容冰冰却再无言语,只是自顾自地侍候病人,似乎与他是陌生人一般。 无奈,吴空空便只好按照她的吩咐行事。也许,他推测,她是看到这些病人玷污了先人,担心先人们不乐意吧! 于是,他就招呼其余的厨子,以这正堂寒冷为由,把这些病人移到后面两进院落内。然而,他这建议无人响应。 厨子人数有限,而需要喂食的病人众多,那还管什么冷不冷?况且,正堂与后面的院落不一样吗?都是天寒地冻的,都是缺衣少被的。最重要的是,这些病人全身蛊虫,谁敢触摸?即便有防护衣。可谁知道这防护衣能否真正防护那些蛊虫呢?所以,他们在匆匆喂食病人后,就仓皇逃离。 无奈,吴空空只好自力更生。他先把第三进的仓库打扫干净,然后抱起病人,一个一个移入其内。这里满员后,他就把剩下的病人塞入第二进院落,与那些家仆为伴。最后,又按照慕容冰冰的要求,把正堂打扫干净。 终于,这里焕然一新,洁净如初。但由于没了人气,却显的空旷死寂。空旷中,隐藏着沉沉死气。 而吴空空,则在充当苦力后,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安全衣内自己的棉衣都湿透了。于是,他便坐在门槛上喘息、休憩。 慕容冰冰则很虔诚地跪在那空空如一的供桌前,面对着没有一个灵位的神龛,双手合十,闭目祷告,其虔诚的程度不亚于一个老信徒。 呵呵……吴空空心里干笑,再怎么叛逆,这毕竟是人家的先人,也不忍先人们被骚扰,此时,肯定是在代替慕容铁手向先人们谢罪呢! 可这谢罪也不能遥遥无期吧?吴空空心道。这都半柱香了,怎么还不罢休?他身上的热气渐渐消退,那湿透的棉衣贴在皮肤上,越来越冰冷。 于是,他便起身,想活动活动身体,然而,慕容冰冰却对他招手示意,让他近前,也跪在供桌前。 这是你祖宗,管我鸟事?吴空空心道,便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玩了一套太极拳。 但慕容冰冰却不依不饶,怒气冲冲走到他身边,不分青红皂白,揪住他的耳朵便拖到那供桌前,然后一脚踢到他的后腿弯儿上。 噗!吴空空猝不及防,跪倒在地。 随之,慕容冰冰也贴身跪在他旁。 但在下跪时,她以一种极其微弱的声音告知,“闭嘴,聆听,桌下,机关。” 立时,吴空空明白了慕容冰冰的良苦用心,便急忙按照吩咐所做。 顷刻间,正堂内,死寂一片,就是蚂蚁撒尿的声音都能听见。 不过,没有蚂蚁撒尿的声音,却有一个飘渺虚无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是人声,比蚂蚁撒尿的声音还细弱,轻飘,在之前那种嘈杂的环境中,根本难以耳闻。 随之,吴空空也明白了慕容冰冰让他移走病人的真实用意。 接着,他悄悄探视供桌下:一览无遗,空空如一。 机关在哪儿? 第171章 黑狗图案的提示 毫无机关的痕迹。吴空空慢慢爬入桌下,仔细审视。此时,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这桌腿竟然是与地面融合一起的。而且,这供桌的材料是青石,只是在外面包裹一层木面而已。 娘的龟蛋,果然有机关。吴空空现在也是阅历广泛,心机颇深,在这平常中察觉了异常,他顺着桌腿检查,在它们与桌板交接之处,各雕刻着一个图案。这图案很简单,就是黑狗教的标识:黑狗。 吴空空用手摁一下那黑狗图案,并无动静。 奇而怪之,他疑惑的自言自语,难道自己判断失误? 听到他的声音,慕容冰冰便也钻入桌下,贴在他身旁,询问缘由。 吴空空指指那图案,表示了自己的不解。 慕容冰冰摇摇脑袋,示意自己也不知其内在含义。不过,她却低声嘀咕道,“奇怪,奇怪的很。” 奇怪,哪儿奇?哪儿怪?吴空空让她释疑解惑。 “黑狗教的圣物是黑狗,标识也是黑狗。黑狗在很多地方做装饰物,平常的很。按说,此处有这个图案并不奇怪。可奇的是,这黑狗的姿势不对。”慕容冰冰解释。 “你看,这四条黑狗的目光,都盯着一个地方。”慕容冰冰用手指指那供桌的中间,“它们的姿势都是相对应的,其实,黑狗教的标识‘黑狗’只有一个姿势,就是正面照。” “不能稍微有些区别吗?毕竟,它是装饰物,还是在这极其不显眼的地方!”吴空空表达了异议。 “不能!绝对不能!”慕容冰冰断然否定,“黑狗教内,虽然纪律涣散,但对一些形式上的东西,却极其重视,比如这黑狗标识,无论在哪儿,无论装饰在哪儿,都必须是正面照。” 吴空空不与她辩解,毕竟这是人家的事,人家比自己更懂。随后,他再度打量这四狗目光聚焦之处:很普通,与别处毫无二致。如果这里是机关,长期摁压,肯定会有指印,或者是磨损。但它与其他地方类似,都沾满了灰尘。 “我推测,这里肯定不是机关。”吴空空自问自答,“不方便!每次开机关,钻入桌下,这多麻烦啊?!” “也许,在这桌面上。”慕容冰冰若有所思的回答。 吴空空眼睛放光,嗯,如此解释,还算有鼻子有眼儿。 于是,两人就从桌下退出,重新站到供桌的前面,并一丝不苟的查看:在那四狗目光聚焦之处的桌面上,有个狗鼻子。所谓狗鼻子,指的是狗鼻子图案。 ——整个桌面上,雕刻着一只狗头,而那狗鼻子恰巧位居其上。 平时,这狗鼻处置放着一个香案,一个硕大的香案,一个常年香烟缭绕的香案。如果不是这次蛊毒感染,不是那些病人在这里发狂的打砸撕扯,那香案肯定还原封不动地置放这里,无人敢随意移动。 吴空空试探性地用手摁一下那狗鼻子,无声无息。然而,慕容冰冰却急忙示意他目视左边那根顶梁柱。当他摁那狗鼻子时,那顶梁柱上便缓缓打开一道门,这道门,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进入。 ——这正堂虽是三间,却是一畅通儿的格局。为了安全,建筑者便在室与室之间的横梁下各修建了一根顶梁柱。 这顶梁柱在当地民居中很普遍,但一般在室与室之中都是两根。如果这样的话,这正堂内就应该是四根。事实是,这里只有两根。但这两根,其直径却是普通顶梁柱的三倍。 之前,吴空空没在意。他想当然的以为,这只是设计者标新立异而已。却没想到,内里会有密道。 两人疾步奔到门前,警惕地朝里打量:柱内虚空,向下就是台阶。然后,他们对视一眼,并心有灵犀地点点头。接着,吴空空悄悄移步,缓缓迈入门内。随之,慕容冰冰也小心谨慎的抬脚步入。 吴空空一步一步向下移动。慕容冰冰在他后面,本想拽他的衣襟,但他身上套的软甲没有衣襟啊,无奈,只好拉住他的手。 台阶弯弯曲曲,曲里拐弯,终于,他们走到尽头。尽头之处是一个十来平方的房间。房中,置放着一石桌。石桌旁,固着四方石凳。其地面及墙壁均是青石。青石墙壁上,有两道铁门。铁门紧闭,无声无息。 吴空空又犯了“机关病”,即见到物件就心疑是机关,于是,便“欢天喜地”奔到那石桌旁,摸摸桌面,拍拍石凳,想探查出其奥秘所在。 在他研究石桌时,慕容冰冰在探究那两道铁门。她时而蹙眉凝思,时而把耳朵贴到门上聆听,时而用手抚摸那铁门附近的墙壁……最后,她伫立在了右边那道铁门前。 见状,吴空空急忙贴过去,以为她发现了端倪。然而,慕容冰冰却长叹一口气,沮丧地来到石桌旁,并随意的坐下,托腮凝思,良久不语。 实在熬不过这沉闷,吴空空便附耳悄问:“妹子,你考虑到完全之策了?” 慕容冰冰再次长叹一口气,扫他一眼,莫名其妙地言道,“我终于发现,还是你对我好。” 这话,让吴空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夸奖,还是嘲讽?况且,这话与现时的环境及所做之事毫无关系啊! 慕容冰冰也不解释,只是喃喃自语,“唉,我自幼便没了娘。起初,还有个奶娘,可是,那奶娘嫌弃我不好养,就死活不干了。之后,我的奶娘,就如走马灯一般频繁。以致我对我的奶娘毫无印象,更不会像别人那般与奶娘亲密无间,比亲娘还亲。稍微大点儿后,就没奶娘了。于是,我这没亲娘没奶娘的孩子,就想干嘛就干嘛,反正这是我家的地盘。知道丟不了,也就从没人找。甚至,我数日在外,都无人担心。再后来,那公孙大娘来了,呵呵,她来我家,是与我老爹斗法的。只是,此事无人知晓,除了我……” 听她絮絮叨叨,吴空空也不敢插言,就静默的聆听。 “他们斗法,是在庄西的那片枣树林内。那枣树林,是我家的私产。平时,除了打理枣园的仆人,再无外人。当然,除了我。那是我的乐园。我对那里的一草一木,比家还熟悉。” “就是那次,我清楚记得,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白云朵朵,果实累累,我趴在树杈上,有幸看到了慕容铁手和公孙大娘这两大高手的决斗。” “其实,那次我见到他们时,也是刚睡醒,根本不知他们是何时进园、何时拼杀的。是他们兵刃的撞击声,把我从酣睡中惊醒。” “那时,我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与我老爹斗法,第一次有人敢挑战我老爹的权威,便觉的那人很了不起。一激动,便乐滋滋地溜下树,屁颠屁颠奔到公孙大娘身前,并死死抱住她的腿,非要拜师……” 正说着,她摘下那护首的头罩,用手擦拭一下眼睛,然后期期艾艾言道,“其实,他们都对我不好。就你好!” 吴空空一直在侧耳聆听,蓦地,故事断了,便有种兴犹未尽之感。虽然他不喜欢八卦,不喜欢别人的人生垃圾,但这次,却迫切想知道她的一切,想八卦的她**裸,精光光。 突然,慕容冰冰勃然大怒,气急败坏骂道,“娘的龟蛋,我自己家,我都不知道还有暗室。这肯定是慕容铁手老贼设计的。我不知就算了,慕容弯弯那贱人居然知晓。气死我了!” 听到这里,吴空空终于明白了,慕容冰冰是有感而发,是恨他爹没把这暗室的秘密告诉她,却告诉了慕容弯弯。 第172章 曾经的山盟海誓 担心这妮子情急之下耽搁正事,吴空空急忙好言相劝,并信誓旦旦言道,“哥我这一生就对你好,一心一意对你好。我就是你的驴,你想怎么骑就骑;我是你的砖,你想怎么搬就怎么搬。我和你海誓山盟,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 “唉唉唉,打住打住!”见他胡扯扒蛋,慕容冰冰急忙厉言喝住,这混球,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再让他说下去,估计敢把造人的事情都肆无忌惮的叨叨出来。 被喝住后,吴空空急忙长吁一口气,并摘下头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随之,他万分感触地心道,娘的龟蛋,原来说骗女孩子的谎话真的很累人,不知许力克那花贼是怎么做到的,唉,在这方面,不得不佩服那小子,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四蹄朝天啊! 不过,这谎话还真灵效,吴空空又海阔天空地胡扯数句后,慕容冰冰的气便彻底消了。然后,两人书归正传,继续探查打开铁门的机关。 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人依然以那些黑狗图案为线索,果然,这办法再次灵验,他们在石桌上发现了端倪。 根据指示,吴空空把石桌逆时针转动三圈,于是,那青石墙壁上便悄无声息地呈现一道门。只是,这门不是那两道铁门,而是铁门中间的那“墙壁”。 见状,吴空空与慕容冰冰欣喜对视,并蹑手蹑脚移到门处向内探视:里面依然是一间密室,不过,这密室很有生活气息,不但锅碗瓢盆一应家伙事儿齐全,还有人气。 这人气,是两个身着黑狗教服装的天师。他们正背对门口,窃窃私语。 吴空空和慕容冰冰立时庆幸,如果那两个天师面向门口,自己不就直剌剌地映入他们眼帘了吗?然而,这密室内,不仅只是他们两人,还从一间挂有门帘的内室内传来嘈杂语声。 就在此时,那两个天师感到了异常,这异常便是身后有冷风扑入,于是,就转身回望。当然,他们望见了吴空空和慕容冰冰,不过却是面色僵硬,有口难言,因为在他们回望的一刹那,慕容冰冰手指一弹,一道橙光击中两人,把他们变成了活死人。 而吴空空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便疾步上前,探手扣住他们的法门,默念度心咒,想吞噬他们的真气。然而,当那道黑色的诛鬼真气杀入对方体内后,他才发觉对方体内的不是真气,而是鬼气。原来,这两位不是黑狗教的诛鬼天师,而只是身着其服装的厉鬼。不过,真气也好,鬼气也罢,都无所谓。顷刻间,他便把这他们的鬼气吞噬一空。 而这两个厉鬼,则也现了原形,并渐渐干枯、消弭不见。 “是化龙门豢养的鬼仆。”慕容冰冰附耳悄言。 话毕,她示意吴空空暂别闯入,先在门外探听一下谈话内容,看能否探出蛊毒的解药。 吴空空也无异议,就与她分别侍立门帘两旁。 此时,门内依然话语不断,并未发觉门外的异常。 “……咱们商讨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现在,本座要指出几个致命的问题。” 房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慕容冰冰脸色一变,这语气和声调,怎么如此熟悉呢?难道是他? 吴空空也感觉耳熟,却想不起具体的人。 于是,他们便不约而同地透过门帘缝隙向内窥视。这一窥,慕容冰冰的心声是“果不其然”,而吴空空则心骂“娘的龟蛋,天涯何处无芳草,在这儿遇见老杂毛!” 这人是谁? 吴空空和慕容冰冰都熟识,却是那枯木道人。 枯木道人盘膝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正目光狠辣、面色阴沉地扫视其他人。 其他人,有枯木道人的徒弟络腮胡,慕容弯弯,几个黑狗教诛鬼天师,还有慕容大夫人。 慕容大夫人?是的,慕容大夫人! 见到她,吴空空和慕容冰冰惊愕失色,这,怎么可能?慕容大夫人怎么会在此处,她可是奄奄一息、行将就木之人啊! 在他们惊愕时,枯木道人继续训话,“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慕容弯弯!你竟然违令擅自改变计划,该当何罪?本来计划进行的很顺畅,你竟然把许力克这怂包引来,不但导致慕容大夫人没有如期入殓,还逼婚,你真是疯了!” 听到这里,吴空空和慕容冰冰才明白,原来这个慕容大夫人是冒牌货,是准备掉包真慕容大夫人的山寨品。 “弯弯,记住你的身份,你是飞尸,飞尸,飞尸!”枯木道人连续三遍强调“飞尸”,还吹胡子瞪眼,“人鬼殊途!你怎么能把生前的姻缘承诺在这鬼界践行呢?醒醒吧,你现在叫慕容弯弯,不是叫吕盈盈。” “是啊,盈盈,别幻想了,人鬼殊途……” “盈盈,就认命吧……” 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劝说慕容弯弯,希望她能顾全大局,别再痴心妄想,死死抱着陈年黄历不放手。 在这些人和鬼的杂谈中,吴空空和慕容冰冰渐渐捋顺了慕容弯弯生前与许力克之间的八卦故事。 ——慕容弯弯,生前芳名吕盈盈,是大上海一个资本家的女儿,从小生活优越,无忧无虑。她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丈夫,这人便是许力克。 当年,两人还在一所学校读书学习,并且是典型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可惜,许力克的家道突然败落,之后,许力克辍学,不知所踪。 很快,吕盈盈的父亲便急不可耐地把她许配给一家银行行长的少爷。然而,吕盈盈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后来就相思成灾,魂归黄泉。 她的不幸离世,是厄运,是暴死,并未获得鬼门关的通行证,于是,便成为孤魂野鬼,到处游荡。 数日后,她被枯木道人捕捉,魂魄也被封入那阿娇的尸体内。阿娇的故事的确为真,只是,阿娇最后的结果是悲剧,是三尺白绫悬挂着的尸体。利用这尸体,枯木道人把吕盈盈修炼成一具飞尸。随后,又让她以阿娇的故事为掩饰来到这黑狗教的总舵。 在计划里,阿娇(吕盈盈)先窃取慕容大夫人的阳气,然后转移到这山寨慕容大夫人身上。之后,这山寨大夫人经过枯木道人法术掩饰后,幻化为让包括慕容铁手在内的任何人都辨识不出的正品大夫人,届时,便可顺理成章的掉包。 那慕容大夫人变成活死人,不但有慕容弯弯捣鬼,还有枯木道人暗中作梗。但慕容大夫人也不能驾鹤西去。否则,他们的掉包计就会功亏一篑。 计划里,在慕容大夫人被入殓后,枯木道人才会实施掉包计,然后,大夫人意外获得新生……皆大欢喜! 可是,这计划却因许力克的出现而几近泡汤。 第173章 釜底抽薪的毒计 听到这里,吴空空了解个大概,虽然自己当初对慕容弯弯所作所为的推测是基本正确,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擅自抗命。 唉,花痴!他小声嘀咕。 而此时,房内的枯木道人继续训话。 “弯弯,不要凭借本座宠爱你,你就肆意妄为。”这老头儿有些怒气了,“你现在给我解释一下,那慕容大夫人中的蛊毒是怎么回事?” 吴空空和慕容冰冰对视一眼,娘的龟蛋,终于说到重点了。不过,听这话语,应该也是慕容弯弯擅自违抗命令的行动。 “那药,是南宫少主所赐,名为‘清心丸’。”慕容弯弯弱弱怯怯的解释,“南宫少主当时赐药时,说病人吃这药后,其病情就可以被随意控制,想让她何时痊愈就让她何时痊愈。因此,当看到那小白脸几乎要把慕容大夫人治愈时,属下是焦灼万分,就把他引入卧室,顺势盗取了他的神药。” “之前,属下也常听主人训诫,知晓那小白脸的朋友吴空空极其枭狠奸诈,担心他们识破属下的计策,就提前使了个掉包计。因为这清心丸恰好与那小白脸的神药外表、颜色及形状大致相同,再加上属下用鬼术稍微掩饰,他在仓皇之中便没识别出来。” 哼……枯木道人冷哼数声,“本座看你是故意留下线索,让那吴空空寻到这解药的吧?!” “哦?不不不!”慕容弯弯矢口否认,“属下的本意是,盗取了小白脸的解药,他就救不了慕容大夫人。这样的话,我们依然可以按照计划推行。属下之所以掉包,别无他意,就是担心吴空空这混球寻到解药后再度把慕容大夫人治愈——” 然而,她话音未落,一个诛鬼天师便打断、插言,“你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我的鬼仆亲耳听到吴空空与你的谈话,他说你是故意留下破绽,你也没否认。” “吴空空那混球,就是个自作聪明的家伙,本是斗大的字不识一口袋,却自以为是诸葛亮再世,还装模作样的神机妙算,其实就是毫无根据的瞎猜,”慕容弯弯破口唾骂吴空空,并顺带着解释,“我当时只是将计就计,迷惑他而已。” 听她此言,吴空空一副气急败坏状,娘的龟蛋,死妮子,果然奸诈,竟然耍弄小爷! 而慕容冰冰,则捂嘴窃喜。她有意无意地白了他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意思: 吴空空,看来你这混球的名声很响亮啊,简直就是臭不可闻! 吴混球,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这落的啥名声?人,人唾骂你;鬼,鬼痛恨你;人不人,鬼不鬼的僵尸,也仇恨你。你这人生,真是失败! 吴混球,别以为闯荡了几天江湖,就把自己美化成智若诸葛的老油条,你还嫩着呢,被人耍了,还自以为是运筹帷幄。哼,就你这傻样,别人是被卖了数钱。你?连钱都没得数,就自个儿在帷幄里数脚趾头吧! 还好,她的白眼含义,吴空空没有理解,即便理解,他也是持阳光的态度,自我臭美的认为这是慕容冰冰对自己的崇拜和敬仰。 当然,最主要是,他没时间思考这白眼的含义,而是再度聆听房内谈话。 房内,慕容弯弯和那诛鬼天师已经面红耳赤的吵起架了。慕容弯弯指责那诛鬼天师存心诬陷,而那诛鬼天师一口咬定,慕容弯弯为了逼婚这一己私利,故意刁难许力克,而导致现在的结果。 其实,这蛊毒感染之事,也不在枯木道人的计划之内。而且,这对他们的行动也造成极大不便。无奈,他便召开了这紧急会议。 “现在,吵架也无济于事。”枯木道人不耐烦而言,“我们只能将计就计了。” 将计就计? 慕容弯弯他们的视线全部聚于他身,而吴空空和慕容冰冰则聚精会神的倾听。 “就是在原来偷梁换柱的基础上,再来个釜底抽薪。”枯木道人解释,“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把这感染区内的病人全部放出去,让他们肆意传染,让这黑狗教的总舵成为人间地狱。那样的话,慕容铁手,包括其家人,也就难以幸免。届时,我们就可以聚集本门的高手,把他们一举歼灭。” 可能对这计划很是得意,他便笑容可掬,咧着嘴道,“歼灭他们,是一箭双雕之策。一方面,门主在竞选诛鬼天王时,少了一个对手;另一方面,我说的灭,不是真灭,而是真中有假的灭,把真慕容家族的人灭了,我们继续采取偷梁换柱的策略。一个慕容大夫人?我们要把慕容铁手,慕容二夫人,慕容家的三个少爷,全都替换一遍,届时,黑狗教还是黑狗教,但慕容教主却不是教主,就如二帅门那般,完全在我们的操控中。哈哈……” 说到这里,枯木道人估计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了,就禁不住狂笑起来。而其他人,也都兴奋的击掌庆贺,似乎这不是计划,而是成果,唾手可得的成果。 至于吴空空和慕容冰冰,则是心惊肉跳,全身的鸡皮疙瘩一波一波涌上来。这计划,太狠毒了。一旦如此,不但慕容家人丧命,整个狗儿庄一万多号人,全都要陪葬,而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老百姓。 “对了,那,冰冰呢?”此时,枯木道人的徒弟络腮胡插言,“冰冰是我们的人。虽说她与家人关系不合,但毕竟是她的家人。我担心——” 慕容弯弯打断他的话,并急赤白脸的呵斥,“不合?我看他们合的很!那慕容冰冰贱人回来后,就处处与我为敌,还故意刁难我。不合?你们没见,人家合的亲密无间,合的欢天喜地,记住,人家才是一家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人家都是血浓于水,肯定不会胳膊肘向外拐。所以,我建议,趁此机会,要么灭掉她,要么也偷梁换柱。” 此话一出,慕容冰冰气的血脉喷涌,如果不是吴空空用手势再三阻止,她就杀入房内,把慕容弯弯碎尸万段了。 然而,她的建议被络腮胡矢口否决。莫说在黑狗教她的地位不能与慕容冰冰相提并论,就是在化龙门,也是如此。 在化龙门,慕容弯弯,也就是吕盈盈,是个飞尸,属于鬼仆,只不过比普通的鬼仆高上一两个级别而已,但归根到底,还是鬼仆。而慕容冰冰,则是正儿八经的诛鬼天师,而且还是门主的徒弟。况且,无论是枯木道人,还是络腮胡,及这几个卧底黑狗教的天师,都很喜欢慕容冰冰。因而,当络腮胡否决后,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最后,枯木道人打圆场,“此事随后再议。当前,是那解药。弯弯,你先把蛊毒的解药交给我,待我禀报门主后,再决定何时施给百姓。” 然而,慕容弯弯却俯首不语,似乎不想交出解药。 “嗯——”枯木道人沉脸怒视,“弯弯,难道你有了南宫少主当靠山,就不把我这主子放眼里了吗?” “不不不,不敢不敢。”慕容弯弯急忙掏出解药,递向枯木道人。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扑向那解药。 第174章 冰冰失踪真相 虽然这人影很迅疾,但依然落入枯木道人的视野之内,于是,这老牛鼻子便手指一弹,把手掌中把玩的两个核桃袭击而来。 见势不妙,这人影只好避实就虚,身形一扭,直接扑向枯木道人。 接着,又一道人影再度扑向慕容弯弯。慕容弯弯被第一道人影惊吓后,先是身形右飘。但右方是络腮胡,无奈,便在空中调换姿势,飘向后方门口处。 而第二道人影则是迎着她的背影而上。由于猝不及防,还是背对门口,慕容弯弯就被第二道人影一手死死扣住法门,一手抢过那盛装解药的葫芦。 虽然第二道人影得手,但第一道人影却落在了枯木道人手中。 这是眨眼间的事情,其他人还没意识过来,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众人凝神细看,这两道扑入的人影分别是吴空空和慕容冰冰。 ——当望见慕容弯弯递解药给枯木道人时,吴空空立时凌厉跃起,去抢夺解药。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一旦解药落入枯木道人之手,那难度就不亚于上青天了。当然,他也做好了当炮灰的准备,当着枯木道人的面,这无异于虎口夺食。因而,当躲过那两颗桃核后,他就直接以命相搏,阻挡枯木道人出手,为慕容冰冰抢药增加胜算。 正如吴空空所料,当他疾扑而去后,慕容冰冰也毫不犹豫充当第二梯队。两人似乎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知晓第一次难以得手。果然,由于吴空空用身体充当了挡箭牌,这次抢药计划便大功告成。 “冰冰?” “你怎么来的?” 络腮胡等人惊喜询问。只是,这口气不像是诧异她如何进入密室,倒像是问候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慕容冰冰阴沉的脸稍微挂些笑容,缓缓答言,“各位哥哥,没想到在此相遇,真是折煞小妹了。这样吧,在这狗儿庄,小妹是东道主,虽谈不上说一不二,但让哥哥们随意的吃喝玩乐,还是能做主的。” 这话,众人听出了其中的含义,就是略微不满。 “冰妹妹,你误会了。” “是啊,这是误会。” 络腮胡他们急忙解释。 当然,这解释很苍白,然而,慕容冰冰并不在意,毕竟,她的本意并非是真正怪罪他们,而是以退为进。 “牛鼻子大叔,数日未见,发现你越来越老当益壮了?”她转向枯木道人,“难道你又采阴补阳了?” “你这小丫头,又来调侃我这老牛鼻子了。”枯木道人笑笑,毫不介意,“你不是被你师父困在法房修炼鬼仆吗?怎么逃出来了?” 呸呸……慕容冰冰笑嘻嘻的故意吐几口唾沫,然后责怪道,“牛鼻子大叔,你这臭嘴,我逃什么?我修炼什么鬼仆?侄女我一人,无牵无挂,云游四海,最近啊,我去鬼王那里喝喝茶,赏赏月,实在玩耍的无聊,就回来了,准备捉拿这吴空空混球,一解心头之恨。” 呵呵……枯木道人笑了,众人都笑了。他们都知道,慕容冰冰撒了个弥天大谎,还云游四海,还鬼王,你就自欺自人吧! “捉拿这混球好啊,这不,他正好在老牛鼻子我手中,还给你!你想杀就杀,想剐就剐,随你。”枯木道人暂时不想揭穿慕容冰冰,就作势要把吴空空抛还给她,但随即又言,“你的妹妹,弯弯,都是自己人。” 这话意思很明显,就是交换人质。 谁都不傻,嘴上再甜的如蜜,但事实在这儿摆着,慕容冰冰肯定与吴空空是同伙儿,还什么解心头之恨,呵呵,小妮子,切! 当然,慕容冰冰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交换人质,对方人多势众,己方势单力薄。且不说枯木道人,就是络腮胡,两人联手都不一定能斗的过。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被擒住后也不会有生命之忧,但吴空空就不同了。本来,他就是化龙门的眼中钉肉中刺,且不说他破坏了化龙门多少好事,单单放走大傻(巴大光)此事,枯木道人就不能饶他。 因而,她就嘻嘻一笑,“牛鼻子大叔,这样吧,我把这贱人交给我师父,让她老人家处置。实话告诉你,这贱人,不但背叛了你,还暗地里坑我师父老人家。” 可能担心他们不相信,她就话中带话道,“说到这里,我也不妨告诉你们实情,其实,我是我师父专门派来的。一方面是监督你们执行计划的进度,另一方面就是担心这贱人使绊子。她已成为南宫炎忠实的走狗。” 众人满脸狐疑,不知该不该相信,枯木道人则未置可否,一副高人做派。 而慕容弯弯急忙解释,“主人,别听她胡扯,我没有,我没有,南宫炎是想收买我,就给了我那清心丸。但我并没答应他,我依然效忠主人你!” “南宫炎为何给你清心丸?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你用在慕容大夫人身上,故意阻挠计划实施。”慕容冰冰举例说明。当然,这所谓的举例,的确就是胡扯。 对于她的信口雌黄,除了枯木道人,其他人已经是半信半疑了。众人皆知,南宫炎反对豢养鬼仆,一直在研究克制鬼仆的药。而且,他还经常故意与他们作对,破坏他们的行动计划。这有先例,不由得他们不信。 终于,枯木道人发话了。 “冰冰,你师父已给了我门主令,让我遇到你后,即刻捉拿归案。”枯木道人沉声道,“你应该知道缘由吧?!” 嘻嘻……慕容冰冰笑笑,摇摇脑袋,表示不知,“反正我是爹不待见娘不喜欢的,谁都欺负我。你要打着我师父的名义欺负我,我也没办法。但是,你也知道,我师父是个护犊子的人,呵呵,到时候,我参你一本,就够你喝几壶了。” 哼哼……枯木道人冷笑数声,开始揭短了,“你师父把你困在法房内让你练功,还顺带着帮你修炼鬼仆,多好的师父?多好的机会?你这丫头,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趁你师父休息时,一把火烧了法房,逃之夭夭。你以为你师父能轻饶你吗?你师父推算到你会来此,就给我发了门主令,让我务必把你缉拿归案。” “嗤,你这老牛鼻子,真会瞎白话,我师父对我那么好,我为何要烧毁她老人家的法房?况且,我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师父怎么就能知道我来狗儿庄?”慕容冰冰一副不屑神情。 “你师父原话是,‘吴空空那混球在狗儿庄,小冰肯定会去。’”枯木道人笑答,“果然不出意料。还好,你这小情郎落在我老牛鼻子手上!” 听到这里,吴空空笑了,原来慕容冰冰上次莫名其妙的失踪,是被师父抓走修炼法术去了。可对于她而言,困在法房内整日足不出户的闭观修炼,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于是,就使坏逃了出来。 瞥见他的微笑,慕容冰冰便哼一声,并反呛枯木道人,“老牛鼻子,你剁了他,看我眼珠眨不眨?嗤,我为了他?你现在就赶紧剁了他,剁碎喂狗!麻溜的!” “是吗?那老牛鼻子我就不客气了。”枯木道人嬉皮笑脸的要动手。 然而,吴空空却反手扣向他的法门。娘的龟蛋,这老牛鼻子真气充裕,要是能全部化为己有,那小爷我可就赚大发了! 第175章 别以为小爷是病猫 当吴空空疾手而去时,枯木道人只是微微一笑,毫无躲闪的意思。因而,他便如愿以偿。 可惜,这枯木道人早有准备,因为他知道这混球有此独门的诡异真气,就提前封印了自己的法门。 徒劳无功。吴空空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贴到这老牛鼻子身前了,就急速调整招式,右手直击枯木道人的咽喉。 枯木道人冷哼一声,并未反抗。 吴空空得偿所愿地掐住老牛鼻子的咽喉。立时,他心里乐的开了花,脸笑的如屁股似的。老牛鼻子,落到小爷手中,让你尝尝满清十大酷刑吧! 可他的笑容还未散尽,便感觉掐枯木道人咽喉的手掌火烧火燎,而且指缝内还逸散着浓郁的青气。惊赫万分,他急忙缩手,便见掌面如卤过的猪蹄一般,又肿又胀。 “老龟蛋,玩儿阴招?”吴空空唾骂,“你作为前辈,这也太卑劣了吧?!” “呵呵,小龟蛋,咱俩究竟是谁玩儿阴招?”枯木道人反唇相讥,“你作为后辈,偷袭我,不更卑劣吗?” 这老牛鼻子的话音未落,吴空空便见自己手掌的肿胀逐渐上移,到手腕,到臂弯,并且继续移动。娘的龟蛋,这什么邪门功夫? 于是,他急忙默念度心咒,把那诛鬼黑气调运到右臂,用它来压制对方。还好,这诛鬼黑气霸道,瞬间便将之清理干净。 这一来,轮到枯木道人惊讶了,这黑气的枭狠,竟然超出他的预料。于是,他之前紧扣吴空空法门的手便加大了力度,并警告他,“切勿妄动。” 这老牛鼻子也不是善类,吴空空担心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立即如乖小猫一般,静止不动。其实,他心里正盘算着是否让小利出马偷袭这老牛鼻子。两人近在咫尺,小利又那么强悍,肯定能一击而中。可是,小利是他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提前暴露。 思来想去,他准备凭借其他办法脱身,毕竟,己方还有筹码,慕容弯弯。 “你小子,想玩什么伎俩?”见他沉默不语,枯木道人便认为这很反常,判断他会来更玩儿命的招数,于是,就一再警告,让他别妄动。 哈哈……吴空空狂笑,肆无忌惮。他很得意,得意自己这混球的名声竟然也能让这老牛鼻子犯怯。笑声未落,他对着枯木道人的头顶便吐了一口唾沫。 ——吴空空比枯木道人高出一个多脑袋,因而,他便轻而易举达到了“肮脏”的目的。 这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因此,全都目瞪口呆,沉寂无语,这什么招数? 这不是什么招数。非要对它冠名的话,那就是无赖无耻加混球了。 被这龌蹉招数攻击后,枯木道人是咋舌惊骇,他能想到吴空空吞噬自己的真气,也能想到吴空空偷袭自己咽喉,甚至还能想到掏自己裤裆的鸟窝,但万万没想到,这小子会对自己吐口水。娘的龟蛋,这可是奇耻大辱啊,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于是,下意识的,他急用双手擦拭脑袋。 如此一来,吴空空便脱离了魔爪,然后迅疾跃到慕容冰冰身旁。 娘的龟蛋,小爷真是聪明,竟然用一口唾沫解救自己于危难之间!他万分感慨,禁不住夸赞自己,“我真是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了!吴空空,佩服佩服,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四蹄朝天啊!” 慕容冰冰忍俊不禁,却没有答言,对于这个混球,此时无声胜有声。 “妹子,风紧,扯呼?”吴空空急言。 嗯!慕容冰冰知晓这是逃窜的最佳时机。 于是,两人便退到外室,来到那奔向密室出口的台阶前。 可络腮胡他们不是吃素的,顷刻间,便将他们团团围住,包了饺子。之后,枯木道人倒背双手,缓缓踱步而出。 “冰冰,咱是同门,千万别同室操戈。否则,不就伤了和气?况且,万一伤了你,老牛鼻子我也不好向你师父交代。”枯木道人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慕容冰冰,来个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 然而,慕容冰冰是王八吃秤砣,铁心了,“老牛鼻子,既然担心没办法向我师父交代,那就放我们走,以后,师父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 “你走可以,但解药你留下。这事关本门机密。”枯木道人还玩儿客里空。 “哼,这机密就是把我慕容家灭门吗?”慕容冰冰冷笑道,“我师父再心狠手辣,也不会制定这等毒计的。老牛鼻子,你果然狠!不但狠,还背着我师父搞鬼。看我不到师父那里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枯木道人狂笑,“无毒不丈夫!况且,冰冰,你早就宣称不是慕容家的人了。所以,这事也就与你无关。另外,老牛鼻子我的一切所为,均得到门主授权,而且她还让我便宜行事。” 听他此言,慕容冰冰终于明白了,为何师父一直困她在法房内练功,还舍身相陪,原来就是不想让她知晓此事,更不想让她参与。一旦事毕,她再知道,也无济于事了。 “既然‘便宜’,那老牛鼻子大叔,看在侄女的份儿上,就放慕容家一马,再放无辜的百姓一马。”慕容冰冰虽在传说里是心狠手辣,但其实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 “那好,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枯木道人似乎真心不想伤害慕容冰冰。 “什么条件?” “杀了这姓吴的混球。” 慕容冰冰冷笑无语。吴空空混球,她是万万不能杀的。但是这狗儿庄的百姓,又不能不救,于是,便蹙眉凝思,思考完全之策。 而此时,吴空空也在开动脑筋,急思破敌之计。他扫一眼所处环境,便心里一动。目前,他位于一个石凳旁。他的对策,就是从这石凳入手。 他用脚猛踹石凳,石凳便粉碎为一团石子。随即,他祭出一团橙气,卷住石子,凌厉地击向最近的诛鬼天师。 这诛鬼天师正聚精会神地偷瞄慕容冰冰,他也是慕容冰冰的仰慕者。他正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与她双宿双飞,便觉眼前一黑,接着,是撕心裂肺的疼。 而在众人的眼中,他不应该感到疼痛了,因为他的身体已被那些石子穿透。每个人都清晰无误地看穿他身上的个个血洞。但倏然间,这血洞便喷出数道血柱。接着,他瘫倒在地。这样的人,怎么能感觉到疼痛呢?他应该只有一个感觉:魂飞魄散。 偷袭得手后,吴空空相当的得意洋洋,然后双手各举起一个石凳,耀武扬威的呵斥:“娘的龟蛋,老虎不发威,你当小爷是病猫啊!来来来,让小爷玩儿个杂技啊!“ 说着,他便自顾自地耍起了那两个石凳,竟然还耍的专心致志,全神贯注。 第176章 灭掉桃核鬼 他这德行,众人不知他搞什么鬼,便暂时按兵不动,想以静制动。这混球,越来越奸诈了,完全失去了刚走出桃花落镇时的纯真、淳朴。 那时,多好的一个孩子,想坑就坑,就蒙就蒙,可现在,他比泥鳅都滑,比蛇蝎都狠,比狐狸都奸诈。 可这只是他们的想当然。其实,慕容冰冰了解他,这混球一贯如此,否则,就没有当初他独自面对黑狗教一百多号天师,还骗吃骗喝加救人的“无耻”事迹了。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是怂包软蛋。在吴空空兴高采烈耍杂技时,两颗桃核便滴滴溜溜的悬在空中。这两颗桃核,先是绕着吴空空旋转,然后凝滞在他的上空。 吴空空知晓这是枯木老牛鼻子的文玩,便提高了警惕。 那两颗桃核奔着他手中两个石凳而来。它们速度很慢,慢的就如千年老王八,一边气喘吁吁,还一边自鸣得意,“娘的龟蛋,我与那兔子赛跑了一千年,那家伙还没追上我,呵呵,老朽我真是千年一遇、冠绝天下的马拉松冠军啊!” 望着这两颗自鸣得意的桃核,吴空空更加戒备了,让它们“快”容易,让它们“慢”却不简单,特别还是在空中匀速前行。这家伙,肯定会爆发! 果然,那两颗桃核虽然速度慢,但慢的很奇特,吴空空明明看到它们慢如蜗牛,却根本挡不住这慢,更躲不开这慢,然后“噗”一声,两颗桃核击中那两个石凳。 石凳粉碎,碎成了齑粉,飘飘扬扬,洒落在地。 吴空空惊愕失色,娘的龟蛋,它们如此霸道,要是击中自己,那自己岂不是变成肉粉?而且是自己盯着自己成为肉粉,哎,我去,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立时,他明白了,这是枯木道人的警告。 果然,把桃核收回后,枯木道人开口了,“冰冰,老牛鼻子我答应你,不再伤害你的家人。也答应你,让你把解药带走,解救苍生。但是,慕容弯弯你不能带走。她倾注了我很多心血。你也知道,我修炼一个飞尸是如何不容易。你掂量一下,她重要,还是吴混球重要。” 他的意思,吴空空和慕容冰冰明白,就是退让了三步,他此时只要慕容弯弯,其他一概不论了。 但问题是,这话能当真吗?吴空空不太确定,反正,凭借感觉和经验,这话完全可以当屁话。就如在万人仙府那候判官一般,胡说八道,满嘴放炮,全他娘的扯蛋! 然而,慕容冰冰信了。她似乎很相信枯木道人的人品值,更信任他的诚信值。 “既然如此,老牛鼻子大叔,嘻嘻,咱以后还是好朋友,侄女有时间了,一定去探望你,还请你喝酒啊!”慕容冰冰笑了,笑靥如花。 说着,她便把慕容弯弯抛到一旁。 可就在此时,枯木道人披在身上的道袍如箭一般杀向慕容冰冰。猝不及防,她便被道袍遮蒙。接着,这道袍幻化为一团虚幻的青雾,把她紧紧裹在里面,不能动弹丝毫。 吴空空惊愕,随即出手。他扑到那团青雾前,祭出诛鬼黑气,想吞噬了它,然而,根本就无济于事。这时,他只能看见被束缚在内的慕容冰冰嘴唇蠕动,却听不到她只言片语。 “吴空空,吴混球,你大闹我的道观,还放走了大傻,老牛鼻子想你想的好苦啊!”终于,枯木道人显出了真面目。他一直对吴空空耿耿于怀,时刻想把他剁碎喂狗。这种恨,不是一般的牙根儿痒,痒的都生虫了! “你这老龟蛋,果然没安好心,”吴空空破口大骂,“待举行天下宗主大会时,本宗主一定会把你这丧尽天良的龌蹉事告知天下——” “得得得,你什么狗屁宗主,光棍一个,还宗主?”枯木道人不耐烦打断他。 说着,他手中的那两颗桃核便又缓慢袭来,与上次一模一样。 娘的龟蛋,又玩儿这一套!吴空空心道,既然如此,就让你尝尝小爷的手段吧。 他准备痛下杀手。他已经意识到,这两颗桃核不是普通的文玩,而是桃核鬼,也就是植物鬼。既然是鬼,自己的诛鬼黑气就能吞噬。之所以现在无效,是因为它们被枯木道人强大的真气操纵着。也许,把两者隔断,这桃核鬼便可被可轻而易举的吞噬。 他的坏水汩汩涌上心头。他要冒险一试。 吴空空先是缓缓举起双手,抱拳作势,祭出一个如拳头大小的橙色气蛋。 见状,络腮胡他们笑了,这混球原来就是个橙级天师。看那气蛋,色泽也不浓郁,内里也不蕴厚,众人更是嗤之以鼻的笑,你这半吊子的橙级天师,竟然敢阻击青级天师枯木道人精心炼制的桃核鬼?真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然而,吴空空却是相当的郑重,还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不过,当那桃核鬼逼到他身前一尺之距时,这混球便如兔子一般仓皇窜到慕容冰冰身后。 桃核鬼随之绕过慕容冰冰,准备从吴空空的左侧进攻。 此时,吴空空所站之地,是在一个墙角内。这里,有三道屏障。第一道屏障和第二道屏障,便是那两面青石墙壁。 而第三道屏障,就是慕容冰冰,就是被青雾围困的慕容冰冰。枯木老牛鼻子之所以困住她,就是不想伤害她。因为双方必定会动手,慕容冰冰必定会帮助吴空空。如此一来,她就再也难以出手。吴空空也滑头,便利用了这一点。 之后,吴空空的左侧,便是桃核鬼攻击的最佳位置。 这空档,也可以说是漏洞,是吴空空故意所留。他就是引诱那桃核鬼的。 这桃核鬼要么是从未失过手,胆大包天;要么就是智商低,没意识到危险,便肆无忌惮地瞄准吴空空,就如上膛的火炮一般,准备发射。 预备—— 开炮! 桃核鬼如炮弹一般射向吴空空。这次,没像上次那般慢慢悠悠,晃晃荡荡。因为这次吴空空先把自己的橙色气蛋凌厉的击向它们,而且还是势不可挡之势!在这诱敌深入之计下,那桃核鬼便也吹起了冲锋号,打马杀来。 而吴空空,则命令小利现身。 小利幻化为一个水晶球,倏然裹住那两颗桃核鬼,并卷着它们从吴空空身旁绕过,贴到其后的青石墙壁上。 而吴空空则随手探入那水晶球内,扣住那桃核鬼,默念度心咒,顷刻间吞噬了它们的鬼气,并将之化为齑粉。 第177章 王秃子杀猪 他之所以能成功,一方面是手快时间短,另一方面是出乎众人的意料,特别是枯木道人。 在这老牛鼻子的眼里,玩儿吴空空,就如玩儿裤裆的小鸟一样,因而,就没在意。当然,最重要的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龌蹉伎俩”;最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吴空空有舍利子法宝;最最最重要的是,吴空空玩的这套把戏是在他的视线盲区之内。 只是,当见吴空空从那逼仄的角落阴笑着走出却没自己的桃核鬼时,他急忙掐指一算,然后惊愕失色,良久无语。 而吴空空,吞噬了那桃核鬼后,骤然感觉丹田一震,娘的龟蛋,还真是轻视了这桃核鬼,原来,它们的鬼气极其充裕,片刻间,便使自己的真气恢复到了七八成。 他不知道,这两颗桃核鬼是枯木道人从赤级天师就开始修炼的,伴随了他几十年。在这些年中,枯木道人日复一日年复一日的修炼它们,使它们的鬼术不亚于那些三环厉鬼。 补充真气后的吴空空,肆无忌惮地伫立在枯木老牛鼻子的面前进行挑衅。他挑衅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双手叉腰,双腿大叉,不断地呲牙咧嘴,之后,还自言自语,“娘的龟蛋,这囫囵吞枣的,没尝出味道来。” 听闻此言,枯木道人颤巍巍起身,把那哆嗦的手臂怒指他,并准备唾骂,可话未出口,一口老血便先喷了出来。 这血飘在空中,就如数朵盛开的桃花,摇曳的飘起,妩媚的落下,让慕容弯弯都禁不住赞叹,“主子,您老果然霸气,吐血都这么有水准,佩服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四蹄朝天啊!” 本来,枯木道人这憋在心里的一口气吐出就好了,结果慕容弯弯又来这么一句,这老牛鼻子立时气的又是一口:噗—— 老血吐完,他瘫坐在地,面色苍白,胡须剧抖,一副欲哭无泪的悲恸神情。 见状,其他人急忙上前安抚,你喊师父,他叫师叔,有的捶背,有的抚胸,还有的急忙端来茶水,试图帮他顺气捋喉。可茶水前边饮下,后面噗噗猛喷,这次,是茶水混合着老血,洒落地面,就如淡墨描绘的水墨画一般。 在他们鼓捣时,吴空空怦然一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时扛起慕容冰冰,撒腿奔上台阶,准备溜之乎也! 可他刚爬到一半,感觉身体被什么一扫,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落在地上。而那慕容冰冰,则是骨碌碌地翻滚到一旁。 幸好,那些天师们没有抛弃同门之义,就手忙脚乱地搀扶起她。 但吴空空就没这么幸运了。他鼻青脸肿,屁股如被摔成八瓣一般。也是,那台阶足有十来米高,地面还是青石地板,掉落在地,要是个普通人,早就一命呜呼了。幸好他皮厚肉壮,还有真气护身,才不至于做了倒霉鬼。 虽然没做鬼,却也是人不人、鬼不鬼。此时的他,是被一条绳索捆绑。这绳索不是普通的绳索,是一道青气幻化而成的绳索。当然,这道青气,就是枯木道人的真气了。 虽然这老牛鼻子几乎被气的呜呼哀哉,但当吴空空偷偷溜窜时,还是被他瞥见了。于是,他便祭出一道诛鬼真气,这真气就如一把扫帚,呼啦,把他扫下了台阶。接着,这青气又幻化为一条绳索,把他五花大绑,倒挂在房顶。 之后,便是络腮胡及慕容弯弯游戏作乐的时间了。当然,这游戏也好,作乐也罢,均是以吴混球为玩具的。 首先粉墨登场的是络腮胡。他先是咧嘴狂笑几声,接着从内室拎出一条皮鞭,然后大踏步奔到吴空空面前,不分青红皂白,举鞭就抽。 这鞭非普通之鞭,是化龙门的天师在修炼鬼仆时做训诫所用。因而,这皮鞭抽到在吴空空身上,对捆绑他的青气绳毫无影响,却让他皮开肉绽,痛彻心扉。 自己这处境,不就是王秃子杀猪吗?吴空空哀怨的心道。 儿时,镇上有个屠夫,绰号“王秃子”。 那家伙杀猪,区别于普通的屠夫。简单而言,就是惨无人道。当然,因为他是杀猪,吴空空就称之为“惨无猪道”。 杀猪时,王秃子先把大肥猪四蹄捆绑,倒挂在一棵歪脖树上。接着,他用一根裹缠棉絮的木棍抽打猪身。抽打的力度必须恰当,不能把骨头抽碎,即便抽断也不行。他抽的目的,是要“舒活筋骨”。因为猪太肥,担心放血时,血流不尽,积聚体内影响肉质。舒活筋骨时,那猪便声嘶力竭的哀嚎。 第二步,就是放血了。猪血的作用自不必言,因而,屠夫们一般都不会浪费。这时,王秃子手持杀猪刀,直插大肥猪的脖颈——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接着,猪血汩汩。 当血流个**分时,他就会停止放血。否则,这猪就死翘翘了。仅仅这般也不行,因为随后还有更惨无猪道的。 于是,他把提前准备好的饮饱血的水蛭塞入猪体内。这些水蛭都是专门饲养的,顺着血管,遍布到猪体各处。一旦猪需要供血时,它们就放出自身体内的血,让这猪苟延残喘。 此时的大肥猪,已经不再哀嚎,而是低声呜咽,并泛着白眼,耷拉着长舌,嘴角挂着长长的白白的涎水。 这一番折腾后,便是刮毛。王秃子在猪蹄处割开一道肉口,并向内吹气。吹气不但需要力道,还需要技巧。但王秃子是老屠夫,精于此道。很快,猪身就像皮球一般鼓凸。然后,他用绳索紧紧扎住那气口。 此时,待宰的猪依然喘着气,虽然是奄奄一息。但它依然在挣扎,依然幻想着能逃过一劫,依然在哼哼唧唧希望饲养时对待自己比他爹娘还亲的主人能网开一面。 正常情况下,是用刀刮毛,嗤啦……嗤啦……刮干净就行。但王秃子不是如此。他是拿一把镊子,一根一根的揪,而且揪的时候,必须见到毛根,否则,就会用特制的尖刀把那毛孔割开,再揪出毛根。 在他认真细致的干活时,那猪的眼珠凸的,比它的蛋蛋都粗大、圆滚。 刮毛后,按说就该开膛破肚了,但王秃子却再拎起那裹缠棉絮的木棍,再对这奄奄一息的肥猪一阵抽打。这次抽打,依然是舒筋活骨。抽打的力度,必须使贴骨的肉松动且脱离。这样,在切肉时,就很容易把骨和肉分开,不至于浪费。 这时,那猪依然喘着气啊,依然在幻想啊,我的主人,哪怕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让你摧残,你就饶我一命吧! 可是,王秃子并无丝毫的怜悯之心。他放下木棍,拎起那熠熠闪光的杀猪刀,对着猪头一刀砍下—— 而那猪头上的眼睛,还在异常悲伤的凝视着他的主人呢! 那时,吴空空作为看客,那小心脏,喷血喷的呼呼的。除了为那猪悲伤外,他还极其痛恨那屠夫。 现在,自己不就是那猪吗?络腮胡不就是屠夫吗?此时,他明白,祈求是没有屁用。只有自救,才是唯一逃生之策。 第178章 杂交马蜂 在吴空空思考自救之策时,络腮胡已经完工,随之,慕容弯弯柔柔笑着,来到他的身前。 她的笑,柔中带阴,阴中藏奸,奸中含毒,毒中蕴辣。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罐,然后围着吴空空打量,看从哪里入手。 现在,吴空空全身上下几无完好的皮肤了。这络腮胡可不是什么善类,还是枯木道人的忠诚走狗,就一心一意地鞭笞了他一顿。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慕容弯弯终于在他的咯吱窝里寻找到一块满意的皮肤。于是,她让一个诛鬼天师帮忙架起吴空空的胳膊,露出那完好无损之处。 之后,她打开那木罐的盖子,默默念起咒语:一只大马蜂从罐内嗡嗡飞出,悬在吴空空的眼前。 吴空空凝目打量,哎,我去,这马蜂的个头真大,足有半个馒头,而且它的模样极其凶狠。虽说是马蜂,却又不像是马蜂,似乎是马蜂与什么玩意儿的杂种。 这家伙先是睥睨地扫一眼他,然后贴到他的鼻尖上,但并无任何危险动作,只是用翅膀轻轻拍了他的鼻翼几下,调戏一番,便嗡嗡地飞走了。之后,它又在他的嘴唇、耳朵等处调戏,最后飞临到他的裤裆鸟窝处。 这一来,把吴空空吓的胆战心惊,脊背发冷。娘的龟蛋,蜇鼻蜇嘴,也就算了,你摧残我小鸟儿,那还得了?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这马蜂只是在他的鸟窝上嬉戏娱乐,并毫无恶意。但越是这般,吴空空就越是心惊肉跳。老话说的好,爱叫的狗不咬人。这话反过来就是,阴犬能要命。 这话,放在这里也适合。如果这马蜂在鼻尖、嘴唇等处来几下,反而是小事。现在,它不玩则已,玩肯定就玩大的,指不定是惊天动地的游戏。否则,慕容弯弯就不会祭它现身。 难道它也是南宫炎那独眼龙赠与她的?吴空空揣测。 这揣测在慕容弯弯口中得到印证,因为见到这马蜂后络腮胡便询问来历。 “是南宫少主所赐。”慕容弯弯巧笑回答。 果然是那独眼龙!吴空空暗暗唾骂。他已在独眼龙那里吃过数次苦头,感触最深的莫过于那次晒鱼干了。不过,那次玩的是蜜蜂,这次换成了马蜂。 还好,这马蜂在他的鸟窝处依然是调戏的。待尽兴后,它就贴到吴空空咯吱窝处那块完好的皮肤上。少倾,它便悠悠哉哉飞回了木罐。 见状,慕容弯弯把那木罐封闭严实,并吩咐那之前协助的诛鬼天师放下吴空空的胳膊。 娘的龟蛋,究竟是玩儿啥阴招?吴空空疑惑。直到此时,他没有任何感觉。 可这念头还没消失,感觉便来了。 先是痒。这种痒,不是被蚊子咬后的痒,而是当你在酣睡时,有人捏着一根头发在你的鼻孔内轻轻拂拭,让你痒的既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的那种痒。 吴空空想用手挠挠,但手臂僵硬,无能为力。 很快,这痒的范围便渐渐拓展,直至全身。之后,它消弭不见。 但倏然间,这痒又出现了,随之,凡是痒的地方,全冒出了一个个鼓凸的肉包。接着,其中一个肉包破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这脑袋先是警惕地审视周围,见无危险,便脑袋一摆,从肉包里挣脱而出——马蜂! 这是一只马蜂,一只小马蜂,雏儿。这马蜂伸伸胳膊蹬蹬腿儿,舒活舒活筋骨再吧唧吧唧嘴儿,然后昂首嘶喊一嗓子,“我胡汉山回来了——” 待这小家伙发泄完,吴空空便又见到,那大大小小的肉包爬出无以计数的马蜂。这些马蜂,如第一只,先是舒活筋骨,迎接自己的新生。之后,它们嬉戏玩耍,最后各自归巢,钻入那些肉包内。 这时,慕容弯弯阴阴一笑,柔柔而言:“吴空空,嘻嘻,吴混球,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身体,以后就是马蜂窝了。” 说着,她再次嘻嘻笑起来,笑着笑着,竟然失态的捧腹大笑,似乎被自己的杰作折服了。 众人不解,静待她笑毕,才疑惑地询问她那句话的含义。 慕容弯弯笑着解释,“这些马蜂,是南宫少主饲养的杂交马蜂,是与一种特殊的寄生虫杂交的。我先前装在木罐内的马蜂,是母蜂。它在吴空空的咯吱窝内产卵后,那些卵就把他当作了宿主。然后,这些卵在短时内以几何级的倍数增生,并利用宿主的身体获取营养,繁殖,破茧而出。” “这杂交马蜂与普通马蜂的区别就是,它们恋家。它们一旦认定了宿主,今生今世就把他作为宿主。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它们都在巢内留存寄生卵。一旦马蜂被灭杀,那些寄生卵很快就新生。以此循环,永远难以灭绝,直至宿主翘鼻子。” 这么一解释,众人明白了,慕容弯弯这招儿,是钝刀子割肉,慢慢折磨你。即便你逃生而去,今生今世,也会生活在这种杂交马蜂的恐怖和阴影中。 虽然他们赞叹慕容弯弯的手段,却也禁不住毛骨悚然,娘的龟蛋,那独眼龙原来如此阴狠,原以为他就是闲的蛋疼瞎捣鼓,却不料研制出如此歹毒的玩意儿。 不但是他们,即便是枯木道人,也禁不住而言,“弯弯,此物甚是歹毒,以后切勿再用。” 其实,他是考虑,娘的龟蛋,你慕容弯弯本是我修炼的鬼仆,却成为南宫炎那独眼龙的帮凶,有朝一日,万一你这丫头反水,从我背后捅上一刀,把这玩意儿用在我身上,岂不是坑爹? 所以,他就特意嘱咐她,再也不要使用。再也不要使用,并非这次不能用。因为吴空空这混球太可恶了。可以用!非但可以用,还要加剧惩罚力度。 但不用加倍惩罚,吴空空就即将崩溃了。此时,他浑身****,就是那种皮痒骨头不痒的感觉,痒的他身体一阵阵痉挛,就如羊羔疯一般。 无奈,他只好搬救兵了。救兵是舍利子。 “小利,该你出马了。”他用意念通知他。 小利无声无息。 “小利,哥我忍不住了。”他可怜兮兮的口气。 然而,小利依然无声无息。 “小子,再装腔作势,小心我抽你!”他假意威胁。 可是,小利就如窜到九霄云外了,销声匿迹。 娘的龟蛋,这小子,去哪儿泡妞了?或者又是梦里娶媳妇了? 第179章 吴混球没屁眼 就在吴空空准备放弃时,小利有回音了。 “哥,你嚎啥丧呢?”他似乎很是不耐烦。 “你这屁孩子,在干嘛?”吴空空呵斥。 “刚才去你老婆那里了。问候问候她。”小利回答。 什么?吴空空一怔。 “你老婆在那气团里面瞅着你受罪,嘴唇一直在动,就像给你亲嘴儿一样,以为她想说关怀你的话,就跑去听听。”小利笑言。 “啥关怀我的话?”吴空空精神陡震。看来,慕容冰冰还是对自己很好的嘛! “她说,吴空空你个混球,****娘的蛋,多管闲事,落到这下场,活该……”小利一通脏话,把吴空空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小子——”吴空空想训斥他。 然而,他的话却被小利打断,“我是原封不动、原滋原味地把你老婆的话转述于你,别赖在我身上啊!” “好了好了,”吴空空气急败坏的打断,“你救我吧。” “可是,我很想先救你老婆呢!”小利一副色眯眯的口气。 “那死妮子,不用理她!”吴空空怒气冲冲,一股无名之火冲向上云霄,“你先救我。救我后,咱俩离开即可。别管外人。” 见他生气,小利只好允诺,于是,在吴空空体内晃晃荡荡转悠一圈后,便把那些马蜂的寄生卵全部清除。 至于马蜂,更简单,他又如游山玩水一般溜达一圈,那些马蜂便全部毙命,然后如落花般纷纷坠地。随之,吴空空的皮肤也全部痊愈,毫发无损。 虽然南宫炎的马蜂比那时的蜜蜂更厉害,枭狠,但吴空空却不是彼时的吴空空。他有法宝,秘密法宝。 这一来,慕容弯弯惊呆了。这什么情况?吴空空是神,还是人? 其他人也都窃窃私语,议论这奇特的现象。不过,他们议论的焦点不是吴空空是神,而是那马蜂及南宫炎的水平。 见此异状,枯木道人便缓缓起身,来到吴空空面前。 他先是研究一番那些马蜂,然后研究吴空空的皮肤,接着,又面无表情地从吴空空身上撕下一块皮肉,研究其组织、血液等,似乎比专业的外科医生还专注。 蓦地被撕下一块皮肉,吴空空便感觉一阵刺疼传遍全身,禁不住破口大骂,“枯木你个老牛鼻子,小爷我终于知道你为何当老道了,因为你生的孩子没***然后,你媳妇与人跑了。你伤心之下,就当了这牛鼻子。” “你这老牛鼻子,前世,不,前十八世,肯定生的孩子都没***小爷我就纳闷儿了,你该是造了多大的孽,能十八辈子生的孩子没***老牛鼻子,你要是翘鼻子了,你肯定不能投胎转世,你肯定成为厉鬼。实话告诉你,小爷与鬼王是好哥们儿,娘的龟蛋,做人的时候,玩不死你,到你当鬼了,小爷就让鬼王把你的蛋蛋劁掉,然后蒸煮煎炸,再撸串儿,让你自个儿吞掉……呵呵,你也别吹胡子瞪眼,老话说的好,吃哪儿补哪儿嘛!你就吃自己的蛋蛋,再补自己的蛋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吴空空一通臭骂,污言秽语,污的枯木道人别说十八辈祖宗,就是三十六辈祖宗听到这话后,都会把脑袋缩在裤裆里,不敢抬头见人;秽的他的子子孙孙听到这话,都会夹着尾巴做人,大白天走路都是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枯木道人还没言语,络腮胡立时火冒三丈。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挥起大巴掌“啪啪”赏赐了吴空空数个肉饼。 可蓦地,他的手掌黏贴在吴空空的糙脸上,死活难扯下来。非但如此,他还感觉体内真气呼呼外泄,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络腮胡惊愕失色,以前听师父说这小子邪门儿,没当回事,今日果然如此,于是,急忙拼命挣扎要抽回手掌。然而,他越是催动真气,就发现那真气越是外泄的厉害。瞬间,他面如菜色,眼珠鼓凸,嘴唇喃喃,就是难以言语。 见状,枯木道人便知自己的徒弟着了吴混球的道儿。本来,他是提防着这混球,但自从这混球被自己困住后,无论是自己,还是徒弟们,全都放松了警惕。 于是,他急言呵斥,“别轻举妄动!” 他的本意是提醒其他人,担心他们莽撞救人,也着了道儿。 可为时已晚,其他人,除了慕容弯弯,仓皇上前帮忙,结果无一例外,全被黏贴在吴空空身上,也是真气外泄。 慕容弯弯之所以没援手,是因为刚才络腮胡他们袒护慕容冰冰,从而心生嫉恨。恰巧枯木道人也作出了警示,她便坦然的袖手旁观。 面对这境况,枯木道人也不敢肆意所为。这与先前不同。先前,他有那两颗桃核鬼。每次他都是让它们打前阵,当炮灰。一旦有什么闪失,他也能及时抽手。而这次,吴空空正在发飙,如果自己不识抬举,岂不是自找苦吃?但是,徒弟也不能不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小命葬送在这混球手中。 毕竟是江湖老油条,立时,他想到一个曲线救国之策:先是面对墙壁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随即祭出一道青气,这青气击中墙壁后便折了一个角度,弹袭吴空空。 猝不及防,吴空空便被准确无误的击中。然而,他正在念咒发飙,因此,那青气瞬间便被吸纳在他的体内。 娘的龟蛋,这吴混球不是一般的邪门儿,枯木道人擦擦了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心有余悸的唾骂,老牛鼻子我生的孩子没***我看你小子就没******但只是骂他没**不解决问题啊!眼见络腮胡他们的气息越来越弱,筋骨越来越酥,枯木道人不但手足无措,还惊慌不已,于是,便焦躁不安的用拳头猛砸自己那如萝卜一般的头。 终于,在即将把那萝卜头砸成萝卜酱时,他想到了一个妙策,这妙策对于吴空空而言,就是损招儿。这损招儿名叫“隔山打牛”。 枯木道人先是左手抓起那石桌,选准角度,把它击向青石墙壁。由于他提前在石桌外祭了一团青气幻化为保护层,这石桌就非但没被青石墙壁震碎,反而如皮球一般弹击吴空空。 石桌凌厉无比,还势大力沉。 砰!一击便中。 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吴空空被震的一颤。就是这一颤,他与络腮胡他们瞬间分开。就是这瞬间的分离,枯木道人如旋风一般卷起了自己的徒弟和师侄们,并迅疾退守安全位置。 同时,由于吴空空护身真气的反弹和激荡,石桌被化为齑粉,然后如炸弹一般爆开,立时,密室内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趁此良机,吴空空抱起慕容冰冰,风驰电掣般窜出密室。 第180章 闺女与圣女 他们一气儿狂奔,直入黑狗教总舵的聚义厅。 聚义厅内,慕容铁手正在召集本教高级天师商议应急对策。 吴空空简单叙说了一下情况,便让慕容铁手赶紧救慕容冰冰,因为她还在枯木道人法术的困囿中。 然而,慕容铁手却是一脸懵懂,慕容弯弯也在场?可是,她就在这里啊! 是的,慕容弯弯就在聚义厅,而且,自从午饭之后就在这里。 听闻此言,吴空空一脸雾水,怎么可能?可事实就是如此,慕容弯弯就在这里,而且还很坦然地坐在慕容铁手身旁。 其他天师也全都证明慕容铁手所言为真。 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吴空空不再纠缠,而是让慕容铁手先救慕容冰冰。 这对于慕容铁手而言,就是小菜一碟。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手一挥,一道蓝气便击破那青气团,之后,那青气团便化为一件道袍,接着,化为齑粉。 脱身的慕容冰冰不分青红皂白,迅疾扑向慕容弯弯,完全就是搏命的招式。可是,她被慕容铁手探手阻拦。 “冰冰,别粗鲁!”他口气低沉。毕竟,这是在总舵,不是在家,他必须显示自己教主的权威。 慕容冰冰想用手推开他,却根本无济于事,于是,就气急败坏的嘶吼:“老爹,她是奸细,是化龙门的飞尸,我刚刚在宗祠地下的密室看见她与枯木老牛鼻子商议毁灭黑狗教。” 但是,慕容铁手却顾左右言它,让她先回家休息,毕竟,从进入家门,她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水呢! 这话,就是逐客令了! 但慕容冰冰根本就不鸟他,虽然慕容铁手在黑狗教,包括在家,是一言九鼎,是言出必行,是号令如山,但在她这里,却是耳旁风,屁毛儿没用。 不过,她道行太低,难以越过面前这座大山,无奈,就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探出手臂想抓挠慕容弯弯。 慕容弯弯没还手,只是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弱弱而言,“姐姐,小妹不知如何得罪姐姐,让姐姐如此恼怒,小妹罪该万死。” “你不用万死,就一死可以了,麻溜的,自杀吧!”慕容冰冰嘴上不饶人。 慕容弯弯一插言,吴空空倏然想到一件事,便暂先拦住慕容冰冰,并对慕容铁手急言,“慕容老伯,还有个事,刚才小侄心急冰冰就忘记了,那枯木老牛鼻子制定了一个毒辣的计划,就是准备冲破感染区的封锁,把那些感染蛊毒的病人全放出来,然后毁灭整个狗儿庄。” “对了,有此事!”慕容冰冰随即补充,然后怒指慕容弯弯,“当时这贱人也在。” “姐姐,姐夫,你们这话,可就是莫名其妙了。”这时,慕容弯弯不再假装可怜,开始反击了,“姐夫是什么人?我想在座的叔叔伯伯们都知道,其人品,呵呵,天下皆知,我就不多说了。至于姐姐你,当年反叛本教,还投入本教的死对头化龙门,经常与本教作对,呵呵,姐姐,你现在居然来帮本教?这,不是让人莫名其妙吗?” 这番言语,真是伶牙俐齿,直击要害。 在慕容铁手及众人眼中,吴空空就是个江湖小混混,什么狗屁宗主,完全就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还整日自以为是。这人品值,简直就是弱爆了! 至于慕容冰冰,传说里,就是化龙门门主的得意弟子,因为公孙大娘这一辈子只收了她这一个徒弟。并非收不到,相反,想拜入她门下的趋之如骛,甚至有些达官贵人重金托请。即便她化龙门的名声臭不可闻。 足见,公孙大娘对慕容冰冰是多么的看重。这在江湖上均是心知肚明。 因此,你这妮子突然跑来告知化龙门的秘密,谁信?非但不信,还潜意识的认为,她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即便我不为黑狗教,不为慕容老贼,但我也是为了大娘二娘,还有哥哥弟弟侄子,”慕容冰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随即呵斥慕容弯弯,“你又是什么鸟?这是黑狗教总舵,这是聚义厅,根据黑狗教的教规,无关人员是不能参与议事的。” “嘻嘻,姐姐,抱歉,小妹已经成为黑狗教的圣女了。”慕容弯弯得意一笑。 圣女?慕容冰冰一脸懵懂,望望慕容铁手,又望望其他天师,希望他们能解惑释疑,圣女是什么职位?从未听说过啊! 慕容铁手干咳几声,其他天师也都要么俯首,要么故意窃窃私语,避开她的目光。 不过,慕容弯弯却急不可耐地叙述了原委。 ——在慕容铁手与众天师商议对策时,慕容弯弯娉娉婷婷来到这里,声称有办法治愈这蛊毒。当时,众人大喜,并请上贵宾座位。不过,慕容弯弯却提出个要求,希望能在黑狗教担任职位。事关生死,慕容铁手立时允诺,并当即宣布她为黑狗教的圣女。 当然,其他天师,都知道黑狗教中从未有此职位,这纯粹就是慕容铁手这江湖老油条的权宜之计,便都心照不宣。而慕容弯弯则欣然接受,并以此自诩。 “老爹,你千万不能相信她的办法。”慕容冰冰一副苦口婆心状,并对慕容铁手恨恨道,“这黑狗教的生死,不管我屁事,但我不能让大娘二娘他们丧命,更不能让无辜的百姓丧命。” 见她不依不饶,慕容铁手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手上一用力,便推的慕容冰冰踉踉跄跄,倒退数步,要不是吴空空及时搀扶,她就会摔个屁股蹲儿。 立时,慕容冰冰眼中浸出了泪花,怒指慕容铁手,却欲言又止,随即,又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奔向门口。 她这一离去,慕容铁手、慕容弯弯及众天师顿时如释重负,这小姑奶奶,比那蛊毒还厉害,蛊毒只是传染病而已,她就是瘟神! 可众人的心还没落到肚里,慕容冰冰便手一弹,一道黑影直袭慕容弯弯。这黑影,就是那水晶蟾蜍。这家伙呲牙咧嘴,呱呱嘶喊,如饿狼扑向小羊羔一般。 啊……慕容弯弯凄惨的尖叫,用手捂住脸,一副怯弱的模样。 然而,她的凄声未落,那水晶蟾蜍已落在慕容铁手的掌中。 他扫一眼这水晶蟾蜍,冷冷一笑,轻蔑而言:“这蛤蟆,是你师父帮你修炼的鬼仆吧?哎,怎么是半成品?唉,可惜可惜,要是成品的话,估计老爹我也无能为力了。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这孩子淘气,半道儿又溜了吧?!” 慕容铁手果然是高手,一眼便看出了内在奥秘。 这水晶蛤蟆就是半成品,火候不到,鬼术便没达到最佳。如果是成品,那枯木道人的法术就难以困住她了。 “还我!”失手后,慕容冰冰知道今日是难以达成目的了,就追讨自己的鬼仆。 “这样吧,它暂先存放在爹爹手里,待有时间了,爹爹帮你修练为成品。”慕容铁手顺手把那水晶蛤蟆揣入怀中。 你帮我修炼鬼仆?慕容冰冰嗤之以鼻,但也知道,这其实是慕容铁手委婉地没收了她的鬼仆,以此要挟,让她安分守己,循规蹈矩,否则,就…… 自己把柄在人手中,她再嚣张,也不敢肆意妄为了,但又不想就此罢手,便可怜兮兮地凝视吴空空。 吴空空呵呵一笑,准备英雄救美,哦,应该是英雄救美的蛤蟆! 第181章 危哉慕容府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说是感染蛊毒的病人突然冲垮了诛鬼天师们布置的第一道警戒线,正在冲击第二道警戒线。 听到此消息,慕容铁手惊愕失色,急忙带领众人直奔护卫感染区的第二道警戒线。 见状,吴空空也顾不得抢夺他怀中的慕容冰冰的鬼仆了,毕竟,现在必须以大局为重,于是,便随着他们,一路而去。而慕容冰冰,也暂且不提此事,尾随前往。 在半路上,他们又接到报信,第二道警戒线也被冲垮,而且感染蛊毒的病人也以倍数增长。原因简单,就是病人们已经彻底疯狂,故意感染无辜之人,而这些被感染的无辜之人,则以更加疯狂的心态进行报复,再度感染更无辜之人,结果是恶性循环,感染的病人如滚雪球般不断拓大。 当慕容铁手他们放弃第二道警戒线,准备直奔第三道警戒线时,第三道警戒线也被击溃。这三道警戒线,慕容铁手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线,如落花流水般被冲垮了。无奈,他们干脆放弃了第四道警戒线,直奔第五道警戒线。 第五道警戒线,也是最后一道。如果它再被击溃,整个狗儿庄就会沦陷。届时,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命。 可是,一旦他们逃之夭夭,这些感染病人就会奔向附近的村镇,如此一来,蛊毒就会迅疾蔓延,然后再滚雪球,越滚越大,彼时,就更加难以遏制,直如烽火燎原,势不可挡。 狗儿庄是黑狗教的总舵。如果就此逃命,还导致如此严重后果,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因而,慕容铁手他们赶到第五道警戒线时,立时下了必杀令:对蛊毒病人,格杀勿论! 但只是“格杀”不行,因为这些护卫的天师们全都已经夹好了尾巴,准备逃窜呢!据说,那些蛊毒病人疯狂至极。如果遇到阻挡,他们就从身上大把大把抓取蛊虫投掷向对方。这招儿不灵,他们就嗷嗷狂吼着,不要命地扑过来。即便你把他们化为齑粉,也在所不惜。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你能应付一个,你应付不了十个;你击杀了十个,你击杀不了一百个。况且,那些被感染的病人中,也不乏天师中的好手。 老话说的好,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这些护卫天师们,虽然也是历经大风大浪,但此事,还真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再者,大家就是赚个苦力钱,养家糊口而已,犯不着把小命搭进去。 他们这种心理,慕容铁手揣摩的很透彻。其实很简单,他也有这心理。如果他是一个普通的小兵,也许,早就溜之乎了。 于是,他便把警戒狗儿庄外围的天师,那些超一流的天师们,全调集到第五道警戒线之处协防。 至于吴空空和慕容冰冰,则一直尾随在慕容铁手的身旁,提防慕容弯弯趁其不备发难。 但慕容弯弯并未任何不轨之心,反而一片古道热肠,帮这个,助那个。只是,这古道热肠在吴空空看来,有些过了,因为她太热情了。 于是,他便不断地提醒慕容铁手,要他擒住慕容弯弯,并危言耸听地告诫他,“慕容弯弯手里就有那蛊毒,大量的蛊毒。指不定,她正在悄悄把那些蛊毒四处撒播。” 然而,慕容铁手不予理睬。即便是慕容冰冰谏言,也是如此。而且,每当他们谏言时,他还一脸的不满,甚至是厌恶。 无奈,两人只好作罢,静观其变。 变化很快。片刻后,那些蛊毒病人们就冲到了第五道警戒线前。由于这道警戒线加固了防守,而且下了必杀令,他们的攻势便在此受到了阻击,并渐渐放缓。 这些人虽然中了蛊毒,但意识依然清晰,于是,就在一个大胡子天师的带领下,集中优势兵力,采取重点突破的策略,直奔慕容府而来。 第五道警戒线的一部分,已经达到慕容府的北墙。而这里,防守并不严密,甚至可以说是松松垮垮。因为这里墙高壁厚,而且还是青石垒砌,安排的人手就少。这些有限的人手,只是在慕容府北墙外组成一道稀稀拉拉的防护线。 这些天师,还在想当然的认为,这是慕容府,无人敢来此作乱。可是,他们太低估这些感染病人的想象力了。慕容府?就是刀山火海,就是天王老子的大殿,也要将之横扫。 因此,当如蚂蚁般的感染病人蜂拥杀到慕容府的北墙防线时,众天师还在心存侥幸,希望祖宗保佑呢!结果,他们仓皇之下迎战,立时便溃不成军,有的被感染为蛊毒病人,有的逃之夭夭。 逃出生天的天师急忙把此消息报给了慕容铁手。 彼时,慕容铁手正在狗儿庄的西边防线,闻讯后面如土色,然后仓皇带人奔回慕容府。 慕容府的北墙外,已经成为蛊毒病人的天下。他们正在采取叠罗汉的策略,想越过这道坚实且高耸的青石墙壁: 先是五六个人站在墙脚,臂挽臂,手搭手,构建一座肉基。接着,两三人上到这肉基之上,效仿他们,构建一座缩微版的肉基。最后,再上一人。这人提起真气,直接越过墙壁,跃入墙内。 利用这招儿,片刻间,二三十人便进入慕容府内。 可是,他们须臾间便成了炮灰。墙内,慕容家的三个少爷正在组织家仆们护卫、防守。 为了防止被感染,他们采取了远攻加火攻的策略。 且不说慕容家的三个少爷,单单这些家仆,也都是一流高手。他们站在二三十米开外,一手拎着炼制的特殊黑狗血的血袋,一手不断地弹出那用黑狗血与诛鬼真气融修的鬼火。 噗噗…… 鬼火闪着幽幽火苗,击向那些感染病人,无一不中。那些鬼火极其枭狠,一遇到他们,立时把他们化为齑粉。 就是凭借这防御对策,慕容家三个少爷暂时阻断了蛊毒病人的疯狂进攻。 当慕容铁手和吴空空他们赶回慕容府时,双方正在对峙。 见状,慕容铁手急令加强防护。慕容府一旦落入对方之手,立时就会动摇军心,并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之后,很有可能就是兵败如山倒了。所以,这里必须坚守,誓死坚守! 当然,这一点,大胡子天师也明白,于是,他就调兵遣将,把感染病人中的精英全部聚集于此,准备与慕容铁手决一死战。 第182章 功亏一篑 而慕容铁手也是枭雄人物,很快就布置了三道防线。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慕容弯弯的身影,她依然是那副古道热肠的神情,帮这个,助那个,游走在众人中间,完全不顾自己圣女的身份,更不顾自己慕容小姐的尊贵,完全就是一个经常烧火做饭、喂猪劈柴的农家少女。 吴空空和慕容冰冰依然时刻注意她的动静。在这里,只有他们知晓她的底细,虽然并不知为何会出现两个慕容弯弯的异状。 …… 当双方的阵势摆好后,大战便正式开始。 首先是感染病人进攻。他们组织了一批敢死队。这些敢死队的攻击方式简单粗暴,就是两个力量大的,抬起一个瘦弱的,然后大喝一声,把此人抛入慕容府内。 在大胡子天师的指令下,第一波进攻,便抛入慕容府数十个半死不活的感染病人。这些病人,有的在半空中就被慕容府内的诛鬼天师化为齑粉,有的侥幸逃过一劫却落在警戒线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之后也被化为齑粉。 随后,便是慕容铁手这一方的反攻。他们把数十坛黑狗血,特制的黑狗血,幻化为鬼火,然后在数十个强悍的诛鬼天师的投掷下,抛到墙外的感染病人的人群中。虽然治疗蛊毒没什么妙策,但消灭它却极其简单,销毁它的宿主即可。果然,这些鬼火砸到那些感染病人后,立时把他们化为齑粉,而随之,那些蛊虫也烟消云散。 须臾间,感染病人们便受到重创,惊慌之下,他们不顾大胡子天师的喝止,如兔子般退缩到北墙外五十米之处。 这一波,算是慕容铁手这一方胜出了。 但是,感染病人们显然不会就此罢休。稍作喘息后,他们再度蜂拥而至,攻势如潮。这一次,他们是吃一堑长一智,提前寻了很多盾牌——床板、门板及其他物件。可惜,他们又失败了。那些床板门板之类的,遇到鬼火后,立时成为一股青烟。无奈,他们再度退到五十米之外。 而慕容铁手这一方,击溃感染病人后,便全都欢呼雀跃,兴奋庆贺。原来,对付这些感染病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难嘛! 可是,正当众人庆贺时,一个感染病人突然在人群中冒出。这人张牙舞爪,蓬头垢面,桀桀怪笑,正要从身上抓蛊虫—— 原来,大胡子天师命令感染病人发起了第三波攻势。只是这一次,他们采取了阴阳之策:阳策,就是一部分病人从地面上攻击,但他们咋咋呼呼,只喊口号,以麻痹院内的人;阴策,就是另一部分病人悄悄掘开慕容府排水沟上的冰层,然后顺着这冰层下面的污水,潜入到院内的窨井内,再猛然冲破窨井盖,豁然现身。 这就是慕容铁手的失策之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万万没想到,这平时排水的污水沟,竟然成为自己防线的软肋。在他的意识里,这排水沟,不但内里充斥着混合屎尿、泔水的污水,还在上面结着一尺之厚的冰层,正常人谁会以此为突破口? 然而,这些感染病人并非正常人!他们就敢逆向思维,以一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大无畏精神,从此处入手,突破了第一道防线,深入到第二道防线前,并抛出了身上的蛊虫。 还好,因为就一个感染病人,而吴空空就在身旁,他便充当了急先锋。 他这急先锋的救护方式很损,便是直接拎起身旁的慕容弯弯迎向那蛊虫。 ——吴空空一直如鬼魅般对慕容弯弯如影随形。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慕容弯弯如此古道热肠,肯定是心怀叵测。于是,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这不,慕容弯弯正巧在这窨井旁,而吴空空则贴在她的侧后方。 慕容弯弯被吴空空抓住当炮灰,完全是出乎意料。她能想到吴空空下手偷袭,但没想到会是这般损招儿。本来,她乍然见到那污浊不堪的感染病人,正在干呕呢,然后,冷不丁地被吴空空钻了空子。 最可恶的是,她自己竟然被那蛊虫击中,还不偏不倚,击在面部。立时,那些蛊虫便深入她的玉脸之内,并逸散身体各处。 眨眼间,一个娇羞可人的少女便褪落为一朵凋谢残败的落花。 啊——慕容弯弯先是凄惨的嘶喊。 这一声嘶喊,顿时惊醒梦中人,包括吴空空在内的众人,即刻爆退三丈开外。 而慕容铁手则抬手而去,先是毁灭了那个目的得逞、正桀桀怪笑的感染病人,接着,手势一压,一道蓝气封住那窨井。之后,窨井内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寂静无声。 同时,慕容弯弯惊慌失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倒出一粒药丸,塞入口中。顷刻间,她身上的蛊毒被清除的一干二净,恢复原貌,依旧是光彩照人,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吴空空目瞪口呆,这,不就是蛊毒的解药吗?可是,他的记忆里,在那地下密室,慕容冰冰误信枯木老牛鼻子后,在被他困囿时,那解药也被他用真气卷去。怎么可能会在慕容弯弯手中? 不过,瞬间他便释然,两个慕容弯弯本就是奇哉怪哉的事情,也许,地下密室的慕容弯弯是替身,那解药是假的。这个,才是真正的慕容弯弯,这解药也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真的解药,哎,我去,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于是,他便迅疾地祭出一道橙黑真气。这道橙黑真气,行到途中,又豁然分为两道真气,一道纯橙气,一道纯黑气,橙气卷向那盛放解药的葫芦,黑气袭击慕容弯弯的法门。 在他动手时,慕容冰冰也凌厉攻击。她手指弹了几下,便见五道橙气如飞剑一般袭向慕容弯弯的要害之处。这些橙色的气剑内,隐藏着五个鬼仆。这些鬼仆,虽然没有那水晶蟾蜍枭狠,但也厉害无比。关键是,一旦这些鬼仆侵入体内,就很难祛除,只能受人摆布了。 在两人的夹击之下,慕容弯弯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无奈,她便准备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准备销毁手中的解药,来个两败俱伤。 可就在此时,两道蓝气突袭而来,其中一道,幻化为一个蓝气泡,罩住慕容弯弯,另外一道,则如扫把星一般,从吴空空的两道诛鬼真气和慕容冰冰的五道橙气上扫过。立时,那六道橙色真气和一道黑色真气便化为乌有,即便那黑色真气诡异,但此时,在这蓝气前,却不堪一击。 顷刻间,慕容弯弯便命运陡转,从地狱飘升到天堂。 功亏一篑,吴空空诧异地疾视慕容铁手,因为这蓝气显然就是他所为。而慕容冰冰,则对她老爹怒目相向,事实明了,为何还胳膊肘儿向外拐? 第183章 四面楚歌 然而,慕容铁手依然对二人不予理睬,只是自顾自地步到慕容弯弯身前,先是好言安抚一番,接着命令数个天师对她进行贴身保护。 这一来,吴空空和慕容冰冰下手就没机会了。无奈,两人只能望人兴叹。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说是第五道警戒线也被感染病人冲垮,除了少数几个重要关卡还有天师在抵抗,其他要么就是变成了感染病人,要么正在迅疾撤回慕容府。 果然,片刻后,慕容铁手一百多个亲信便狼狈窜到慕容府。慕容铁手非但未责怪他们,反而好言褒奖,并安排其暂且休息。 而那感染病人的头头,大胡子天师,则更加气盛了。他采取了围点打援的策略,先是把慕容府外围的力量逐渐消灭,最后对慕容府形成了包围,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但他们却难以攻入慕容府内,一方面,慕容府墙高壁坚,又被慕容铁手经营多年,就如一个小城堡一般,易守难攻;另一方面,目前黑狗教总舵超一流天师基本都聚集在慕容府内,这些人,都身经大风大浪,还是慕容铁手的心腹,大家齐心协力,战斗力极强。 相对而言,那些感染病人的战斗力就相差甚远。他们被感染后,本来就气若体虚。他们的战斗力,无非就是凭借那种临死前的疯狂。但这种疯狂,只是一股劲儿。很多感染病人,那一股劲儿泄了后,就成为炮灰,被别人抬起抛入慕容府内,然后在鬼火袭击下,成为齑粉。 在双方对峙时,围困慕容府的感人病人数量渐渐增多,那个大胡子天师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他本来只是个黄级天师,在最初的感染病人中,算是个佼佼者。但当第五道警戒线被冲垮后,黄级天师的感染病人大有人在,甚至还有绿级天师。于是,这些重量级天师们,就各自带了一拨人马,涌到慕容府,并各自为政,从数个方向围攻。 此时,这些感染病人就如隋朝末年的叛军一般,分成了十八路反王和六十四路烟尘,乱糟糟,闹哄哄。然后,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慕容府外围闹的不亦乐乎。 但毕竟慕容铁手棋高一着,带领手下有条不紊的防卫,不但顶住了感染病人一波又一波的疯狂进攻,还适时地反击,各个击破。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丑时。大战停息。双方再次陷入对峙。停了一日的暴雪,又飘飘洒洒下了起来。 慕容府的诛鬼天师和家仆们倒无大碍。在慕容铁手的指令下,众人穿上了厚厚的棉服,点起了篝火,并搭建了帐篷,分发了被褥,轮流值守和休憩。 慕容铁手果然是枭雄级的人物,明白此时的处境,便倾囊而出,把多年苦心积攒的财宝全部分发给手下,更别说酒肉食物、衣服被褥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时,这些手下们也都清楚,自己护卫的不仅仅是慕容教主了,还有自己的财产。这些财产,他们一辈子都挣不到,不,就是十辈子都挣不到。因此,全都是群情激奋,斗志昂扬。 在慕容府内众志成城时,外围的感染病人们却是大相径庭。他们没有食物,没有被褥,没有帐篷,没有财宝。 虽然他们已经把狗儿庄的家家户户都抢光,但再怎么抢,也是数量有限,而且是僧多粥少,远远不足以弥补缺口。 举个例子,狗儿庄的食物、财宝如果分成一百份的话,慕容府就占有九十五份,毫不为过。剩下的五份就让那数千的感染病人瓜分了,杯水车薪。 在这境况下,感染病人便开始了内讧。先是十八路反王和六十四路烟尘之间互相厮杀,杀的血流成河,遍地死尸。 经过一阵厮杀,局势重新洗牌,变成了战国七雄。 战国七雄,眼瞅着自己还没称王称霸就先行覆灭,心有不甘,便急忙结盟,为了一个共同目标“攻打慕容铁手”而战。 于是,他们划定了地盘,你前我后,你左我右,再次把慕容府团团围困。 可是,地盘划分了,食物依然没有啊,被褥依然缺乏啊,无奈,他们把那些民房拆下,取出檩梁当木柴,点燃篝火,再撕扯那些沾满蛊虫的死尸,就如烤羊一般架在火堆上,甚至有的人懒得分尸,直接把死尸架在火堆上,就如烤全牛。 于是,这里便呈现出一副极其诡异的景象: 在暴雪连天中,一堆堆篝火熊熊燃烧。篝火周围,聚着一圈哆哆嗦嗦、形容枯蒿的人。这些人,有的坐在死尸堆上,有的贴火苗而立。他们要么双手捧着一根烤的流油的人腿狼吞虎咽,要么拎着一架泛着白光的人骨大快朵颐。 有撑的打饱嗝的,无聊之际,就从自己身上夹取那些蛊虫,如吃虱子和跳蚤一般,把它们塞入口中,“嗯,味道不错,不错……” 终于,所有人都填饱了肚子,然后,便你靠我,我依你,围着火堆昏昏欲睡。 突然,有人轻轻哼起了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声音低沉,缓慢,哀痛,伤感,就如一剂迷药,浸入人们的神经。 片刻后,这歌声,由单唱变成了二重唱,接着是多重唱,最后是大合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很快,在夜空中,在雪地里,这歌声,就似醇香的美酒,让众人在凄冷的雪夜,暂时麻醉了自己的神经;这歌声,就如美味的佳肴,在这惨绝人寰的雪地上,让众人暂时忘却那污浊不堪的血肉和白骨。 此时此刻,此地此处,只有这歌声,才是这些哀莫大于心死之人的最大慰藉,才是他们唯一能支撑着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在墙外的蛊毒病人哀歌时,墙内的诛鬼天师和家仆们也侧耳聆听,虽然他们没被蛊毒感染,却被这哀伤的歌声感染。 本来,这狗儿庄是个人欢马叫、打情骂俏的人间天堂,却在一两日间成为人间地狱。前几日,他们还能在这冰冻三尺的夜晚,与狐朋狗友们打打牌,喝喝小酒,还能老婆孩子热坑头,甚至能与别人的老婆偷个情,可此时,却只能隔墙想望,反目成仇。也许,这歌声里有曾经的狐朋和狗友;也许,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就贴在外面的墙根之处;也许,自己的情人正在成为别人的情人;也许…… 在这四面楚歌中,很快,这些天师和家仆们便意志消沉,颓废低迷,甚至有了抱怨声。有个别人,如果不是看守严密,就会冲出府门了。 见势不妙,慕容铁手急忙召集重要人物商议对策。 趁此时机,慕容弯弯悄悄溜入一个角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吴空空和慕容冰冰一直紧密关注她,见状,便尾随而去。 第184章 祖传秘书是骗局 但慕容弯弯似乎知晓他们在跟踪,就故意七转八绕,然后消失在雪夜里。 虽然慕容冰冰暂时失去了水晶蟾蜍,但吴空空还有舍利子。凭借这舍利子,他们再次追上了慕容弯弯。 慕容弯弯并未远去,而是回到了她的闺阁。不过,这闺阁内并非她一人,还有枯木道人及络腮胡他们。 于是,吴空空和慕容冰冰贴在窗外,侧耳偷听。 房内正在说话的是枯木道人。 “……老夫已经通知门主,她半个时辰后就能赶到。这次,门主倾尽全力,要一举剿灭黑狗教,诛杀慕容铁手……” 听到此言,吴空空和慕容冰冰相视一眼,看来,化龙门的门主公孙大娘早就守候在附近,而且还是尽遣精英而来,似乎一切都是计划之中。 “对了,弯弯,你在密室内给我的解药,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儿。”枯木道人继续叙说,“你走后,我仔细研究一下,那药,嗯,看起来,怪怪的。” “解药?什么解药?”慕容弯弯诧异询问。 这一来,轮到枯木道人和络腮胡他们诧异了,在密室内,不是你给了蛊毒的解药吗?这才多长时间,也太健忘了吧?! 听闻此言,慕容弯弯瞠目结舌,然后诺诺而道,“那吴空空和慕容冰冰也说我去了密室,可是,我,我,我没去啊!” 没去?枯木道人和络腮胡他们更惊讶了,全瞪着那牛眼、耷拉着舌头,一脸雾水。你没去,那是谁?分明就是慕容弯弯啊! 不但他们莫名其妙,就是吴空空和慕容冰冰也是莫名其妙,在密室内见到了慕容弯弯,还在黑狗教的聚义厅见到了慕容弯弯,彼时,他们以为两个慕容弯弯是一人,以为慕容铁手是故意包庇慕容弯弯,但现在看来,这里面有猫腻,很大的猫腻。 果然,这猫腻,枯木道人意识到了,毕竟,他也是江湖老油条。 “难道,慕容铁手那老贼知晓你的底细,来了个偷梁换柱?”他似是是喃喃自语,又似是提示众人。 啪啪啪……一阵掌声。 掌声既清晰又模糊。清晰是因为这掌声就在密室之内,模糊却是寻不到其来源。 掌声刚落,慕容弯弯的衣柜便缓缓挪移,然后露出一个密室门。门内,站立数人,为首者,赫然是慕容铁手。其后,便是卜算子,还有“慕容弯弯”。 慕容弯弯?是的,慕容弯弯。这个慕容弯弯与枯木道人身旁的慕容弯弯毫无二致,神肖酷似,就连那一笑一颦,都如一个模子拓出来的。 这一来,惊的枯木道人和慕容弯弯良久无言,太惊世骇俗了,究竟什么情况? “很惊讶?哈哈,莫急,待老夫慢慢道来。”慕容铁手坦然落座,还优雅地端起一杯茶,轻轻嘬一口。 ——其实,你们的计划,老夫从一开始便知晓。至于原因,很简单,便是老夫的好兄弟,卜算子,窃听到公孙大娘与你们商议时的计划。 哈哈,枯木老牛鼻子,看你这脸色,是不相信?知道你也不信,因为当时在场的人只有三人,公孙老鬼婆,你,还有那小独眼龙。而且,你们还是在密室内,自以为是密不透风,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你们太低估别人的道行了。 我这老兄弟,卜算子,还没有他进不去的地方。当然,这是秘密,老夫我就不废话了。 知道你们的计划后,卜老弟就迅速把这消息告知于我。之后,我便将计就计,准备将你们一网打尽。 当慕容弯弯,哦,也就是吕盈盈,出现在老夫面前时,老夫便心生一计,准备打造一个山寨版的吕盈盈,以便能伺机偷梁换柱。哈哈,这个计划很成功,甚至枯木你这老牛鼻子都没识别出来。 当然,如此完美的演出,只靠老夫是难以成功的,还要感谢鬼界天后,贞姬! 贞姬?听到这里,吴空空如晴天霹雳,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 老话言,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果然,慕容铁手话音一落,山寨版的慕容弯弯便身影一晃,幻化出另外一个美女,赫然是贞姬,鬼界天后贞姬,吴空空的梦靥贞姬! 见到贞姬的真身,贴在窗外墙壁上的吴空空差点儿摔落在地,娘的龟蛋,这死鬼婆,果然是阴魂不散,自己到哪儿,她就到哪儿。还好,这次,她的目标不是自己。 “贞姬?你,哈哈……”枯木道人先是口齿含混,但随即便用狂笑掩饰,还故作镇定,“老夫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这个鬼戏子。” 当然,此时他的心也释然了。原以为慕容铁手有多大的能耐,可以打造出慕容弯弯的完美替身,竟然使自己都走眼,原来是这戏子,没办法,她太会表演了,以假乱真,鱼目混珠,太容易了。 “当然,能得到贞姬天后的协助,还要感谢卜老弟。”慕容铁手继续解释。 ——卜老弟与贞姬天后一直潜身暗中。当弯弯,哦,现在应该称呼为吕盈盈了吧,当吕盈盈实施你们的计划时,老夫故意透露出慕容家的秘密。 这秘密,果然诱惑了她,并致使她擅自改变计划。 这秘密,我想,众人都想知道吧?哈哈,那我就不妨告诉你们。我慕容家有一本书,名为“诛鬼**”,是祖传,到目前已有数十代了。根据此书,修炼到最高境界,就能荡尽天下厉鬼,还能与神仙一比高下。 哈哈,这个秘密,我想,各位,你们已经从吕盈盈那里听说了吧? 哈哈……可惜,这秘密是个骗局。 骗局?枯木道人和慕容弯弯一怔,随即不相信地盯住他。 而吴空空,则盯住慕容冰冰,想从她那里得知实情。 慕容冰冰附耳低语,简单告知他慕容铁手所言诛鬼**之事属实,至于是否骗局,她也不知情。怎么可能是骗局?当初,她老爹可是言之凿凿告知她的。 是的,当初,慕容铁手告知她时,其言其情,比真的还真,时而谆谆教诲,时而恐吓利诱,时而动之以情,时而晓之以理。这怎么可能是骗局? 但的确就是骗局!随之,慕容铁手为众人释疑解惑。 ——众所周知,老夫的女儿,冰冰,离经叛道,着实令老夫头痛。特别是,这孩子竟然背叛黑狗教,投入到化龙门内,让老夫在天下同道前颜面丧尽,常年抬不起头来。因此,老夫便想了一计,诓骗她,只要重回黑狗教,并且安安生生嫁人,老夫就把祖传绝学“诛鬼**”传授于她。 为了使她相信,老夫是费尽口舌,制造了各种假象,终于,她相信了。当然,别人也都相信了。可是,别人相信,全是费尽心机来争抢这本祖传秘书,而她,却弃之如敝履。当然,老夫不甘心,幻想着一****能回头,唉——无奈,老夫只能把这谎言编造下去,直至如今。 立时,众人愕然,面面相觑。 而慕容冰冰,则真气乍然外泄,噗通,摔到雪地里。 第185章 毒外有毒 见她落下,吴空空便先行救人。当然,如此这般,两人的行踪便已露馅。无奈,他们便坦然入室。 “卜老爷子,很久没见,一直想感谢你救命之恩呢!”吴空空问候与卜算子。 “唉,你小子,就是个灾星,只要遇到你,我就会赔本儿。”卜算子调侃他。 “你看你看,老爷子,我就在梁山那里喝过你一葫芦狗血,你就赔了一次,但你还在人皮客栈坑我一次,算是抵消了吧,嘻嘻。”吴空空拍拍他的肩膀,还挑逗一下他的胡须。 “在鬼森林呢?你吃我的,喝我的,我还指给你兔鬼大王的藏身之处,你竟然毁了我的饭碗,我赔大发了!”卜算子嘻嘻一笑。 立时,吴空空便明白了,原来鬼森林内那个清粪的老头儿,王老伯,就是卜算子幻化的。 “我一直寻找你,想把你救出,可是——”吴空空万分欣喜又略带遗憾的表情。 “呵呵,你小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是我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去了。”卜算子乐呵呵回答。 两人寒暄时,旁边的贞姬忍不住了,就款款贴到吴空空身旁,风情万种地言道,“空空,奴家很想你啊,你不问候一下奴家吗?你不想知道,咱们分离后奴家如何过吗?” 说着,她抬起玉掌,准备挽住吴空空的胳膊。 吴空空爆退一旁,一边摆手一边语无伦次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休得非礼,非礼勿视,非礼勿扰,非礼勿摸……” 嗤……慕容弯弯,也就是吕盈盈,嗤笑一声,还一副不屑的神情,“人家一个大姑娘,你一个脏不拉几的熊孩子,人家摸摸你,是看得起你,你还做精呢!不要脸!” 本来,她与贞姬是仇敌,但现在,却出于女人的本能嘲讽吴空空。况且,她现在是怎么看吴空空都不顺眼。这混球太可恶了,坏了她很多好事! 当然,贞姬并无丝毫不满,她早习以为常了,就再次摇曳多姿而来。然而,慕容铁手用干咳止住了她。娘的龟蛋,如此重要的场合,岂能是你打情骂俏的时候? 于是,这两拨人便重新对峙。而第三拨人吴空空和慕容冰冰,则站立一旁,静观其变。 随后,慕容铁手直奔主题。 “吕盈盈,只要你把蛊毒解药交出,老夫便可饶你性命。”他和颜悦色,“毕竟,咱也父女一场,老夫是个重情义的人。” 他这话,无论是吕盈盈,还是枯木道人,全都是嗤之以鼻,娘的龟蛋,臭不可闻的屁话。 “你重情义?哼!”枯木道人发话了,“既然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那大夫人之死怎么回事?你这不是故意葬送大夫人的性命来迷惑我们吗?” 这话有杀伤力,果然枯木老牛鼻子也是江湖老油条,直击要害。 慕容铁手立时陷入两难境地。既然你知晓一切计划,那慕容大夫人之事,你也应该在掌控之中。慕容大夫人变成活死人前,你本应该及时阻止,但你没有那么做,而是任其发展。和你同床共枕多年的亲人,你都如此,你还重情义?换句话说,你本应阻止,却没有阻止,这不等于是变相谋杀了大夫人吗?重情义?重个屁! 但慕容铁手并非善类,立时自圆其说:“是的,我承认我清楚你们的计划,而且也准备将计就计,但事实是,吕盈盈在中途突然改变了计划,她为了能得到了那所谓的‘诛鬼**’,便想先钓一个金龟婿。” 顿了顿,他呵呵一笑,“本以为她都成飞尸了,还被人掌控,早已血冷人僵,没想到,依旧痴情一片,竟然利用这笨拙的伎俩,引来了她生前的小情人许力克。呵呵。花痴啊!” “如果不是她这般浪费时间,你们的计划早就结束了,老夫也早把你们一网打尽了,也不至于搞的现在鸡飞狗跳,让老夫陷入被动。” “如此看来,吴空空这混球与那小白脸来此,都不在你的计划中?”枯木道人淡淡相问。 “当然。这两个混球,老夫哪会看上眼?况且,两个废物,就是累赘。”慕容铁手毫不掩饰对吴空空和许力克的鄙视,也根本不在意他就在身旁,口无遮拦,“但计划既然已被打乱,老夫便只好再次将计就计,把他们抛到台前表演,迷惑你们。呵呵,没想到,这俩小子的表演还很精彩,竟然让你们措手不及。” “我们措手不及?你不亦然吗?”吕盈盈反唇相讥。 嘿嘿……慕容铁手干笑数声,无奈叹气,“是啊,他们被你利用,导致大夫人感染蛊毒,结果,又搞的狗儿庄成为蛊毒天堂,的确在老夫意料之外,也真是措手不及。不过,还好,这也让公孙老鬼婆放松了警惕,更加相信了你们,然后便毫无防备地落入老夫的圈套。呵呵,虽然牺牲了数千人,但能诛杀公孙老鬼婆,也值了。” 这话,让吴空空听的是触目惊心,毛骨悚然。且不说慕容铁手的城府之深,单单这心狠手辣,就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这老小子果然是枭雄之辈,看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他的人生哲学。 为了能让公孙大娘入彀,他费尽心机,挖空心思,起初,是不惜葬送大夫人的性命,现在,又以狗儿庄数千百姓的性命为代价。娘的龟蛋,这老小子不是一般的狠! 当初,在客厅就餐时,他对那两个丫鬟的性命无动于衷,让自己就很恼火。现在,葬送这么多人的性命,就为了擒获一个公孙大娘,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怒火了。 以前认为慕容冰冰心狠手辣,与他一比,慕容冰冰是大善人啊! 而此时,吴空空也终于明白,为何他诛杀慕容弯弯(吕盈盈)时,慕容铁手总是阻拦,原来,他是将她当做了鱼饵,一步步诱敌深入,以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够狠够毒!”吴空空禁不住自言自语。 “够狠够毒!”似乎与他心有灵犀一点通,枯木道人也万分感慨,“佩服佩服,佩服的老夫五体投地,四蹄朝天啊!老夫自认为就够狠毒了,与你相比,只是班门弄斧啊!” 这话显然带着嘲讽,但慕容铁手毫不介意,反而哈哈狂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得,就有所失。也许,在你们的心中,老夫堪比蛇蝎。但如果老夫诛杀了公孙老鬼婆,灭掉你们邪派化龙门,为江湖同道惩奸除恶,不是一件天大的善事吗?届时,天下人就会认为老夫这两害相权取其轻的策略是深不可测的谋略,会高歌颂扬,会名垂青史,哈哈……” 在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时,吴空空实在不忍卒闻,都他娘的什么狗屁歪理,杀了人还是理所当然,坑了老百姓还是冠名堂皇,一群龟蛋! 他不想浪费时间了。他准备偷袭吕盈盈,抢夺蛊毒解药,然后出去救人。 第186章 不完美的完美结局 可不待他出手,枯木道人已经先下手为强,他突袭慕容冰冰,想挟持她,然后威吓慕容铁手,放他们离去。 枯木道人很清楚,对方既然早有准备,那肯定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别说自己不是慕容铁手的对手,就连那卜算子都敌不过。至于吕盈盈众人,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慕容铁手心狠手辣,但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有慈父的一面。况且,他对慕容冰冰的道行及底细比较了解,也清楚其法术的软肋,偷袭的话,几率就大。 但是,枯木道人刚一提气,便感觉丹田刺疼,随即这刺疼传遍全身,如蚂蚁啃噬一般。立时,他汗如雨下,忐忑不安,什么情况? 见状,慕容铁手呵呵一笑,轻轻嘬一口茶,坦言相告:“别以为只有你们会用毒,哼,卜老弟用毒的招数比你们高明多了。实不相瞒,在密室内,弯弯,哦,也就是贞姬天后,交给你的那一葫芦的所谓解药,便是卜老弟的杰作。那药丸是普通的药丸,就是祛热解毒的,但那葫芦外表却涂抹了一层药水。这药水,无色无味,只要触摸,或者嗅到,就会着了道。” 说到这里,慕容铁手冷冷一笑,“不过,中毒后,并不会立时发作,还需要另外一种药物,也就是药引子。否则,你提前察觉异常,感到危险,还能如何中计?当你们聚在这里时,我们躲在暗室内,卜老弟便悄悄释放出药引子。哦,对了,你们可能感觉不到,因为那是一股茶香,就与老夫所饮这茶的香味差不多。呵呵……” 在他缓缓叙述时,络腮胡他们也都查探了一下丹田真气,也与枯木道人一般,全都遍体刺疼,便再不敢轻举妄动。 但枯木道人心有不甘,便狠狠诅咒道:“你果然是心如蛇蝎之人,为了谋害我们,竟然让你的女儿也当替死鬼。哼,在密室内,她也拿过那葫芦。” 慕容铁手淡淡扫他一眼,微微一笑,“不劳你操心。老夫在聚义厅时,已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为她解了毒。” 枯木道人还想依靠口舌争一争,但慕容铁手不想浪费口水了,便示意动手。 毫无抵抗,枯木道人等人被五花大绑,成为了肉粽子。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化龙门攻入慕容府。 嗯?慕容铁手一怔,什么?化龙门攻进来了?怎么可能,不应该落入老夫圈套吗?于是,他便率领众人匆忙奔出。 一出门,便见公孙大娘率领化龙门的一干天师迎面而来。 打个照面,双方驻足,对峙。 “慕容大哥,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公孙大娘妩媚问候。 “公孙妹妹,你是越来越年轻了,漂亮的让老哥我都垂涎三尺,嘿嘿……”慕容铁手亲昵拍马屁。 这对话,让包括吴空空在内的不知底细的人莫名其妙,一头雾水。这两人不是死对头吗?怎么如相亲相爱、无话不谈的兄妹一般? 在众人的臆想中,他们一见面,立时便分外眼红,二话不言,你抽我一嘴巴,我甩你一巴掌,再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地拼成一锅焦糊的浆糊。 在旁人惊异时,慕容铁手与公孙大娘更亲切了,竟然紧紧握手,还相互拥抱,久久不放,最后亲昵的寒暄问候: 比如,“慕容大哥,这老当益壮的,是否想再纳一房妾?” 比如,“公孙妹妹,天寒地冻的,多呆在屋内,这样对皮肤好……” 诸如此类,肉麻之极。 他们这言行,就如春风一般,融化了众人心中的坚冰。如果这样,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不用大动干戈,更不会无辜送命,美哉乐哉啊! 可大家不知,两人已经交过手了,而且是在伯仲之间。他们是老对头儿,对敌手了若指掌,甚至研究对方比研究自己还透彻。所谓的握手,所谓的拥抱,只是表面,其实,他们在意念中拼杀的是你死我活。高手过招,一念之间,便可定夺生死。 既然不相上下,两人便退回各自阵营,开始谈判。 “慕容老贼,束手就擒吧,老娘饶你一条狗命!”公孙大娘厉言呵斥,与刚才的亲昵大相径庭。 “公孙老鬼婆,你中了老夫的圈套,被老夫引入彀中,还敢放肆?”慕容铁手满面怒威。 两人的反常,再度让众人茫然,搞什么鬼? “老贼,你看看,都是我化龙门的人,哈哈……”公孙大娘得意洋洋,目空一切。 在她的提示下,吴空空扫视周边,果然,数百个化龙门的天师,还有那些感染病人,全都虎视眈眈凝视着他们。 而他们,包括慕容家所有的家仆在内,也就二百来个。 “对了,顺便告诉你们,这数千的感染病人,已被我门天师封印入鬼仆,此时,他们完全被我们控制,除非他们毒入骨髓,一命呜呼。”公孙大娘笑吟吟的解释。 闻言,吴空空目视慕容冰冰,哎,我去,你师父的狠毒不亚于你老爹啊! 慕容冰冰知晓他的意思,便白了他一眼,滚犊子! 可慕容铁手冷冷一笑,道:“如果老夫推测无误,你这些手下都是从宗祠下暗道进入狗儿庄。呵呵,老夫遗憾的告诉你,你们全都中了毒,与枯木老牛鼻子一样的毒,现在已经发作。你们可以查探丹田内真气,来,试试,都试试。” 果然,如他所言,化龙门的诛鬼天师全都着了道儿。 不过,公孙大娘并无大碍,因为她道行太高了,但见属下如此,自己也是面如土色。如此这般,自己这一方岂不成为人家案板上的鱼肉? 关键时刻,慕容冰冰出场了。 “慕容老爹,公孙师父,给我一个面子,各自罢手。”她沉沉的语气,“我也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慕容老爹,你给我的同门师兄弟解药,公孙师父,你解除了这些无辜百姓的苦难。此事,不行也得行!否则,我立即命损当场!” 话毕,她右手扣住自己的头顶,并祭出一道橙气,以死威胁。 “别!” “别!” “别!” 三个声音同时惊呼,分别是吴空空、慕容铁手和公孙大娘。他们全都是面带焦虑和关爱之情,却不敢动弹丝毫,毕竟,慕容冰冰向来是说一不二。 “我数三声,一,二……”慕容冰冰下了最后通牒。 不待她“三”出口,慕容铁手和公孙大娘立即下达了命令。 …… 狗儿庄恢复了平静。众人也回到了之前的生活,或者与狐朋狗友们喝个小酒打个小牌,或者早早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或者寻别人的老婆偷个情。 吴空空稍住几日,便向慕容铁手告辞。慕容铁手已允诺和八卦宗结盟。他担心夜长梦多,便准备早一日促成此事。 至于许力克,在那日与吴空空分开后,留下一纸书信,便不知所踪。 慕容铁手本欲多留慕容冰冰一些时日,但她主动请缨,作为黑狗教特使,与吴空空结伴而行,奔赴八卦宗。 第187章 敞亮的少爷 车轮滚滚,过桥渡河,昼行夜宿,一路无话。在阴历小年的午后时分,吴空空和慕容冰冰风尘仆仆赶到了洛阳城。 八卦宗在洛阳城北的邙山内,还有数十里的路程。两人决定,暂且在洛阳城休憩一日,然后再去八卦宗拜山。于是,他们便寻了一家客栈,先是蒙头酣睡,直到晚饭。 晚饭后,慕容冰冰毕竟是少女心性,便撺掇着吴空空陪她游览洛阳夜景。 吴空空脚懒,心道,这冷的都冻成了狗,只有傻子才会陪你逛街,但表面上又不敢直接拒绝,就用各种借口想搪塞过去。可慕容冰冰也犟了起来,不依不饶。实在拗不过她,吴空空只好舍命陪君子。 虽然寒冬的夜景比不上夏夜,但毕竟是小年了,街道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不但有花灯,有大戏,还有各种小吃。调皮的孩子,趁大人们不备,便点燃一个炮仗,蓦地摔在脚下,“啪——”见大人们受到惊吓,他们便欢天喜地的溜之乎而去。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慕容冰冰毫无忌惮地挽住吴空空的胳膊,时而乐滋滋地观看花灯,时而笑嘻嘻地欣赏皮影戏。 吴空空的娱乐方式很简单,咯吱咯吱,嘴巴不停,只要遇见小吃和特产,总会买些尝一尝,反正有的是钱。 当然,慕容冰冰是他的大金主,也可以说是移动的银行。临行时,慕容家人,又是塞银元,又是递金条,气的慕容冰冰只喊俗不可耐,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但吴空空毫不拒绝,俗不可耐?耐不可俗也要接受!这可是真金白银啊,穷家富路,在路上,缺了这俗不可耐的东西,鬼都不收留。 但慕容冰冰坚决不受,还一副寻死觅活的模样。最后,好说歹说,她才笑纳了一些。这一些,真不多,也就是一箱。这一箱,有多重呢?当吴空空屁颠屁颠把它扛到了马车上时,他累的气喘吁吁,腿肚子几乎都要抽筋儿了。 虽然累成了狗,但有了这箱银元和金条,吴空空的底气立时足的气壮山河,就如得道升仙一般,“嗯,不错,当地主老财的感觉就是不错!” 此后,只要进饭店,住客栈,他都会把腰板挺的直溜溜的,还耀武扬威的吆喝,“伙计,来间上房……”“伙计,把你们店最好的菜给小爷上来……” 因而,现在买个小吃,品尝一些当地特产,就不再话下了。 没办法,腰包鼓,太鼓了! 买串价值只有一两个铜板的臭豆腐,他都是随手抛下一块叮当响的银元,并轻飘飘的言道,“不用找了。” 遇到端着破碗乞讨的叫花子,他随手抓一把银元丢入碗内,并视金钱如粪土的关怀,“去,找个酒馆,大吃二喝一顿,完了再来找我。” …… 就这样,在小商小贩的感恩戴德中,在乞丐和流浪汉的磕头作揖中,他晃晃悠悠而去。 来到洛阳,不看牡丹,便如白走一遭。千年帝都,牡丹花城啊!可是,这寒冬腊月,怎么会有牡丹? 有!还真有牡丹。 他们从一个小贩口中得知,前几日,一家牡丹园开张了,正在举办花展。 这可是奇闻。于是,人们闻讯而去。但大多数人都被堵在园门外,因为收费。这费用还不菲,不是普通人能负担起的。无奈,人们只能望门兴叹。 不过,这难不倒那些达官贵人们。他们在付费后,趾高气昂、兴高采烈地入园品赏。 据这些人言,园里的牡丹非同寻常,不但花色漂亮,还香气醇正,最奇怪的是,竟然在寒冬腊月绽放,比那些腊梅的生命力还生机勃勃。 于是,这牡丹便越传越玄乎,甚至都成为牡丹仙子临世了。 即便牡丹仙子下凡,进园赏花的依然不多,因为门票太贵了,昂贵至极。 然而,此时,钱对于吴空空而言,就是粪土,甚至不如粪土。粪土丢弃还可惜,因为它是上等的农家肥。钱呢?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心里还是莫名其妙的兴奋和狂喜。因此,这牡丹园必须要赏玩一把了。 之后,吴空空和慕容冰冰便在旁人指引下来到了牡丹园。 牡丹园有一个霸气的名字,“武皇牡丹园”。显然,它是取义于武则天在此当皇帝了。 虽然园门前是人欢马叫的,但几乎都是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幻想着能透过门缝一窥园内风景,或是异想天开的翻过大门溜入园内。 见这些人只是穷游,还哄哄嚷嚷,肆意喧哗,几个把门的奴才便出来驱赶。但是,就在他们打开门的刹那,人们蜂拥而入,如潮水一般。 见状,那些奴才们便拎起木棍对人群一阵暴揍。受到袭击,有的人仓皇逃出,有的就地反击,结果,这门口便乱成了一锅粥。 很快,奴才们增加了援手,有数十个。他们一拥而上,把那些反抗之人捆成了肉粽子,并吊在门口示众。 这时,吴空空出场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根金条,来到那些奴才的头头前,先是哼哼冷笑,接着挥起金条“砰砰”敲击对方的脑袋,并气势汹汹地训教:“娘的龟蛋,不就是门票吗?至于这么侮辱人吗?够不够?够不够?够——不——够?” 那家伙见吴空空如此嚣张,还手持金条,便误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少爷,非但不敢还手,还满脸赔笑,“够,够,够,足够了。” “还不放人?”吴空空呵斥。 “放,放,放!”说着,他急忙吩咐放人,然后又恭谨地邀请吴空空入内,“少爷,您请,里边请!” 吴空空睥睨他一眼,把那根金条甩给他,转而对那些被暴揍之人道:“兄弟姐妹们,今天我请客,尽情玩啊!” “感谢少爷!”那些人齐声欢呼,声若洪钟。 话音未落,他们便屁颠屁颠奔入园内。 见状,在外围驻足观看热闹的人,也疾步而来,恳请吴空空吴大少爷高抬贵手,也赏赐一张门票。吴空空,吴大少爷,是个敞亮人,立马又掏出一根金条甩到那奴才头头的怀中。 于是,又是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感谢少爷”声。 第188章 偶遇麻杆鬼 望着这些欢呼雀跃奔入园内的人,吴空空万分感慨,“娘的龟蛋,有钱真好,不但能使鬼推磨,还能买幸福。嗯,不错,以后我一定要做个有钱人。” “你现在不就是有钱人吗?吴大少爷!”慕容冰冰揶揄他。 吴空空干笑几声,撇撇嘴,无奈叹道,“现在?有钱人?呵呵,只不过是借你的东风而已,山寨版的有钱人。” “哦,原来枭雄一世的吴宗主也是个吃软饭的人,可悲可叹啊!”慕容冰冰再次揶揄。 “这话不对!”吴空空反诘,“我要是娶了你,那我现在是吃软饭。但现在——呵呵呵,只是揩油而已,揩油。” 说着,他便拍拍慕容冰冰那冰清玉洁的脸,还故意一副龌蹉的嘴脸形象。 见状,慕容冰冰反击,抬手拧住他的耳朵,一边呲牙咧嘴的用力,一边呵斥,“揩你个头,我让你揩,我让你揩……” 就这样,在嬉笑打闹中,两人步入牡丹园,在一片森森的竹林小道内,缓缓而行。 呜呜——叽……呜呜——叽…… 夜晚的北风,更强劲了,带着哨声,从竹林的枝枝叶叶中直透而过,袭到吴空空和慕容冰冰身上,然后,阵阵寒气浸入他们的体内。 慕容冰冰不再打闹,而是紧紧挽住吴空空的胳膊,紧张地贴住他那坚实宽厚的肩膀,小心翼翼问:“这么渗人,不像是牡丹园,倒像是乱坟岗。不会有鬼吧?” “这本来就是乱坟岗,你看,那边一个鬼,你再看,这边还有个鬼,咦,咋这里躺着一个鬼,哎哎哎,你们,你们那几个鬼,在干嘛?” 吴空空故意指东指西,还鬼来鬼去的。自己是什么人?是诛鬼天师!还怕鬼?他觉的慕容冰冰的话可笑,便故意咋咋呼呼地吓她。 慕容冰冰并非真的胆怯,她刚才那话只是一个小女人在自己喜欢的大男人面前撒娇而已,但依然故意贴紧了吴空空。 可就在此时,两人听到一句话。这话,是吴空空问的最后那句话的答案。 “我们在烧烤!” 烧烤?吴空空扫视四周,没有烧烤啊?! “谁?谁在烧烤?”他大喇喇询问。 “我啊,我们啊。”一个声音从黑漆漆的竹林传来,“你刚才,不是指着我们询问吗?” 嗯?听闻此言,吴空空一怔,哎,我去,真遇到鬼了。而慕容冰冰也意识过来了,立时板正身体,煞气四溢,与刚才那个娇羞的少女是大相径庭。 两人循声而去,凝目竹林深处,果然见鬼影绰绰,有几个还姗姗而来。很快,他们便来到面前,全都是瘦的如麻杆一般。 “你们,能看见我们?”其中一个驴脸麻杆鬼惊奇询问。 “嗤!”吴空空平睥睨的口气,“本少爷是谁?天下第一大诛鬼门宗——” 不待他话毕,这驴脸麻杆鬼便惊喜地打断他,“你是茅山宗的?” 吴空空撇撇嘴,耸耸肩,“茅山宗是天下第一门宗吗?” “不是吗?”那家伙茫然反问,“难道你是天师门的?” 吴空空再度撇撇嘴,耸耸肩。 “玄门?” “八卦宗?” …… 这家伙一口气说到黑狗教,见吴空空依然撇嘴耸肩,就豁然开朗的神情,然后斩钉截铁道,“你是化龙门的!那好,化龙门虽是邪派,也行,也行!” 也行个屁!吴空空心道,小爷等你说“度心宗”三个字等了好久,等的好苦,你真是见识浅陋,孤陋寡闻。 如果以前你不知“度心宗”三个字,我不怪你。但是,度心宗的宗主吴空空,我吴空空,我吴大英雄,在黑狗教的总舵,深入虎穴,揭破一层层迷纱,智斗飞尸慕容弯弯,勇斗奸贼枯木道人,击溃化龙门,一夜之间传遍江湖,你耳聋吗? 这驴脸麻杆鬼当然不聋,只是他的确未听闻过吴大英雄的光辉事迹而已。虽然黑狗教与化龙门火并之事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但人们津津乐道的是最后关键时刻慕容冰冰挺身而出化解危机,最佩服的是慕容铁手的老谋深算和将计就计,最羡慕的是许力克这小白脸能被死乞白赖的女追男,至于吴空空,谁?他是哪儿冒出的鸟人? 有的人会偶尔提一句,就那个啥,狗屁度心宗的宗主,还冒充是鬼医小白脸的助手,两人狼狈为奸,一丘之貉,骗吃骗喝,为了一己私利,把蛊毒投放在慕容大夫人身上,导致狗儿庄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仅此而已。 可惜,吴空空,吴宗主,不是人们肚里的蛔虫,真不知这些。实在不堪忍受这驴脸麻杆鬼的无知,他便只好自吹自擂,“听过度心宗吗?我,就是度心宗的宗主!想当年,小爷是大杀四方,横刀——” 他横刀立马的“立马”二字还未出口,麻杆鬼便再次打断他,“哎,我去,空欢喜一场,” 话毕,他对那几个麻杆鬼不耐烦道,“走吧走吧,没戏了。” “等等,等等。”慕容冰冰突然喝住他们,“各位大哥,似乎有心事?如果需要小妹帮忙的话,小妹一定竭尽所能。” 听闻此言,那几个麻杆鬼便驻足而立,疑惑目视她,良久,那驴脸麻杆鬼以不太相信的口气询问:“你?一个小丫头片子?” 虽然对方的口气不礼貌,但慕容冰冰并未在意,她近来心情较好,很多事情都是一笑了之,何况此等鸡毛蒜皮之事?于是,她便自我介绍:“在下化龙门的天师,虽然乃无名小卒,但也有几分道行,希望能帮助到各位。”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几个麻杆鬼肯定是有所求。否则,普通的鬼,一听到“诛鬼天师”四个字,要么屁滚尿流,要么跪地哀求,但他们一反常态,万分欣喜,似乎盼望着能遇到最厉害的诛鬼天师,这肯定是有心事了。 果然,一听她是化龙门的天师,这几个麻杆鬼的脸色明朗多了,还疾步贴到她的身前仔细打量。很快,他们打消了疑惑,认定这少女是个诛鬼天师。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这少女逸散着一股煞气,这煞气比这寒冬腊月的风还要冷,还要冰。如果不是诛杀无数厉鬼的天师,怎会具有此等气魄? “敢问天师芳名?”驴脸麻杆鬼弱弱询问。 “慕容冰冰!”吴空空代为介绍。 一听这四个字,那几个麻杆鬼竟然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神情,全齐刷刷地跪在地上,高呼救命。 娘的龟蛋,看来,这小丫头片子的威名在江湖上比我这度心宗的宗主还要响亮,唉,丢人啊,丢人!吴空空心道。不过,随之他便释然,还自我安慰,这小丫头是个高调的人,自己一向低调,低调,才是王道,才是牛逼闪闪的王道! 如此一来,他的心情豁然开朗,也舒爽多了。不过,他很疑惑,你们这些麻杆鬼有什么命需要救的?你们都是鬼,早没命了,还救个屁啊! 他们倒是没命可救,可他们的家人需要命救啊!于是,那驴脸麻杆鬼便悲悲戚戚地叙说了一个伤心的故事。 第189章 血魂花肥 这伤心故事,在吴空空和慕容冰冰看来,肯定是一个老套的厉鬼为非作歹的故事。此类故事,他们早已听的耳朵生茧,还是老茧。然而,当他们听完这故事后,当即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些麻杆鬼,生前是洛阳城郊区的普通百姓。他们那个村庄,有个俗气的名字,太平庄。然而,太平庄却不太平,特别是最近,厉鬼很是猖獗。 为了彻底杜绝厉鬼的骚扰,这驴脸麻杆鬼,生前绰号为“老驴”,是太平庄的族长,便数次去八卦宗拜山,希望他们能在庄内派驻诛鬼天师。可是,八卦宗一反常态,非但没允诺,反而紧闭山门,不让他入内。他的遭遇,不是个例,几乎所有的拜山者都被婉拒门外。 无奈,包括老驴在内的人,只好蔫不拉几的回家,然后召集族人,商议应对之策。商量来商量去,众人实在想不出什么妙招儿。 以前,他们这一方百姓,几乎全是依靠八卦宗的庇护来抵挡厉鬼的迫害。八卦宗的诛鬼天师虽然数量少,但几乎个个是高手,而且道行很高,只需在这些村庄周边布置八卦阵便可。如果遇到特别棘手的厉鬼,他们就会专门派驻诛鬼天师进行剿灭。 当然,只是依靠这般,并不能完全确保百姓们的安全,八卦宗就组织了巡逻队,不定期地巡查,还设置了固定的报警地点和方式。 如此一来,当地百姓们便得以安居乐业,生活安逸。但不成想,最近一个多月来,厉鬼渐渐增多,很多报警点被破坏,一些村庄的护佑八卦阵也被荡涤,可奇怪的是,八卦宗的诛鬼天师们似乎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声称“闭关修炼”。 失去了主心骨,村民们突然间便不知如何是好。但不能坐以待毙啊,于是,人们有的提议西行入潼关,向终南山的天师门求救;有的建议东下奔茅山去茅山宗搬救兵,有的不惜路途遥远,北上赴黑狗教;更甚者,准备跋山涉水去蜀山寻玄门的诛鬼天师。各种建议,不一而足。最后,考虑综合因素,各村各庄的村长族长们决定,赴终南山向天师门求救。 具体到太平庄,族长老驴派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青壮小伙儿作为搬取救兵的特使,可奇怪的是,不出十里路,他们就全部暴毙半道。惊赫之下,无人再敢出庄。 就在众人惴惴不安时,有个少女带着数十个厉鬼祛破八卦宗之前设置的八卦阵,直入太平庄内,并把所有的百姓聚集在村口的打谷场上。 少女自报家门,单青青。 (单青青?听到这个名字,吴空空目瞪口呆,娘的龟蛋,她不待在开封城,窜来此处有何企图?) 单青青要求很简单,每家贡献一盆牡丹花。 这些百姓,主业就是以培育、批卖牡丹花为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养一方花。洛阳附近,无论是土壤,还是气候,都适合牡丹花的生长。这里的牡丹,不但品种多样,还雍容华贵,是其他地方的牡丹花所不能相提并论的。 这些百姓,可以说,家家培植牡丹,个个是培植高手。按说,单青青这个要求,放在春夏秋三季,毫不为过。不就是一盆牡丹花吗?十盆也行,百盆也有,即便是成千上万,也是裤裆抓小鸟儿,手到擒来。 可这是冬季,岁暮天寒,滴水成冰,如何有牡丹花?即便有些老手家中温室内存放几盆,但那都是试验品,还必须在温室内,怎么能摆到苦寒天气中让人观展?况且,那寥寥的数盆,也远远难以达到数量要求啊! 这个结果似乎在单青青的意料之中。于是,她就不再要求贡献牡丹花,而是要求贡献埋藏好种子的花盆。 这个简单,很快,任务便顺理完成。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但单青青并未有让众人离去的打算。她摆摆手,一个厉鬼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麻袋。 单青青接过那麻袋,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从内飘出十几个鬼魂。 这些鬼魂,在她的咒语之下,立时形成人影,虽然恍恍惚惚,模模糊糊,但老驴及村民们依然能识别出他们,这不就是之前外出搬救兵的村民吗? 立时,人群中,呼儿声,唤爹声,不绝于耳。 但这些鬼魂被单青青操纵,口不能语,身不能动,只能悲戚戚地目视亲人,却无能为力。 在这悲情四溢中,单青青再念起咒语,瞬间,这些鬼魂便一个个被封入那些花盆内,化为肥料。 盆多魂少,如之奈何? 简单,单青青要求,每家再贡献一个人,然后抽出他的魂魄,封入花盆内。 如此惨绝人寰的要求,终于触动了老驴等人最后的底线。他们发出怒吼,准备奋力一搏,以赢得生存机会。 可惜,他们的反击,直如蚍蜉撼大树,很快就被镇压下去,然后,全被鬼气束缚成一团,一动不能动。 单青青似乎并不想把他们全部毙之,而是再次给他们选择的机会,要么每家主动贡献一人的魂魄当花肥,要么就由她随意挑选。 担心伤害到孩子,老驴等人便只好放弃抵抗,主动贡献出自己。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能有机会当花肥的,单青青只挑选那些身强力壮的,这些人,阳气旺,血气盛,是上等花肥。 单青青把他们的魂魄抽去后,先是封入花盆做花肥,接着,又让属下引出他们的鲜血浇灌种子。最后,她又让数个厉鬼对那些花盆施展鬼术。 就这样,不几日,那些花盆内便生出萌芽;又几日,茎枝叶成型;又几日,花苞绽放…… 当然,这不仅需要鬼气,更需要营养。营养便是鲜血。 虽然老驴想让自己当花肥,但他年老体弱,不够标准,于是,便成为营养来源,成为血贡,每日定期献出自己的鲜血。 如他一般,那些活着的人,全都变成了血贡,先从男人开始,男人的血耗尽,再是女人,女人的血耗尽,便是老人和孩子。 那些耗尽鲜血的人,比如老驴,便成为干巴巴的麻杆身材。专业语言,骨瘦如柴。本以为骨瘦如柴了,能侥幸留一条狗命,苟延残喘。可是,单青青并未放过他们,让厉鬼吞噬了他们的心,再摄取了他们的鬼魂,留在这牡丹园内侍弄鲜花。 为了控制他们,单青青一再警告,凡是反抗或是逃跑者,就将他们的爹娘和老婆孩子立即变成花肥。 担心家人受到进一步的伤害,老驴他们便只好乖乖地留在牡丹园当所谓的园丁。他们是白日休息,晚上现身侍弄鲜花。这不,干了一波活计后,他们又累又饿,便寻了几只死老鼠烧烤撸串! …… 听闻这悲惨故事,吴空空和慕容冰冰感觉脊背发凉,小心脏不断的抽搐、悸动,八卦宗肯定发生重大变故了。 第190章 牡丹花女 慕容冰冰的意思,暂且别顾八卦宗的死活,当务之急,是救这些村民于水火之中。 不过,出于戒备心,吴空空还是准备先溜转一圈,查看一下这园内的情况。毕竟,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随便就会听信于人。于是,他先是安抚众鬼一番,然后借口告别,步向牡丹花园深处。 花园内有花展。花展是按照花的品种分为若干个主题大厅。 两人就近进入名为“锦帐芙蓉”的花厅。果然名不虚传,一入门,香气便扑鼻而来,接着,是晃眼的红:嫣红、水红、粉红、桃红、猩红……简言之,这里就是“红”的世界。 也难怪,“锦帐芙蓉”品种的牡丹花属于是红色系,因而,便被培育出各种红色的鲜花。 红色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牡丹花的形状。顾名思义,锦帐芙蓉,重点在“锦帐”二字。每一盆花,都被裁减为锦帐的形状。 此时,吴空空才发觉,这牡丹花,每一盆,并非自己臆想中的盆,更不是那种常见的盆,而是特大型的盆,这盆,直径长达两米。 而盆中牡丹花的茎枝叶,则被修剪为长约两米五、宽达两米的床型。这床,并非简单的平板床,而是安饰锦帐的床。 这锦帐床,左右及背面由密不透风的花朵构织,正面吊挂着几支嫣红的花朵作为点缀。至于床铺,则由粉红的花朵铺就,平展,软和,就如一朵粉红色的云彩。 花厅内观赏的人并不多,只是寥寥无几。这寥寥无几的数人,在偌大的花厅内,在茂密的花丛中,就如稀稀拉拉的毛毛虫,显的异常刺眼。 此时,吴空空和慕容冰冰正站在一架锦帐前仔细打量。他们想窥一斑而知全豹,仔细观察一盆花,以便窥测到所有花盆的奥秘。 如果那驴脸麻杆鬼所言为真,这花是由魂魄、鲜血及鬼术催生而成,那么,这些魂魄就应该附注在牡丹花上。因为按照六道轮回的规律,人的魂魄,要么投胎重生,要么烟消云散,怎么可能充当花肥呢? 也许,这些魂魄依然存在,只是附注在牡丹花上,然后被花作为营养慢慢吸取。他心道。 吴空空这个想法虽然荒唐,还有些幻想成分,但毕竟如此解释才显得合理合情。如果真是这般,这些冤魂还有可能被解救出来,之后将他们超度,重新投胎,也不枉此行。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观察,都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 就在两人失望准备离开时,奇景出现了—— 锦帐内,无来由地飘出一个花苞。这花苞,粉红色,逸散着淡淡的清香。它悬在空中,缓缓绽放,最后露出了稚嫩的花蕊。这花蕊就如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个灵动、纯真的婴儿。 片刻后,这牡丹花膨胀为一个水桶大小,那如婴儿的花蕊,则真的幻化为了婴孩,还是女婴。而那些花瓣,则幻化为了粉红色的襁褓。 这女婴,没有嘤嘤啼哭,更没有咕咕吃奶,而是瞪着那双懵懂无知却水灵灵的眼睛,凝视着吴空空和慕容冰冰。 就在两人感觉惊奇时,女婴倏然笑了,笑靥如花。 吴空空突生怜爱之心,便探手想抚摸她。 可是,他的手刚一探出,女婴便幻化为一个少女,一个十来岁的少女,一个如邻家女孩一般可人的少女,一个身裹粉红色丝绸的天真无邪的少女。 见状,吴空空急忙把手缩回,还尴尬地向她笑笑,表示歉意。 然而,这少女并未丝毫的不满,扑闪扑闪那能剪水的双瞳,冲着吴空空莞尔一笑,接着,把目光转向慕容冰冰,但随即便是脸色暗淡,还嘟嘟嘴,目光向上斜视,表示了对她的睥睨。 慕容冰冰毫不介意,反而感觉惊奇,这牡丹花幻化的人,竟然还会吃醋,太可爱了。于是,她便不错目光地凝视她,想探窥出其中的奥秘。 见她如此无礼,这少女便撇撇嘴,抬起那如葱般的玉掌,遮住自己眼睛,表示不想看她。 面对她掩耳盗铃般的鄙视,吴空空咧嘴狂笑。 可他笑声未落,这少女便乍然幻化为一个二十来岁的青春女子。 她不再是天真无邪,而是妩媚妖娆;不再是双瞳剪水,而是眉目生情;不再是丝绸遮身,而是纱如蝉翼。 她冲吴空空打一个啵儿,双眼顾盼流转,侧身而坐,“气势胸胸”,还故意把那若隐若现的**呈现在吴空空的视线内,之后,娇喘吁吁的轻扭一下腰肢,最后,抛给他一个能诱惑荷尔蒙的媚眼儿。 吴空空的魂儿立时被勾去了,他双眼呆滞,哈喇子哗哗狂流,不由自主地贴到床边,并在那花女的示意下,乖乖地坐在床沿上—— 就在此时,慕容冰冰一巴掌扇在了他的糙脸上,立时,五个青紫的手指印便呈现而出。 刺疼!吴空空惊醒,仓皇倒退三尺,先是愕然地打量花女,然后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哎,我去,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啪!又是一巴掌。 当然,还是慕容冰冰;当然,还是赏赐在吴空空的糙脸上;当然,还是五道青紫的手指印;只是不当然的,之前是右脸,这次是左脸。 吴空空捂着火烧火燎的糙脸,怒火冲天,小丫头片子,平时让着你就算了,竟然敢扇我耳光?老话言,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真是反了你!于是,他抬手便还加倍偿还,扇了慕容冰冰四个耳光。 这一下,慕容冰冰懵了。娘的龟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打,还是脸!从小到大,无论她如何叛逆,枭雄一世的慕容铁手都没摸过她一手指。即便是心狠手辣的公孙大娘,在惩罚她时,也无非是呵斥、禁闭而已。别人?就更别说了!今晚,却被这混球赏了一顿肉饼,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按照以往的习惯,她肯定会把吴空空胖揍一顿。可现在不行啊!为何?吴空空这混球也是橙级天师,其道行并不亚于她。再者,她也亲眼见了那吴空空作为杀手锏的舍利子。第一眼她就知晓,这舍利子是个深藏不漏的主儿,不好惹,并且那家伙比自己的水晶蟾蜍鬼枭狠。 在这个实力决定谁尊谁卑的时代,她只能一跺脚,气急败坏而去。 见状,那花女便眉开眼笑,欢呼雀跃,并疯狂地向吴空空抛媚眼儿,还把那若隐若现的**扭的********。 吴空空立时再次双眼发直,再次哈喇子哗哗狂流,再次情不自禁地贴向她…… 第191章 牺牲色相 当吴空空全身酥软地平躺在花床上时,这锦帐便被花幔全部封闭了。立时,锦帐内暗了下来,变成了朦朦胧胧的红光。 这红光映衬在花女身上,却让她显得异常白,白的玉脸,白的脖颈,白的牙齿,白的手臂,白的丝纱——在这白丝纱里,便是一目了然的洁白如雪的**。 此时,吴空空目光迷离,神情呆滞,面对这迷幻的一切,他除了“咕嘟咕嘟”吞咽口水,再无其他举动。而花女,则缓缓趴在他的身上,附耳轻语:“哥哥,你贵姓?” “张。” “嘻嘻,张姓好,张姓妙。”花女窃窃私笑,“你是哪家的少爷?” “张家!” 这次,花女没窃窃私笑,而是不满地心道,傻帽儿,你姓张,当然就是张家,姑奶奶问的是你爹叫啥名谁。 见吴空空没有按照自己常规的剧本表演,她只好继续询问,“张家哥哥,你的爹爹大名?是达官贵人,还是商界才俊?” “俺爹?俺爹叫张三。张三是俺爹。俺爹张三是开银行的。” 嘻嘻,好,妙,花女再次窃窃私笑,正点!这次,终于逮到一个纨绔公子哥儿。一看这家伙就是个傻鸟儿!不过,他爹的名字太土了,土的掉渣儿,张三?咋不叫小明?张三这名字,走在大街上,随便一喊,“哗啦啦”便能冲过来一大堆,然后再随便掐一个人的脖子,叽叽叫唤的都是“我叫张三,我叫张三”。 虽然名字俗气,但有钱就行。只要有钱,“张三”这名字就是金字招牌,人人见了都会奉承“张三爷”,或是“张老爷”,或是“三老爷”,诸如此类!况且,人家这还不仅仅是有钱,这是大财主啊!开银行的?除了“铜臭气”这一个缺点,实在想不出有啥缺点了!唉,缺点就缺点吧,姑奶奶喜欢,姑奶奶平生就喜欢铜臭气! 想毕,她便“吧唧”在吴空空糙脸上亲了一口,发自肺腑的“亲”。当然,她自己也知晓,这亲的不是脸,是金条啊! 亲完,她便缠缠绵绵地把玉手探入吴空空的怀内,当然,很轻松地掏出一根金条来,十足的赤金! 立时,花女便完全相信了吴空空的话,这家伙绝对是银行大佬的儿子,还是个傻儿子。随之,她便又“吧唧吧唧”在吴空空糙脸亲了数十下。当然,这亲的依然不是脸,是金条! “哥哥,小妹还不知哥哥你的大号呢?”花女猛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张——冰。” 张冰?花女一怔,这名字,太娘炮了。你这傻鸟儿,五大三粗的,虎背熊腰的,咋取了个这名字?张冰?叫张熊张虎张狗张狼还差不多。 当然,无论是熊狗,还是虎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是纨绔少爷,还是把金条当泥巴玩的纨绔少爷!张冰就张冰吧,张娘张姨也行! 在花女疑惑时,吴空空心里其实正在面壁思过,自扇耳光。娘的龟蛋,当初真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咋给自己取了这么衰的名字?但没办法,最近,口中“冰”这个字的频率太高,便顺嘴而出。幸好,只说了一个“冰”,要是说两个“冰”,这露馅的机会会更大了。 露馅?是的,露馅!因为他是在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当花苞倏然出现时,吴空空就感觉它不同寻常,于是,便加强了戒备之心。当这花苞幻化为那蛊惑荷尔蒙的妖娆女子时,他的第一意识便是“美人计”。但他不知对方使用美人计的企图,于是,就准备深入虎穴,亲自体验一下这美人计。 当然,他的心思并未对慕容冰冰言讲,一方面是没有机会,另一方面是担心她知晓自己计划后不能完美的配合表演,毕竟,慕容冰冰的小宇宙很脆弱。 而不知情的慕容冰冰,见到吴空空色眯眯的形象,果然小宇宙被引爆,便结结实实赏了他一个香喷喷的肉饼。 被痛打后,吴空空其实内心是欣喜的,但感觉粗暴度不够,为了让这戏更逼真,便故意来了一句“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进一步激怒她…… 当慕容冰冰气急败坏离去后,吴空空便大显身手,半推半就,上了花女的床。 当然,由于这是做戏,吴空空肯定不会真的自报家门了。他担心自己这鼎鼎大名报出后,传到单青青耳中,计谋会被识破。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其他姓氏,便道出一个最常见的“张”。至于名字,以他的知识水平,也只能是随便胡扯了。 还好,侥幸蒙混过关,他便颇是得意。不过,唯一不爽的是,花女对他的亲吻。 亲吻还不爽?这混球也太装大尾巴狼了吧!但问题是,亲吻真不爽! 本来,他想着,自己好歹也需要作出一些牺牲,否则,就很难获得真相。至于牺牲到什么程度,他倒没什么计划,只是准备走一步看一步。 当花女亲吻他时,他虽然从理智上拒绝,还觉的对不起慕容冰冰,也对不起离宁,也对不起贞姬,呃?这事似乎与贞姬没什么关系,那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实在想不出应该对不起哪个女人了,反正与他关系紧密的女人,也就这三人,不,是两人一鬼,所以,也就只能是对不起她们了。可从潜意识的情感上而言,他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还有些激动,还有些意气风发,还有些忘乎所以,还有些……诸如此类的龌蹉心理。 只是,在臆想中,这亲吻应该是香甜甜的,软绵绵的,湿漉漉的,还有些滑腻腻的,简言之,就是亲不醉人人自醉! 可是,当花女那小巧玲珑的香唇印在他的糙脸上时,他蓦地从这所谓的香唇中嗅到一股恶臭,刺鼻的恶臭,有大蒜的气味,有咸鱼的气味,有屎粑粑的气味,有沉积垃圾的气味,有……总之,是臭不可闻,几乎把他熏死! 娘的龟蛋,如此妩媚妖娆的女子,怎么会有口臭,还是如此严重的口臭?怪不得她之前只是微笑微笑再微笑,就是闭口不言,原来也有自知之明,担心一开口,熏跑了自己。 唉,早知这般,打死都不牺牲自己的色相了!吴空空长叹心道。 可事已至此,悔之晚矣!无奈,他只能紧闭鼻息,一边开动脑筋与花女周旋,一边想方设法套取对方的底细。 第192章 人鬼竟然穿一条裤子? 然而,花女所知的也是有限,吴空空除了得知单青青依然在太平庄外,别无所获。 甚至,这花女自己都不知自己叫甚名谁,只知道按照单青青的命令行事,套取来观赏游客的家庭底细,然后及时上报,仅此而已。 吴空空不知单青青为何如此行事,但推测她肯定不会放什么好屁。 面对这似乎有些弱智的花女,他本想顺势吸纳了她的鬼气,可担心会打草惊蛇,就放了她一马,之后寻了个理由,仓皇窜出锦帐,奔到花厅门外。 慕容冰冰不知去向。吴空空久寻不见,便重新寻到驴脸麻杆鬼,打听去太平庄的路线,准备明日去那里探查情况。 然而惊喜的是,驴脸麻杆鬼不但告知他太平庄的路线,还告知他之前慕容冰冰也来询问过相同的内容,并肯定言道,“她先行回客栈了。” 既然如此,吴空空便把悬的心落入肚里,然后凫趋雀跃地奔回客栈。但是,客栈无人,只有慕容冰冰留下的一张纸条,上书内容既绝决又无情:花贼,今晚一别,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再无瓜葛! 嗯?这,这,这又是什么情况?但随之,他便明白了,自己是玩儿大了,她这次应该是恼羞成怒,然后一走了之。 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便吧。吴空空自我解嘲。走?小爷还不侍候呢!自己一人,当个甩手掌柜,还落得个清闲!可他随即便是惶恐不已,因为那一箱银元和金条也消失不见。很显然,被那死丫头席卷而去了。 这可是要了小命。这次,吴空空点要了两间上房,并未支付订金。而且,他万分确信,慕容冰冰肯定没有结账。她就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否则,就不会拎去那箱财宝。 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如何是好?他有些诚惶诚恐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如果再像以前那般住霸王店,似乎有些碍不过脸面,毕竟,自己是一代宗主了,别人可以鄙视自己,但自己不能鄙视自己!如果不住霸王店,只能住“兔子店”,三十六计,走为上! 想到这里,吴空空便简单收拾一下衣物,从窗户跃出,趁着夜色,奔向南郊的太平庄。 可行到半道,中间有条河挡住了去路,而且河上无桥。其实,他是路不熟,渐渐偏离了那驴脸麻杆鬼指引的方向。 娘的龟蛋,待明早辨识方向后再前行吧!吴空空心道。他四处扫一眼,旁边是一片树林,林内隐约有一座庙宇。嗯,去这庙内打打尖,休憩一下也好! 于是,他便步入这鬼气森森的树林。这里全是参天大树,树下是大小不一的坟头,还散落着粼粼白骨——标准的乱坟岗。 还好,对于诛鬼天师吴空空而言,早已习以为常,便肆无忌惮地穿过树林,直入庙内。 庙宇早已废弃,只有一座偏殿。这偏殿全由大块的青石砌成,鬼斧神工地砌成一个整体。正堂上,有一座硕大的铜像,是弥勒佛打坐的神像。虽然它斑驳不堪,但原貌依存。 弥勒佛的神像,他倒是见过不少。只是这座佛像,凭借直觉,他察觉有异。 它是青石基座,三尺多高,一丈见方,紧贴墙壁。像身高约一丈多。 吴空空审视良久,终于在舍利子的提示下,发现弥勒佛的肚子有点儿小。建造佛像,有一定比例。这所谓的小,就是按照比例而言,显得“小”。好奇之下,他便随手轻拍三下这佛像的铜肚。 咔!一声脆响。 吴空空循声而去,弥勒佛的右臂高高抬起——这右臂本安放在盘曲的右腿之上——在胳肢窝内,露出一个洞口。原来,这里暗藏着机关。这机关还不是普通的机关,是声控装置。这声控机关被他无意间随手拍开了。 他小心翼翼爬到那洞口处向内探视。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发现,内里空空。随后,他钻入其内。 这里倒也宽敞,是个休息的好地方,还很安全。他心道。可是,如何关闭机关臂呢? 又研究一番后,吴空空明白了其中奥妙:无论内外,只要轻拍三下,便可控制机关臂的开合。不过,力道必须适中,否则无效。 最特别的是,这弥勒佛的肚脐眼居然能看到外面景物。按现时的说法,这肚脐眼就是个猫眼,可以把外面一览无遗,但外面却察不到内部。 感谢祖宗!他欣喜地清理完灰尘,舒舒服服地躺卧,酣然入梦。 可他正在梦里与周公品茶聊天时,蓦然感觉有异常的声音,立时警醒坐起,并侧耳倾听,果然有声音,是脚步声,仓促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正向自己这里奔来。 他透过肚脐眼外观,片刻后,便见两人入内,准确而言,是一人一鬼。人是八卦宗的诛鬼天师离安,鬼是白玉茶庄的庄主单千。 吴空空万分惊愕,他们什么时候穿了一条裤子?难道离安是被胁迫?或者这是他的替身?甚或他是体内被封入鬼仆由着别人操纵? 在他疑惑时,单千吩咐离安对殿内进行安检。 “庄主,属下对此地相当熟悉,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准确而言,应该是鸟都不来的地方。”离安洋洋得意炫耀,“属下选择的地方,绝对万无一失。” “嗯,安全起见,还是搜寻一遍吧。”单千淡淡回答。 于是,他们便在殿内来回巡查。虽然吴空空并未刻意掩饰,但这地方白骨遍地,狼藉不堪,野猫乱窜,野狗不断,况且,又是黑灯瞎火的,根本就察觉不出人的痕迹。确认无人后,他们再左看又视,上查下寻,还用脚丈量尺寸,最后,停在佛像前一丈处。 “庄主,就这里吗?”离安谄媚询问。 “嗯,就这里。”单千斩钉截铁回答。 于是,离安从背负的麻袋内掏出一柄铁锹,并在选定位置挖掘了一个深坑。坑长一尺,宽半尺,深三尺。 他完工后,单千从怀内掏出一个木盒。木盒是檀香木,金丝镶边。看起来它非常昂贵,还价格不菲。 “庄主,这玩意儿,真能引来那傻子吗?”离安怀疑的口气。 “隔墙有耳,切莫乱言。”单千急忙打断他。即便确定此处无人,他仍然是小心翼翼。 话毕,他亲手拿起铁锹,把木盒掩埋;之后,再用脚把浮土踩实;最后,在上面随意放些白骨进行伪装。 做完这一切,单千和离安再次谨慎地巡视一遍殿内,确认没有异常,才放心离去。 第193章 观看“萝卜开会” 他们一出门,吴空空立时垂涎三尺状,心道,那木盒的金丝,金光闪闪的,是真金吧?! 现在,他需要钱。做了一段时间的地主老财,他发现自己渐渐沾满了铜臭气。但钱多了没坏处,最起码能帮自己想帮的人。因此,他便准备出去把那木盒挖出,扯下那金丝,顺便再看看那木盒内是啥玩意儿,竟然要引诱一个傻子。 然而,突然有个声音传来,“有诈。”这是舍利子“小利”的声音,这小子很长时间憋不出一个屁,但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听闻此言,吴空空不再动弹,只是继续透过那肚脐眼向外观察。 时间凝滞。气氛静谧。 良久,外面无动静。也许,这小子也失误了呢!他心道,于是,便起身要出去,然而却再次被小利止住,因为外面有了异样。 这异样,是透过那破旧的门板传来的对话。这对话极为轻微。如果不仔细聆听,根本就难以察觉。 “庄主,毫无动静,应该没人吧?!”这是离安的声音。 “嗯,应该没人。”这是单千的声音。 “那就入内?”离安征求意见。 “好。”单千允诺。 话音刚落,沉重的脚步声便传来,然后门板“吱呀”一声,单千和离安再次返回。 吴空空倏然一惊,随之长舒一口气,这两个家伙太阴险了,幸好没贸然现身,否则就着了对方的道。 单千和离安再次小心翼翼把房内搜寻一遍。确认无疑后,离岸便把那木盒挖出。之后,单千用一把特制的钥匙插入木盒上的机关锁,咔嚓,盒盖打开—— 空无一物! 盒内空无一物! 吴空空瞠目结舌,不知单千搞什么鬼。 在他的疑惑中,单千掏出一个小琉璃瓶。之后,他把这琉璃瓶妥帖地置入木盒,并闭合盒盖,锁死机关,最后,再度埋入坑内。 再三确认无异后,单千和离安便安然离去。 吸取经验,吴空空便耐心等候。良久,他才蹑手蹑脚爬出佛像。他先到殿外巡视一番,然后才返回屋内挖出那木盒。 那木盒边上果然是金丝,真金!这让吴空空欢喜不已,于是三下五除二便扯下那些金丝,乐滋滋地塞入口袋内。 琉璃瓶内是啥?他突然很好奇。在这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准备用石块砸开木盒——这是解决机关锁最简单的办法。 不过,小利现身,并阻止了这粗暴的行为。他抓耳挠腮道:“这俩龟蛋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来这里埋东西,还引诱啥傻子,因该不是普通的玩意儿!” 说着,他的手指幻化为一把钥匙,漫不经心地插入锁孔,随意拨拉几下,那锁便“咔嚓”一下,应声而开。 这一手,让吴空空佩服的五体投地,兴奋而言,“弟弟,以后咱俩当贼的话,那可是无往不利了!” 小利撇撇嘴,对他的低俗表示鄙视,然后也没答言,只是自顾自地打开盒盖,掏出那琉璃瓶。 琉璃瓶的瓶口有一个木塞。木塞用诛鬼术封印,上面是八卦宗的标识。 吴空空越来越好奇了,抬手就要拔去那木塞,却蓦地被小利止住。小利先是侧耳聆听,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琉璃瓶放回木盒,再把盒盖封上,又将之埋入原处,最后把一切恢复原状。 这速度,让吴空空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还没意识过来,一切便结束了。 “那俩龟蛋又回来了。”小利及时提示,说着,二话不言,窜入他体内。 无奈,吴空空只好重新钻入佛像内。 他刚隐藏妥当,混乱的脚步声已至门外,接着,数“人”推门而入。为首者是单千,接着是离安,再接着是黑白双煞,兔鬼大王,最后是刁七。 娘的龟蛋,他们咋聚一起了?吴空空诧异,这用好听的话叫“群英荟萃”,用赖话就是“萝卜开会”! 单千是白玉茶庄的庄主,平时搞个小发明,研究个小毒茶,日子怡然自乐;黑白双煞自投靠了万人仙府,做了那狗关的关主,当了那不大不小却能耀武扬威的狗官,也是潇洒的很;兔鬼大王虽然被自己差点儿整废,但毕竟是土殿殿主的前宠物,如果不出意料,自己放它回老窝后,照样当那威霸一方的鬼森林大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当新郎,夜夜入洞房,也是风流无比,乐不思蜀;刁七自从上次在人皮客栈被卜算子击溃后再无音信,但作为缉捕司的判官,他肯定会东山再起,再次“出鬼头地”;至于离安,虽然他道行微末,但作为地头蛇,也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随心所欲的嚣张嚣张,也怡然自乐! 按说,他们是谁都不尿谁,还八竿子打不着,谁把他们糅合在一起的?吴空空万分疑惑,嗯,先静观事态发展吧! 在他揣度时,单千他们已经侍立在那埋藏木盒之处。 “单庄主,是这里吗?”刁七询问。 单千点点头,默认。 “太平庄也埋好了吗?”刁七追问。 单千再次点点头。 “太平庄埋哪儿了?”刁七继续追问。 “那族长的老宅院内。”离安代单千回答。 嗯!刁七用手捋一下那光溜溜的下巴,似乎很满意,“两位辛苦了。哦,对了,黑关主,你们呢?” “一切安排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黑黄瓜恶声恶气回答,似乎带着不满,“对了,老刁,以后再莫喊老娘那啥龟蛋的关主,老娘再也不当那龟蛋的狗屁关主了。此事一结束,老娘便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小弟谨记,谨记。”虽然刁七是判官,还是三环厉鬼,但显然也忌惮这生猛海鲜的二环厉鬼黑黄瓜,况且,正是用人之际,便和颜悦色迎合,还拍马屁,“大姐好气魄,如此淡泊名利,着实令小弟钦佩不已。” 拍马屁果然是亘古不变的交际通行证,立时,黑黄瓜便面色欢悦多了,还咧着大嘴呵呵傻笑,并把那腰板挺的笔直笔直,生怕自己那蔫不拉几的咪咪不能一览众山小。 不过,刁七没心情赏阅她那不堪入目、沧桑之极的咪咪,而是转身询问兔鬼大王,“你那边进展如何?” 兔鬼大王一副不屑的口气答言,“就那傻子?想进展的不顺利都不行!哎,我就不明白了,巴大光那么傻,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以兄弟之言,随便下个套,就能把他瓮中捉鳖!” 巴大光?吴空空倏然一惊,陡然明白他们一直在谈论的傻子原来是巴大光,他们精心布置圈套,是想引诱巴大光! 第194章 落入血桶 为何会挖苦心思引诱老巴?吴空空非常困惑,百思不得其解。而单千他们在谈话中也没多言这方面的事情,只是聊到黎明时各自散去。 吴空空再次掘出那木盒,把那琉璃瓶取出,然后在木盒内坏坏的拉了一泡屎,最后把它原封不动的埋藏。 面对这琉璃瓶,舍利子再次现身,但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那封印的木塞打开。看来,这标识着八卦宗封印的木塞,肯定不是普通的木塞。 无奈,小利叹口气,摇头晃脑地隐入吴空空体内。而吴空空,则直奔太平庄。 据窃听到的消息,大傻,巴大光应该也是在奔向太平庄的路上。慕容冰冰也去了那里。虽然不知太平庄为何如此热闹,但吴空空必须加快脚步了。 在午饭时分,他赶到了目的地。出乎意料,太平庄并不像他臆想中那样死气沉沉,反而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打听后得知,原来新任族长的女儿要出嫁,这出嫁,其实应该叫入赘,那漂亮的女儿招了一个外地的养老女婿。太平庄不大,因此,一家有喜,全村欢乐。 前族长“老驴”翘鼻子后,很自然的,村民们又推选了新族长。新族长的主要任务就是按时按量收缴村民们的血贡。 村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缴纳血贡,就如之前吴空空的家乡桃花落镇的百姓一般,习以为常后,就似乎渐渐淡忘了仇恨,慢慢从恐惧中恢复,再加上新年来临,太平庄内就洋溢着喜气和欢乐。 面对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的村民,吴空空摇摇头,顺势询问了老驴的老宅方位,便疾步而去。这老宅的位置偏僻,是在庄西南。这里废宅连片,人迹罕至,似乎荒芜许久。 吴空空巡视周边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便推开那破破烂烂、吱吱呀呀的院门。一入内,他立时感一股邪气扑袭而来。煞气过后,他便如沉浸在冰寒之中。 吴空空双手抱住身体,抬眼望天,心里一惊:天空阴沉,似乎要下雪了,今年的冬天,是罕见的苦寒! 之后,他扫视这宅院。 ——五间正房,是瓦房;三间偏房,是平房。这些房全都陈旧不堪,斑驳脱皮。院落内,布满了干枯的老草,还有一棵在寒风中哆嗦的老树。 吴空空缓步来到正房前,贴住那破败不堪的木门,透过缝隙向内查看。房内,黑乎乎的一片,视线根本难以企及。 他轻轻推门,门”嘎吱”一声,却打不开。他又仔细查看那些窗户。窗为传统的木格窗,窗纸早已不见丝毫,只剩下那黑乎乎的窗棂,而且,这些窗棂很多也被人为损毁。 为了避免麻烦,他寻到一处木棂损毁严重的窗户,然后舒活舒活筋骨,扒住窗沿,跃入房内。立时,他的眼睛如蒙上一层黑布,不过片刻后便适应了。虽然视线依然模糊,但他隐隐约约能望见了实物。 这房左右是两间卧室,中是三间正堂。有一张供桌放置在正堂中间的北墙前。桌上祭着八大碗。不过,这八大碗内食物早已成为老鼠的美食,只是布满了灰尘。八大碗紧挨北墙。墙上,贴着一张陈旧年画。 吴空空临近细看,这画上是三清道君。只是,这画年代太久了,就如一张草包纸(茅房专用语,意思是:拉屎后用过的擦腚纸)。 在正堂的其它地方,全都是乱七八糟的物品,有废弃的衣柜,有空空的粮缸,有吱呀作响的椅子…… 吴空空挪步到西室。室内比正堂还杂乱,地上还洒落着点点干涸的血迹。接着,他又到东室。这里虽然也是灰尘遍地,但物品布置有序,陈旧的木桌上还规规整整摆放着数本古书。 他查看一番后,除了那血迹,其他并无异常,而且,地面也从未有挖掘过的痕迹。 按照离安的说法,他与单千也就是一日前在这里埋藏过类似的盛放有琉璃瓶的木盒。如果是这样,他检查如此仔细,应该能查出蛛丝马迹的。 难道埋在那偏房了?他自问自答,嗯,有可能,有可能! 于是,他便准备去那里查看。可就在他经过那三清道君的画像时,却察觉到一丝异常。这异常,便是在那画像内隐藏着一面镜子,还是铜镜。 铜镜固定在墙壁上。这面铜镜,是当年老驴特地邀请一个八卦宗的诛鬼天师置放辟鬼的。可惜,镜是死的,鬼是活的,他依然没能逃脱厉鬼的魔爪。 何不利用一下这铜镜?吴空空心里一动,于是,便把它上面的灰尘拭除。借着微弱的光亮,他细看这面铜镜:镜面模糊不清,镜身斑驳脱皮,整个就是惨不忍睹。不过,倒也无妨,只要镜面完整无损,他就能探查出离安和单千来此的经过。 于是,吴空空祭出自己的灵剑,灵剑悬在空中,剑尖凝结在那铜镜的正中—— 立时,铜镜橙光闪闪,并从橙光内缓缓飘出一个橙气球,这橙气球蓦地幻化为亮晶晶的水晶球,然后内里映现出两个人影:单千和离安,他们正在那孤零零的老树下挖坑…… 哼哼……吴空空窃喜,你俩老小子,岂能逃过小爷的手心? 随后,他收回法术,先寻了一把铁锨,再来到那老树之下。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山坡我尿一波,妹妹看见乐呵呵啊,我的小鸟鸟一哆嗦……”吴空空哼着小荤调,干的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很快,他便掘了一个大坑,齐腰深的大坑,但依然没那木盒的踪影。 不对啊,那俩龟蛋明明就是埋在这里的!他疑惑不解。于是,便放下铁锨,跳入坑内,用手拨翻浮土,仔细寻找。 就在此时,一股细风从他身边掠过,但他没在意。那股细风并未离去,绕着这坑盘旋,盘旋……很快,这细风幻化为旋风。这旋风散出血般的气息。 嗅到血腥味,吴空空才注意到它的怪异,于是,双手摁住坑沿,准备跃出—— 可一接触那压着坑沿的风体,他便听到手掌“嘎巴、嘎巴”作响,就急忙缩手。但为时已晚,这手如刚从冰窖中拔出,手指僵硬,手掌、手背上布满一层厚厚的冰层。 他瞠目结舌,急忙把丹田内诛鬼真气祭到手上。良久,那手才渐渐活络起来。 此时,那旋风更烈了。起初,他还能清楚地看到风体的厚度由两三厘米增加到一尺,高度由一米增加到两米。可很快,它由透明变为血红。接着,顶端篷合。 现在,这旋风就是一口封闭的血桶,把他严严实实封闭坑内。随后,血桶渐渐下压,一直压倒他的头顶。无奈,他只能蹲坐坑内。还好,血桶压到坑沿时,就不再向下。 此时的吴空空,不再有心情唱小荤调了,不再是热血沸腾了,只有一个感受:冷,冷的锥心刺骨,冷的生不如死。 第195章 弄拙成巧 娘的龟蛋,这肯定是鬼气幻化而成!吴空空暗自唾骂,在破庙内挖掘那木盒时没有遇到什么鬼气,此地如何会有?难道自己被发现,然后落入对方圈套了? 不对啊!他非常肯定,自己并未泄露行踪。 在他思忖时,那血桶渐渐厚重,冷气缓缓凝聚。最悲催的是,吴空空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再不出手,自己就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了。于是,他便凝神聚目,寻觅血桶的法门,准备吞噬了这鬼气。 然而,这血桶很诡异,它的法门竟然隐藏的天衣无缝。并且,它已经完全做好了战前准备,正要大举进攻。你小子竟然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真是大逆不道、无法无天。因此,它便要好好修理修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球。 混球小子,你自投罗网,成为案板上的鱼肉,就别怪老子我是刀俎了。这血桶哼哼冷笑。在他看来,吴空空就是案板上的绵羊,任自己拔毛,任自己捶蛋。 而吴空空,也是冷冷一笑,缓缓把真气凝结在右手指尖。既然寻不到对方的法门,那就先来个打草惊蛇,探测一下情况。 娘的龟蛋,和小爷斗?非搞的你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不可。他恶狠狠心道,随之,便把指尖对准了头顶上的血桶。 然而,令他惊奇的是,血桶竟然毫无动静,更不见有丝毫减少的迹象。 无奈,他便源源不断地催动真气,加大了袭击力度,但片刻后,这血桶依然不为所动。 究竟哪里出错?他百思不得其解。 气急败坏之下,他抽出灵剑,直接刺入那血桶之内。 嗤—— 一声轻响。 吴空空顿觉持剑的手冰凉,便疾手而回。他再凝睛细看,发现那铜剑变成冰剑了。这冰剑,外面是一层冰花,阴森冷笑的冰花! 他顺手掸拭这层冰花。但他的手刚一触到那冰花,便粘贴在剑面上,随之,便是浸入骨髓的寒冰之气。 还好,在祭出真气后,他才把手从剑面上脱离。 立时,吴空空目瞪口呆。娘的龟蛋,这血桶果然霸道!他后怕的差点儿尿裤子。 之后,他又试探了数次,但根本就冲不破那血桶。 他有些泄气了,一屁股瘫坐在坑底,傻呆呆望着那坑口的血桶思考对策。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妙计来。 时间一长,吴空空感觉身体要冻僵,便伸伸胳膊蹬蹬腿,活动身体。这一蹬腿,脚便踩在那把灵剑上。 看见灵剑,他心里一动,便想出一条妙计,或者说是“拙计”。这计是,从坑底向其它方向挖一条土洞,然后曲径通幽而去。 说是妙计,的确是妙计,可以逃生啊!说是拙计,是因为这方法太笨了。但此时,他别无良策,只能如此。 于是,他把灵剑当做铁锨,从侧面开始掏洞。此时,他的心情于起初挖坑的心情截然不同。但为了鼓励自己,给自己加油,他还是唱起了小荤调。 “大姑娘美来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哎嘿哎嘿呦,哎嘿哎嘿呦……”他嘶着嗓子嚎叫。 这歌声,不但是五音不全,简直就是驴叫,还是那种想配种的驴在歇斯底里地叫。 这驴叫声虽然惨绝人寰,他自己听的也是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一波一波的潮起潮落,但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激起了他的斗志。在这凄惨无比的驴歌中,他的精神渐渐亢奋,不断奋力挥动那灵剑。 挖挖挖,我挖我挖我挖!吴空空几近疯狂,挖掘的动作完全机械化了。 终于,他的灵剑捅破了头顶上的泥土—— 雪花飘下,冷气灌入。 嗷——吴空空兴奋嘶喊。 他抛下灵剑,双手疯狂地扒下洞口泥土,然后把脑袋探出地面,目扫院内:天空下雪了,飘飘洒洒,迷迷茫茫。那血桶依然在原来的坑口盘旋。 “娘的龟蛋,与小爷斗?你还嫩着呢”吴空空兴奋过头了,怒不可遏地冲血桶破口大骂。 骂完,他顿觉神清气爽,双手摁住洞沿,准备跃出。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还没爬出地洞就骂那血桶。 听闻他的唾骂,那血桶便如疾风暴雨般裹旋着雪花直扑而来。 见势不妙,吴空空手忙脚乱的窜上地面。可是,不待他逃窜,那血桶冲到他身前,摁住他的脑袋,硬生生把他塞入地洞内。 吴空空脑袋朝下,一头载入洞底。这时,他明白了,这血桶是想把自己憋死在地下。 娘的龟蛋,太险恶了!他暗忖。可是,现在怎么办,不能坐以待毙啊! 怎么办?他依然是用原来的办法:挖洞。之后,他再次挥舞铁铲,如一只地鼠般,向左:挖;向右:挖;挖挖挖! 他挖了一个洞又一个洞,可是,每次刚探出脑袋就被那血桶重新摁回洞内。三番五次,他碌碌无功。 当第八个洞口被封堵时,他瘫倒洞底,仰面朝上,呆呆的盯住那血桶。 随你娘的龟蛋吧,死也死的从容一些,干嘛如此狼狈呢!他无比沮丧。虽然人还喘着气儿,可心如死灰了。 就在此时,他感觉脚下一震,接着下身被高高抬起,脑袋向下斜去,变成倒栽葱的姿势。瞬间,那泥土“哗啦呼啦”向他脑袋掩埋而来。惊慌失措的,他寻到洞口疯似的窜出。 当站定时,他自己都诧异了,诧异自己为何没被那血桶伤害。 原因简单,他无意中破了这血桶的阵法。这血桶不是简单的鬼气,而是融合着八卦阵法布下的陷阱。这阵法的生门,是这棵老树。 ——他挖的那些洞,基本都围着这树。虽然是无意所为,却救了他的小命。 周围被挖空,特别是主根被他的灵剑砍的面目全非,老树是摇摇欲倒。然后,当一阵烈风卷来时,它便被连根拔起。 而吴空空的下半身正巧在那被拔起的根部,便被整个“倒栽葱”。还好,他身手敏捷,能快速冲出那已无鬼气蓬顶的洞口。 这老树一倒,血桶阵法就自然而然的散了。就如一桶水,当桶碎了后,那水自然而然的就流失消弭了。 解困后,吴空空惊魂未定,回忆刚才的遇险,自言自语,谁他娘的龟蛋在使坏? 他话音刚落,使坏的“人”便现身了。 第196章 奇葩的师姐弟 使坏的“人”,是两女一男,女的是离宁和离月,男的是大傻“巴大光”。 他们一见狼狈不堪的吴空空,先是目瞪口呆,接着是捧腹大笑,因为吴空空被折磨成大花猫了,脸上污迹片片,全身上下都是泥土。 “别笑,我可是为了救你,老巴哥!”吴空空捶了巴大光一拳。 救我?巴大光莫名其妙,“哎哎哎,弟弟,那阵法是我布置的,你救我?” 什么,那阵法是你布置的?吴空空一怔,“你就一个二环厉鬼的水平,有那实力吗?” 哈哈……巴大光狂笑,一副得意洋洋状,笑毕,竟然欢喜地扭着屁股跳起舞来,很显然,他效仿的是贞姬,不过却是邯郸学步。 “哥哥,人家老巴可是三环厉鬼的水平了。”这时,离月黏糊在吴空空身旁,还用那细嫩的小手拉住他的粗糙大手,依然是在茅山时那副痴痴模样,“是不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 “他是三还厉鬼,也,也,也——就是那血桶,”吴空空疑惑道,“也玩不出那么深的套路吧?那血桶,我感觉诡异的很!怎么说,哥也是个橙级天师,还是个拥有独门绝技的宗主,但对那血桶竟然毫无良策,我觉的,那血桶绝非是三环厉鬼的造诣!” 听他话毕,离月与离宁相视一笑,再看看巴大光,全都是乐滋滋的,却笑而不语。 “你们什么时候穿一条裤子了?竟然瞒我?”吴空空脱口而出。 但这话立时遭到离宁和巴大光的炮轰,穿一条裤子,太恶心人了!当然,吴空空随即道歉,再加上离月从旁随声附和,这事引起的风波就暂且过去,然后离月简单叙述了缘由。 ——巴大光从万人仙府逃脱后,无所事事,就一路游山玩水,来到了洛阳。在洛阳,他倒是很规矩,既未做伤害百姓的事,也没扰乱本地治安,就是游山玩水。 但不巧,他还是被八卦宗的诛鬼天师发现,然后群起而围攻。当然,这家伙不是善茬儿,更不会就轻易的束手就擒,双方便是一番銮战。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巴大光被活捉。 见到八卦宗的宗主明生师太后,巴大光急忙自报家门,说是离宁的好朋友,更是吴空空那混球的生死兄弟。 这事,也在离宁那里得到了证实,毕竟,在茅山宗的山门处,巴大光救了吴空空,包括离宁和离安。 既然是救命恩人,不,恩鬼,明生师太便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对他以礼相待。 巴大光也不客气,便很坦然地接受了这“礼”,并住在了八卦宗,还向明生师太请教重新投胎的良策。 明生师太探查过他的情况后,即便明知无能为力,但依然抱着不可为而为之的心态,根据他的具体情况布下了一个八卦阵,希望能利用这八卦阵祛除他那外在的躯壳,然后救赎他的魂魄。 虽然这阵法厉害无比,但对巴大光这僵尸而言,却徒劳无功,因为他是枯木道人运用独特手法炼化而成。不过,这一番努力,也并非毫无效果,就是把巴大光强行修炼为了飞尸,还提高了他的鬼术。 这可是相当难得,是飞尸,不一定就能拥有三环厉鬼的鬼术,比如慕容弯弯(吕盈盈),虽是飞尸,道行却不是太高。而现在,巴大光却同时拥有了这两重身份。最可贵的是,巴大光一喜之下竟然拜入八卦宗,成为明生师太的弟子。 要知道,明生师太很少收徒,别说离宁,就是八卦宗内那些天分很高的弟子,她都从来不收,只是委婉地劝说他们拜入其他人的门下。 目前,她的徒弟只有一个,就是离月。一个看似可爱乖巧的女孩儿,其实,了解底细的人都知晓,离月有些傻,这傻,一般看不出来,但就是傻。如果人有十个心眼儿的话,普通人是有八个,她就只有六个,缺俩儿! 这就够奇葩了!别人都是只收那些天资聪慧的弟子,可她老人家?呵呵,呵呵……这就算了,就算是可怜离月这孩子吧,毕竟离月从小就失去父母,一直在八卦宗长大,大家都把她当小妹妹看待,如此这般,众人也是持理解态度。可如今,收巴大光是何意? 巴大光是个僵尸啊,作恶多端,在洛阳双方对决时,还伤了几个八卦宗的天师,且不说事关天师与厉鬼之间的大义,就是这小怨,也过不去啊!况且,这家伙也是个傻子。宗主,您老人家怎么对傻子情有独钟啊?! 但不管别人怎么反对,明生师太还是收了巴大光为徒弟,之后,便传授八卦宗的心法。同时,她结合巴大光的鬼术,帮其打造了一个独门法术:血桶阵。 “血桶阵?”吴空空愕然,“就是之前我遇到的那玩意儿?” 巴大光很郑重地点点头,还一本正经言道:“弟弟,哥我现在也是诛鬼天师了,不再是人人唾骂的僵尸——” 话未完,这老小子竟然蓦地哽咽了,接着眼圈发红,几乎要潸然泪下了。 “这,你当天师,哭啥?”吴空空不解而问。 “你?”巴大光抬手想扇他,嫌他不理解自己,“我这是激动,激动,知道吗?哥我一直梦想着能成为人,投胎重生做人,现在,我虽然没做成人,却成为了人上人,人人敬重的诛鬼天师,人上人,懂不?能不高兴吗?” “况且,我还是明生师太的弟子,不是谁都能有这福气的!明生师太,八卦宗的宗主,一代枭雄,法力无边,天下无敌……” “哎哎哎,你只夸师父,我呢?”离月从旁插言,还笑嘻嘻的神情,“叫师姐!” 听她此言,吴空空正要言语,却见巴大光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师姐!”其神情,庄重的不亚于朝拜上天! 吴空空先是愕然,接着哑然失笑,砸吧砸吧嘴巴,看来,巴大光真是在乎自己的身份,不过,这倒也值得庆贺,最起码世上少了一个残害百姓的僵尸。 见他这模样,离宁“扑哧”笑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无需惊讶,习以为常就好了。 而离月,则骄傲地挺起胸膛,倒背双手,装模作样道:“嗯,师弟,很乖,待师姐有钱了给你买糖葫芦吃!” 吴空空再度愕然,这孩子,这话,像对三岁屁孩子的话,你知道吗?眼前这老小子,巴大光,是吃人肉喝人血的,你让他吃糖葫芦?嗤! 然而,巴大光依然恭恭敬敬的回答:“谢谢师姐!” 唉,天意,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吴空空撇撇嘴,只能用“天意”来解释这奇葩的事情了。 “空空哥,你为何来此?”离宁不想乱扯了,就绕回正题。 “救老巴!”吴空空回答,顺势反问,“你们呢?” “说来话长!”离宁脸色凝重,把事情原委叙述了一遍。 第197章 镇山之宝 听完这经过,吴空空大吃一惊,在黑狗教处理完那些乌七杂八的事情后,本以为来八卦宗会顺理成章完成任务,却不料,比自己预料中的要严重。 ——就在一个月前,八卦宗的诛鬼天师们,除了那些高级天师,其他无一例外,全都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真气。 明生师太一查,发现是离安捣鬼。再一查,他竟然是**控了。而操控他的“人”,是兔鬼大王。但最后落实到责任“人”,却是白玉茶庄的单千。 当离安在开封落难时,单千得知他的身份后,便有了深层的计划,让他服用了一种特制的茶药。这茶药,无形无影,无色无味,一般查不出来。 单千本想把离安送入万人仙府后,在适当的机会,向候判官请示,实施自己的计划。但没想到,离安竟然落入兔鬼大王之手。当然,兔鬼大王控制离安的药,也是单千所制。 当离安被吴空空带跑后,单千把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候判官,而候判官则向土殿殿主请示,得到允诺后,他们便着手实施。同时,土殿殿主派出了刁七支援。 刁七依然是缉捕司的判官。这次,为了一举歼灭八卦宗,他把整个缉捕司的厉鬼全部带到了洛阳。而且,得到土殿殿主的命令,他全权负责在洛阳的事宜。 计划的第一步,便是消弭八卦宗诛鬼天师的真气。单千利用鬼术操纵离安,让他把特制的药茶悄悄放入八卦宗的水井内,结果,正如所料,那些中下级的诛鬼天师全都失去了真气。 无奈,明生师太只好对外声称天师们闭观修炼,并不在接待外客。其实,她正与那些没有中毒的高级天师日夜不断地研究对策。 在这期间,刁七他们一方面逐渐破坏以前八卦宗设置在各处的阵法,一方面派二环厉鬼悄悄潜入八卦宗,试探其战斗力。 这一番试探,去了十来个,结果只回去一个。这一个二环厉鬼,还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更惨的是,他竟然没看清是谁下的手! 据他所言,他们落入一套阵法内,这阵法由一个人操控。他们无论如何拼杀,都如无头苍蝇,难以逃脱。为了能有送信的,其他厉鬼们便舍命保了他。 虽然他不知,但八卦宗的人皆知,其实,那操纵阵法的人,不,应该是鬼,是巴大光。他操纵的就是这血桶阵。 在八卦宗落难之际,明生师太便命令无丝毫损伤的巴大光和离月保护众人。于是,他们便日夜巡逻,守护八卦宗。 但是,八卦宗太大了,即便加上其他没有失去真气的天师,也难免会有疏漏。于是,在那熟悉八卦宗地形的离安的带领下,八卦宗的镇山之宝“八卦图”便被盗去两幅。 八卦图?镇山之宝?八卦图不到处都是嘛,怎么能成为镇山之宝? 是的,“八卦图”就是八卦宗的镇山之宝,因为这八卦图非同寻常。 八卦宗的八卦图,只传给宗主。新任宗主得到八卦图后,就会到八卦宗的禁地,踏上这八卦图,按照八卦图上所示的心法修炼至高无上的诛鬼术。 这八卦图,并非一张图,而是按照“乾、坤、巽、兑、艮、震、离、坎”的八卦方位分为八份图,每份图都由上任宗主封印在一个琉璃瓶内。这琉璃瓶,并非普通的琉璃瓶,而是一种类似琉璃的材质,融合了各种药物,再加上诛鬼真气,修炼而成。至于那木塞,也是精心炼制而成。最后,宗主用独特手法封印。所以,一般人,包括厉鬼,都打不开这琉璃瓶。 明生师太接任八卦宗的宗主后,并未修炼那极其上乘的诛鬼术,她认为自己是佛家人,而诛鬼术是道家法术,不适合修炼,因此,就一直把这八卦图藏在禁地。她的意思,是直接把它传给下任宗主。甚至,她都已经选择好了新任宗主,准备春节时举行禅让仪式,不料,八卦宗遭此大难,那琉璃瓶也被盗走两个。 那两份八卦图对于八卦宗而言,是圣物,必须寻回。因此,明生师太便把这任务委派给了离月和巴大光。不过,她也知晓,这两位虽然道行不敌,但脑子稍微有那么点问题,就让离宁同行,遇到突发情况后,并让她做决断。 离宁也颇是聪明,很快,就根据线索来到太平庄,寻到了这老宅。可是,就在他们挖出琉璃瓶后,离宁察觉出来异常。这异常就是,寻到线索太简单了,挖掘琉璃瓶太顺利了。 但不知对方是何企图。于是,离宁就让巴大光在这老宅内布置了那血桶阵,他们则隐藏在暗处,准备活捉一个厉鬼询问真相。 在此守候了一日一夜后,他们并未如愿以偿。离宁倒无妨,依然信心饱满,但巴大光和离月则不耐烦了,没办法,一个是小女孩儿,一个是傻子。于是,这两位便悄悄溜到那新任族长家,一边看人家“嫁姑娘”,一边偷偷大快朵颐,玩儿的不亦乐乎,把自己的任务抛到九霄云外了。 久等离月和巴大光不回,担心他们出什么岔子,离宁就急忙四处寻找。好不容易,在那族长的柴房内寻到他们。彼时,这可人的离月,这豪气的巴大光,正缩在稻草堆内呼呼酣睡,还哈喇子哗哗流。而旁边,则是数个酒坛,及遍地啃完的鸡骨猪骨羊骨等。 也就是离宁刚离去,吴空空来到了这老宅。等离宁把这两位极品羔子扯回这里,他正好脱离了那血桶的束缚。 “第二个琉璃瓶,你们就不用找了,在我这里。”吴空空掏出在那破庙内挖掘的琉璃瓶递给离宁。 离宁接过一看,果然是所寻之物,立时惊喜万分,询问缘由。 吴空空三言两句讲述了自己来此的经过,当然,隐瞒了他与慕容冰冰之事。 “空空哥,你来了,我就有主心骨了。”听完他所言,离月禁不住欢天喜地状。 “师姐,我就是你的主心骨!”巴大光似乎对离月此言不满,便插言。话毕,他脱去上衣,露出自己那一身腱子肉,炫耀似的展示了一下凶猛蓬勃的男鬼气概! “空空屁,就你那点儿道行,怎么当我师姐的主心骨?”他嗤笑。 吴空空呵呵一笑,心道,这老小子,吃的哪门子醋?就没理他,转身对离宁道:“阿宁,如果我推测不错,他们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把你们引诱出来,然后偷袭八卦宗。” 离宁稍微沉吟一下,道:“起初,我也是这么考虑。但这个理由不充分。虽然小月和巴大哥道行不低,但在守护八卦宗时,还有数个比他们厉害的天师。特别是这宝瓶被盗后,守护进一步加强。普通的厉鬼根本难以入内。所以——” “那,会不会是引蛇出洞?”吴空空再度推断。 引蛇出洞?离宁沉吟不语。吴空空的意思,她理解,所谓引蛇出洞,就是把守护八卦宗的具有战斗力的诛鬼天师一个个引到外围,分别歼之。全部歼灭后,有抵抗能力的,就只剩下明生师太这光杆司令了,届时,他们再大举进攻。 第198章 身下有个脑袋 可就在吴空空和离宁认真考虑这方案时,离月插言了。 “虽然我很喜欢空空哥你,但小妹我依然对你的话表示极大的不赞同。”她笑嘻嘻道,似乎不是提反对意见,而是想讨好奉承,“如果他们想歼灭我们,为何不在此埋伏人手,然后趁机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话立即击中了要害。是啊,他们把琉璃瓶埋在此处,还故意透露线索,显而易见地让他们发现,而一丁点儿伏兵都没有,这太说不过去了。 离月想要的答案,吴空空不知,离宁也不知,巴大光却“知”,而且信誓旦旦。 “我觉的,那家办喜事的新娘子,似乎很面熟。”他一副托腮凝思状,似乎是故作深沉,却又似乎是真在深思熟虑。 “你面熟?”吴空空想提醒他一下,“你觉的她是你生前的熟人,还是——” “肯定是生后的!”巴大光打断他,“出生之前,我还在娘肚子里,怎么能有熟人?” 呵呵……吴空空干笑数声,这老小子,还很幽默,明知我这“生前”的意思是指活着的时候,却故意利用歧义。 “你见过的女人,也不算多,好好想想。”吴空空这是安慰的话。 然而,巴大光又故意打岔,“弟弟,这就是你不了解我了,想当年,我老巴也是美男子,貌若潘安,当世的司马相如,那女人,身边的女人,里三层外三层,嗤——这么多女人,我不得好好想想?” 吴空空笑了,离宁笑了,离月也笑了,然后都不言语,静候他的思考。 良久,巴大光才用不太确定的口气推测,“似乎,可能,大概,也许是那单青青。” 单青青?吴空空骤然一怔,但瞬间便明白了,肯定是单青青附身于那族长女儿身上了。在进村时,他就偶尔听村民说了一嘴,“本来这族长的女儿没婆家,突然间就要招赘,接着就结婚……” 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肯定是单青青想在此长期居住,为了洗白自己的身份,就附身了族长女儿之身。既然如此,那就容易了,自己就是来寻找单青青的。本以为她会晚上现身,却不料使用了附身术。 “我们可以去探探情况。”吴空空提议。 这个提议得到了巴大光和离月的欢呼称赞,而离宁也没有意见,因为她现在别无良策,为了得知对方的阴谋,只好以身犯险了。 巴大光和离月是轻车熟路,很快,便带着两人来到了族长家。 当到入口时,吴空空和离宁终于明白他们能大吃二喝却没被人发现的原因了,因为他们是从后院的狗洞钻入的。 而后院,则荒芜的很。但吴空空能看出它曾经是培植苗圃的地方。不过,这苗圃似乎已经废弃。即便如此,也能推测出这新任族长家底雄厚,不是普通的穷人家,与那前任族长老驴家相比,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在地下。 在这里,吴空空能听到从前院传来的人声鼎沸、吆五喝六的声音,前院,人们正在推杯换盏,为新人庆贺。 在巴大光的带领下,三人来到那柴房后面,并从后窗翻入其内。 这柴房足足有三大间,堆积了稻草和木柴。原先,巴大光和离月就在此处睡大头觉,当离宁发现他们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就替他们把那些碎骨及酒坛收拾一空。因此,现在这里便毫无异样。 他们透过柴房的前窗向外窥视,发现前院的空中搭着一张宽阔的布篷用来遮挡雪花,布篷之下,置放着一百多张方桌。桌旁,坐满了人。然而,这些人几乎都是老弱病残者。 如果非要有青壮年,就是这院子周边站立的数个家丁了。这些家丁,全都是死气沉沉,僵立不动。吴空空一眼就识出,这些家丁不是普通的家丁,全已被厉鬼附身了。 正如吴空空所料,这新任族长是个地主老财。他瘦削的身材,带着瓜皮小帽,身着大马褂,颤颤巍巍,端着一杯酒,正皮笑肉不笑地带领一对新人缓缓而行,向宾客敬酒。 那新郎和新娘,则身穿大红色的长袍,跟随在族长之后。 由于他们背对吴空空,吴空空就没机会望见他们的真容。 “是单青青吗?”巴大光低声询问。 吴空空摇摇头,示意没办法确定。然而,那新娘的背影他却是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疑惑。特别是那走姿,娉娉婷婷,摇摇曳曳。单青青是走不出如此妖冶姿态的。单青青是那种类似于公子类型的女孩子。如果让她女扮男装,便是一个标准的帅哥。 蓦地,吴空空心里一惊,难道是—— 就在此时,那新娘子无意中回眸一笑,玉容尽入他视野,竟然是贞姬!贞姬!贞姬! 虽然贞姬是附身于族长女儿之身,但她的一笑一颦,她的举手投足,吴空空是相当熟悉,是异常的刻骨铭心。 见是贞姬,吴空空既惊又喜,惊的是,她还真是阴魂不散,自己到哪儿,她就到哪儿;喜的是,报仇的机会再次来临,不过,以自己此时的实力,报仇有些力不从心。 现在,贞姬的身份类似于双料间谍。为了自己的利益,她时而与诛鬼天师们合作,时而与厉鬼们合作。 虽然吴空空早已不是桃花落镇的吴空空,但贞姬也早已不是桃花落镇的贞姬。吴空空耗尽九牛二虎之力,投机取巧,黑心烂肚子,才混了个橙级天师。然而,贞姬却凭借美色,周旋于男人与男鬼之间,很快晋升为三环厉鬼,还是三环厉鬼的最上乘。她与黑狗教合作,就是想从慕容铁手和卜算子那里得到帮助从而提升鬼气。 现在,吴空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在狗儿庄,当黑狗教和化龙门的争斗被化解后的次日,吴空空遇见贞姬。彼时,他从背后偷袭她,一方面为父母和师父报仇,一方面想吸纳她的鬼气,可结果是,自己的招数不但被对方轻而易举地破解,还几乎遭了她的毒手。如果不是属兔子的,小命就翘鼻子了。 因此,而今面对贞姬,他就要认真考虑一番了。 “让本宗主想个万全之策。”吴空空一边抓耳挠腮,一边来到一堆稻草前,四仰八叉地平躺上面。 咦,身下是啥玩意儿,硬邦邦的?他的后背被硌的生疼,于是,就探手顺势一摸。这一摸,不偏不倚,摸到一个冰冷硬实的脑袋。 惊赫之下,他一跃而起,定睛而视,娘的龟蛋,竟然是一具尸体。 第199章 床下有鼾声 这具尸体,准确而言,是干尸。这干尸是男性,约有二十多岁,皮包骨头,瘦骨嶙嶙,就如吴空空那夜在牡丹园遇到的那些麻杆鬼一般。 见到这诡异的事情,巴大光和离宁、离月便也围聚过来。 “空空屁,你心太狠了,怎么眨眼间就杀人?”巴大光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自从这次见到巴大光,吴空空总感觉他怪怪的,似乎总想在离月面前显摆显摆。 唉,人家离月才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你老巴,你这老牛,想吃嫩草想疯了吧?吴空空表面不敢言语,就心里揶揄他。 不过,对于巴大光对自己的嘲讽,他是不介意的,只是自顾自地掀开这干尸旁边的稻草,然后惊愕发现,还有四具干尸。 他们并列排放在稻草之下,从长相上来看,是非常相似。 “这一定是弟兄五个。亲的。”离月嘟嘟囔囔。 “对,非常对!必须是亲的。要不,咋长的像一个模子拓出的?”巴大光随声附和。 他们的一唱一和,吴空空笑了笑,离宁也笑了笑。 “这,也许就是那老驴所言的,被抽取魂灵的人。”吴空空推测。 “他们很有可能是这族长的儿子。”离宁补充。说着,她指指他们身上的衣服,全是锦衣马褂,这不是普通人家的衣服。 他们三个点头称是。看来,这些厉鬼们倒是一视同仁,管你是穷人,还是地主老财,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可是,人都死了,为何不下葬呢?”离月很好奇。 “是啊,为何不下葬呢?”巴大光再次随声附和。 吴空空和离宁相视一笑,然后摇摇头,表示不知。 见他们不知,离月和巴大光便异口同声的呵斥两人,“两个傻子!”随后,他们便低声窃语,嘀嘀咕咕,似乎在推测这不下葬的原因。 吴空空和离宁没有理睬他们,只是再次来到前窗,重新窥视外面的情况。新人的敬酒依然没有结束,但人们早已把那桌上的酒菜吞噬一空。结果,这里便呈现出一幅怪异的画面:所有人都正襟危坐,面带皮笑肉不笑向那对新人行注目礼。 在这怪异中,吴空空陡生一个胆大包天的怪异念头。于是,他就对离宁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和离月暂且留在此处,我带着老疤去她的洞房打探一番。” 然而,这建议被巴大光反对。他的意思是,必须带上离月。 吴空空思考片刻,便决定带上他们一起前往。虽然可能会导致离宁与离月看到尴尬的事情,但不这样,巴大光就会犯傻。况且,他不可能单独留下离宁,因为现在她毫无法术,万一遇到厉鬼,那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商量既定,三人一鬼便从后窗跃出,顺着角角落落,贴到那洞房的后窗,并翻窗入内。 房内,倒是挺暖和,炉火熊熊,香气缭绕。炉火旁,置放着一架古琴。古琴侧面,是酒桌。桌上有酒食,看来,这是特意为新郎和新娘准备的。待洞房时,两人弹个琴,唱个曲儿,再喝个交杯酒,倒是也美哉快哉! 不过,这美哉快哉没落到新郎新娘身上,却白白让巴大光承受了。见到这丰盛的酒食,他毫不客气,上前便手抓嘴吞,扫光了两盘酱牛肉。 吴空空本想拦阻,可不待他开口,巴大光早已如狼似虎、风卷残云了。 当然,巴大光不会忘记吴空空这个好兄弟,一边嗷嗷狂吞,一边抛给他一只烤鸭,“空空屁,哥知道你早就饿成麻杆了,来吧,尽情欢乐吧!” 吴空空的确早就饿成了麻杆,便下意识地接住那烤鸭大快朵颐。兴起,他坦然落座,肆无忌惮地与巴大光推杯换盏。如果不是离宁拦阻,这对狐朋狗友就会猜拳了! “你俩上辈子都是猪吧?”望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模样,离月眨巴着漂亮的眉目疑问。 也许,他们真是猪转世,因为,也就是须臾间,这桌上的酒食便被他们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一空。 当巴大光把所有食盘都舔的一尘不染时,吴空空打着饱嗝,饮净了酒坛内最后一滴酒! 呃……呃……他饱嗝连连。 而巴大光则一副兴致未尽的神情,还略带遗憾,事实是,在一个时辰前,他已经酒足饭饱了一次。 酒肉穿肠过后,就是用茶水清肠了。这哥俩儿似乎忘记了这是别人家,还是别人家的洞房,竟然悠然自得的煮水、沏茶。 可就在茗茶泡好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虽然这声音很轻很轻,但作为橙级天师的吴空空立时察觉到。当然,这声音也躲不过巴大光和离月的耳朵,于是,三人一鬼便以比兔子还兔子的速度窜入那偌大的新床下面。 果然,脚步声停到门外,随后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缝,接着是一双眼睛,这眼睛异常警惕地打量房内。 咦,这眼睛,怎么如此熟悉?吴空空疑惑。 不待他把这疑问抛给身旁的人,那门便被推开,一人闪身入内。这人,身材灵巧轻盈,一看就是女子。只是,她身披黑色的大氅,头戴斗篷,还故意用丝巾遮脸,只露出那一双眼睛,就看不出她的真面目。 不过,吴空空从她的走姿还是辨认出了对方,正要探头呼唤,却见她闪身藏入衣柜内。 嘻嘻……小丫头片子,待哥我给你一个惊喜!吴空空心道。 可他正要探身爬出床下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脚步声,沉重,凌乱,是两人的。很快,门被推开,两人入房,一个是新娘,一个是新郎。 新郎搀扶着新娘,新娘依靠着新郎。两人醉醉醺醺的,迷迷瞪瞪的,梦话呓语的,摇摇晃晃的,坐到火炉旁。 “娘子,喝茶醒酒。”新郎端起刚才吴空空沏的茶递给新娘。他以为这是家仆为他们准备。 新娘嘻嘻笑着端起茶杯,轻嘬一口,道,“夫君,我的青青夫君,嘻嘻,来个交杯酒吧?” 说着,她端起另一杯茶递给了新郎。 两人嘻嘻哈哈的,手臂交叉,以茶代酒,准备喝交杯酒。 可就在此时,他们的笑声凝滞了,那缠挽一起的胳膊也僵硬了,那端到唇边的茶杯也悬空不动了,因为他们听到了奇怪的声响:呼——噗——呼——噗—— 什么声音? 鼾声! 这鼾声来自床下。 第200章 恶报来了 打鼾的是巴大光。这老小子,酒足饭饱后,趴在床下,片刻便酣然入梦了。 入梦就入梦,在梦里,想取娶媳妇就娶媳妇,想打豆豆就打豆豆,甚至你去什么怡红院之类的耍耍,也没人能管了你,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更管不了梦里的你!可是,你这老小子,为何非要把打鼾呢? 无奈,吴空空只好自己当替罪羊了。 他先示意离月用手捂住巴大光的鼻息,然后自己缓缓爬出床底。起身后,他故意揉揉眼睛,伸伸懒腰,一副刚从周公家回来的模样。 之后,他故作惊讶地自言自语,“咦,小爷我咋在这儿?我明明是在外面喝酒的,奇怪,奇怪至极啊!” 说着,他就对新郎和新娘视若无睹,假装懵懵懂懂地抬脚向外而去。 他这招儿,名为“引蛇出洞”,把这新郎和新娘引出洞房,然后,他再在院内大闹一场,引起混乱,也好让房内的“贼们”脱身。现在,他不想暴露八卦宗的人。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事与愿违,那新郎闪身挡在他面前,还哼哼冷笑。 “吴空空?真是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啊!”新郎万分感慨言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你。缘分,缘分啊!” “猿粪?猿猴拉的粪?这里有猿猴吗?”吴空空岔开话题,并冲新娘抛了个媚眼儿。 这一抛不大要紧,新娘便贴上前来,喜笑颜颜,“嘻嘻嘻,空空,奴家可想死你了。” 果然是贞姬!吴空空心道,但他不能相认啊,就依然是一副茫然状。 “两位,咱们熟悉吗?”他似乎一头雾水。 “当然!”新郎竟然干脆回答。 如果是新娘,吴空空倒是在意料之中,可新郎却这般答言,他便禁不住打量“他”。嗯?这新郎也似乎有些熟悉,可他刚才灌的酒不少,还都很烈,脑子便晕晕乎乎的,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但他不能相认,必须继续打马虎眼! “大表哥?”他恍然大悟的神情。 新郎一怔,然后呵呵笑了,并未揭穿他的鬼把戏,只是调侃似的做个鬼脸。 “那就是小表弟了。”吴空空也是心知肚明,知道人家是调戏自己,就继续耍把戏。 新郎“噗嗤”笑了,如女孩儿一般笑了,“吴空空,你小子还真逗。不是大表哥,就是小表弟,就没其他人了吗?” “有有有。”吴空空忙不迭的回答,“还有大表姐和小表妹。不知,你是哪位?” “大表姐吧。”新郎笑呵呵回答。 “可你是男人啊?”吴空空反问。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标致的少女便从那“新郎”体内幻出,竟然是单青青。原来,她附身于新郎体内了。失去单青青的新郎,只是一具空壳,僵立原地。 见状,新娘也妖冶的笑笑,蓦地幻化,一个风姿绰约的红衣女鬼便呈现在吴空空面前,是贞姬。她果然附身于新娘身上了。她幻出后,那新娘也僵立原地,也是一具空壳。 单青青轻轻挥手,这两具空壳便如风一般飘到新床上,“亲热的”钻入被窝。之后,她笑靥如花,贴向吴空空。 “哈哈,果然是熟人,不,是朋友,朋友啊!”吴空空明白,既然人家敢露出庐山真面目,就无所顾忌,于是,便急忙打呵呵,套近乎。 “朋友?”贞姬似乎对这个词很不满,就嗔言道,“奴家是你的姐姐,是你的媳妇姐。” 说着,她忽而贴来,比单青青早先一步,挽住了吴空空的胳膊。 吴空空骤然一惊,如此受制于人,自己竟然没反应过来?这贞姬的鬼术也太厉害了吧?于是,他急忙悄悄祭出真气护身,并随时准备扣取她的法门,看能否侥幸吞噬了她的鬼气。 但贞姬似乎并未在意,似乎真把自己当做了她的媳妇姐,只是含情脉脉的审视他,一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神情。 然而,这只是表面境况,谁知她内心真实想法呢?如果吴空空是她肚子的蛔虫,估计早就尿裤子了。 此时,贞姬的内心是无比欢喜:老娘虽然之前没能吸了你这小混球的阳气,但并不后悔。嘻嘻,老娘发现,你这小混球,是越来越精神了,阳气越来越盛了。如果现在吸取你的阳气,效果比以前要强上数十倍,真是幸哉美哉也!嘻嘻,不过,此番落在老娘手里,老娘不能就那么轻易的饶了你这小混球,那样就太便宜你了。老娘要先吸取阳气,再把你小混球当狗使唤,之后再当驴…… 在她满心欢喜时,那单青青也在动着歪心思。吴空空是九世纯阳之体的秘密,她也知晓了。毕竟,吴空空的师父道行低,改变他命格的事,瞒不了那些高级天师和上层厉鬼。再者,吴空空数月来经历了这么苦难,他师傅的法术也渐渐被磨消了。因而,他这九世纯阳之体的命格也逐渐呈现出来。之后,这消息早已不胫而走,自然而然也落入单青青耳中。 吴空空从床下露面时,她立刻打了小算盘,所以才慢慢逼近他,不料被贞姬抢了先。此时,虽然她表面上堆积笑意,心里却是恼恨之极,盘算着如何把这香饽饽夺到自己手中。 在她们各怀鬼胎时,吴空空已然反击,抬手袭向贞姬的法门。手法凌厉,一击便中!可是,他的手就如击在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虚空空的。 娘的龟蛋,失手了!吴空空心道,这老鬼婆肯定是学那慕容弯弯,为了防备自己,提前做了防护。于是,他急忙调整攻击部位。 可为时已晚,他的手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黏贴,丝毫不能动弹。而贞姬,则妩媚一笑,顺势把她自己的玉掌抚住吴空空的手背,极其温柔,无比体贴。 立时,吴空空一脸菜色,还冷汗林林,娘的龟蛋,失误,大大的失误,贞姬的鬼术已远超自己的想象。 是的,贞姬今非昔比。刚才吴空空的失手,并非他所想象的那般,贞姬为了防止他捣蛋提前做了预防。没有!贞姬根本就没做任何防护措施,完全就是鬼术。 当吴空空的糙爪袭来时,她故意没有躲闪。一待那糙爪贴近,她骤然发力,祭出鬼术,如磁铁一般把其粘吸。 她的目的是趁机吸纳吴空空的阳气。虽然每月的十五是吸纳阳气的最佳时辰,但她数度失手,便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而为了不让单青青起疑,就假惺惺地抚摸吴空空的糙爪,腻歪的如小别胜新婚的新媳妇一般。 迷惑了单青青,可迷惑不了吴空空啊,他是当事人!当贞姬为所欲为时,他感觉体内的阳气丝丝外溢,如洪水透过千里之堤上的蚁穴外溢。 以前都是他用这恶毒的手法欺负别人,现在人家是以彼之道还以彼身了。娘的龟蛋,恶报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201章 绯闻 不过,在贞姬面前,一向难不倒这位吴宗主,因为他就是个混球。他准备采取卑鄙下流的手段,比如,脱自己裤子摸蛋蛋,探爪摸对方咪咪,诸如此类。 就在此时,巴大光从床下疾出扑向贞姬。这速度,一个字:快!两个字:极快!三个字:非常快! 贞姬虽然背对他,但依然察觉到这偷袭,就反手一掌。巴大光的是拳头,当这拳头和鬼掌击在一起后,毫无声息。不过,他们各自被震退三步。但无论是贞姬,还是巴大光,全都是瞠目结舌。估计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抵住自己。 你? 你? 他们异口同声。嗯,都是老朋友。 在万人仙府时,巴大光还曾经与贞姬一起翩翩歌舞,还一起称姐道弟。当时,巴大光还不是贞姬的对手。当时,巴大光看见贞姬,如其他男鬼一般,都是拍着马屁,流着涎水,阿谀奉承。却不料,三日不见,果然是刮目相看。 不过,从真实水准而言,巴大光还是略逊贞姬一筹。巴大光是偷袭,而且拼尽了全力。这老小子虽然平时傻不拉几,但关键时刻不掉链子,特别是历经保卫八卦宗数战之后,他竟然悟出一个道理:与敌对阵,一招制敌,省时省力。因而,这一拳,他是耗尽了吃咪咪的力道!当然,他也清楚,贞姬绝非善茬儿。 而贞姬,起初有些托大,明知背后有袭击,只是漫不经心地反掌而去。但就在她这鬼掌击中巴大光拳头的刹那,她感觉对方力大势沉,才骤然发力,用了九成气力。然后,双方斗了个不相上下,平分秋色。 因此,从这个角度而言,巴大光是输了一分。 即便如此,也足够贞姬惊愕了。她没想到这傻家伙短期内比自己进步还快,吃了什么药?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讨论这个问题,因为随后离月和离宁也现身援手。 见状,吴空空便是一副懊恼的神情。他的本意是,自己当炮灰,救他们三个。然而现在,却变成他们三个救他。他这懊恼,不知是痛恨自己无能,还是埋怨他们不听吩咐,反正是心情沮丧,五味杂陈。 不过,此事的好处就是,他从贞姬手中逃脱,不用担心失去阳气了。 “空空屁,就你那两下子,竟然也敢出来闯江湖?唉,你咋活到今天的?”巴大光见吴空空狼狈不堪,就趁机贬低他抬高自己,“要不是哥我,你今天就被当肉馍吃了。” “老巴,我的哥,弟弟我好歹也是一代宗主,岂能成了肉馍?弟弟我是欲擒故纵。”吴空空为自己打圆场,“我是故意的。我正准备吞噬她的鬼气呢!” 吴空空一副信心爆棚状,意思是巴大光你不但不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打扰了我的好事。 巴大光不乐了,他极其不情愿别人当着离月的面儿羞辱自己,就是生死兄弟吴空空也不行,于是,就直接揭他短,“空空屁,哥我刚才给你面子,没点破,鬼都能看出来,贞姬那老鬼婆在吸你的九世纯阳之气。你真以为我傻啊!?” 这一句,立时惊醒了单青青,娘的龟蛋,连这傻子都看出了贞姬的鬼把戏,我这么聪明伶俐的人竟然被蒙在鼓里,原来,自己才是大傻子啊!当然,她不会刻意流露出自己的傻,而是假装自己的傻。 “他?吴空空,是九世纯阳之体?笑话!就是一个小混混,一个坑蒙拐骗的混球!”她故意撇撇嘴,不屑一顾状,还指着离月挑拨是非,“吴空空这混球,不但坑蒙拐骗,还吃喝嫖赌,对了,那次,竟然和这个小妹妹,打情骂俏。吴空空,人家这小妹妹这么嫩,你这老牛怎么忍心吃嫩草?一个离宁,一个慕容冰冰,两个还不够?你竟然还偷吃腥?” 这话冲击力大,立时惊的巴大光眼珠瞪成了牛眼。 单青青果然厉害,准确地把握住了巴大光此时的心理,采用了离间计。 见势不妙,离宁急忙呵斥:“老鬼婆,你这嘴是刚吃过臭豆腐吧,臭不可闻。空空哥刚来到洛阳,与我们也是刚见面,何时与我小月妹妹打情骂俏了?真是胡说八道,满嘴放炮!” 这话,其实就是让巴大光听的。她说的都是实话,因为最近巴大光与离月形影不离。 话到这里,巴大光再傻,也明白了单青青是鬼话连篇。 然而,单青青话锋一转,“我说是最近了吗?我说是在茅山时。在茅山时,我亲眼见到他们两个,搂搂抱抱,还亲嘴儿,亲的滋滋响,嘻嘻……” 立时,巴大光再次怒了。虽然茅山时他并不认识离月,但依然怒不可遏。 见状,吴空空气急败坏对单青青言道:“茅山时,我刚认识小月妹妹,怎么可能一见面就滋滋亲?我与她见的面还不如咱俩多,我与她待的时间,还不如咱俩待的时间长,你忘了,在你的书房,还有那密室,好几次。我和小月滋滋亲?,我都没摸过她的手,但在那密室内你床上,咱俩——” 说到这里,他蓦地住口了。因为他发现,无论是离宁,还是离月,都是怒目相视。 怒目相视?是的,她们怒目相视! 可是,自己没说什么啊?他心道,即便说了什么,也是为离月开脱。自己无所谓,就是一混球,可离月只是一个小姑娘,不能让单青青随意扣屎盆子啊! 吴空空实在疑惑不解,然而单青青却一目了然,于是,急忙调整策略,准备用自己当木柴,把这火挑大,最好是熊熊燃烧。 “嘻嘻,事到如今,我只能如实招来了。”单青青玩儿起了不要脸,“空空哥,在密室里,你可真坏,手不老实,嘴也不老实……” 话到这里,离宁便插言打断,“吴空空,你那次从那密室内逃出,密室内就是她?” “阿宁,别人不知,你能不知?当时咱见面后,我都一五一十说了,那个是假青青,那些都是假青青,你忘了?” “我没忘。当时我相信你。但现在看来,你对我保留了很多事情!”离宁冷言。 吴空空正要解释,离月插言,还气呼呼的,“既然如此,我也如实招来。在茅山,我的确与空空哥亲嘴了。” 听闻此言,巴大光立时咆哮一声,“哗啦”扯掉上衣,把那一身的腱子肉抖的如梭子,然后凌厉地扑向吴空空。 见状,单青青窃喜,这傻子果然好玩儿! 可是,她高兴的有些早。这好玩的傻子在空中乍然改变方向,目标对住她,倏然袭来。 第202章 仇人相见,分外“欢喜” 果然,巴大光是今非昔比,不待单青青意识过来,便卡主她的法门。 立时,离月兴高采烈的鼓掌欢呼,而离宁也嬉笑嫣然,给与了鼓励。 但吴空空却一头雾水,茫然不解。 原来,巴大光今非昔比的不仅仅是鬼术,还有他的表演才华。刚才吃醋,只是顺势而为。而离宁和离月,由于近期与他一直形影不离,便较为了解,于是,就配合着进行演出。 当然,这也完全出乎了贞姬和单青青的意料,在她们的心里,这家伙就是个十足的傻子,傻到什么程度呢?莫说被人卖了替人数钱,还会感恩戴德地跪在地上磕头,喊人家好爷爷! 可就是这么一个傻子,竟然能识破单青青的离间计,并灵机一动突袭。 单青青不甘心,极其不甘心,就撕心裂肺的喊,“你个龟蛋,老娘给你拼了,拼了,老娘栽到你手里,以后老娘还咋出去见人?” 可是,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虽然贞姬并不屑于单青青的性命,但自己孑然一身,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如果就这么让她死在敌方之手,以后,不但自己计划难以实现,指不定在这里是寸步难行。无奈,她只好投鼠忌器,好言劝说,希望吴空空他们冷静从事。 吴空空很冷静,他的目的就是要脱身。 双方立时达成协议。 于是,巴大光挟持单青青在前,吴空空和离宁跟随,离月殿后,推开房门,来到院内。 见状,贞姬也尾随而出。 当贞姬出门后,吴空空长吁一口气,这样的话,躲藏在衣柜内的黑衣人,便可趁势从后窗逃窜。 然而,事实正好相反,当那些附身于家丁们的厉鬼把他们乱哄哄的围聚时,那黑衣人竟然幻化为参加婚宴的村民,闪入不远处看热闹的人群中。 无奈,吴空空只好苦笑,这丫头,还真是凭着艺高胆大,无所忌讳。 不过,他没空儿理她,他要对付这些厉鬼。如果平时,他们四个便可随心所欲地打杀出去,但现在需要保护离宁。 还好,此时的单青青很识时务,喝令属下们让道。于是,吴空空他们便毫无阻拦地来到村口。可在村口,却被阻住去路。 阻路的是刁七、单千、离安、黑白双煞及兔鬼大王他们。 他们并非有意阻之,而是恰巧迎面遇上。 见状,吴空空心叹,娘的龟蛋,看来,只有一番血战了。如果只有单千,此事还好办,但现在有黑白双煞,这对儿夫妇,是六亲不认。届时,即便刁七给单千面子,他们可是谁也不尿的。 果然,一见吴空空,黑白双煞先是一怔,接着哈哈狂笑,再就是相互紧紧抱住并激动的泣不成声,最后是载歌载舞。 ——他们辞掉那狗关的关主,协助刁七聚歼八卦宗,是因为土殿殿主通过候判官的口承诺了他们一件事,便是事成之后,把吴空空免费赠与他们。 可来到此地后,刁七只是安排他们干活,却丝毫不见吴空空的踪迹。他们便很是焦虑,焦灼,焦心,焦躁,焦……一切,担心自己被这老小子利用,最后落得两手空空,所以,渐生不满情绪。这不,刚才路上,他们还在抱怨呢! 为了安抚他们,刁七便好言相劝,并告诉他们一个喜讯,吴空空这次是真到了,昨日到了洛阳城。 但他的劝慰,对于黑白双煞而言,只是“狼来了”的套路,这种伎俩,刁七已用过数次。所以,他们并不相信,而且,极度失望。就在此时,他们骤然见到了吴空空,能不疯狂吗?娘的龟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兴高采烈,兔鬼大王也是心花怒放,手舞足蹈,娘的龟蛋,老子想你想的好苦啊!自从上次一别,老子对你日思夜想,想着有朝一日,能把你这混球剥皮抽筋,然后放在油锅里炸,炸的焦脆焦脆后,再用板砖砸碎,直到砸的碎成粉末儿,然后做成烧饼,里面夹入两三块里脊肉,就着辣椒油,嘎吱嘎吱,吞咽入腹。 上次吴空空大闹鬼森林后,让它脸面丧失殆尽。一夜之间,便传遍整个鬼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它的糗事,也连累了它的主子土殿殿主。 鬼们在茶余饭后把此事当做谈资笑料时,肯定会挂带着土殿殿主,起初是“兔鬼大王的老窝被一个叫吴空空的混球一把火烧了,兔鬼大王是谁?”后来是“兔鬼大王的老窝被一个叫吴空空的混球烧成灰烬,兔鬼大王是土殿殿主的前宠物。”再后来是“土殿殿主的宠物兔鬼大王的老窝被一个叫吴空空的混球烧的一干二净。”再再后来是“土殿殿主的宠物被一个叫吴空空的混球烧烤着吃了。”再再再后来是“土殿殿主被一个叫吴空空的混球烧烤了。”再再再再后来……反正,吴空空大闹鬼森林造成的结果就是,土殿殿主鞭笞了兔鬼大王三天三夜,之后便是关禁闭,直到这次众鬼来洛阳。 兔鬼大王在吃了那顿竹笋炒肉后,痛心疾首,面壁思过,发誓向越王勾践学习,要卧薪尝胆,必报此仇,于是,就积极向土殿殿主请命,冲锋在一线,将功赎罪。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先脱离了困囿,然后伺机寻找吴空空。前些日子,听说吴空空这混球离开黑狗教总舵正向洛阳城而来,便兴奋的彻夜难眠,希望在一个雪花飘飘的美好日子,蓦然回首,吴空空这馅饼便从天下落下来,落到自己手中。这不,竟然梦想成真!果然每日祭拜爹娘的灵位没错,孝顺的孩子有好报啊! 在上述三个奇葩龟蛋做白日梦时,单千是目瞪口呆,昨日,单青青还传信给他,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巴大光、离宁及离月已被引来,他今日就是来看看进展如何。顺便,也请刁七“视察”一下工作,以便让他在土殿殿主那里美言几句。上次,因为兔鬼大王的事儿,整个拘监司都受到了牵连,他也被土殿殿主痛斥一顿。本来殚精竭虑的干活,再加上聪明才智,他颇受土殿殿主赏识,混个判官指日可待,却因为此事前功尽弃。因此,他便积极请求来洛阳,希望能将功补过。到洛阳后,他自己分内的事儿,每件都做的漂漂亮亮,堪称完美,得到了刁七的赞不绝口。刁七承诺,待土殿殿主驾临后,一定如实上奏,当然,出于友情,还会竭尽全力的美言,争取做到好话连篇,字字珠玑。 虽然明知这是刁七拉拢自己的手段,也是他哄自己当炮灰的伎俩,但单千为了达成目的,只能一边尽心尽力干活,一边阿谀奉承。这不,今日他邀请刁七来太平庄“视察”,其实是为他牵针引线,让他一睹贞姬天后的芳容。因为自从贞姬来洛阳后就没给他攀附的机会。得知了刁七的心思,单千便积极安排,他与贞姬虽算不上知心好友,但还马马虎虎,便邀请他以视察工作的名义来此。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还没进庄,就丢了丑。 上次,就是吴空空你这混球毁了老子的前途,今日又来这一套,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单千怒气冲天,当即把鬼气全部聚集于鬼爪,准备痛下杀手! 第203章 新花样 就在他要动手时,贞姬出场了。她很玲珑,知道单千没憋什么好屁。她也清楚,以吴空空现在的实力,还对付不了单千这老小子。她是不能让吴空空受到伤害的,这可是自己的香饽饽啊! 贞姬娉娉婷婷摇步到单千面前,正好挡住吴空空。她先是柔情似水地道了个万福,娇嗲嗲问候:“奴家拜见庄主,数日不见,庄主是老当益壮啊!” 见状,单千急忙还礼,口中喃喃,“不敢不敢,惭愧惭愧,天后是越来越漂亮了,前日听闻天后芳驾光临,老朽一直想来探望,怎乃公务缠身,今日才偷出空闲前来拜会,万望恕罪,恕罪。” 两个在那儿你谦虚我承让的,急坏了一旁的刁七。这贞姬果然是名不虚传,真容比传说中的更诱惑更刺激荷尔蒙。立时,刁七的心里便像有一只小老鼠,咬啊咬,咬啊咬,咬的既疼又痒。 他本想直接插言,甚至插身到单千面前,毛遂自荐,可当着属下的面儿,又感觉掉价儿,就干咳几声,提示单千,“别他娘的在哪儿腻歪了,该让的就让让。” 听到他的干咳,单千立时醒悟,急忙把刁七让到自己身前,并热情介绍。 可不待他介绍完毕,刁七就迫不及待地把鬼爪探出,想与贞姬握手,能与天后握握手,以后在狐朋狗友前也能当做炫耀的资本啊! 可是,天后贞姬却只是柔柔地道个万福,口中也很热情,比如“认识刁判官是三生有幸”的客气话,就是没有握手的意思。 这让刁七很尴尬,探出的手僵持在空中,脸色也是绯红。 单千果然是江湖老油条,见状,急忙把自己的爪子紧紧握住他的爪子,还用力的抖抖,道,“有幸认识刁判官,老朽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这给人的感觉,似乎他俩也是刚认识一般。 见状,黑黄瓜便嗤笑一声,嘲讽道:“老单,你和老刁握啥手?不识抬举,傻子都能看出,人家想握的是贞姬。” 听到这话,单千和刁七只有尴尬的份儿。如果是旁人,或者旁鬼,他们会认为是故意揭短,但是黑黄瓜,就只能自认倒霉,这老娘们儿,就是炮筒子,没办法。 他们没办法,有人有办法,就是吴空空。这混球已经看出来了,这些鬼们,虽然被土殿殿主强捏在一起,却也是各怀鬼胎,都是奔着自己利益去的。于是,他便效仿在洞房内单青青的办法:离间。 以现在的境况,对方数大高手,还有一百多个厉鬼,如果硬拼,那就是鸡蛋碰石头。所以,必须玩点儿新花样。 “白大哥,黑大嫂,有些日子没与你们喝酒了,上次在茅山,危难之际,你们送我酒菜,弟弟还没感谢你们呢!”吴空空拉拢黑白双煞,“这次来到洛阳,弟弟一定报答你们。” “就是一顿酒菜而已,有什么可报答的?”白甜瓜似乎很不屑的神情。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显示自己大度,大度到不会因为一顿酒菜而想要报酬。 吴空空笑笑,他要的是这句话,一句承认送过酒菜的话,仅此而已。随后,他转而面对兔鬼大王,笑嘻嘻道:“兔鬼老弟,你最近健身了?怎么感觉你比以前帅了?” 兔鬼大王撇撇嘴,气呼呼道:“谁是你老弟?我是你老哥!哥我好吃好喝待你,你竟然坑我,还要脸不要脸?” 要脸不要脸?吴空空笑了,早就不要脸了。不过,他此时要的不是脸,而是兔鬼大王这句话。随后,他又面对离安。 离安一见他的目光,急忙俯首。虽然俯首,但显得的异常不安。是的,不安,一直不安,自从见到离宁他们以后就不安,不安的焦躁,不安的脸如菜色。 “离安大哥,内情我已知道,我个人觉的,你是无辜的。”吴空空继续打感情牌。 听到这话,离安一怔,原本以为,这混球会当面羞辱自己,没想到却是如此体贴人心。这是他的意思,还是离宁的意思?于是,离安便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扫向离宁。 离宁则是一副关切的表情,这关切中还隐藏着恨铁不成钢。她欲言又止,随即便是潸然泪下。毕竟,他们一起修炼那么长时间,形影不离,感情深厚。 离宁的模样,让离安颇是伤感,伤感的不知所措。 见状,吴空空继续蛊惑,“人非圣贤,孰能无错?放心,如果你想回八卦宗,我,吴空空,一定到明生师太那里帮你求情,一定让你回归师门。” 这话,似乎触动了离安内心的那根弦,他的目光立时明亮起来,脸色也温暖起来,就如寒冬腊月点燃了一团火,但瞬间,这火便又熄灭了。他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小子,就别瞎bb了,没用!”单千老奸巨猾,立时明白了吴空空的意图,就急忙打断他,接着,又转而对刁七道,“这混球,就是这熊样,千万别听他。” 然而,刁七的心理已经发生了变化。刁七,属于那种自私且多疑的性格。特别是那次人皮客栈一战,他的亲信尽数损命,让他一直担心属下们会抢了自己判官的位置。这次来洛阳,他也知道,这些手下都不是善茬儿,指不定那天就出卖了自己。于是,就时刻提防。 而吴空空这番话,让他清楚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他们几乎都与这混球有瓜葛,而且还瓜的不轻!比如黑白双煞,在茅山竟冒天下之大不韪给吴空空送过酒菜,这可不是一般的友情啊?!比如兔鬼大王,竟把吴空空邀请到鬼森林当贵客,还称兄道弟。至于离安,就别说了,本来就是个叛徒,人品值极差! 这些家伙,指不定那天就在自己背后捅一刀,最有可能的就是黑白双煞,因为他们就是奔着吴空空来的。一旦吴空空答应他们的条件,白甜瓜还好,会顾及一下社会影响,但黑黄瓜就没那么多长远的目光,肯定会翻脸不认人!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吴空空明白离间计起到了效果,于是,就继续添油加醋。 “白大哥,黑大嫂,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阳气吗?”他直言不讳,拉拢黑白双煞,“我答应你们。这样,我的阳气,分为三份,你们,贞姬姐姐,还有兔鬼大王,免费赠送。” 乍然听他这话,黑白双煞、贞姬和兔鬼大王当即呆在那里,蒙圈儿了,你不会耍我们吧?我们的小宇宙可受不了啊,会爆的! 片刻后,兔鬼大王先缓过劲儿来,就小心翼翼地求证:“也有我一份?” 嗯!吴空空斩钉截铁点点头,道:“这是我对你应有的赔偿!” 哈哈……兔鬼大王狂笑,还是手舞足蹈状。 见状,贞姬和黑白双煞正要问话,却被单千打断,“幼稚!这显然是他的权宜之计,目的是想诱惑你们饶他的狗命!” 这早在吴空空的意料之中,他淡淡一笑,“是的,我的目的就是逃离此处,只有逃离此处,才能把阳气赠送给他们不是?但是我落到你手里,阳气就会被你独吞。在白玉茶庄,我的阳气不就是差点儿被你吞噬吗?为了我的阳气,你都瞒着你女儿,呵呵,小爷太了解你的德行了!” 此话有真有假,真的是他的确落在单千手中;假的是,单千并未吞噬他的阳气,因为那时他还不知吴空空是九世纯阳之体。 然而,这却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第204章 渔翁得利 黑黄瓜首先发难。她迅疾落到吴空空面前,阴沉而言:“这混球是老娘的,谁动他,就是与老娘为敌!” 还好,白甜瓜较为理智,也不算傻,虽然也日思夜想吴空空的阳气,但更了解他的混球性格,知道他此时此刻就是为了脱身,于是,便急忙上前想把自己的老婆扯到一边。 “鬼汉子,你竟敢与老娘我作对?”黑黄瓜非但没理解了他的用意,反而厉言痛斥。 白甜瓜一副无奈的神情,欲言又止,然后只好站立一旁,充当她的帮手。 见状,兔鬼大王便不满了。他气呼呼喝问:“你们这对儿贱货,怎么这混球是你们的?分明是三份,还有老子一份!”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只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在这些鬼中,它的鬼术是最低的一个。 见他们已经上当,单千和刁七便望望贞姬,希望她能保持克制。 果然,贞姬的智商不是黑黄瓜所能相提并论的。她妖冶一笑,言道:“奴家觉的,当务之急不是瓜分阳气,而是救青青姑娘于魔爪。” 听她此言,单千和刁七立时长吁一口气。他们还真不愿与贞姬为敌。如果仅仅是黑白双煞,他们动手剿灭,找个理由应付土殿殿主就可以了。但贞姬插手,这问题就严重了,土殿殿主的级别也是盖不住的。届时,就只能放吴空空离去了。 “天后果然深明大义,老朽感激不尽!”单千拱手致意。 说着,他手指一弹,一道黑气便突袭黑黄瓜。 黑黄瓜虽然急功近利,但也是在恶劣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不但时刻有害人之心,还时刻有防人之心,特别是面对老奸巨猾的单千,因此,便鬼爪一探,收了对方的黑气。 随即,她便是反击,手臂暴涨,直接击向单千的法门。而单千则挥掌相对—— 砰!一声巨响! 单千和黑黄瓜各自爆退数步,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才止住脚步。 黑黄瓜倒是无所谓,只是口中骂骂咧咧,“你个老龟蛋,竟然黑心烂肚子,想吃独食?门儿都没有!没门没窗户……” 而单千却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傻娘们儿竟然鬼术如此高强,原以为那候判官让她担任狗关的关主,只是有什么关系,照顾她,没想到如此枭狠。 如果只是比聪明才智,那黑黄瓜肯定不如单千,但问题是,单千的聪明才智不仅仅用在修炼鬼术上,他有一大半的时间在研究发明创造,研究那些高明的茶毒,而且是极度痴迷,况且,自从他担任了白玉茶庄的庄主后,就基本没经历过什么大仗,否则,也不会在那密室之内被吴空空这混球偷袭得手作为人质了。 在单千吃惊时,白甜瓜也翲忽而来,如一股旋风缠绕在单千周围,见状,黑黄瓜也再次嗷嗷嘶嚎着加入战团。 这一下,闹大了。吴空空他们急速退后,贞姬、刁七他们也闪到一旁。 其他的厉鬼,不知该帮忙还是该看热闹。虽然刁七是此次攻打八卦宗的最高长官,但他们都是隶属于白玉茶庄,只服从单千和单青青的命令。可现在,老庄主在战团内被一道黑旋风和一道白旋风裹在中间,连个鬼影都看不到,甚至声响都没有,只能听到黑黄瓜那嗷嗷的嘶嚎声。而少庄主单青青则在吴空空的手中,虽然她能发声,但似乎并未发声的意思,只是不断的冷笑,冷笑,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无奈,众鬼只能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而此时,三鬼也已经斗成了一锅粥,一锅熬成浆糊的粥,这粥是咕咕嘟嘟,充斥着焦糊的味道。咦?里面怎么会有茶叶的香味? 茶香?是的,茶香! 众人和众鬼分明感到一股茶香飘入鼻息之中,飘飘忽忽,沁人心脾。 “闭住呼吸!”吴空空立时提醒离宁、离月和巴大光。 于是,他们三个便急忙闭住鼻息。 果然,这茶香不是善茬儿,片刻后,除了吴空空他们四个,还有贞姬、单青青、刁七、兔鬼大王和离安,其他在场的鬼全部瘫倒在地。 而战团中的黑白双煞则身形迟缓,并被单千击退数尺,站在一棵干枯的树下互相依靠着大口大口喘息。 单千也是脸色煞白,气喘吁吁,似乎到了强弩之末,但依然假装坦然,还倒背双手,一副潇洒模样。可再潇洒,也掩饰不了他那由于喘息而急促起伏的胸膛。 没办法,这对儿鬼夫妻太厉害了,他也是拼尽全力,还使出茶毒才击退了他们。 如果单论鬼术,黑白双煞两个二环厉鬼合二为一,相当于一个三还厉鬼的上乘,对付单千就是小菜一碟。但单千是用毒高手,他的鬼术中融合着茶毒,便使黑白双煞一时半刻难以得手。黑白双煞虽然短期内未能得手,但时间一长,单千就坚持不住,无奈,才发出融合着毒气的茶香。 然而,这茶香并不枭狠,凡是吸取者,只会全身酸软无力。黑白双煞是鲁莽,单千依然有理智。他也知道,双方内讧,这事传到土殿殿主耳中,自己也没好果子吃,况且,也不能让刁七渔翁得利啊! 鉴于这心理,他便网开一面,放了黑白双煞一马。 果然,一见双方停止打斗,刁七便缓缓上前和稀泥,让双方握手言和。 单千容易,而那黑黄瓜则在刁七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才勉强答应。之后,单千给了他们解药。再之后,单千让离安把解药分发给那些中毒的属下。 解决了内讧的问题,刁七和单千再次要把矛头对准吴空空他们,对于他们而言,当务之急,是要救出单青青! 可是,单青青呢?她消失了,无影无踪。 不但她无影无踪,就是吴空空他们也遁匿了。 现在,时辰已是傍晚,飘飘悠悠的小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一团一团的,遮天蔽日,迷迷茫茫,咫尺之内,难以见人。 在这环境掩护下,趁着刁七劝单千和黑白双煞双方和解,吴空空他们便趁机挟持着单青青溜之乎了。担心单青青发声,吴空空还专门封住了她的哑穴。 不过,吴空空他们的逃窜并未躲过时刻注视他们的贞姬、离安和兔鬼大王。然而,无论是贞姬,还是离安,甚至是兔鬼大王,均视若无睹,任其离去。 第205章 雪落八卦宗 吴空空几人逃出生天后,本以为单千会派追兵,就马不停蹄,趁夜一路狂奔。 然而,出乎意料,一路上非但无追兵,竟然连个劫道的都没有,很顺利的,在腊月二十六午时,他们赶到邙山八卦宗。 八卦宗虽然也是一大诛鬼门宗,然而在吴空空看来,却只有一个词:寒酸。这寒酸的程度,甚至比不上位于狗儿庄的黑狗教总舵。 它的正门是用大大小小的碎石垒砌,房屋是木石混合结构,甚至很多房子借用了现成的石壁。至于院墙,则时有时无,而且全是枯枝、茅草修建的篱笆墙。 如果是春夏秋三个季节,周边的美丽风景还能衬托的它上些档次,勉强用个“世外桃源”这漂亮的词,但在这寒冬腊月、暴雪连天的季节,给人的感觉,要么就是羊圈,要么就是猪圈,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了。 平时,如果谁来喝个茶,聊个天,甚至找个旮旯撒个尿、拉泡屎,都无人阻挡,比在自家还自由,比在自家炕头上还惬意。 可现在不行,虽然篱笆还是那篱笆,碎石门还是碎石门,但八卦宗却在周边精心布置了八卦阵。外人不知,稍微不慎,就会陷入阵势内,乖乖的束手就缚。 上次,来此打探消息的那拨厉鬼,就是陷入这死地,才被巴大光祭出血桶阵击溃。特别是八卦宗的圣物被窃后,它进一步强化了阵法。即便是八卦宗自己人进门,都要事先通报。 然而,吴空空对此不以为然,就一个破门,没什么异常啊?非要说异常,就是漫天飞舞的雪花。可是,这雪花要是异常,那全洛阳不都异常了吗?整个洛阳都在下雪啊! 随之,他狡黠一笑,探手把单青青抛向那破门—— 噗!单青青凝滞在空中,并面带惊恐的神情,接着,那满地的积雪卷起,如棉被一般紧紧裹住她,而且是越来越厚,比滚雪球的速度还快。 立时,吴空空惊的目瞪口呆,娘的龟蛋,幸好找了个替死鬼,否则,倒霉蛋就是自己了。 见状,离宁急忙向躲藏暗处操控阵法的人自报家门。 她的话音刚落,两个八卦宗的天师便呈现在飞舞的雪花中,一胖一瘦。 “胖师哥,瘦师哥,我,我们。”离宁挥手高喊。 而离月则是另外一种称呼,“老胖,老瘦,是我,我,你们的小月妹妹。” 巴大光与他们不熟识,就缩着脖颈,搓着手掌,踱着双脚,口中嘟嘟囔囔,“娘的龟蛋,就一破门,搞的比皇宫的大门还难进,嗬嗬,嗬嗬,冷死了,冷死了……” 在他们的表情各异中,那一胖一瘦的天师缓缓来到门前,仔细打量后,才对他们回话,“那个傻不拉几的家伙是谁?还有,这雪球咋回事?” 这俩家伙很谨慎,很警惕,即便有宗主的弟子在此,依然询问吴空空的来历及单青青“闯祸”的缘由。 当离宁简言答复后,他们才去向宗主禀报。 片刻后,明生师太匆匆而来,亲自迎接他们。 “空空宗主,上次一别,转眼数月,没想到空空宗主信守承诺,促成黑狗教和本宗的联手,老尼深感欣慰,在此代表八卦宗上下,感谢空空宗主!”明生师太稽首道谢。 这话,让吴空空听的一愣一愣的,感谢我?为了促成你们联手,我倒是挖空心思,但黑狗教也只是允诺了,还未签署协约啊!对了,本来黑狗教是有特使的,但特使慕容冰冰却一怒之下跺脚而去。虽然在太平庄见到她,但她并未显出真身,更未与自己相见。这怎么会突然就联手了呢? 在他疑惑时,明生师太再次千恩万谢,“空空宗主,真是我八卦宗的福星,数次有恩于我八卦宗。且不说在茅山的救命之恩,单单这次夺回本宗的圣物,便是本宗天大的恩人啊!” 话毕,明生师太再次稽首,其他随从也齐声道谢。 这阵势,让吴空空感觉有些发囧,虽然他很混球,很无耻,但得到这么多人的当面敬谢,还是堂堂的八卦宗宗主带头,那小心脏便扑腾的不知所措了。于是,他急忙俯身还礼,口中嘟嘟囔囔的,“不敢当,不敢当,真的不敢当,十分的不敢当,一百个不敢当,千千万万个不敢当……” 见他发窘,离宁急忙掏出怀中的那两个琉璃瓶递给明生师太,并笑言:“空空哥,哦,不,空空宗主这一路上旅途劳累,疲乏不堪。” 她这话说的很委婉,明生师太急忙邀请吴空空入内,同时,命人把单青青好生看管。 在八卦宗,吴空空才真正享受到什么是座上宾。虽然他在黑狗教也号称是教主女婿,但待遇如狗,那慕容铁手也是对他若即若离,心存忌惮。 而明生师太,则亲自出门迎接,并在走向会客厅时,挽住他的胳膊,如一个奶奶骤然见到阔别多年的孙子,亲昵的无与伦比,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立时,吴空空有种想哭的感觉,他想起了自己的娘。如果不是巴大光在旁打岔调侃,他早就潸然泪下了。 就这样,一众人等说说笑笑来到了会客厅。 会客厅内还有人,他们正在品茶闲聊。显然,在吴空空来之前,明生师太在招待他们。 而这些人,吴空空还熟识,非但熟识,还熟识的稀里哗啦。他们竟然是许力克、慕容冰冰和卜算子等人。 “空空哥,别怨弟弟我没去接你,是冰冰嫂子故意的,要找茬儿,你找她,嘻嘻……”见到吴空空,许力克急忙迎上紧紧抱住,然后口中絮絮叨叨,嘻嘻哈哈。 当然,吴空空不会介意,只要兄弟安全,冰冰妹子无恙,一切都好! 之后,他又与卜算子相见,并强行讨要了一葫芦酒“咕嘟咕嘟”灌入腹内,这才把一路上浸入体内的寒气驱散。 寒暄过后,明生师太邀请众人到宴客厅落座,边吃边聊。 这时,吴空空才知晓明生师太为何会说八卦宗与黑狗教联手。 ——慕容铁手好歹是一代宗主,言出必行,担心慕容冰冰这小丫头分量不够,况且,她还是化龙门的诛鬼天师,就专门派卜算子作为全权代表,来八卦宗协商联手事宜。正巧,他在路上遇到慕容冰冰,于是,他们便携手拜山。当然,有慕容冰冰在,这联手的功劳便全落在了吴空空身上。 至于许力克,则是以“鬼医门”的门主身份来拜山的,顺便解救八卦宗中毒的天师们于危难之间。 他解毒? 是的,这小白脸一出手,便解了八卦宗所有天师的毒! 第206章 土殿殿主 许力克拜山八卦宗,也是听闻吴空空携慕容冰冰前来邙山,便急马而至。 吴空空本想询问他上次在狗儿庄为何不辞而别,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轮不到他插嘴,无奈,就暂且按下此事。 饭后,八卦宗的明生师太、黑狗教特使卜算子及度心宗宗主吴空空三方签署了盟约,发誓共诛厉鬼。 在这暴雪连天的鬼天气里,厉鬼们似乎也懒得找茬儿,因此,八卦宗就显得异常平静。 没有外扰,明生师太便下令欢度春节,并筹备新任宗主的禅让仪式。于是,八卦宗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几日也就是眨眼间,很快到了春节。 初一辰时,在八卦宗的重地“朝天宫”,包括明生师太在内的所有诛鬼天师全部聚集于此,而吴空空、许力克、慕容冰冰及卜算子则作为特邀嘉宾观礼。 本来这禅让仪式应该很隆重,毕竟,它是门宗重大事项,正常而言,不但要邀请其他六大门宗莅临,还要邀请地方达官贵人参加,但鉴于是特殊时期,就一切从简。 当八卦宗元老院的首席元老“离天”宣布仪式开始后,明生师太便缓缓登台,然后是候选宗主登台。 候选宗主名为“离乐”,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诛鬼天师。在吴空空的眼中,这离乐温文尔雅,面相和善,但目光镇定,还一副自信洒脱的神情。如此人物,果然是一派宗主的气度和风范。 也是,八卦宗的宗主已“空缺”两代了。所谓空缺,并非没有,而是均非八卦宗本宗的诛鬼天师担任。明生师太自不必言,而且她的前任也非来自本宗。历经两代“空缺”后,八卦宗终于在众多弟子中选出佼佼者“离乐”。可见,离乐绝非一般人物。 当离乐上台后,明生师太先是把宗主信物交给他,接着,便是最重要的八卦图。 八卦图由明生师太从禁地取出后,就暂时让元老院的四位元老“离天、离地、离玄、离黄”分别保管,每人两个琉璃瓶。这时,他们把八个琉璃瓶集中放在一个玉盘上交给明生师太,然后明生师太把玉盘郑重递给新任宗主离乐。 离乐接过玉盘后,先是高举过顶,向所有的诛鬼天师明示,宗主禅让仪式结束,他已是正式的宗主了。 按照正常程序,离乐暂时保存这八个琉璃瓶,此后,在四位元老的协助下,打开其上封印,取出八卦图,闭关修炼诛鬼神功。 可就在此时,寂静的宫殿内传来一丝阴森的笑声,接着,这笑声渐渐变重,最后,变成了狂笑,“哈哈,哈哈……” 众人愕然,谁?竟敢闯入八卦宗的重地?可比愕然更恐惧的是,这笑声来自何处,这发笑之人在哪儿,他们竟然无从知晓。 此时,正是考验新任宗主的时候。于是,离乐便挥手示意所有人镇定。立时,宫殿内鸦雀无声。 “哪位高人,擅闯我八卦宗重地朝天宫?”新宗主离乐镇定异常,淡淡发问。 “哈哈,高人?高人?高人?”那虚幻的声音先是傲慢的狂笑,再就是连续三个反问,稍微顿了顿,这声音再次传来,“人有高的吗?全都是饭桶!” 听闻此言,所有人都有明白了,来的不是高人,而是“高鬼”!只是,什么厉鬼能有这本领,竟然闯过八卦宗布置的道道防线,深入机关重重的朝天宫,还皮毛未损,安然无恙,并且以一鬼之力,调戏八卦宗所有的天师? 目前在洛阳的,鬼术最高的,无非就是刁七、贞姬寥寥无几的几个厉鬼,只是,他们应该没这能耐。吴空空推测,那刁七,就是卜算子的手下败将。别说卜算子,这八卦宗内不少诛鬼天师都能击败他。可除了他们,他实在想不起还有谁。 “看来,阁下是土殿殿主了。”当吴空空揣测时,离乐继续而言,“今日乃新春佳节,又值本宗大礼,来者皆为客,阁下何不现身,略饮薄酒?本宗定以礼相待。” 离乐能成为宗主,果然厉害,一语便猜出对方的身份。非但如此,他的话还进退有度,不卑不亢。 既然如此,那暗处的声音便也爽快地承认,“哈哈,没想到你小子竟然立时猜出本座的身份,不错,不错,看来,本座还真是轻视了你。” 说着,一道人影飘落在禅让台上,面对离乐。 这人影,虚虚幻幻,黑黑乎乎,只是一个人的模样,却难以瞥清面目。 虽然他只是个人影,却与人别无二致,说话的声音,面目的表情,身姿动作,无不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这就是土殿殿主?包括吴空空在内的很多诛鬼天师急忙凝目相视,但无不失望之极。 别说是鬼王,就是五大殿的殿主,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传说。因为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或者说,有人见过,只不过,见过的都变成了“鬼”。 在人们心目中,这些殿主和鬼王的长相,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极其凶恶!普通厉鬼是面目狰狞,他们就要更加面目狰狞;普通厉鬼的獠牙有一尺长,他们的獠牙就要有两尺甚至三尺长……诸如此类。 可事实是,这自认是土殿殿主的家伙,却是一个虚虚幻幻的鬼影,这不就是普通的鬼魂吗?仅是如此的话,他连厉鬼都称不上! 然而,绝非仅是如此。看见这鬼影,离乐、明生师太及四大元老,即刻面色凝重,心提到了喉咙处。他们是一流高手,在这鬼影中,他们看到了数十个鬼影,数十个面具。换句话说,这鬼影有通天变化之能。如此鬼术,的确超出他们的想象。 “殿主如此高明的手段,怪不得会轻而易举穿过本宗的防线,”离乐依然淡淡而言,“其实,殿主想来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只要知会一声,本座定会亲自出门相迎,并备下厚宴相待,何必再赔上本宗弟子的性命呢?” 这话的含义是,你土殿殿主很凶悍,但手段不高明。你的鬼术,我们很难抵挡。既然如此,何必杀了我门宗的弟子,然后幻化为他鬼鬼祟祟混入呢?这太有失你土殿殿主的威名了! 他的意思,作为鬼界老油条的土殿殿主当然也领会的很深刻,于是,狂笑道:“本座身份尊贵,岂会掉价儿与你们的微末弟子计较?况且,本座就是光明正大被人邀请而来。” 顿了顿,他对吴空空拱手作揖,笑言,“感谢空空宗主,感谢你邀请本座参加这盛大的典礼仪式,本座不胜荣幸。” 吴空空咋舌,我? 第207章 套中套 是的,就是吴空空。 当土殿殿主叙述了经过后,吴空空不是咋舌了,而是恐慌。 ——土殿殿主是附在那琉璃瓶上进入八卦宗的。 时至今日,八卦宗在外围精心设置的阵法依然没有哪个厉鬼能破掉。毕竟,这是他们穷尽先辈的智慧设置而成。 于是,土殿殿主便设下了一个圈套,这圈套的第一步是盗取八卦宗的圣物八卦图。他知道,即便上刀山下火海,八卦宗也会拼尽全力把圣物带回邙山。 按照计划,土殿殿主得到圣物后会打开封印,然后自己藏入琉璃瓶内。但没想到,这封印竟然无可破解。无奈,他只好附在琉璃瓶的瓶底。瓶底,有一个八卦图的图标,那图标刻在瓶上,凹凸不平,他就隐藏在那凹印之内。 由于圣物失而复得,明生师太也非常欣喜,只是简单检查了琉璃瓶的封印,然后便招待吴空空他们。 在这件事上,明生师太是大意了。她太相信吴空空了。因为吴空空这混球每次遭逢大难都能安然无恙,让她不得不相信他的能力。 所以,土殿殿主便顺理地被带进了八卦宗。之后,在这禅让仪式上,又肆无忌惮的现身。当然,他之所以敢肆无忌惮,不仅仅是艺高鬼胆大,而是套中套成功了。 这套中套,才是核心。它是专门针对四大元老、明生师太及新任宗主离乐的。 土殿殿主把单千研发的最新产品“鬼茶气”用在了这里。并且,这鬼茶气,他经过了改良,融入了自己的鬼术。如此一来,他便可操控鬼茶气随时发作。 当明生师太把藏有他的琉璃瓶与其他琉璃瓶放在一起后,他便把这鬼茶气融贴在所有琉璃瓶的瓶身上。 在禅让仪式前,明生师太取出八个琉璃瓶分发给了四个元老,如此一来,不但明生师太中毒,那四个元老亦然。在禅让仪式上,明生师太又把琉璃瓶交给新任宗主离乐,随之,离乐也遭了毒手。这是八卦宗最厉害的六个人。如果他们遭逢毒手,八卦宗便是群龙无首。届时,即便不动手,八卦宗也会内乱。 按照计划,土殿殿主并不会现身。他依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八卦宗,然后实施下一步计划。只是,计划实施的如此顺利,让他欣喜若狂,然后便得意忘形。 他想当然的认为,此时正是灭八卦宗的良机。如果自己孤身一个灭掉整个八卦宗,那土殿殿主的大名定会在鬼界大噪,也会为谋取鬼王的王位奠定基础。 在这**的驱使下,他便激发了鬼茶气,然后又落在禅让台上。他相信,目前整个八卦宗,他是无敌手。 果然,四大元老,两个宗主,全都虚弱地瘫坐在地,毫无抵抗之力。 见状,土殿殿主哈哈狂笑,把禅让台当做了他表演的舞台,载歌载舞。不过,这舞不是国内的传统舞蹈,而是西洋舞:天鹅舞。 天鹅舞?是的,天鹅舞。一个彪悍的大老爷们儿竟然兴致勃勃地跳起了优雅的天鹅舞,虽然像模像样,却是不伦不类。 然而,这家伙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舞蹈是否赏心悦目,接着,又配上了歌曲。他的歌曲,也是西洋歌曲,是那首风靡全世界的来自意大利的“我的太阳”,还是美声! 这家伙似乎不是专业歌手,只是业余爱好者,或者说,只是发烧友,嚎的七零八落,那调儿跑的,时而在九霄云外,时而在十八层地狱。 但他根本不在乎这比驴叫还难听的歌声,他在乎的是掌声。载歌载舞一番后,他发现,竟然没有像往常在自己土殿演出时众鬼给与的热烈掌声,于是,就不满的中断,想呵斥这些不礼貌的观众们。 可是,不待他开口,八个人影飘上禅让台。 八卦宗的天师们,没有如土殿殿主想象的那般,群龙无首后乱作一团。他们虽然惊恐,却训练有素地等候命令,因为此时明生师太还很清醒。 当四大元老和离乐昏死过去后,明生师太则端坐在地,双手合十,静观土殿殿主的表演。其实,她是在调息内力。她清楚,如果自己再倒下去,那就真的会引起骚乱了。 她本想强撑着起身,给大家一个精神支柱,但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无奈,只好挥手示意,先驱赶了这跳鸭子舞的家伙再说。 得到命令,那八个天师便准备围攻土殿殿主。面对强大的对手,他们明白,不用讲什么礼数,更不用讲什么道义。 这八个人,是四对儿,四男四女,四阳四阴。这四对天师,已非八卦宗普通的阴阳合并。普通的阴阳合并,虽然是一男一女,但依然属于单打独斗的范畴。他们八个人,四阳四阴,不但阴阳合并,还阳阳联手,阴阴相融,摆了一个八卦阵势,把土殿殿主围在中间。 时间凝滞!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的吴空空,突然莫名其妙地涌出一阵阵的兴奋感。迄今而至,他还没真正见到过八卦宗的高手。他认识的八卦宗天师,共有四个半,四人是明生师太、离宁、离安及离月,那半个,就是巴大光。 离宁离安不用说,就是赤级天师。吴空空认识他们时,他们就是赤级天师,而今他自己都成橙级天师了,他们还是赤级天师。他们距离高手,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离月是绿级天师,虽不是顶级高手,但也算是中不溜的高手,她出手,是在茅山修理那独眼龙时,可是,没几招。 明生师太从未出过手,不知其底细。 巴大光的水平他知道,况且,还不完全是八卦宗的诛鬼术。 因此,吴空空很期望能利用这次机会一睹八卦宗的风采。 况且,他们对垒的是鬼王手下的五大殿主之一。话说,不是随便一个厉鬼就能混成殿主的。在优胜劣汰的鬼界,在弱肉强食的鬼界,在变幻莫测的鬼界,没有实力,那就是个屁;没有实力,殿主当不了一日就被属下背后捅刀子然后更新换代了。所以,这土殿殿主当了n年还根基牢固,绝非只靠那如鸭子上树般的天鹅舞,更非那不着调的西洋歌! 鉴于此,吴空空就极度期待这场大战。甚至,他还幻想,如果是明生师太与土殿殿主对阵该有多好啊!如果是四大元老联手斗土殿殿主,那更是盛况! 想到这里,他是喜上眉梢,心潮澎湃,然后紧紧盯住那即将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 第208章 无聊的生死大战 然而,这场大战并未如吴空空所想象的那般精彩。俗话言,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单个的天师,即便是八卦宗的双剑合并,再即便是上百个天师围攻,也许,也不是土殿殿主的对手,但这八个天师,却是八卦宗除四大元老及两任宗主之外最强悍的,而且在一起配合许久,相互之间,极其熟悉,因此,这阵势便起到了几何级的效能。 作为鬼界高手的土殿殿主,一眼便识别出这阵势的枭狠之处。此时他才明白,娘的龟蛋,轻视对手了。他不能一击制敌,也没有把握在很短时间内冲出这八卦阵。况且,八卦宗的所有天师都在虎视眈眈,如果这一组天师败北,下一组立时就会补上来,然后,便是车轮战。如此一来,他自己的鬼气终会耗尽,届时,便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权衡利弊后,土殿殿主便准备先保命。他是鬼,不是什么江湖英雄好汉,更不在乎什么狗屁的名声。所谓名声,是让别人看的。炫耀名声,是为了让别人尊敬自己。但生死关头,没了命,再尊敬也是个屁!这就是他的做鬼原则,这也是他的“鬼生观”。 于是,他便先下手为强,发出一道黑气。这一道黑气袭向了“震位”。在这八卦阵前,他也知晓,即便生门,也不能当做生门,也许那就是陷阱;即便是死门,也不能认为就是死门,当然,更不能当做生门,也许是更大的陷阱。所以,他便随便袭击而去,只待阵法发动。只要动起来,就有漏洞。这听起来就是谬论,越动不就越难突破吗? 这“谬论”是这样的:阵法是由人发动,人的速度有快有慢,即便是这几个一流天师。人与人,不可能是完全同步的,一定会有差别。哪怕就是微弱的差别,也会导致阵势出现漏洞。这漏洞,一般人,或者说普通厉鬼难以察觉,但这位是土殿殿主,在鬼界,是排名前五的高手。 果然,受到袭击,八卦阵便发动了,直如旋风。 立时,观者便感觉眼前一蓝,只见一圈蓝影在禅让台上旋转,根本就看不清任何招式。而蓝圈内则是一道黑影。 这黑影是土殿殿主,他正贴着这圈蓝影的内沿旋转。在阵势发动的刹那间,双方已经交手,而且三百回合都已经过去了。 双方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这八卦阵果然厉害,一刹那,就变幻了数百种阵法,如果是普通厉鬼,早就命损当场。还好,土殿殿主鬼术极高,才躲过一劫。随后,双方便对峙。 就这样,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双方时而交手,时而对峙。但无论交手还是对峙,在观众眼中,却是一圈蓝影中有一道黑影,仅此而已。 时间流逝,八卦阵位于坎位的一个女天师有些焦躁了。他们这八卦阵,从未遇到过敌手。别说敌手,就是厉鬼在这阵法中撑过一炷香的都没有。可现在,土殿殿主都坚持了两个多钟头,而且毫无疲软的迹象。这家伙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气力,淡定的要么交手要么对峙,不慌不忙,不急不缓。如此下去,何时才能搞死他? 他们八个全是蓝级天师,还是八卦宗的翘楚,一旦失手,肯定会影响其他天师的情绪,最坏的结果是,土殿殿主变成了饿狼屠杀如羊羔的八卦宗天师。 就是她这情绪的波动,导致了阵法的微妙变化。而这微妙变化的结果,则是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漏洞。这漏洞,也是一闪即逝。 虽然一闪即逝,依然成为土殿殿主的制胜之际。他把毕生鬼气全部袭去。立时,一道黑气逼入那漏洞之内。 轰! 黑气与蓝气撞击,一道烟雾如漩涡一般倒着逸散。 在烟雾内,土殿殿主狂笑着掠出蓝圈,直扑慕容冰冰。 慕容冰冰与吴空空他们,正坐在禅让台的右方观礼台。他们这些人,坐成了一排。慕容冰冰是在这一排的最右边,而吴空空则是在最左边。她似乎是故意躲着吴空空。 在土殿殿主与八位天师激战时,她并未像众人那般聚精会神观战,而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情,并时而认真的嗑瓜子,时而扫视一下身旁这些人的脸庞。每当扫到吴空空的糙脸时,她便撅噘嘴,还睥睨的嗤一声,然后继续嗑瓜子。 生死大战她见的不计其数,土殿殿主又如何? 土殿殿主如何?很狡诈! 这老鬼早就知道慕容冰冰的身世,便准备突袭她,并以她为人质,然后安然无恙的离开八卦宗,毕竟,他目前还破不了外围的那些阵法。 选择慕容冰冰,可谓充分显现了土殿殿主的老奸巨猾。其实,明生师太离他最近,就在禅让台一旁打坐。只要他冲出蓝圈,唾手可得,而且明生师太毫无还手能力。但问题是,他是要找个人质。明生师太的性格,哪会儿当他的人质?届时,不用他动手,也许,她就自尽了,那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明生师太不行,八卦宗的其他人更不行! 这人质,必须地位和身份都很尊贵,还对八卦宗有威胁。而这人选,最恰当的就是慕容冰冰了。 如果慕容冰冰命损八卦宗,那黑狗教肯定会单方面撕毁盟约,而化龙门也会与八卦宗翻脸,指不定,那两个生死冤家还会联手共同对付八卦宗。 这结果不深奥,别说明生师太,就是吴空空都能预测到。 因此,如果慕容冰冰被土殿殿主挟持,那八卦宗只能任其离去,别无选择。 而土殿殿主也正是明白这一点,就直扑慕容冰冰。 他的身影很快,快到无人意识到,因为别人的意识都还凝滞在土殿殿主突破这天下无敌阵法的愕然中,当然,除了吴空空。 吴空空起初还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大战,可时间一长便走神儿了,就像上课时的小学生,注意力只能坚持半个时辰左右。况且,他是抱着欣赏的态度来观看这大战的,但他是低手,实在欣赏不了这高深莫测的大战,就如一个小学生看不懂博士论文一样,所以,后来,他就变成了漫不经心,时而效仿慕容冰冰嗑瓜子,时而品茶饮酒。 正当饮了一口酒时,他便瞥见一道黑影扑向慕容冰冰,于是,当即把那口酒化作酒箭吐向那黑影。 当时,他并未意识到那就是土殿殿主,他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毕竟,慕容冰冰是他口头上的老婆。他是男子汉大豆腐,要肩负保护老婆的重任不是? 这一口酒箭去后,他也迅疾而出,双手化作橙色的气剑直刺黑影。 一击命中! 土殿殿主凝滞在空中。但吴空空也落入对方手中,并被死死卡住法门。 第209章 酥鸡 毕竟,吴空空与土殿殿主不是一个层级的,两者相比,那就是天壤之别。 当他的双掌击中土殿殿主时,他只有一个感觉,软,软绵绵,就如棉花团一般。感觉不妙,想抽手时,已然不及,他身体一软,便被一团黑影包裹在内。 吴空空下意识地探手扣向土殿殿主的法门,想吞噬了对方的鬼气。这老小子,鬼气杠杠的,要是全被自己吸纳,哎,我去,指不定就能连升三级,一下成为青级天师呢!可他是老婆婆吃茄子,高兴半截子,他的糙爪摸到的只是一团棉花,软绵绵的棉花,法门?娘的龟蛋,连个屁都没有! 不过,还好,他被缚,却使慕容冰冰逃出土殿殿主的魔爪。而且,卜算子及八卦宗的数个高手也立时把慕容冰冰护卫在中间。 “敢偷袭姑奶奶?娘的龟蛋,老娘阉了你个老龟蛋!”受到袭击,慕容冰冰怒不可遏,立即破口大骂,而且是污言秽语。 别人都没觉的怎么,反正慕容冰冰的大名是江湖皆知,无论她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说出多么不着调的话,众人皆不以为意。如果她不如此,大家反而惊奇了。 可是,有人不乐了,不,应该是有鬼不乐了。当然,这鬼就是土殿殿主。 “小丫头,作为一代宗主的女儿,大家闺秀,怎能如此刁泼?真是气煞老夫也!”土殿殿主吹胡子瞪眼,气咻咻的怒斥。 “哎哎哎,等等,你说你是老夫?”不待慕容冰冰回答,吴空空便疑惑询问。 “你以为呢?”土殿殿主老气横秋的反问。 “不对啊!看你又跳西洋舞又嚎西洋歌的,我以为你是留洋归来的资本家的龟儿子,也就比小爷我大个几岁而已。”吴空空胡扯扒蛋的分析。 “资本家的龟儿子?你这个混球,老夫放的屁比你说的话都多,老夫就是资本家!”土殿殿主呵斥。 这话让吴空空颇为不满,哎,我去,你说你是老龟蛋就行了,说他娘的啥放的屁比小爷说的话都多,真是岂有此理!于是,他便反击,“老龟蛋,小爷撒的尿比你喝的水都多!” 听闻此言,土殿殿主气的更加吹胡子瞪眼了,一个小泼妇,一个小混球,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他娘的龟蛋有夫妻相了。 然而,土殿殿主还是低估了慕容冰冰的泼妇风采。这时,慕容冰冰已经喝令那些保护她的人散开,并肆无忌惮来到土殿殿主面前,不但耀武扬威,还颐指气使。 “老龟蛋,放了我哥,老娘留你一条狗命!”她大喇喇的呵斥。 土殿殿主哈哈狂笑,不知是气急生笑,还是睥睨她的不自量力,反正就是笑,笑的吴空空都能感到他的身体在颤抖,颤抖的使困缚自己的黑气一圈圈逸散开来,就如荡漾的波纹。 凭借直觉,吴空空明白土殿殿主就要对慕容冰冰下手了,于是,他便先下手为强,祭出一道诛鬼真气,黑色的诛鬼真气。 这黑色的诛鬼真气冲出土殿殿主的黑气,先悬凝在土殿殿主的上方,然后化作一道黑色的利剑绕着他旋转。 见到这黑色气剑,土殿殿主先是惊诧,惊诧这混球竟然还能从他体内祭出真气,正常而言,在他体内的诛鬼天师是无能为力的,如果祭出真气,也会被自己的鬼气融化,可是这黑色真气竟然突破了自己的鬼甲。 惊诧后,他便是冷笑,雕虫小技而已!于是,他鬼指一弹,一道黑气袭向那诛鬼黑气。 然而,那诛鬼黑气很狡诈,知道不敌,就左躲右闪,但依然绕着土殿殿主旋转。那道黑色鬼气也是不依不饶,气呼呼的随在它的身后,紧追不舍。 就这样,两道黑气你逃我追,你追我躲,玩了半个时辰。 这本是生死之战,但在慕容冰冰看来,却是小孩儿玩的过家家,幼稚!于是,她便不耐烦的言道:“哎哎哎,你这黑不溜秋的老龟蛋,对了,还有你那混球,你们**呢?老娘可没时间陪你们玩儿,老娘还想捉住这老龟蛋修炼僵尸呢!” 这话,真大气!竟然惹得土殿殿主无言以对。你这小泼妇,什么身份,什么水平,竟然捉我修炼僵尸?气煞老夫也! 这一生气,他的那道黑色鬼气便稍微迟钝了一下,就如人打盹儿一般。就是这一打盹儿,吴空空的那道黑色真气立时反击,一口把它吞入腹内,并融化吸纳。随之,它的身影便强大的翻了一倍。简单而言,就是由一条细长的小蛇幻变为一条粗壮的大蛇。 见状,土殿殿主怒发冲冠,折损到一个无名小卒手中,哪怕就是一丝丝的鬼气,也是丢人现眼啊!这要是传出去,是惊天丑闻!于是,他再度祭出一道粗壮的黑色鬼气,扑向吴空空的黑色诛鬼真气。 然而,吴空空的黑色诛鬼真气也坏,见势不妙,再度逃窜,结果,又是你逃我追,你追我闪……片刻后,又是慕容冰冰在旁作梗,导致那黑色鬼气被那黑色诛鬼真气吞噬、融化并吸纳,然后,那坏坏的诛鬼真气便由一条大蛇幻变为一条大蟒…… 这惊险刺激的游戏,在旁人看来,却是云里来雾里去,因为无论是吴空空的诛鬼真气,还是土殿殿主的鬼气,都是黑色,一般人就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感觉眼前两道黑气时而分开,时而缠绕,然后便是越来越粗壮越来越强大,仅此而已。 至于慕容冰冰的从旁协助,纯粹是误打误撞,弄拙成巧,属于是典型的瞎猫碰到死耗子。这土殿殿主虽然鬼术高,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暴怒,而且,经常自诩斯文、高雅,最受不了的就是类似慕容冰冰之类的所谓大家闺秀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结果,每次暴怒,就是他遭受损失的时候。 可他不傻,明白长此以往,自己的鬼气就被吴空空这混球蚕食殆尽了,于是身体一抖,把吴空空淹没在浓浓的黑气中。 而吴空空,正在兴高采烈时却感觉眼前一黑,瞬间伸手不见五指。不但他再也不能动弹,还与外面的那道黑色诛鬼真气失去了联系。 他不知道,他进入了土殿殿主的“中土”鬼界内。 这土殿殿主,修炼了三层鬼界,分别为“外土、中土和内土”三层。起初,吴空空是在外土鬼界。一般的天师,只在外土鬼界,便可受到困缚,任其摆布,但这混球却还能玩过家家的游戏。无奈,土殿殿主只好把他困在中土鬼界内,这是绿级以上天师才会受到的待遇。 果然,效果杠杠的。吴空空立时呼吸凝滞,并感觉身体渐渐酥软,就如被放在蒸锅里一般,慢慢的,就会变成酥鸡。这酥鸡,别说筋肉,就是骨头,都会酥成沙状,一口咬下去,自行流入咽喉。 娘的龟蛋,不行,必须反击!他心道。 第210章 孑孓而行 可是,如何反击呢?实质上,他是束手无策。无奈,只好让舍利子出马了。 “小利,你个头,哥都混成这德行了,你还坐视不管?”吴空空呵斥小利。 “唉,哥啊,我看你过的挺滋润的,左拥右抱的,你这德行,让弟弟我羡慕的很啊!”小利调侃他。 “左拥右抱?”吴空空自我解嘲,“我还妻妾成群呢!我还想当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然后****做新郎,夜夜入洞房。” “嘻嘻,哥,我看你病了,病的还不轻。”小利流着涎水讥笑。 话毕,他的眼前便呈现出一副笙歌燕舞的美景:一个叫小利的家伙,坐在一群美女中,有人伺候他饮酒,有人伺候他吃肉,面前还有几个穿肚兜的妖冶女郎载歌载舞…… “哎哎哎,我说弟弟,别这么色好不好?好歹你是佛祖转世,修炼了一千多年的道行,影响你的声誉啊!”小利的幻想印在了吴空空的脑海中,他便惊讶于这小子的色胆包天,全然不顾他生前数世的修行。 “你管得着吗?”小利不满他偷窥自己的秘密。 “我管不着,但你得救我不是?咱俩再扯淡,哥我就化成烟雾了。”吴空空书归正传。 这次,小利没回答,只是倏然现身,悬凝在他的头顶上,并打量眼前。 片刻后,他自言自语道:“娘的龟蛋,这老鬼还挺滑头,修的这鬼界竟然连个缝儿都没有!等小爷出去,非揍扁个龟蛋不可!” “弟弟,这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事物。”吴空空提示他,“这鬼界肯定有缺陷,只是我们没寻到而已。” “闭上你的臭嘴!”小利很不耐烦他的插言,“此等幼稚的道理,我岂能不知?” 说着,他缓缓飘起,贴着困缚吴空空的鬼界边沿滑行。此时,这鬼界就如汪洋大海,而小利则是一叶扁舟,飘飘浮浮,晃晃悠悠,就如赏玩海景一般。 在他自由自在时,吴空空却是一副倒霉催的模样。他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全身软成了面条,还是煮烂的糊涂面条,稍微一动,就会成为浆糊。 还好,在吴空空即将成为烂浆糊时,小利寻到了出口,并带着他穿越而过。 一越过出口,吴空空骤然感觉神清气明,虽然呼吸依然困难,但总算是有气息了。立时,他便贪婪的大口呼吸。 然而,出口外,并非就是外土鬼界,而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这通道,周边是翻滚的黑云,前方是望不到尽头的烟雾。 此时,他如失去重力,只有惯性,就那么向前飘,飘,飘!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数个时辰后,他依然没有穿越这通道。 “小利,是不是咱们误入歧途了?”吴空空疑惑地询问。 “哥,你难道不相信我了吗?”小利安抚,“有我在,保你安全。” “可是——”吴空空欲言又止。 “可是个屁!”小利呵斥。 无奈,吴空空只好继续向前飘,飘,飘!可眼前依然是那望不到尽头的通道。这通道漫长外还是漫长,遥远外依然是遥远。 又过了数个时辰,他望见前方有一座亭台。亭台隐藏在虚无缥缈的黑雾之中,异常鬼魅。 终于,吴空空来到了亭台前,并飘入其内。 亭台中间有一石桌,石桌上摆放着一壶四杯。壶是砂壶,泡满了香气缭绕的茶水;杯是瓷杯,空空如一。 “小利,这是什么玄虚?”吴空空好奇而问。 “故弄玄虚。”小利毫不为意。 “那就算了,咱继续前行吧。”吴空空望望那飘渺的前路。 “急个屁啊!”小利现身,坦然落座,拎起茶壶,斟了两杯茶,自端一杯,轻嘬一口,道,“哥,这急马连天的,都累出屎了,喘口气吧。” 小利不担心,那自己就更不用担心。于是,吴空空便坐在他对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唉,哥,茶是要品的。”小利再次轻嘬一口茶水,训斥吴空空,“你这么驴饮,太拉低弟弟我的格调了。” 吴空空笑笑,懒得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打量这亭台。 亭台是传统的八角形,雕栏玉砌,楠木梁柱。在它的八角上,还探出八个龙头。这些龙头,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口中还不断喷出浓浓的黑雾。 然而,吴空空还是发现了这龙头的不同寻常之处,那就是它们全都没眼珠。它们的眼眶之内,黑乎乎的,如无底洞一般深不可测。 他正要向小利表达自己的好奇,小利却摆摆手,示意他天机不可泄露。不解何意,吴空空便莫名其妙的凝视他。可这小子只是自顾自的品茶,只是沉默无语。结果,两人是大眼瞪小眼,半个时辰竟然没说一句话。 当茶水被饮净后,小利微微一笑,身影一晃,融入吴空空的体内。然后,他通过两人特有的密言告诉吴空空,“飘到龙头前,挨个检查。” 不知何意,但吴空空依然照做,于是,便挨个检查那些龙眼。可检查一遍后,他一头雾水,没任何异常啊?! 他没查出异常,小利却发现了端倪。在东北角那个龙头的左眼内,从黑咕隆咚的深处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这光亮若不是小利这等神物,是难以察觉的。 “入内!”小利命令。 然而,吴空空却迟疑一下。这眼洞,只有半尺宽,自己偌大的身躯如何进入?不过,既然小利让入内,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他便闭眼一头撞过去—— 砰! 他的脑袋撞到那龙头上,撞的他撕心裂肺的疼,还稀里哗啦的坠落在地。 “啊,对不起,对不起,哥,哈哈……”见状,小利急忙道歉,“品的茶水太多了,刚才弟弟我撒了泡尿,忘记念咒了……” 这小子非但没有怜悯吴空空的意思,还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虽然他嘴上一直在对不起。 吴空空摸摸脑袋上被撞出的肉疙瘩,一个如豆沙包般大小的肉疙瘩,叹气道:“弟弟,你这是老牛上套,不拉就尿!下次,在关键时刻,我一定提前用绳子把你的小鸟嘴巴绑死……” 在他嘟嘟囔囔时,小利已然念起咒语,带着吴空空再度飘起,并顺利地进入那龙眼之内。 前方越来越亮堂,还有一道门。门楣上刻写四个字:中土鬼界。 吴空空满腹欣喜,娘的龟蛋,越过这道门,就逃出中土鬼界了。 那门似乎与他有心灵感性,竟然迎面而来,并从他的身躯上缓缓越过。 吴空空窃喜,转身挥手作别—— 然而,他惊呆了,因为门楣的这边刻写的是“内土鬼界”。 第211章 子房 内土鬼界,不就是又深入一层了?吴空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小利,你个头,坑死哥了!”他痛斥。 小利心里窃喜,但表面上却委屈而言,“哥啊,这事不能完全赖我,你咋不提出反对意见呢?唉,也怪这老龟蛋太狡诈了,设套让咱钻。” 事已至此,吴空空也无可奈何,因为那内土鬼界的大门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面前依然是浓雾,黑色的浓雾。 “按说这里应该比中土鬼界还应该痛苦不堪,为何却没有任何反应?”吴空空提出了一个疑问。 “不知道!”小利淡淡回答。 “既然这是圈套,那咱喝的那些茶是不是有毒?” “不知道!” “有毒的话,为何还没发作?” “不知道。” “你咋啥都不知道?” “不知道!” …… 此时,无论吴空空问小利什么,他一律回答“不知道”三个字。 吴空空笑了,这小子,肯定是不满刚才自己对他的呵斥,就耍起了脾气。于是,他便好言安抚,还不断道歉。 小利就是个顺毛驴,这么一捋,立时高兴起来,然后便是喋喋不休,滔滔不绝。之后,他打包票“有弟弟在,保你安然无恙!” 听他大言不惭,吴空空几乎要哭了,就是听了你的包票,哥我在人家的圈套里是越陷越深,你还打包票? 可是,没奈何,现在他是束手无策,只能依靠这小子,指不定这小子能带着自己走出鬼界呢!即便走不出鬼界,这小子的道行比自己高,关键时刻需要依靠他。所以,面对他的无知无畏,吴空空也只好马屁不断。 于是,他便继续前行。只是不像中土鬼界那般是通道,这里是下坠,漫天黑雾中,茫无目的的下坠。他的脚下从来没有踏到过实地,只有那虚无缥缈的烟雾,就如腾云驾雾一般。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吴空空终于踩到了硬硬的东西。他俯首一看,脚下是一朵花,准确而言,是花蕊。他落在了一朵花内。 这花,是彼岸花。但这彼岸花却非同寻常,它的花蕊就如一个小山包,花瓣伸展开来,就如绵延不绝的山脉。 “小利,这是啥玩意儿?”吴空空有些惴惴不安。 在这死亡之地,看见彼岸花,他只有一个感觉,渗气。即便这花朵异常鲜艳,鲜艳如血。 这次,小利没有像往常那般嘀嘀咕咕,而是倏然现身,与他并排而立,仔细审视这一切。片刻后,当他确认到达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地时,再度窃喜。不过,他表面上却哀伤而道,“哥,哥,我可能真失误了,我把你带到了死地。” 死地?吴空空一惊,凝视小利,只见他眉目紧蹙,托腮凝思,一副绝望的神情。 吴空空从未见过他有这表情,于是,便胆战心惊的问道:“弟弟,你的意思是,咱彻底玩完儿了?!” “不能说是彻底,还有一线希望。”小利若有所思回答。 一线希望?半线也要争取啊!于是,吴空空急催他道出这“一线希望”。 小利的回答倒也简单,就是毁掉这彼岸花。他装模作样地推断,“这彼岸花乃是内土鬼界的中枢神经,只要摧毁它,就能摧毁内土鬼界,届时,我们便可安然无恙逃出生天。” 事到如今,吴空空也只能对小利言听计从了。于是,他便拔出灵剑,祭起剑气,先对着一片花瓣劈砍而去。 当啷啷—— 一声清脆的响声,可是,那花瓣却未受到丁点儿的损害。反而,它的反弹力震的吴空空的手有些发麻。 不甘心,吴空空就又挥剑劈向脚下的花蕊,结果依旧。仍然不甘心,他便挥剑疯狂的乱劈乱砍,但除了叮当的响声之外,一切都是徒劳。终于,他累的瘫软在地,四仰八叉,耷拉着舌头驴喘。 见状,小利倒背双手,悠悠哉哉踱到他身旁,用脚踢踢他的脑袋,嬉皮笑脸道:“老哥,就你这德行,还一代宗主?哪个当宗主的只靠蛮力?你看看人家慕容铁手,那心机,深不可测,你连人家的九牛一毛都比上不上。” 顿了顿,他仰面望望那些虚无缥缈的黑雾,自言自语,也是对吴空空所言,“如果我是慕容铁手,我肯定会找出这鬼花的致命之处,然后再动手。可是,哪儿是它的致命之处呢?” “花蕊!”吴空空气喘吁吁的回答。此时,他已经冷静下来,便随口接上话茬儿。 花蕊?小利目视他,豁然大笑,还不断点头,表示了对吴空空的鼓励。 吴空空撇撇嘴,你个小屁孩子,这是常识,还用思考吗? “既然是花蕊,那你为何不直接摧毁这花蕊呢?”小利故意询问。 “我都耗尽吃咪咪的劲儿了,这不,累成狗了。”吴空空有气无力回答,然后突然醒悟,“难道致命之处不是花蕊?” “不,就是花蕊!”小利斩钉截铁道,“是花蕊!只是你没寻到花蕊的软肋!” 这时,吴空空才明白,小利这小子一直在调侃自己,他哪能不知花蕊是花的致命之处呢? “花蕊的软肋在哪儿?” 小利没回答,缓缓踱步向左行了十来米,然后才笑言,“我脚下!” 他的脚下,是一片橘黄色的柱头。 “这是雌蕊。”小利继续解释,“其他都是雄蕊。你看,那些杏黄色。” 吴空空扫视周围,这才发现,在那橘黄柱头周边,围着层层的杏黄色柱头,林林立立,无以计数。 “那是雌蕊?”他缓缓起身,逼近审视,“与其他没啥区别啊?你怎么看出它是雌蕊?” “废话真多!”小利懒得解释,只是身影一闪,融入他的体内,然后带着他撞向那雌蕊的柱头。 吴空空立即捂住脑袋,还嗷嗷唾骂。那柱头看起来比金刚石还要坚不可摧,用我脑袋撞击,典型的鸡蛋碰石头啊!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的疼,他的脑袋直接穿过那看似坚硬的石层,进入这小利所言的雌蕊的子房内。 子房内充满了橘黄色的光芒。在这光芒里,漂浮着一颗黑球。黑球毫无光泽,还粗糙不堪,丑陋之极。 “娘的龟蛋,这咋有一坨屎?”打量着黑球,吴空空想幽默一下。 然而,小利更幽默,斩钉截铁回答:“吞下去!” 第212章 鬼丹 面对这像屎一样的玩意儿,吴空空并没违背小利的意愿。他认为在生死之际小利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吞下这其丑无比的东西,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他小心翼翼走进它,先是认真打量。 这玩意儿,其实真没什么好玩的,与他远处所看到的几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在黑球旁,他嗅到一股比屎粑粑还难闻的臭气。 呕呕呕……吴空空干呕不止。然后,他对小利挥手,示意这玩意儿真吞不下去,估计比屎粑粑还难吃。 见他这德行,小利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但随之奸笑,接着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并顺手取下那丑陋的黑球,最后骑在吴空空的身上,硬是向他口中塞填。 那玩意儿入口即化,化为一团气息,飘入吴空空的腹内。因而,当整个黑球被“啃”完后,吴空空并未感觉异常,唯一不爽的是,太臭了,其臭无比,比吃了臭豆腐还臭千倍。 当他吞噬殆尽后,小利扬天狂笑,并声嘶力竭地喊道:“土殿殿主,小爷看你老小子再如嚣张?!哈哈……” “弟弟,你笑个屁?”吴空空莫名其妙,不知他何意。 “笑的是大屁!”小利乐呵呵地解释了缘由。 ——最初,他们寻到的那门及通道,其实是死门,是死路。那只是土殿殿主故意设下的陷阱。其实,土殿殿主完全没有必要如此。一般的天师,在鬼界呆这么久,早被他化为烟雾了。可吴空空有舍利子护佑,土殿殿主就比较吃力。况且,舍利子也不甘心死于非命,也一直在反抗。 为了尽快融化舍利子,土殿殿主就故意开了一条所谓的生门。 起初,小利也以为这就是生门,就是通往外土鬼界的生门,但到那八角亭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失误了。在那里,他透过浓浓黑雾,回首望见了内土鬼界的路牌。这路牌,是在浓雾的掩饰之中。他立时明白,自己中计,他们已落入内土鬼界。 但他不敢告知吴空空真情,担心这混球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因为小利的法力也不是无法无天,他也撑不了多久。在这漫天浓雾中,他们迟早会烟消云散。 正当他绞尽脑汁思考逃生之策时,便来到了这八角亭。 八角亭是土殿殿主的元神幻化而成。他的目的是试探小利这舍利子的法力。他想看看,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安然无恙?他备下的茶水,并无异常,就是为了试探舍利子的胆魄。 当然,舍利子“小利”也识别出了八角亭的真容,也大致推断出了对方的意图,就肆无忌惮的品茶,还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他的态度,让元神越来越迷茫了。娘的龟蛋,这小子,还真是个四六不鸟的主儿! 因而,他不敢擅自出手,便静观其变。 在此境况下,小利将计就计,带着吴空空从元神左眼进入他的体内。既然已落入圈套,不如直捣黄龙,来个釜底抽薪,进入元神之内,吞噬了土殿殿主的鬼丹…… 这是土殿殿主修炼的鬼丹?吴空空瞠目结舌,可是,它有什么用途呢? 用途?小利嗤笑一声,“大哥,你不是一直挖空心思吞噬鬼们的鬼气,甚至诛鬼天师的真气吗?这鬼丹可是土殿殿主所修炼鬼气的精华,你不知?你装啥天真无邪?” “哎,哥,说实话,我最看不起你这人了。你说,你咋那么损!别人辛辛苦苦修炼的真气,即便是那些鬼,人家也是耗尽吃咪咪的劲儿修炼,你一出手,就用那黑气,你那邪恶的黑气,把人家的劳动成果吞噬一空。你说,你多么卑鄙啊!” 他这番鄙视的话,却让吴空空听的心潮澎湃,极度亢奋,娘的龟蛋,如果吞噬了鬼丹,岂不更妙?可他又担心,担心在茅山时那天明道长所言,自己承受不了,然后小宇宙爆了。 嗤!小利轻蔑地嗤笑一声,“担心个屁啊!有我在,你怕啥?我现在受够了你被人欺负的生活。弟弟我以前也是一世佛祖,横行天下受人尊敬,从来都是只有我打人的份儿。自从与你相依为命,弟弟整个就成了过街老鼠。我是真受够了。现在,我迫切地希望你道行越高越好。这么说吧,你提高一倍的道行,我就能提高十倍。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你死。况且,你要翘鼻子了,我也得翘鼻子。” …… 在两人探讨这剽窃来的成果时,子房外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他们透过子房的房门向外窥视,发现外面影影绰绰,鬼魅飘忽。这些鬼影,是土殿殿主的鬼气幻化而成。 ——被吸纳鬼丹,气的土殿殿主差点儿噎死过去。 当他们钻入元神体内时,土殿殿主是惊愕失色。娘的龟蛋,真的低估这小子。但此时,如果大举进攻,会伤及自己元神。于是,他就先自保,然后再慢慢把他驱赶出来。 他自保的第一步,就是恐吓,于是,幻化出那“内土鬼界”的门楣,希望恐吓的他能迷途知返。 然而,小利心知肚明啊,就在吴空空不经意间,一挥手,把那门楣化为了烟雾。 无奈,土殿殿主只好用鬼术幻出一朵彼岸花,先把那鬼丹隐藏在花蕊的子房。 本以为,这足够安全了。可是,小利这家伙就是狗鼻子,就是闻着那鬼丹的气味去的,并成功地寻找到了雌蕊,然后深入子房之内。 如果失去鬼丹,土殿殿主就会彻底完蛋。不过,幸运的是,吴空空吞噬了鬼丹,并未立时吸收,况且,他还在土殿殿主体内。换句话说,这只是在鬼丹外添加了一层包裹而已。其实,鬼丹依旧是鬼丹,其效果依然存在。 土殿殿主知晓,必须在这小子吸纳鬼丹之前灭掉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时,他顾不得元神了,就急忙调集重兵,围攻而来。 这些兵将,就是鬼影,虚无缥缈的鬼影。虽然看不到摸不着,但其彪悍力不可小觑。 起初,吴空空还想耍耍二百五,以显示自己无所不惧的泼皮性格。可是,耍二百五是要有实力的。有实力的二百五是英雄,没实力的二百五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狗熊!所以,他一出手,便被对方揍了个七荤八素,鲜血狂喷,骨架四散。 见状,小利便让他躲入子房内,自己则在门口与那些气势汹汹的鬼影周旋。 子房就是鬼影们的禁地。他们不敢破壁而入。 无奈,这些鬼影就只能围聚在门口,与小利厮斗。但小利也不是吃干饭的。此时,他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用比吴空空还泼皮的神威击溃了一拨又一拨的敌兵。 趁此时机,吴空空调息运功,以最快的速度溶解、吸纳鬼丹,哪怕就是囫囵吞枣。 第213章 击败土殿殿主 然而,这鬼丹并非普通的鬼气。吸入腹内简单,但真要降服它,还真不是吴空空这个橙级天师所能摆平的。 在他的腹内,那鬼丹就是只饿狼,凶残的饿狼,正在贪婪的吞噬诛鬼真气。而诛鬼真气,则如小羊羔一般,惊慌失措,咩咩四逃。即便是那诛鬼黑气,也是屁滚尿流,无影无踪。 立时,吴空空气炸了肺,娘的龟蛋,都是一帮欺软怕硬的怂货。如此一来,这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届时,非但不能吸纳鬼丹,还会把小命拱手相让。 正当他沮丧时,却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四散而逃的橙色真气,在那黑色真气的掩护下,藏在旮旮旯旯内,还剑拔弩张,准备伺机偷袭。 而那鬼丹,在吴空空腹内晃荡一圈,吞噬了几个散兵游勇后,便翘着小辫子,倒背双手,趾高气昂地杀向诛鬼真气的老窝:丹田。可就在此时,那散在各处的诛鬼黑气混合着橙气,组成一股股的游击队,忽而打一枪,忽而放一炮,然后窜入山间老林内。 这么一来,鬼丹便被折腾的暴跳如雷,娘的龟蛋,你们这些宵小之徒,太卑鄙无耻了,非打的你们满地找牙不可!于是,他便悄悄尾随一小股游击队,直到它们驻足休憩,然后如雷霆般杀将过去,一扫而空。 如此顺利,鬼丹立时得意忘形了,气势汹汹的自言自语,“娘的龟蛋,毛都没长齐,敢给老子斗?真是吃了豹子——” 他最后的那个“胆”字还没出口,便感觉屁股一疼,回首望去,却是另一股游击队偷袭,而且,这些家伙得手后立刻掉头就窜。 气急败坏,鬼丹拔腿就要追,然而,他的腿刚抬,地下又窜出一股游击队,毫不犹豫把它的脚吞入腹内,随即,它们一如之前的那些卑鄙之徒,溜之乎也! 就这样,鬼丹走一步,被偷袭三口,走十步,被啃去三十口,很快,他就是遍体鳞伤,鲜血直流。 鬼丹有些惊慌,打量一下自己所处之地,荆棘丛,山洼洼里的荆棘丛。在这荆棘丛中,他自己身躯庞大,步履蹒跚,十成功力只能发挥三成。而那些敌兵,身材矮小,瘦不拉几,猴头猴脑,钻来窜去,挥洒自如,况且,它们早就在此设下陷阱,只等请君入彀。 如此一来,鬼丹就处于大大的劣势。意识到危险,它便很识时务地拔腿就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可这些诛鬼黑气哪能容它逃命? 虽说吴空空体内的诛鬼橙气和黑气是孪生兄弟,但这哥俩儿的脾气秉性却截然不同。老大是橙气,憨厚大气,而黑气是老二,心狠狡诈。这心狠狡诈用在敌人身上,则可称之为“运筹帷幄,********!” 因此,诛鬼黑气早就在鬼丹逃窜的路上扎好了口袋。这口袋就是一个逼仄的隘口。隘口难以通过鬼丹庞大的身躯。它必须化成长长的蛇形,蜿蜒穿越。 鬼丹仓皇之间,不加多想,便如诛鬼黑气的预料,化成一条蛇,先是脑袋穿过,接着是躯体。可就在此时,那诛鬼黑气化为一把利刃,把蛇的尾巴切断。 鬼丹惊叫一声,拖着残躯急速穿过这隘口,哭爹喊娘的再次逃窜。 当然,前面还有陷阱在静候它的大驾光临…… 就这样,鬼丹被诛鬼黑气和橙气一点点蚕食,直到最后剩下一缕孤魂。这孤魂,就如一个光杆司令,在胆战心惊中,在凄凄惶惶中,终于“杀”入诛鬼真气的老窝:丹田。 这光杆司令想效仿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直捣黄龙等等经典故事,来个釜底抽薪。可不成想,诛鬼真气太“阴险”了,竟然挖好了陷阱。这光杆司令一入大门,便“哗啦”落入一深达数十米的坑内,接着,所有的诛鬼真气一窝蜂而上,把它压在身下,直到憋死,最后,这些崽子们把光杆司令的尸体拖上地面,兴高采烈地撸串儿了。 …… 彻底吞噬了鬼丹,吴空空顿感精气神儿十足,然后真气一凝,弹出子房,如腾云驾雾一般,升上黑蒙蒙的云端。 “哥,你个自私鬼,忘恩负义,你吃饱喝足了,不管弟弟我了——”小利知吴空空大功告成,就昂首嘶喊。 “哥我来了——”吴空空飚着戏腔从云端落下。 见状,小利摆脱那些鬼影的纠缠,直冲云霄,迎面而上。 当两人相遇时,小利立即融入了吴空空的体内,然后蹲在一个旮旯内,大快朵颐为他准备好的胜利果实,还兴奋的左手与右手互相猜拳,“哥俩好啊,五魁首啊……” 当他躲入老窝后,那些鬼影便转换目标,对准吴空空而去。 此时的吴空空,已经不知自己究竟是什么层级了,反正是无限的真气源源不断涌上来,于是,便嗷嗷狂吼着,手舞足蹈地挥剑杀向敌兵。 可就在此时,他的眼前一亮,发现自己站立在八卦宗的大门外。而那土殿殿主则消失不见了。不过,他却抛下一句话,“吴空空,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土殿殿主窜了,因为他的鬼气丧失殆尽。 当吴空空与鬼丹在他的元神内拼杀时,土殿殿主也预见到了危险,于是,便顺手捉了许力克当人质,一步步退出八卦宗。当吴空空彻底吞噬了他的鬼丹后,他也到了大门外,之后,化为一道黑影,消失在黑夜里。 见吴空空化险为夷,慕容冰冰、离宁、许力克及其他人便欢天喜地扑上来,又是捶肩膀又是拍脑袋的。特别是巴大光,豁然用力,把他高举过顶,架在肩膀上,唱着下流的小调儿打道回府。 本来,众人都以为,今晚就会被土殿殿主连锅端了,结果却被吴空空如孙悟空钻入铁扇公主肚子一般,兵不血刃的完胜。能不兴奋吗? 今晚,吴空空就是英雄,就是拯救八卦宗的英雄! 然而,这只是巴大光、离宁及少数人的想法,大多数人,却把吴空空当做了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因为土殿殿主是吴空空带入八卦宗的,而由于吴空空的失误,导致两任宗主和四大元老的生命垂危,也让八卦宗陷入史无前例的危机之中。 甚至个别人,认为吴空空与土殿殿主沆瀣一气,是安插的卧底,要不然,他怎么能在土殿殿主的鬼界内安然无恙呢? 第214章 一地鸡毛 对于那些敌意,吴空空并不知晓。他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是拯救八卦宗的大英雄。八卦宗、黑狗教及度心宗三方,就自己势单力薄。因此,他便思忖,寻个机会显摆一下,以证明自己具备能与八卦宗和黑狗教平起平坐的资本。这次,终于如愿以偿,他便得意洋洋,哪会考虑其他? 在这前提下,当八卦宗陷入灾难时,他便自然而然的承担起责任。这责任,不是看门、护院及巡逻,而是指挥、领导及主持大局。 首先,他安排鬼医许力克救治明生师太及其他人。他们已经全部昏迷过去,不省人事。许力克毫不犹豫答应。吴空空能当上一把手,那自己不就是二把手吗?必须要尽心尽力了! 其次,他嘱咐卜算子就近从黑狗教救兵。在结盟后,卜算子已飞鸽传书总舵,把这里情况禀报了慕容铁手。而慕容铁手承诺,将派遣精锐天师赴邙山,协助八卦宗剿灭厉鬼。可是,路途遥远,又是暴雪连天,短期之内,他们难以赶到。远水不解近渴。吴空空的意思是,让黑狗教毗邻八卦宗地盘的堂口迅疾支援,以解眼前之困。卜算子毫不犹豫照办。 最后,他对八卦宗的天师们部署防御和反击措施。一方面是完善防御措施,修补漏洞。比如,八卦宗的外围防御,仅靠那自诩天下无敌的八卦阵法。这防御最大的缺陷就是,一旦厉鬼破掉了阵法,便一路掩杀,横行无阻。所以,吴空空提出布置三道防御线:第一道是对八卦阵稍加变化,在阵法内增加毒物,这毒物由卜算子负责;第二道是构筑防御墙,但由于天寒地冻,又没有建筑工,吴空空建议造设“冰墙”,就是把积雪融化为水,再冰冻为墙,并在墙内设置暗器;第三道是巷战机关,就是在天师们生活、修炼及其他建筑内设置机关,一旦前两道防御失守,他们便可打巷战,让这毫无规则的机关打的厉鬼们猝不及防。 至于反击措施,吴空空的意思是,虽然敌强我弱,己方遭受重创,但也不能高挂免战牌,否则,只能陷入被动,束手待毙。反击从两方面入手:一反面是集中优势力量突袭太平庄,争取一击必中,从而打压对方气势;另一方面是从洛阳城中的“武皇牡丹园”入手,暗访其真实目的,然后再采取对策。 虽然八卦宗的天师们不鸟他,但这防御措施毫无破绽,却也是无话可说。但对于反击措施,他们颇为不齿。在敌强我弱之际,怎么可能反击呢? 有人毫不客气地指责他,说你已是导致八卦宗灾祸的罪魁祸首了,还在这里瞎bb,反击?你是不把我们八卦宗折腾的落花流水不罢休啊! 还有人直抒胸臆的唾骂,说你就是个人奸,是土殿殿主安排在八卦宗的卧底,所以才频出损招,以让八卦宗彻底完蛋。 更有人…… 在众人吵吵嚷嚷时,卜算子出面了。他的意思是,在明生师太及其他人舒醒前,暂且由吴空空主持大局,毕竟,他是天下各门宗承认的宗主。况且,吴空空的建议也颇为有理。然而,他贵为黑狗教的护法,却也镇不住场子,一方面八卦宗内不亚于他的高手不再少数,另一方面,他是臭名远扬,虽然他是个真好人。 当然,慕容冰冰就更不用说了,毫无分量。 至于离宁、巴大光和离月,则更是微不足道了。 于是,这场面便渐渐混乱起来,八卦宗的天师们把矛头全对准了吴空空,一致认定,他就是卧底,就是人奸。 在局势即将失控时,许力克出场了。他站到高处,一个极其显眼的地方,费尽吃咪咪的劲儿嘶嚎:“各位,各位,请听在下说几句,说几句。” “你算老几?”有人不服,反唇相讥。 “我是谁?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许力克气势汹汹,“难道堂堂的八卦宗,全都是忘恩负义的玩意儿吗?” 这话虽然难听,却颇为有分量,立时,八卦宗上下全部闭嘴。虽然他们不服吴空空,但许力克却是实实在在的救命恩人,他们可谁都不愿意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见震住场子,许力克喝口水,润润干涩的咽喉,继续道,“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为何救你们?很简单,那是吴空空吴宗主,是他让我来此的。” “而眼下,我救治明生师太,离乐,还有四大元老,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是吴空空吴宗主让我救的。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是卧底?你们就不能动脑子想想,这是不是土殿殿主的离间计?你们谁看到土殿殿主是我空空哥带进来的?仅凭他一面之词,你们就都相信了?幼稚!各位,千万别做亲人痛、仇者快的傻事了!” “当然,我也知道,吴空空吴宗主是个毛头小子,也没在座的很多天师道行高,你们不服气。我还是那句话,咱们不能做那种亲人痛、仇者快的傻事,这样吧,为了大局,八卦宗的兄弟姐妹们,在明生师太、离乐及四大元老舒醒之前,你们自行选出一个‘代宗主’。这代宗主不但主持你们宗内事务,还暂且代表八卦宗与度心宗、黑狗教共同商讨相关事宜。” 许力克的这番话,不但为吴空空圆场,洗刷他的卧底身份,还表明了态度,他是完全站在吴空空一旁的。 这让吴空空很是感动,娘的龟蛋,关键时刻,还是兄弟,八卦宗的这帮龟蛋,小爷豁出小命一次次救你们,你们却陷小爷于不义,都他娘的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还好,得到了许力克的支持,八卦宗的天师就暂时放了他一马。之后,八卦宗一致同意推选‘代宗主’。 可这推选代宗主,也是一地鸡毛。他们吵吵嚷嚷,哄哄乱乱,甚至大打出手,耗到次日,也就是初二清晨,也没能选出代宗主。 原因很简单,他们推选出两个半候选人。一个叫“离兴”,是离乐的同门师兄;一个叫“离笑”,是离乐一个辈分的女天师,尊离乐一声师兄;一个是巴大光,虽然是资历尚浅,却是明生师太的弟子,辈分也与那两人同辈。而这两个半候选人,还是各不相让。 这两个半候选人,各有庞大的支持者。 离兴的支持者,基本都是原先离乐的拥趸。他们可不想让这权力旁落。谁知道离乐还能否舒醒过来?一旦离乐及明生师太他们归西,那这代宗主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正式宗主。因此,不能客气! 离笑,原先就是宗主的考察对象。她之所以未能如愿以偿成为新任宗主,并非道行低,相反,她的道行比离乐还强上几筹。她就是脾气有些急躁,综合实力不行。虽然脾气急躁,但她相当仗义,属于晁盖式的人物,受过她好处的人很多。因此,粉丝大有人在。 至于巴大光,他不是候选人,只能是候选鬼,所以算是半个。按说,他根本就没资格参选。但这小子自认为是明生师太的弟子,就毛遂自荐。他的自荐,就连吴空空都认为是笑话。可竟然有人支持他。支持他的人,在八卦宗内都是边缘人物,既不受离乐、离兴的待见,也没受过离笑的好处。这些人,要么是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弱势群体,要么是四六不鸟的狂妄之徒。在巴大光没有现身之前,他们都是自动弃权。巴大光一冒头,他们当即无条件支持,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这三方势力谁也不弱,谁也不让,于是,就犟上了。 第215章 高高手 见他们僵持不下,吴空空便想趁机掺和一下,支持支持巴大光。毕竟,都是自家兄弟,届时有事好商量。即便他也知道,巴大光这傻子当选代宗主的几率是微乎其微。 可是,慕容冰冰拦住了他,他已经失去了信任,再插言,唯一的作用就是搅屎棍。所以,她示意许力克出马。 许力克很识时务,微笑着摇摇脑袋。毕竟,这是八卦宗的家事,而自己是客人。之前出头,那是因为吴空空陷入困境,不得已而为之。此时,只是巴大光起哄而已,自己上前,无非就是多个笑话。 至于卜算子,则很有自知之明,淡然的坐在一旁,时而打盹儿,时而看热闹。 没有外人掺和,八卦宗的人就继续对峙。他们饿了,就吃饭,吃饭后继续争吵;他们累了,就席地而坐,喝个小茶,饮个小酒,待养足精神了,就继续争吵;他们困了,也不当逃兵,把被褥之类带到大殿内,或者一两人,或者五六人,挤在一起,小憩片刻,待在梦中娶完媳妇后,再继续争吵…… 就这样,三方依旧耗着。 在此期间,吴空空一度想邀请几大门宗的宗主来主持大局,平息八卦宗内部的纠纷。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届时,自己这宗主也能跟着沾光。 可这方案被卜算子否决。按照茅山时“月下之盟”协定,其他门宗也都在剿杀“金、木、水、火”四大殿的厉鬼,据说,除了茅山宗还在与厉鬼对峙,其他都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多事之秋,自身难保,谁有闲心管别人? 但吴空空不能任其自生自灭。他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许力克能妙手回春,挽救明生师太他们几个的性命,哪怕是随便一个,都能主持局面,也比现在这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混乱局面好的多。可许力克和卜算子一直在精心救治他们。然而,这次非同寻常,他们也束手无策,只能看着明生师太他们气息渐渐衰弱。 当然,这几日吴空空也没闲着,也在加紧练功。虽然容纳了土殿殿主的鬼丹,但不知为何,那鬼丹却没有转化为真气。这让他颇为奇怪。当然,这事,别人也帮不上忙。他只能自己领悟。领悟不来,就只能日思夜想。 这日,实在想的脑袋大,他便独自一人缓缓来到后山欣赏雪景。 天空依然飘着雪花。在这凌乱的雪花中,他站在山下眺望那皑皑白雪覆盖的险峻之山。这后山,是八卦宗的禁地,通往禁地只有一条小道。平时,这里有专人把守。可此时,别说这里,就是外围的那些明哨暗哨都聚集在朝天宫的大殿内。 突然,吴空空心里一动,便跨过那禁地的狭窄山门,缓缓前行。 这山道曲曲折折,蜿蜒向上。山道两旁,时而是密密麻麻的树丛,时而是陡峭的岩壁。在树丛中,有嬉戏的松鼠,它们有的冲着吴空空唧唧乱叫,有的跃到他面前的山道上打量;在岩壁上,有五彩斑斓的山鸡,它们似乎多年未见过陌生人,见到吴空空,便急忙打开翅膀,炫耀自己凹凸玲珑的身姿,把自己当做了孔雀,甚至是凤凰。 见状,吴空空笑了,这里风景还挺好。 豁然间,他自己的心情也开朗起来,远比那嘈杂的大殿舒爽。这么好的地方,却成为禁地,娘的龟蛋,真是可惜了。 在这美好的风景中,吴空空又继续前行,来到一片墓碑前。墓碑林立,都是大青石刻制。有一块墓碑特别,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与众不同。 他移步碑前,审视内容。墓碑上撰写的都是篆字,他一个字都不认识。但凭借经验,他知晓,这肯定是介绍墓地及所埋葬之人。 还好,那些墓碑上都是楷书,他便扫视了一遍,当然,上面叙说的,也无非就是八卦宗的列祖列宗,还有一些功名显赫的天师。 这碑林别无异常,但碑林旁的一个石房却很奇怪。这石房不是垒砌,而是在陡直的峭壁上掏出来的。石房的门牌上写着三个字:守墓房。 有人看守?吴空空惊奇,不过瞬间便明白了,怪不得这碑林干干净净,没有积雪,原来有守墓人。 “前辈,小子贸然打搅,还请见谅。”吴空空深深作揖,并朗声拜访。 房内无声无息。 “前辈,小子打搅。”他再度作揖。 然而,房内依然无声无息。 “前辈,前辈,前辈……” 数声后,吴空空见无响应,以为没人,就迈步入内。可他刚到石房前三米内,便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流突袭而来,就如一股旋风,把他骤然裹卷,然后如丢麻袋一般,把他抛出十米之外。 哎,我去,玩儿什么把戏?吴空空嘟嘟囔囔,缓缓起身,拍拍生疼的屁股。不过,他也知道,看来对方并无恶意,否则,自己就不只是屁股疼了,指不定就是粉身碎骨。自己好歹也是橙级天师,竟然毫无反抗能力,就如一个姗姗学步的孩童面对一个身材健硕的大老爷们儿一般,只能是挨揍的份儿。 不过,这却引发了他的好奇心。本以为只是个守墓人,这大冷天的,自己进入讨杯酒喝,暖暖身子,然后就打道回府。却不料,这守墓人竟然还是个高手,不,应该是高手中的高手,高高手! 于是,他便再次来到石房前,驻足在三米之外,再次朗声拜访。 这次,房内有声音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唉,老子的好梦被你小子搅了,真他娘的烦人,进来吧,进来吧。” 既然主人允诺,吴空空便欢天喜迈步向前,想看看这位隐居世外的高高手究竟是什么模样。可他踏入那石房前三米内时,再次被一股旋风抛到十米之外。 “前辈,别玩儿小子啊!”吴空空揉着屁股嚷嚷。 “老子让你进,没说让你肆无忌惮的进,呵呵,有趣儿,你小子有趣儿……”房内声音欢喜起来,“门外三米之内有八卦阵,你能破了,就进来喝酒,破不了,就滚蛋!” 娘的龟蛋,果然有鬼!吴空空心道,这老家伙设的八卦阵肯定非同寻常,自己怎么破? 第216章 会喝酒的头颅 吴空空有自知之明,既然对方是高手,那这八卦阵也非同寻常。不就是喝酒吗?哪儿不能喝?虽然好奇这位惊世奇人,但也不急在一时,反正来日方长。于是,他便拍拍屁股,转身准备离去。 “哎哎哎,你小子,怎么不破阵?”房内之人似乎有些不满。 “可是,我为何要破阵?不就是酒吗?我回去喝。在八卦宗,我是最尊贵的客人,想喝什么酒不能喝呢?”吴空空嘻嘻一笑,不以为意。 “你——”对方很不满了,“说好是要破阵的。” “那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可没答应你。况且,破阵这玩意儿,太费神了,小子也没这爱好。”吴空空已经走十几米了。 “哎哎哎,等等,等等。”房内之人抱怨,“不带这么玩老子的,来来来,不就是喝酒吗?” 吴空空驻足窃喜,但表面上很淡定,并用一副漠然置之的口气道,“前辈,小子有事,今日就不叨扰了,待小子闲暇,再来拜会。” “你一个屁大的孩子,能有多重要的事?”房内之人一副不屑的口气。 “小子虽然年纪轻轻,却也是天下第一门宗的宗主。每天日理万机,殚精竭虑,为诛灭厉鬼操劳。”吴空空大言不惭,“切莫轻视小子,甘罗十二岁还能为相呢。” “你是宗主?”房内之人很惊奇,“茅山宗?” 吴空空笑了,用轻蔑的口气道,“小小的茅山宗,怎么能称之为天下第一大门宗?前辈,你是不是久居此处,已不问世事多年?” 房内之人沉默不语,良久,长叹一口气,“老子的确不问世事多年,就是这房门都从未踏出一步,粗略一算,大概数十年了吧。本以为,天下第一大门宗依然是茅山宗,却不料斗转星移,换门庭了。唉——” 吴空空窃喜,本想糊弄对方,却不料阴差阳错唬住了。既然他数十年不问世事,那自己便可肆无忌惮了。 “看来,前辈是得道高人啊!”吴空空先是拍马屁,接着抬高自己,“既然如此,小子身为一代宗主,就必须拜会了。” 话毕,他便转身步向房门。这次,他顺利入内,无丝毫阻拦。 房内灯火通明,一人端坐一张石床上。那人,其实只是一个头颅,幼儿的头颅,脸色粉嫩,唇红齿白,眼睛清澈。 吴空空揉揉眼,仔细审视,娘的龟蛋,怎么看都只是个头颅,分明就只有一颗头颅。 他再审视周边,房内足有一亩地大小,地面凹凸不平。在一处角落里,有一汪潭水。整体而言,这里很空旷,空旷的让他感觉发冷。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立时,吴空空有些发憷,难道对方是厉鬼?要不然,怎么可能一个头颅就能独自生活数十年呢?况且,哪有酒呢?一个头颅如何喝酒?难道这家伙故意诱骗自己入内? 似乎窥破了他的心思,那头颅竟然笑了,笑的如婴儿般,然而,话语依然如老人般沧桑。 “小子,怕了?就你这胆儿,还是宗主?”头颅笑道,“不过,老子也从没相信你的屁话,老子只是闷的慌,想让你来聊聊天。” “怕个鸟!”被耻笑,吴空空立时豪气冲天,“小子连土殿殿主都不鸟,你就一颗头颅,能怎样?” 土殿殿主?那头颅再次笑笑,一副不齿的神情。 “哎,对了,你是什么宗的宗主?”头颅好奇的问。 “度心宗。”吴空空正义凛然状。其实,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对方的嗤之以鼻。是啊,这么一颗头颅,数十年不问世事,怎么可能知道度心宗? 然而,对方一听“度心宗”三字,立时喜上眉梢,“如果老子没猜错,你的师父是那小乞丐;如果老子没猜错,你师父那小乞丐死翘翘了。哈哈,你们度心宗,一直是这德行。你的师爷,那老小子,当年,就是在老子的见证下收了你师父,然后便翘鼻子了。哈哈……” 这倒是出乎吴空空的意料,于是,便好奇地凝视他,“前辈,你竟然知道度心宗?” “当然,你们度心宗,全都是坑蒙拐骗之徒,诛鬼也靠的是跳大神,哈哈,不过,老子也是坑蒙拐骗之徒,诛鬼也是靠的跳大神,便与你那师爷臭味相投,成为了结拜兄弟,哈哈,要说这世上,除了老子,对了,还有茅山的那无仁老小子,估计还真没几人了解度心宗。” “咦?据老子看来,你小子似乎比你师父师爷们要厉害些,嗯,不错,你那师父一生碌碌无为,没想到死前收的你这徒弟还不错,竟然是个九世纯阳之体,哈哈……” 这头颅,虽然一直用话自黑,却一眼看出了吴空空的九世纯阳之体,还赞不绝口,一副很欣赏的神情。最重要的是,知道他是度心宗后,头颅的态度明显友善多了。 “原来前辈与度心宗还有如此深厚的渊源,真是幸甚,幸甚!”吴空空作揖,斯文至极。 “拽什么鸟词儿?”头颅调侃他,“一看你小子就不是读书人,以为老子数十年没出山,就想坑蒙拐骗?哈哈,在这方面,老子是前辈,知道不?” 吴空空撇撇嘴,耸耸肩,示意自己是真斯文。 “小子,你不是想喝酒吗?”头颅书归正传。 吴空空笑笑,道,“算了,算了。” “你的意思,老子理解。不过,你别轻视老子。老子别看只有一个脑袋,却也是号称酒神的。”头颅似乎有些不满。 话毕,他口中倏然显现出一股紫烟。这紫烟飘飘悠悠到那角落的水潭旁,然后从那水潭内裹挟着一口酒缸飘出,落到吴空空面前。 吴空空瞠目结舌。这头颅,娘的龟蛋,是紫级天师。可是,传闻中,这世间还没谁能修炼为紫级天师啊! “小子,这可是上好的佳酿,上百年了。来,尝尝。”头颅热情四溢。 话毕,那紫烟便化作一只手掌,解开酒缸封印,还向吴空空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用尝,吴空空已然醉了,因为封印一打开,浓醇的酒香便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这酒,已非人间之物了。 第217章 观棋不语 见吴空空陶醉的模样,头颅似乎很满意,也很知足,便得意的笑了。 “小子,这酒,你喝过吗?”头颅相当傲气 吴空空没回答,只是情不自禁地俯视酒缸:酒黏黏糊糊,就如刚熬出的小米粥。 这是酒?他疑惑地望向头颅。 头颅似乎知晓他的心思,就肯定地点点头。 虽然吴空空依然疑惑,但禁不住酒香,就把糙爪探入那黏糊的酒液里,抓了一把塞入口中。立时,他想骂人,这哪儿是酒?分明就是屎粑粑啊! 虽然酒香扑鼻,可一入口,却是涩不拉几的,还有些发苦,与屎粑粑的口感差不多。 他正要骂人,却骤然感觉苦涩幻化为酸甜,接着,这酸甜又化为蜜甜,再之后,就不知是什么味道了,反正就是满口的醇香。这醇香先是顺着咽喉深入腹内,又逸散全身,最后,吴空空只有一个感觉:爽! “是不是灵台清明?”头颅笑嘻嘻问。 “嗯!清明的很,简直就是醍醐灌顶!”吴空空由衷感慨。 话毕,他弯腰俯首,双手疯狂地把那黏黏糊糊的酒液连捧再掬,大快朵颐一番。 也不知灌了多少,他终于撑的肚子圆了起来,还不断打酒嗝儿,“呃呃呃……呃呃呃……娘的龟蛋,我晕了,晕了……” 话音未落,吴空空四肢一软,瘫躺在地。 ——吴空空悠悠哉哉舒醒过来,那头颅早已不见。 娘的龟蛋,这老小子,怎么走路?他心道,只有一个办法,滚蛋,就是那头颅当蛋一样滚,嘻嘻。 在这龌蹉的念头里,他发现旁边石壁上有一线光亮,于是,就好奇地去看个究竟。光亮处是一个洞口,外面竟然别有洞天。这里,是烟花三月,姹紫嫣红,杨柳依依,鸟鸣啾啾。 吴空空惊喜不已,怪不得这里是禁地,原来藏着如此美景啊!这美景,看来只能是宗主、元老们的福利待遇了。 他顺着一条蜿蜒的小道前行,欣赏这世外桃源般的风光。春和景丽,人间罕有。突然,一座亭台凸现在视野之内。那亭台,雕栏玉砌,就在转弯之处。令他惊奇的是,亭台中还有两人,一老一少,正在对弈。 有人就好,指不定也是奇人,比刚才那头颅还要厉害。果真如此,自己倒是可以求教一番。想着,他便步履匆匆,大步流星奔到亭台处。 对弈的一老一少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对客人的到来是视若无睹。 观棋不语真君子。于是,吴空空就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打量两人: 老头儿是黑不溜秋的,满脸的皱褶,比那千年老树的枯皮还丑上数百倍,下巴上还留着一缕山羊胡。每当他思考的时候,就眯着那小眼儿,捋着山羊胡,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唉,可惜,就是太丑了。吴空空心道,不如这孩子俊俏。 说这孩子俊俏,毫不夸张。这孩子约有五六岁的模样,留着一个锅盖头,穿着一件红肚兜,唇红齿白,眼睛水灵灵的,骨子里透着可爱和调皮。但这屁孩子也有个毛病,就是每当丑老头儿思考的时候,他就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还不断催促,烦了,急了,干脆抓起小鸟儿冲丑老头儿撒尿。而丑老头儿,却无动于衷。数次,均如此。 吴空空笑了,这屁孩子,长大了也是个混球! 打量了两人,吴空空就审视棋局:屁孩子持白,丑老头儿执黑,正厮杀的难解难分。 看着棋盘,吴空空只有一个感觉:尸横遍野。他能感受到棋盘上传出的杀气,杀气冲天。这杀气,逼入他的体内,让他阵阵发冷,鸡皮疙瘩一阵阵涌起。 “老家伙,你太墨迹了。”屁孩子又不耐烦了。 丑老头儿捋着山羊胡,笑而不语。良久,他才不急不缓地走了一子。 这枚棋子,就如尖刀一般,插入了白棋的腹中,然后,这尖刀还旋转了数圈,把白棋的五脏六肺绞的稀巴烂。 如此凶险,屁孩子的脸色便极其阴沉,端坐沉思。 见状,丑老头儿嘻嘻笑起来。这一笑,就露出他那几乎掉光的牙,呼呼跑风。 而屁孩子,则越来越焦躁不安,时而猛拍脑袋,时而原地耍几个前滚翻后滚翻的发泄怒气。但棋不能停,因为丑老头儿不断催促啊,屁孩子就随手捡起一颗白子抛到棋盘上。 看到这白子,丑老头儿先是微微一笑,但随即便是脸色惨白,那山羊胡抖的如摇扇子。因为屁孩子这随手一抛,却弄拙成巧,误打误撞,击溃了黑子的进攻,不但把刚才那把尖刀融化为虚无,还反戈一击,割断了黑子的咽喉。 无奈,丑老头儿便拼死挣扎,调集全部的力量背水一战。而屁孩子则得意洋洋地大举围攻,准备聚歼敌兵。 时间静止,气氛凝滞! 屁孩子和丑老头儿都屏气凝神,大战一触即发。 片刻后,丑老头儿吹响进攻的号角,而屁孩子也立时身先士卒杀入敌阵—— 血流成河!血流成河!血流成河! 在殷红的河水中,屁孩子把丑老头儿踩在了脚下! 哈哈……屁孩子昂首狂笑。 这笑声,震耳欲聋,吴空空当即晕死过去。 “哎哎哎,小子,装死啊?!” 晕晕乎乎的,吴空空感觉耳边有声音,便悠悠舒醒。 醒目一看,自己依旧在石房之内,依旧躺在酒缸之旁,而那头颅依旧“端坐”在石床之上,一切依旧!唯一不依旧的是,那头颅的面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是如婴儿般吹弹可破,而是头发蓬松,眉眼低垂,牙齿落尽。最重要的是,整个的气色颓废到了极点。 “前辈,你——”吴空空指着他,欲言又止。 头颅努力抬起眼皮,费力的启动跑风的嘴,絮絮叨叨—— 小子,如果不是老子我,你很快就翘鼻子了。你知道吗?你为何不能把土殿殿主的鬼丹转化为真气?那我告诉你,是你修炼真气的方式的问题。 你们度心宗,是依靠吸纳天地精粹来提高道行的。可你,却采取了其他门宗的修炼方式,吞噬怨环和鬼气。这两种方式本是相悖的,一般而言,就会走火入魔,七窍流血而亡。幸好,你是九世纯阳之体,才凭借这天赋躲过一劫。非但如此,还自发生成了独特的“诛鬼黑气”。之后,你就利用这诛鬼黑气肆意吞噬别家天师的真气和厉鬼的鬼气,包括土殿殿主的鬼丹。 可是,你不知道,当你吞噬越多的鬼气后,就会对自己反噬。这反噬,轻者失去真气,重者死翘翘。所以,当你吞噬了鬼丹后,它就渐渐反噬你。你不要以为溶解了它就万事大吉,这是谁的鬼丹?土殿殿主!实话告诉你,鬼丹正在悄无声息的反噬你,但你感觉不到。鬼气已经遍布了你大半个躯体,一旦全部占据,就立即发作,顷刻间,把你化为烟雾。 唉,所以,老子才看在你那死翘翘的师爷份儿上,帮了你一把,利用棋盘之术,把鬼丹彻底溶解了。 “前辈,那屁孩子就是你?”吴空空倏然间明白了,那对弈的两人,一个是头颅,一个是鬼丹。而最后的胜者,显然就是头颅了。 头颅虽然击败鬼丹,但真气也是损耗严重,便变成了龙钟老态。 第218章 业余混球堵门 显然,头颅很虚弱,虚弱的一番话后,便是气喘吁吁。这与之前那霸气十足的神情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前辈,你救小子性命,小子还不知前辈大号?”此时,吴空空才想起询问对方的姓名。 头颅没回答,只是抬起眼皮瞥他一眼,有气无力问:“我刚才说的话,你相信?” 吴空空一怔,斩钉截铁回到:“相信!” “为何?”头颅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小子虽不是江湖老油条,但也是江湖小油条,而且,以老子所看,你小子肯定是个混球。怎么就轻易相信老子呢?” “要说理由,可能小子会说出很多,简单而言,这么说吧,”吴空空郑重道,“你知晓度心宗,而且看得起度心宗,这是关键因素。再者,别说我师爷,就是我师父你都知晓,这足以证明你与师爷关系非同寻常。最后,我实话告诉你,关于我度心宗、我师爷及我师父的事情,我在茅山时,无仁前辈都对我叙过。所以,我相信,你说的话都是事实。既然如此,你救我小命,便也是事实。况且,小子初见你时,你是返老还童的模样,可现在,却是奄奄一息,如果不是一番生死之战,怎么如此?” 他这番话后,头颅沉吟不语。虽然未言,目光中却带着欣赏的神情。 “一直以为你师父是个菜饭驴,不料却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好吧,待老子在地府见了他,好好恭喜恭喜他。”头颅突然间精神倍增,面容也泛起了红光,“小子,老子即可去见你师爷师父了,走之前,简单对你教诲几句话啊!” 顿了顿,他教诲道,“既然你小子把自己的诛鬼术练成了四不像,老子的意思,就继续四不像下去。在你酒醉时,老子已在你腹内帮你调理了一番,虽然没有彻底解决你的问题,但最起码会维持一段时间。另外,老子并未彻底消除鬼丹,那鬼丹的精粹给你留下了,会提高你的道行。至于老子的大号,就算了,一个头颅而已,还需要什么大号?哈哈……” 话毕,头颅狂笑不已。在狂笑中,他幻化为一道烟雾,先是袅袅而起,最后逸散在空中。 “前辈,前辈……”吴空空急呼。 可是,在这房内,除了他的回声,再无声响。 良久,吴空空呆视那曾经端坐一颗头颅的石床。没想到,在这八卦宗的禁地,竟然遇到了师爷的故人,这故人还极其义薄云天,用自己生命换取了一个初次相识的混球的生命。 此时,回想之前经过,他还有种做梦的感觉。他已经习惯了被厉鬼们当唐僧肉一样抢来抢去,突然间受到别人的恩惠,不习惯,真的不习惯。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体内传来一个声音:“哥,不用抒情了,这会儿,那头颅的魂魄估计都过鬼门关了。你就磕几个头,算球了。” 这是小利的声音。他估计是待的不耐烦了。 虽然这话有些糙,但理不糙。的确,也该离去了。吴空空心道。于是,他便恭敬地对着那石床磕了数个响头,才缓缓起身,步出了这守墓房。 天色已晚。吴空空打道回府。禁地这么大,待有空闲了再来赏玩其他地方吧。 然而,他还没回到住处,便遇见了许力克。 “哥,我的哥,你去哪儿了?”许力克焦急万分,“三日了,掘地三尺都没你的影儿。” 三日?吴空空一怔,不知不觉,竟在那石房内待了三日?去时乃初四,现在已是初六了。呵呵,他干笑数声回答,“在禁地玩了一会儿。” 禁地?许力克睁大眼睛,一副惊奇的神情,随之,便是气急败坏的呵斥,“你咋不带我?” 不待吴空空回答,他又好奇地追问,“好玩吗?” 当得到吴空空“否”的回答后,许力克才长吁一口气,并拍拍胸口,“幸亏不好玩,要不然就是得不偿失啊!” “有啥得不偿失的?不就是个禁地吗?”吴空空轻描淡写的问道。 “哥,大哥,我的哥,八卦宗规矩,凡擅入禁地者,死!”许力克故意恶狠狠的神情。 “有那么严重吗?”吴空空很不相信。肯定不相信,因为他刚从禁地走出,还安然无恙。 “非常严重。据说,死的很惨。”许力克恐吓道。他很不满吴空空自个儿去禁地赏玩。 对于他的危言耸听,吴空空不予理睬,转移话题,“你寻我干嘛?吃饭吗?也是,呵呵,是晚饭时间了。” “吃饭?吃个屁!”许力克气急败坏状,“不,连屁都没得吃。” 吴空空疑惑地审视他,难道八卦宗内讧加剧了? “堵了,堵了,堵了……”许力克又是焦躁不安状。 “啥堵了?”吴空空一片茫然。 “山门,山门堵了。”许力克解释。 ——原来,今日上午,洛阳当地的达官贵人们来到八卦宗,要求面见宗主。 宗主都快死翘翘了,哪能面见?而且,代宗主也依然没能选出。所以,八卦宗就随便派个小天师传言,“封山谢客。” 如果是以往,这些人就很识趣的自行离去了。毕竟,八卦宗的名头非同小可。可这次,那些人竟然一反常态,嚷嚷着声明,“如果宗主不见,绝不离去。” 起初,八卦宗的天师们没介意。就一些养尊处优的蛀虫,在这暴雪连天、天寒地冻中,你们还能兴风作浪掀翻天不成?嗤!不走?把你们的小鸟儿都冻成冰棍! 可出乎意料,这些人竟然丝毫不担心小鸟儿冻成冰棍,真的就不走了。他们似乎早有准备,立刻就在山门外安营扎寨,起锅造饭。非但如此,他们还呼朋唤友,招人聘工,聚来数百号人。结果,山门外就如庙会一般,吵吵嚷嚷,热闹异常。 这一来,不见是不行了。于是,三个候选人就停止内讧,暂时组成临时权力机构“八卦宗理事会”,指派知客堂的堂主作为代表去询问情况。 知客堂,是八卦宗专门接待宾客的部门。堂主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这舌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可这次,这家伙却认栽了,因为他几乎要把那舌头累死了,也没能劝说成功。 这些人的要求很简单:八卦宗别整日龟缩在老巢内,立刻派驻天师,诛杀厉鬼,护佑一方平安,因为现在洛阳城的厉鬼非常猖獗。他们是不到目的誓不罢休。 第一次,他们还很客气地接待知客堂的堂主,可第二次,第三次就不友好了。第四次,他们一拥而上,把那堂主暴揍一顿。 按说,这知客堂的堂主也是绿级天师,修理他们,那是小菜一碟。可八卦宗有规矩,不能擅自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无奈,这家伙便被揍的一塌糊涂,窜入山门,再也不敢露头。 见状,其他人也明哲保身。 在此关键场合,巴大光倒是想力挽狂澜。然而,众天师死活不让他出门,他是飞尸,一旦被人识别出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于是,这倒霉差事就落到了客人们的头上。他们邀请慕容冰冰、许力克和卜算子他们出面解决。当然,邀请他们的人是巴大光、离宁和离月,毕竟,他们关系熟络。 然而,这几人均有自知之明,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推脱的借口:吴空空最适合干这勾当,他这专业混球摆平外面那些业余混球,毛毛雨了! 可是,人到用时方知珍,这混球无影无踪了。一问,再一推测,消失三日了。于是,八卦宗上下就急忙四处寻找。可任谁都没想到,他竟然去了禁地…… 既然如此,吴空空也当仁不让,直奔山门。 第219章 连升三级 山门外果然热闹异常,还锣鼓喧天。 吴空空抬眼望去,只见山门外一溜斜坡上,高高低低搭建着数百个帐篷。这些帐篷的空档里,燃着上千堆的篝火。在这些篝火的周围,有人在载歌载舞,有人在推杯换盏。 “这么多人?”吴空空惊愕。 “原先只是数百人,现在是数千人。当然,具体多少人,也没计数过,反正人是络绎不绝奔来,你看——”说着,许力克手指那通向山门的山道。 在他手指的方向,一簇簇的人正赶往那些帐篷,并加入那些载歌载舞的人群中,或与那些推杯换盏的人吆五喝六。 “这是有预谋的。”吴空空若有所思道。 许力克一怔,接着一喜,连声称赞,“哥,怪不得你是我哥呢,还是咱哥俩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更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就给八卦宗的那些老龟蛋们建议,擒贼先擒王,只要搞定这里的为首者,其他人就作鸟兽散了,可是,没人听,没人听啊!” 他一副燕雀焉知鸿鹄之志的神情,似乎在八卦宗这些燕雀中,真是埋没了他这鸿鹄的聪明才智。 “你说,最初来的都是本城的达官贵人?”吴空空询问。 “嗯。是啊,这些蛀虫们,不知为何,突然如此积极,弟弟感觉很奇怪呢!”许力克解释,“据八卦宗的人说,这些人由于家大业大,就特别需要八卦宗护佑,所以,以前很听话的,莫说宗主,就是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他们见了都是毕恭毕敬,可这次却一反常态,不但盛气凌人,还凶恶残暴,真是奇怪。” 听他此言,吴空空沉思未语,很奇怪,的确很奇怪,与之一般奇怪的是,在洛阳城中,那武后牡丹园,它的门票那么昂贵,只有达官贵人才能进入赏玩的。可事实是,那牡丹园是厉鬼们所建造啊!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正在他思考之际,那些人突然哄乱起来了,还都向一个方向涌去。 在火把光中,吴空空望见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准确而言,是一个鬼,贞姬。贞姬用的是本来面目,依然是那身红火的旗袍,露着白唧唧的大腿,即便在这雪花纷飞中。 贞姬娉娉婷婷走向一处高台。当她站立高台正中时,旁边倏然便是火把林立,还有数个吹鼓手,似乎早有准备。 贞姬脸上逸散着淡淡的微笑,轻轻地向台下的人们道了个万福。 立时,台下之人全都跪在地上,山呼叩拜,“拜见殿主,殿主千秋外代,洪福齐天。” 殿主?吴空空愕然,然后疑惑的凝视许力克。而许力克则更愕然,对着他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不过,马上他们就知晓答案了,因为刁七飘上了高台。 “兄弟姐妹们,请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新殿主贞姬天后。”刁七热情洋溢地介绍。 话毕,他自己便率先垂范,把那鬼爪拍的山响。而台下之人,则也激情四溢的效仿。立时,这里便是掌声如雷,声震山谷。 吴空空和许力克明白了,贞姬已成为土殿新任殿主了。虽然不知缘由,但事实就是如此。 许力克一头雾水的扫一眼吴空空:“哥啊,前几日还见土殿殿主活蹦乱跳的,咋这突然就改天换地,贞姬成为殿主了?” 吴空空笑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切莫告诉别人,否则哥我就是寸步难行。” 一听有秘密,许力克立时眉飞色舞,侧耳聆听。 “初一时,我把土殿殿主,哦,应该称为前土殿殿主的鬼丹吞噬了。”吴空空悄声而言,一副很神秘的模样。 “可是,可是——”许力克疑惑询问,“厉鬼们不都是修炼怨环吗?怎么是鬼丹?” “呵呵,那都是低级鬼,土殿殿主是谁?土殿殿主啊!”吴空空一谈到吸纳的鬼丹就有些小兴奋,兴奋之余,便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所表。其实,他对为何是怨环和鬼丹的情况也不甚清楚。 但毕竟他是过来人,许力克便信以为真,并连声恭喜。 “告诉你,我还遇见一个头颅,那头颅帮我吸纳了鬼丹的精粹。我现在的道行升级了,呵呵……”吴空空不是小兴奋了,是极度兴奋。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许力克又是连声恭喜,接着追问,“哥,那你现在是什么级别?” 什么级别?吴空空一怔,是啊,我是什么级别,只是知道自己道行提高了,却没试验过是什么级别呢! “要么,哥让你欣赏一下?”他得意洋洋道。 说着,不待许力克意识过来,他就拉着他直奔那高台下的人群。 越走近人群,吴空空越感到阴冷。这阴冷,很显然不是气候的原因。这阴冷,是那种空气中充斥着鬼气的阴冷,这鬼气还极盛。 当来到人群时,吴空空发现,这些人原来不是“人”,而是厉鬼附体的人。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厉鬼们要建造那座武后牡丹园,就是迷惑他们,然后鬼附身。 这些达官贵人,都是本城的头面人物,说一不二,或者是跺一跺脚便震天响,控制了他们,就等于控制了整个的洛阳城。这也算是厉鬼们变相的擒贼先擒王吧。 当然,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控制那些达官贵人,而是要消灭八卦宗。 这些鬼附身的达官贵人,振臂一呼,就能聚集若干人等,然后围攻八卦宗。你八卦宗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整个洛阳城的老百姓斩尽杀绝吧?况且,其中绝大多数是无辜的百姓。这一招儿不可谓不损,典型的借刀杀人。 不过,吴空空审视之后发现,今晚的人,基本都是鬼附身。他们都是先锋,先来试探底细,然后再实施那阴损的计划。 由于人群嘈杂,众人也都在膜拜高台上的贞姬殿主,就无人注意到吴空空和许力克是诛鬼天师。因为八卦宗的天师都是统一服装,而这两个混球,就是普通的衣着打扮。如此一来,他们以为这俩混球与自己一样,都是鬼附身呢! 这正中吴空空下怀,他便示意许力克认真欣赏自己表演:手指轻轻一弹,一缕火团袭向身旁一家伙。那家伙中招后幻化为烟雾,消弭不见。 立时,吴空空和许力克相视愕然,这,这,这太霸气了吧? 霸气,不是指那鬼附身的家伙损命,而是指吴空空弹出的火团。这火团竟然是青色的火团。这也就意味着,他现在是青级天师! 青级天师? 是的,青级天师!这可是连升三级啊! 第220章 反对者 知道自己是青级天师后,吴空空突然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直接飘上高台,干掉贞姬,一方面是报家仇,另一方面是擒贼先擒王的战术。一旦灭掉土殿殿主,那其他的厉鬼不就一哄而散了吗? 至于贞姬,他自认为清楚她的实力,也就是个三环厉鬼。至于如何登上殿主的宝座,估计也是凭借美色吧,况且,她是鬼王的宠伶。 意念所致,他默念咒语,飞身飘向高台。果然,这青级天师就是非同小可,立时,他便如腾云驾雾一般,迅疾地落到台上。 他的出现,众鬼倏然一惊。这混球,胆儿也太肥了吧?! 而贞姬,则是微微一笑,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当然,她此时是殿主,也需要显露出殿主的气魄不是? 其实,她心里有一丝慌乱,但也就一丝而已。她这一丝的慌乱并非惧怕吴空空,而是担心他破坏自己的形象。因为这混球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她刚荣升为殿主,第一次在属下面前露面,需要留一个良好的印象不是?况且,待会儿,她还准备咿咿呀呀唱戏庆贺一番呢! 在她的想象中,八卦宗早已成了乌龟,缩在龟壳内不敢出头,至于吴空空等人,也不过是小混混,不足为虑。但万万想不到,这混球数日不见,竟然晋升为青级天师。 不过,青级天师在她这里,也是小菜一碟而已,因此,她便轻启朱唇:“阁下何人?竟然擅入重地?” 她的用词虽然生硬,但语调轻柔,完全不像是对敌,而是在对弟弟。 当然,清楚两人之间关系的人都没感到异常,只有那些对吴空空陌生的厉鬼们表示了愤怒,因此,台下就出现了辱骂吴空空的声音。 “娘的龟蛋,胆敢冒犯天威,杀了他!” “哪儿来的混球?吞心喝血。” “哇哈哈……哇哈哈……” 嘈杂声中,一个厉鬼飘上高台,双手叉腰,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殿主,对此等混球,岂能客气?”这家伙是个三环厉鬼,附身于一个富商身上,大号“朱老板”。 “朱老板”如此胆大妄为,显然没把贞姬放在眼中。他附身于朱老板时日已久,早已把自己当做朱老板了。他这个朱老板,玩弄过的戏子不计其数,就颇是看不起贞姬,特别是对她荣任殿主一职,更是愤愤不平。 他是前土殿殿主的亲信,对于前土殿殿主之死一直是持怀疑态度,是啊,一个好端端的厉鬼,怎么可能说完就完了呢? 前土殿殿主从八卦宗离去后,就去他那里喝了几壶小酒。当时,朱老板没发现任何异常,而前土殿殿主也没表现出任何异常。可两日后,土殿官方昭告天下,“贞姬就任土殿殿主!” 听闻此消息后,朱老板颇是惊愕,立即赶往前土殿殿主在洛阳的居住之所,然而,那里不但破败不堪,还一无所有。之后,他得到通知,按计划行事,否则,格杀勿论! 无奈,他的疑惑才保留到此时,而一股邪火也憋到现在。他一直认为,是贞姬谋害了前土殿殿主,然后自己篡位。因此,他便趁此机会,以诛杀吴空空为由,顺便获悉真相。 “朱老板,此人由殿主亲手解决,其他人勿动。”刁七呵斥。 刁七现在不但是缉捕司判官,还兼任了土殿的很多官职,他现在是贞姬的亲信。不但他,包括单家父女、黑白双煞、兔鬼大王、离安及拘监司判官,都成为了贞姬的亲信,而且在土殿担任重职。 因此,刁七便敢呵斥朱老板。他知道,贞姬特别需要吴空空这个香饽饽。 但是,朱老板根本没把刁七放在眼中,睥睨一眼,恶声恶气道:“老刁,你这条狗,殿主在世时,你就拍马屁溜须子,怎么,几日不见,就忘了殿主对你的好?” 刁七也是老奸巨猾,冷笑道:“谁说殿主不在世?这不,殿主就在此。老朱,你难道想违抗鬼王旨意不成?” “你——”朱老板气急败坏的怒指刁七。 没办法,贞姬荣任土殿殿主是鬼王下的旨意,无论私下人家做什么手脚,但表面上是得到官方任命的。 “老朱,识时务者为俊杰!”刁七话里有话。 朱老板是前土殿殿主的亲信,天下皆知。而且,天下皆知的,他对贞姬担任殿主颇有怨言,并且以他为首聚集了一大波反对者。如果他能归顺,那其他厉鬼就会失去主心骨,也会见风使舵,归顺贞姬。 “老规矩,谁鬼术高,谁就担任殿主。”朱老板显然是个不识时务的家伙,提出了荣任殿主的规矩。是的,虽然鬼术高不一定能成为殿主,但鬼术高却是基本要求之一,否则,不能服众。 “看来,你是想找死了?”刁七阴冷一笑。话毕,他便要出手。 然而,贞姬出面了,示意他切勿动手。 “朱老板,都是自家人,何必内讧呢?”贞姬淡淡一笑,一副包容天下的大肚神情,“要不这样,你暂且退下,待到闲暇之际,咱姐弟两个切磋切磋。” 贞姬果然是阅人无数的戏子,这番话,不但柔情似水,还用语贴切,特别是“姐弟”二字,立时把她与朱老板的关系亲近了一层。最重要是,还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你要挑战我,就是自家人内讧,就为人所不齿! 朱老板虽然是个死硬分子,但不是傻子,无奈,便准备作罢。可就在此时,有人从中作梗了。谁?吴空空! 这混球从眼前的局势推测出,贞姬是通过卑鄙手法得到殿主之位的,而且这殿主的位置还不稳妥。如果能挑拨是非,离间对方,则可大大消弱厉鬼们的实力,最好是引得他们火并! 因此,他便笑嘻嘻插言:“贞姬姐姐,弟弟帮你除掉了那老鬼,让你当上殿主,你可不能干那狡兔死走狗烹的勾当啊?!” 这话狠,立时,朱老板惊愕目视他,而台下众鬼,也兴奋地准备静听八卦内幕。 “阁下何方神圣?本座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一派胡言?”贞姬可不敢像以往那般承认与吴空空的关系了。一旦承认,就可能引发连锁效应。 “唉——”吴空空故作姿态的长叹一声,并未回答她,而是面向台下,一副幽怨的神情,“兄弟今日来此,就是想让各位给兄弟一个公道。” 说着,他故意停顿一下,干咳几声,埋下伏笔。 而众鬼,则屏气凝神,侧耳聆听。 第221章 瞒天过海 吴空空在众鬼的注目下,开始扯淡了。 ——其实,你们的贞姬殿主,是我的姐姐。再准确而言,是我的媳妇姐。以前,她是我家的童养媳。在十来岁的时候,她去了大城市,对,就那个叫北平的大城市,干嘛?学戏,学习唱戏。然而,她是一年土两年洋,三年忘了爹和娘。忘了爹和娘也就算了,结果,她在那里攀上一个大财主。有了大财主当金主,她便肆无忌惮地撕毁了当年的婚约,并彻底断绝了与我家的关系。 我爹娘不乐啊,你想想,谁能乐呢?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突然就不认你了,你的心情是啥滋味?因此,我爹娘就去北平寻她。可是,她非但不见我爹娘,还让那大财主派人暗中把我爹娘打成重伤,之后,我爹娘一回到家就去世了。 (此处夹有吴空空的眼泪。当然,这眼泪是他悄悄用口水涂上的。) 唉,仅此也就罢了,她还担心我复仇,就丧尽天良地派人杀我,要斩草除根。无奈,我只好逃到深山老林躲避。 几年后,听人说,贞姬不知何故丧命了,我以为自己安全,就走出深山老林,准备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当个小百姓,与世无争。可没想到,她做鬼也不放过我,不但回到老家肆意烧杀掳掠,还迫害我的七大姑八大姨,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无奈,我才去修习诛鬼术。 我修习诛鬼术,并非为了对付在座的各位。我知道,你们成为厉鬼也是迫不得已,你们背后肯定有个与我相同,甚至比我更伤心的故事,唉,都是天涯沦落人啊! (此处吴空空也有眼泪,还面带极度悲伤的神情。在他的感染下,台下的厉鬼们也是泪如雨下,伤心欲绝。) 我修习诛鬼术,并非有歹心,只是想自我保护。就像在座各位,修习鬼术,也无非是为了自保。我相信,你们最初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诛杀天师,是吧? 可贞姬不行啊,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到哪里,她就尾随到哪里,阴魂不散。而且,数次我几乎命丧她手。 也就在前几日,我再次落入她的圈套。然而,这次她竟然大发善心,没有置我于死地。起初,我还疑惑,以为她顾念姐弟之情。可后来才知道,她让我帮他完成一个阴谋。 (话到这里,他故意停顿,还满脸的悲愤状。而厉鬼们则连心跳都凝滞了,因为他们都明白,吴空空这混球东拉西扯,谈天说地,终于到关键地方了。) 她说,她想诛杀前土殿殿主,然后自己代之。但她不能自己动手,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因此,就需要借助诛鬼天师之手,也就是借刀杀人。她想来想去,只有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于是,她就承诺,只要我帮她办成此事,我们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唉,我承认,我当时也是为了脱身,也真以为会就此了结恩怨,就答应了这件事。 话说,你们的前土殿殿主有个计策,这计策是他亲自实行,就是潜入八卦宗,诛杀宗主及其他高手。 众所周知,八卦宗的八卦阵天下无敌,无人能破。于是,贞姬就将计就计,让我悄悄把前土殿殿主带入八卦宗,并伺机借助八卦宗力量诛之。同时,为确保万无一失,还让我趁机进入他的鬼界内,吞噬他的鬼丹。为何会这样呢?我也不瞒大家,因为我有一道奇异的诛鬼真气,可以吞噬你们的鬼气。当然,我之所以能安然无恙,那是因为贞姬提前告诉了我前土殿殿主鬼界的生门。 一切正如她所料,土殿殿主被我吸纳鬼丹后急忙逃离。随后,我也借口离开八卦宗,并与贞姬汇合。 汇合后,贞姬便带几个亲信与我,以商议对策之名,面见前土地殿主。当然,这只是借口。见面后,贞姬首先发难,几个亲信从旁协助,而我则再次吞噬了他剩余的鬼气。之后,就不用我所言了。 本以为万事大吉,却不料,这几日贞姬派她的亲信追杀我,想要灭口。 (话到此处,吴空空一副懊悔的神情。) 那么,作为一个诛鬼天师,我为何会来此呢?很简单,只是凭着良心给你们一个真相!另外,提醒你们,注意贞姬的鬼品。 …… 吴空空这番话,看起来冗长拖沓,其实前面所叙都是为后面的核心内容做铺垫,核心就一句话:贞姬忘恩负义,心狠手辣,而且为了一己私利,可以做出任何没有底线的事情。 在他扯淡时,贞姬起初没当回事。她想当然地以为,谁会信这混球呢?他是诛鬼天师啊!最多也就影响一点儿自己形象而已。她要趁吴空空演讲时不备,将其攫取在手。 然而,随着吴混球故事情节的展开,特别是她看到朱老板及台下厉鬼们的表情时,便后悔了,悔不该不及时阻止吴空空胡扯八道。 为时已晚。不待吴空空讲完,朱老板适时的振臂一呼,立时群鬼响应,要诛杀贞姬这个乱臣贼子。 不过,作为土殿殿主的贞姬,绝非当初那个桃花落镇的贞姬,更非被慕容冰冰追杀的四处奔命的贞姬,她早已网罗了一群甘愿为其卖命的手下。见状,她的追随者立即把跟随朱老板的反叛者围在一个圈内。 而单家父女、黑白双煞也飘上高台,与刁七一起,堵住朱老板,准备动手。 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吴空空窃喜,娘的龟蛋,杀!杀!杀!杀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哈哈…… 可就在此时,贞姬飘到台前,她先是对台下的厉鬼们道了个万福,然后泣涕涟涟、柔声细语地叙述了一个与吴空空相反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吴空空诛杀了前土殿殿主,而她自己则是救前土殿殿主逃出生天的功臣。因为有功,前土殿殿主才上表鬼王,禅让自己为殿主。 果然是戏子出身,在她的声情并茂表演中,不明真相的厉鬼立即倾向于她。 心知不妙,吴空空就想尽快激起双方争斗。于是,他悄悄弹出一团真气,黑色真气,操控它悄无声息飘到黑黄瓜的手背处。黑黄瓜正在呲牙咧嘴地盯着朱老板,毫无防备。之后,吴空空就再操控这黑气团骤然袭击朱老板,同时嘶声大喊:“贞姬灭口了,灭朱老板了。” 在他的“提醒”下,无论是朱老板,还是台下的厉鬼们,就全望见了从黑黄瓜的鬼手袭出的黑气团。由于鬼气也是黑色,又在昏暗的火光中,在紧张的气氛里,他们就误以为这是鬼气,是贞姬的亲信黑黄瓜所发出。 而朱老板,先是躲闪,随之反击。台下他的亲信,也大开杀戒。 立时,台上台下,乱作一团。 第222章 颠倒黑白 见局势混乱,吴空空立即袭向背对自己的贞姬。他势在必得,好歹自己是青级天师了。 正如所料,一击必中。然而,贞姬忽然幻化为一团黑雾,消弭不见。 吴空空瞠目结舌,什么情况? 嘻嘻……嘻嘻…… 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阵邪笑,显然,这是贞姬的笑声。循声而去,却不见对方的踪影。 “弟弟,小混球,想与姐姐玩儿?你还嫩呢!” 又是贞姬的声音。然而,这声音却是若有若无,虚虚实实,似在耳旁,又似在天边。 这一下,吴空空不淡定了,她不就是个三环厉鬼吗?自己可是青级天师啊!别说青级天师,就是那绿级天师“离月”诛鬼都是裤裆抓小鸟儿一般手到擒来。难道走眼了,自己不是青级天师? 想到这里,他就抽出灵剑,把真气注入剑身,大喝一声,劈向台下的厉鬼。他这一劈,并无目标,无论是贞姬的支持者,还是朱老板的叛乱者,都是厉鬼,谈不上错杀还是误杀,杀之不惜。果然,这一剑,剑气枭狠,正面是青气,背面是黑气,带着啸声,凌厉而去。 剑气所至,厉鬼即化为烟雾。 娘的龟蛋,小爷果然是青级天师!吴空空打消了疑惑。 这时,贞姬的声音再次响起,“呦呵,我的空空,你这小混球真不可小觑,嘻嘻,不过,和姐姐相比,还是那句话,你嫩的呢!” 话音未落,她倏然现身,现的是鬼形,就在吴空空面前。她的怨环很明显,是五环厉鬼。接着,她又幻化为人形,令人惊讶的是,却是吴空空的模样。 “你是何人?”贞姬版吴空空怒斥原版吴空空,之后,一阵娇笑。 吴空空有些慌乱。他并非害怕对方的实力,反正,她一直在自己之上,主要是她竟会“变化”。如果想变为谁就变为谁,那后果就非同寻常的严重了。 “你、你、你咋是我?”吴空空问了一句相当没有水准的话。 从他的表情中,贞姬版吴空空显然已经窥透了他的心思,于是,就恢复本貌,依然是那副笑靥如花的神情,依然是那摇曳多姿的身段。 “小混球,识相的,就束手就擒吧。”贞姬威吓。 可不待吴空空回话,有不识相的扑向了她,是朱老板。 他一直在刁七、黑白双煞的困囿中,刚逃出生天,正好落在贞姬附近,于是,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砍杀而来。 而贞姬,甚至都没正眼瞟他,只是左手一探,便见一团黑雾罩住了朱老板。然后,她面对台下柔声而言:“现在归顺本殿主,既往不咎,否则,格杀勿论!” 虽然这声音轻柔,却显的异常渗气,还生硬冰冷,震彻夜空。 立时,那些反叛者凝望台上,不知所措。 见状,贞姬的左手轻微一动,朱老板便融入那团黑雾中,消弭不见。 众鬼目瞪口呆,原以为贞姬这个戏子是依靠卑鄙手段和鬼王的宠幸混上殿主之位,却不料鬼术如此高深莫测。当即,那些反叛者便缴械归顺,俯首称臣。 一招就摆平叛乱,贞姬并未得意忘形地大开杀戒。她似乎很懂为官之道,当即兑现之前承诺:既往不咎。搞定内乱,便是一致对外,捕捉吴空空。 然而,吴空空不是君子,而是混球,当贞姬震慑属下时,早已溜之乎也!此时,他已然进入了八卦宗的山门。 可是,他前脚进山门,就被一帮人一拥而上,捆成了肉粽子。之后,那些人不由分说,把他抬到了朝天宫的大殿。 大殿内,众人均在,包括慕容冰冰、离宁,许力克也早在众鬼内讧时归回。只是,这里的气氛相当严肃,还非常诡异。 “唉,我的哥,你想出风头,想诛杀贞姬,这没错,但你别胡说八道啊,看,出岔子了吧?”许力克话中带着埋怨。 吴空空一副茫然不解状。自从被捆成肉粽子,他就追问缘故,但无人告知,直到此时。而许力克的话,让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们真是吃了豹子胆,胆敢肆意捆绑本宗主?”他厉声喝问,“即便本宗主有错,也有度心宗惩罚,你们算什么东西?” 面对此境况,吴空空清楚,必须先恢复人身自由,有了自由,凭借自己青级天师的实力,也不是谁想颠倒黑白就能颠倒黑白的。如果自己是阶下囚,“公理”的评判权就在别人手里,说你错你就错,届时,天大的冤枉也是无可奈何。 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许力克立即顺水推舟,“有道理,有道理,来人,为吴宗主松绑。” 然而,无人动弹,即便是慕容冰冰和卜算子。 见状,许力克便颠颠上前,想亲自下手。可他却被慕容冰冰挺身阻拦,并把他拖回原位。 如此一来,吴空空彻底失望了,就连横行霸道、四六不鸟的慕容冰冰都是如此,那谁还会伸以援手?离宁、巴大光和离月,他根本就没奢想。即便他们想救,自己也必须阻拦,他们还要在八卦宗混饭吃呢! “空空哥,你身为青级天师,就不能自力更生挣断绳索吗?”许力克被慕容冰冰拖去时,还不忘提醒。 吴空空干笑数声,心叹道:弟弟啊,你有所不知,在来时的路上,哥已经试探了若干遍,娘的龟蛋,这绳索,是八卦宗捻制的专门捆绑诛鬼天师的,根本就无济于事啊! “你们这些菜饭驴,究竟想干嘛?”他的邪火蓦地窜出,就唾问那临时的权力理事会。 临时权力理事会成员:离笑、离兴和巴大光正襟危坐,相当的官气十足。 “你只要承认如何与厉鬼勾结,可以饶你不死。”离笑沉沉而言。 与厉鬼勾结?吴空空一怔,骂道:“娘的龟蛋,你才与厉鬼勾结,没凭没据,随意冤枉好人啊!” 离笑冷冷一笑,“证据?你就是证据!你与贞姬说的话就是证据。” 吴空空恍然大悟,娘的龟蛋,原来是那番扯淡的话惹的麻烦。 “那是小爷为了引起厉鬼内讧,故意挑拨离间,是随机应变的假话!假话!假话!”吴空空急赤白脸状。 然而,无人相信,因为他当时的语态、表情及姿势,一切的一切,都太逼真了,逼真的不但那些不明真相的厉鬼相信,就是在远处窥望的天师们也都坚信无疑,况且,本来他们就一直怀疑前土殿殿主是吴空空故意带入的。这次,是板上钉钉了! 第223章 多米诺骨牌效应 当所有人都不信任自己时,吴空空只能如实解释了,因为他的确有三日消失在别人的视线之外。然而,在他真情流露地叙说后,竟然无一人相信,甚至有人直接揭穿老底儿。 “实话告诉你,那守墓房从未有过守墓人。”离兴质疑他话的真实性。 “我刚才已说了,不是人,只是一个头颅,一个头颅。”吴空空自己都感到这解释很苍白,苍白的自己都难以置信。 众人笑了,一个头颅?一个头颅怎么可能会说话?真是痴人说梦。 “我来八卦宗之前是橙级天师,这个,在座的不少人都知。”吴空空先摆事实。 是的,这一点大家承认,他不但是个橙级天师,还是个混球版的狗屁宗主。 “就是经过那头颅的调理后,我晋升为青级天师。你们想想,如果不是遇到如此奇人,我怎么可能三日之内就连升三级?很多人半辈子都难晋升一级啊?!”吴空空又讲道理。 事实和道理结合,果然触动了某些人的心弦。 “你,真是在禁地?”慕容冰冰疑问。 吴空空斩钉截铁地点点头。 “你不骗我?”慕容冰冰追问。 吴空空再次斩钉截铁地点点头。 于是,慕容冰冰长吁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还马马虎虎,姑奶奶我还以为你去与那老鬼婆睡觉去了呢!” 这话,虽然音调不高,但由于大殿内静寂无声,便清晰无误地传入众人耳中。 大家终于明白,怪不得这妮子对自己的小情郎如此翻脸不认人,并非要维护所谓的正义,而是吃醋了。 而吴空空则长吁一口气,死妮子,生死攸关之际,还吃啥醋呢?先救哥啊! 救!救!救!必须救! 刚解除心中的疑虑,慕容冰冰就亲自作保,“各位,我认为吴宗主所言为真,况且,他的确引起了厉鬼们的内讧,这是有目共睹,因此,我坚信,吴宗主非但没有勾结厉鬼,还是胸怀谋略、艺高胆大、义薄云天的大英雄。” 见状,卜算子也急忙插言:“大敌当前,我们自己切不可内讧,否则,就中了对手的奸计。谁能不保证,八卦宗内没有内奸呢?况且,已经出了一个。” 他们的话颇有道理,于是,作为临时权力理事会成员之一的巴大光就官气十足道:“不错,说的很好,当务之急,我们是要一致对外。” 然而,离笑和离兴似乎真想把吴空空置于死地,继续质疑。 “假如你所言都是事实,那好,本座问你,那头颅姓甚名谁?既然他在本宗禁地守墓,应该是本宗的天师,你说出来,今天所有弟子都在,让大家确认一下。”离笑首先发难。 吴空空一怔,娘的龟蛋,姓甚名谁?不是自己没问,而是那头颅根本就没告知自己啊! 见他沉默无语,离兴添油加醋,“即便你所言为真,但本宗禁地,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擅入者,死!你有什么话可说?” 见这些人根本不通情理,慕容冰冰的小宇宙立时爆了,准备强行下手,却被卜算子阻拦,示意她暂莫妄动,静观事态发展,毕竟自己是客,强龙难压地头蛇,对方高手众多,届时,一旦被困,想救吴空空也就难了。 卜算子老奸巨猾,知道吴空空死不了,为何?有巴大光。这大傻子在万人仙府为了救吴空空敢与众鬼翻脸,在这鸟不拉屎的八卦宗,为何不敢?虽然他半天没嘣出一个屁,但卜算子知晓,这傻子肯定不会撒手不管。况且,还有许力克呢! 果然,许力克发飙了。他挺身而出,气势汹汹。 “各位,看到你们的行为,本鬼医深感心寒。吴宗主曾经挽救八卦宗于危难之间,如此大恩大德,你们不思回报,反而恩将仇报,落井下石,唉,可悲可叹啊!”他故作姿态状,“既然如此,你们两任宗主及四大元老的性命,你们就看着办吧。”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老子不管了,随你们便,你们有能耐,就救治他们,否则,就让他们翘鼻子。 然而,他高估了离笑和离兴的忠孝之心。这两人,已经利令智昏了。况且,那六位前辈,在他们看来,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所以,他们当前考虑的是自己如何能当上这代宗主,其他无暇顾及。可是,这不臣之心不能直接明言,于是,两人就沉默无语。 见状,离宁也上前进言。在八卦宗,她人微言轻。这种场合,本没她说话的份儿。 “师姐,师妹坚信吴宗主所言为真。吴宗主的确是个大英雄。师妹恳求师姐,别滥杀无辜。”离宁情真意切地恳求。 她是离笑的师妹。所以,这番话是针对离笑所言。 离笑年届中年,而离宁才十六七岁,竟然是师姐妹? 是的,她们就是师姐妹。 离笑的师父在外云游时,偶然收留了离宁,并带回八卦宗。他把离宁交给离笑,让她代师授艺。之后,她们的师父再次云游四海而去,至今未归。 然而,作为师姐兼师父,离笑并不称职。因此,两人关系便不是那么融洽。虽然离宁不受离笑待见,却颇受明生师太的器重,所以,她这一身的诛鬼术,其实是明生师太所传授。但表面上,她还是属于离笑的门第。 离笑平时对弟子,包括离宁,管教甚严,从未有人敢违抗她的意见,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今,离宁胳膊肘向外拐,她的脸色就相当难看,于是,就呵斥:“无知,退下!” 然而,离宁犟上了,非但没退下,反而义正言辞的为吴空空辩解。 离笑怒不可遏,真是反了天了。本来。她就窝着一肚子气。这气来自离安。离安是她的表弟,也是师弟。虽然不同门,但他却是她引荐来此修习诛鬼术的。结果,这龟蛋勾结厉鬼,叛宗而去,让她很下不了台。然而,她非但不积极主张诛杀离安,反而把责任归咎在离宁身上,只是碍于没有借口,就一直无从发泄。这次,正好,她把积攒的怨气和怒火一窝蜂地冲离宁喷去,那喷出的唾沫,都能汇成汪洋大海了。 仅此还不罢休,她还命人把离宁拖下去关押。 见状,离月不乐了,立即挡在离宁面前,指着离笑肆无忌惮的唾骂。 如果是以往,离笑还能强装大度,毕竟,离月是明生师太的徒弟,按照辈分,她是小师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但此时,明生师太都要翘鼻子了,人走茶凉,还怕你做啥?于是,她就命人修理离月。 如此一来,巴大光怒了,这是我师姐啊!然后,他就护在离月身前,与她一道,把离笑骂了个狗血喷头,猪狗不如。 结果,这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两人的支持者们顿时互喷对骂,闹了个不亦乐乎。 第224章 黑暗之声 由于内讧,这场审判吴空空的大会便不了了之。不过,这事并非就此罢休。吴空空被暂且关押。还有离宁。 关押之地是八卦宗的天牢。此天牢非古代关押皇亲国戚等重要犯人的天牢。此天牢,顾名思义,是在天上的牢狱。所谓天上,其实就是在悬崖峭壁上。这地方只有一条路可行,还是一条铁锁链,堪称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还好,吴空空与离宁的牢房紧挨,中间只隔着一排铁栅栏。 此时已至深夜,天牢内显得无比沉寂和肃杀。 吴空空倒是无所谓,坦然的靠在栅栏上,打个哈欠,很快步入梦乡。而离宁则背对他,也靠在栅栏上,但她难以入睡,就目视黑暗、死沉的牢房发呆。 “唉,这混球,心真大,死到临头,还能酣睡如常,呵呵……”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离宁惊愕失色,急忙凝目扫视,然而,牢房中,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除了死沉还是死沉,根本就毫无人迹。 “你、你、你是哪位前辈?”离宁有些心慌,手心还有些冒汗。 说着,她急忙拍打吴空空,希望能把他惊醒,以同甘共苦,共同应付这黑暗之声。 然而,吴空空依然鼾声如雷,还梦中呓语,“来,喝,喝了这一碗,再来一坛……”这混球,心的确很大,正在梦中喝酒呢,果然是醉生梦死。 “唉,人才,人才啊!” 见状,那黑暗之声再次响起,还一副调侃的语气。 “前辈,你要不就现身吧?”离宁弱弱而言,“我也是八卦宗的天师,今日受罚来此,还请前辈多多关照,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片刻后,黑暗之声幽幽叹息,随之又欢快询问:“小姑娘,你犯了何错?” “我没犯错。”离宁如实解释了缘由。 良久,黑暗之声才长叹一声,“四个老龟蛋竟然翘鼻子了?不错,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了,那离乐也是小龟蛋,很阴险,死了也是大快人心。唉,只是可惜了明生师太!” “前辈,你是何人?为何如此污蔑本宗前辈?”离宁语气中藏着不满。 “呦呵,你这小姑娘,很有门宗的荣辱观嘛!呵呵,也难怪,看你年龄,也是刚入门不久,是个末流天师,哪能知道他们的丑事呢?!”黑暗之声若有所思地教诲她。 “我虽是末流天师,但我坚信,本宗没有丑事,前辈们更没有丑事。本宗的弟子,苦修法术,诛杀厉鬼,甚至不惜以命相搏。怎么可能有丑事?”离宁反驳对方。 “呦呵,你这小姑娘,还挺伶牙俐齿嘛!可惜,幼稚,把命丧在这里,还死不悔改。”黑暗之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我只是暂时关押而已,怎么就是丧命呢?前辈,你也太危言耸听了吧?”离宁很不满。 她的不满,黑暗之声并未介意,反而笑了,爽朗的笑了,沧桑的笑了,然后转移话题,问:“你的师父是谁?” 师父?离宁若有所思状,良久,才缓缓回答:“我问过别人,他们都不告诉我。我儿时的记忆,只知道老百姓叫他弥勒佛。当年,我师父带我回八卦宗,我才六七岁。他把我交给我师姐离笑,自己就云游去了。眨眼间,十来年就过去了。唉——” “你想你师父吗?”黑暗之声语气柔和。 “想!”离宁语气幽怨,“能不想吗?虽然我与师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他老人家对我非常好。那时候,我爱哭鼻子,师父就给我买糖葫芦,让我骑大马,挖空心思地让我笑。当知道我喜欢泥人后,师父就学捏泥人。师父捏的泥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比真人还真呢!现在我也捏泥人,其实,我捏泥人是想师父了。” 沉默!黑暗之声沉默不语! “你还记得你师父模样吗?”黑暗之声语气更柔和了。 “记得,当然记得,”离宁语气欢快起来,“圆圆的脑袋,光光的头顶,大大的眼睛,一年四季,总是腆着个大肚子,还总是笑眯眯的。走在路上,那些人都喊他老人家‘弥勒佛’。嘻嘻,我师父可高兴了。” 顿了顿,她叹气道,“唉,就是不知师父为何去云游。他老人家带我回八卦宗的时候,明明说好,要一直待在八卦宗,然后教我读书写字、修习诛鬼术的。讨厌,讨厌的师父。” 这时,离宁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沉默!黑暗之声再次沉默! “你师姐,离笑,对你好吗?”黑暗之声有些颤抖。 “不好!”离宁没好气的回答,“我师姐,对我一点都不好。我的诛鬼术,都是宗主明生师太所教授。在我心里,有两个师父,一个是我师父,一个就是明生师太。” “那你现在应该是绿级天师了吧?最起码也是个黄级天师吧?”黑暗之声越来越颤抖了。 “最末流的天师。”离宁毫不避讳,“前些日子还被厉鬼下毒丧失了真气。后来,得到一个朋友的帮助,才恢复了一两成。” 沉默!沉默!沉默! “小姑娘,我想让你帮个忙,乐意吗?”黑暗之声请求的语气。 “好!”离宁当即允诺,“前辈吩咐就是。” “嗯,好孩子!”黑暗之声欢欣的口气,然后提示她,“你到后窗,探手到窗外,想办法抓取岩石上悬挂的一个葫芦。” 后窗有一尺见方,钢铁窗棂。离宁步前,想探手越过窗棂,然而,她的手却被一团青气灼伤。原来,这里有青级天师布下的封印。无奈,她便踹醒吴空空,让他帮忙。 吴空空二话不言,先掰断两间牢房之间的栅栏,并肆无忌惮进入离宁的牢房,然后来到后窗前,把手探入封印内,轻而易举地吞噬了这真气。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之后,他又祭出一团青气,幻化为一只手掌,飘到窗外,把葫芦带回房内。 “小混球,你可以继续睡觉了。”黑暗之声驱赶吴空空。 吴空空一怔,哎,我去,狡兔死走狗烹,这太忘恩负义了吧?不过,看在离宁面子上,他不便多言,就退回自己牢房内,一副闭目酣睡的模样。然而,他是假寐,他眼角留有余光,悄悄偷窥。 第225章 丰厚的酬谢 那边,黑暗之声继续让离宁帮忙。他让离宁打开葫芦上的封印。 然而,离宁道行有限,只好再次请吴空空出山。 “唉——”黑暗之声长叹一声,表示了相当的无奈。他似乎很讨厌吴空空,“小姑娘,这混球一看就不是好混球,离他远点儿。” “嗯,前辈,今晚和你聊了这么多,就这句话说的对!”离宁一反常态的随声附和,“这混球,不但坏,还很痞,更可恶。我整日挖空心思躲他,他却死乞白赖缠着我,唉,愁啊!” “滚滚滚!”一听此言,黑暗之声就撵吴空空。 “那,就是不用我了吧?”吴空空反问,说着,转身便回到自己的牢房。 “你以为你是宗主?嗤!”黑暗之声一副不齿的神情,“小姑娘,来来来,我教你如何打开封印。” 接着,他便滔滔不绝地教授了离宁十几种打开封印的办法,然而,没有一种办法可行。不是办法不灵,而是离宁道行太低,根本就驾驭不了。 “实在不行,还是让那小混球来试试吧,好歹,他也是个狗屁宗主。就给他一次机会,好吗?”离宁变相的让吴空空帮忙。 估计黑暗之声也是黔驴技穷了,就长叹一声,算是默许。 于是,吴空空再度进入离宁的牢房,按照黑暗之声传授的办法开封。果然是青级天师的道行,他只是举手之劳便搞定。 封印一开,一道蓝色的烟雾从葫芦内飘出,悬凝在空中。 “这,这是什么?”离宁询问。 “这就是我啊!”黑暗之声得意洋洋的回答。 “你?”离宁愕然,“你藏在葫芦里?你不是躲藏在暗处吗?” “哈哈,我一直在葫芦里。我只是凭借法术感应到你们的存在,其实,我是看不到的。”黑暗之声笑道,“小姑娘,谢谢你。为了感谢你,我决定回报你。” “哎哎哎,我说,你这人,是我救了你,好吧?”吴空空故意表示不满。 “滚犊子!”黑暗之声根本就不承他的情分,开口就骂,“再不滚,老子修理你啊!” 吴空空撇撇嘴,嘟嘟囔囔回到自己牢房,然后偷窥黑暗之声如何报答离宁。 离宁很大气,一再声称不用感谢。可是,黑暗之声也犟上了,不从不行。 “不要白不要,你不能白费力啊!”吴空空在旁插言。 然而,他的插言再次得到了黑暗之声的唾沫。 两人僵持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离宁才同意这酬劳。 酬劳是什么?吴空空很好奇,因为两人打嘴仗这么长时间,竟然丝毫没提此事。 酬劳是真气!黑暗之声承诺把离宁打造为橙级天师。 之后,按照要求,离宁端坐在地,双手抚住丹田。而黑暗之声,也就是那道蓝色气团,慢慢地把她罩在中间。 哎,我去,这可稀奇!吴空空目不转睛地打量那团蓝雾,那蓝雾渐渐浓郁,浓郁的根本看不到离宁了。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就急言,“话说,如此注入真气,阿宁的丹田能承受了吗?我可是吃过这亏的!” “滚犊子!”黑暗之声忙里偷闲,再唾骂他,“老子比你清楚的很!你不就是担心一次注入过量真气丹田会爆吗?老子刚才说了,只是帮她晋升为橙级天师,才升一级,毫不影响。”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个混球,小姑娘能与你一样吗?你念着度心宗的咒,用别门别宗的诛鬼术修习,你那是自作死!如果你不是九世纯阳之体,早翘鼻子了。唉,真是不明白,你就是个混球,何德何能,竟然得到那丑陋头颅的调理,哦,对了,还有茅山宗宗主天境那小牛鼻子的帮助,唉,可惜可惜啊!” 吴空空愕然,娘的龟蛋,这黑暗之声可真厉害,不过是一道烟雾,识别出他的九世纯阳之体也就罢了,竟然能看穿自己得到过谁的帮助,神人啊!特别是,他竟然提到了帮自己调息真气的头颅。看来,他们很熟悉。 “前辈,你认识那头颅?”吴空空急问。 “头颅?你果然是混球,人家豁出性命帮你,你竟然没有丝毫的尊敬,头颅,唉,可悲可叹啊!”黑暗之声一副悲凉的口气。 “你误会了,我一直问头颅前辈他老人家的大号,可是,他至死未言。小子也无可奈何啊!”吴空空一副委屈的神情。 哈哈……黑暗之声狂笑几声,“嗯,这倒是符合那老东西的风格,一向是做好事不留名,还喜欢把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 片刻后,他叹气道:“小子,那丑陋头颅的大号,既然他不愿道出,唉,就罢了。只是,老子警告你,以后在旁人面前切勿再提起他,否则,你就——唉,算了,你就答应老子,别提他,切记,切记!” 吴空空虽不知为何这么神秘,但明白其中肯定有重要的缘由,就爽快地允诺了。 还好,当得知那丑头救过吴空空后,黑暗之声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两人开始说说笑笑,气氛也融洽多了。 就这样,三个时辰后,黑暗之声行功完毕,很顺利的,离宁晋升为橙级天师。 但黑暗之声却得到吴空空的调侃,说他道行低,用了三个时辰才搞定,并吹嘘在茅山时,天境道长很快就让自己晋升为橙级天师了。 然而,黑暗之声哈哈大笑,反唇相讥,说他不懂装懂,岂不知,越快危险就越大,而自己的时辰,则对离宁没有一丝的危险。 …… 此后的日子,吴空空和离宁待在天牢,除了吃喝拉撒睡,竟无人打搅,似乎被遗忘了。不过,他们并不寂寞,每日,要么与黑暗之声侃大山,要么就是黑暗之声以各种借口帮助离宁提高道行,倒也逍遥快活。 让吴空空唯一不解的是,每当问起黑暗之声的大号及其自身情况,他要么就是闭口不言,要么转移话题。无奈,吴空空只好作罢。 老话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终于,这日,黑暗之声淡淡道:“小姑娘,吴混球,老头子今日最后一次行功后,就会与你们告别。你们也别想我,更别对外人提起。好吗?” 这个承诺,离宁不答应。她死活要知道他的大号,否则,绝不接受这最后一次的真气。 见她不依不饶,黑暗之声便把一团蓝雾盖贴在墙壁上,道:“老头子离去后,你们再打开封印,届时,一切都将明了。” 话毕,他便一如既往的对离宁行功。 虽然相处甚短,但离别之时,吴空空却有些不舍,便趁此机会打量黑暗之声,以便在此后的日子想起他的时候,能有个印象。然而,他骤然发觉,黑暗之声的蓝色气团不如最初那般浓郁了。并且,最后这次行功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即完。在行功完毕之时,也是黑暗之声离去之时。但是,这离去,却不是真正的离去,而是直接透入离宁体内消弭不见。 “前辈、前辈……”离宁调息完毕后急寻黑暗之声。 在她喊寻时,吴空空急不可耐奔到那层蓝雾前,打开封印—— 曾经一无所有的墙壁上竟然刻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在仔细观看后,吴空空又惊又喜对离宁道:“这是你师父!” 第226章 劫难 师父?离宁疑惑地来到那墙壁前,仔细查看,果然,这上面叙说的内容就是黑暗之声专门写给她的,大致意思是: 当年,黑暗之声带离宁回八卦宗后,并未外出云游,而是遭了别人的毒手。毒害他之人,就是四大元老和离乐。其原因是,他在外云游时,得知了离乐为快速提高道行竟然谋害自己师父的阴事。然而,离乐这家伙是个伪君子,表面文章做的完美无瑕,以至于欺骗了所有人,包括四大元老和明生师太。 为了治病救人,黑暗之声并未直接把这阴事告知明生师太和四大元老,而是单独面见离乐,希望他能自首,然后争取宽大处理,从而保一条性命。但是,离乐竟然骗取了四大元老的信任,把他约在了这天牢对面的悬崖上,结果,在那里,他们五人突然发难,把他封存在葫芦内。 然而,幸运的是,当离乐向悬崖下抛扔葫芦的时候,由于得意忘形,就随便一抛,这一抛,用力过大,葫芦直接飞到这天牢旁的悬崖上。巧的是,这峭壁上有一块凸出的岩石,那葫芦上的绳套便恰巧挂在那岩石上。 本来,黑暗之声在葫芦内很快就化为烟雾的,但他一直凭借超高的道行抵御封印的法术。可时日一长,他还是化为烟雾。幸好,他在外云游期间,从佛家诛鬼术里学习了一种“聚魂术”,才暂时没有魂飞魄散。 这十年来,来此的犯人不少,但他通过观察,那些人要么就是真正心术不正犯下死罪,要么就是将死之人,因此,他就不敢轻易露面。他希望能在魂魄散去之前,寻到一个可托付之人,然后把实情告知天下,让离乐这个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于是,就一直坚守,直至吴空空和离宁到来。 其实,在发声之前,他已经偷听了吴空空和离宁的谈话,惊讶获悉这小姑娘竟与自己当年带回八卦宗的小姑娘同名。离是八卦宗的姓氏,任何人拜入门宗后,都必须放弃俗家的姓氏,改换为“离”姓;宁,是他为她取的名字,来自于“宁静致远”的宁,宁静致远是他的座右铭。于是,他便故意试探,然后得知真相。之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趁自己魂飞魄散前,把一生的法术传授给她。 黑暗之声担心仓促相认后离宁会失控,难以顺利传授真气,就一直隐瞒。本想一直隐瞒下去,毕竟,四大元老和离乐也遭受不测,命不久矣,他也无需复仇了。况且,这是八卦宗的丑闻,能掩盖还是掩盖。但见她思念自己很痛苦,才留言告知。 最后,他希望离宁好好活下去,最好能还俗,嫁个好人家。 但不知为何,他似乎还是对吴空空“耿耿于怀”,竟然再三告诫离宁,嫁人千万别嫁吴空空,跟着这混球,生活不会幸福。 这让吴空空表示了极其的无奈和强烈的不满。 “前辈,我没招你也没惹你,这些天,还好吃好喝待你,你为何如此对我?”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泄不满。 而离宁则瘫坐在地,倚靠墙壁上,哭哭啼啼,悲悲戚戚,时而自言自语,时而痴痴笑笑,就如傻了一般。 明白她的苦痛,这种失去亲人的苦痛,吴空空也遭受过,就不叨扰。 就这样,三日一晃而过。这日,到了早餐时间,早餐却迟迟无人来送。 “阿宁,你忍耐片刻,一会儿,饭菜就到。”吴空空安慰离宁。 其实,他的安抚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三日,离宁是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她的份儿饭,都果了吴空空的腹。 但不知为何,平时按时按点的早餐超过两个时辰后,依然未送达。 吴空空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没办法,这混球,正是装饭的年龄,况且,这牢饭只有那么一点点,如果不是吃双份儿,根本就不够塞牙缝儿。而且,这几****并未闲着,抽时间就修习诛鬼术。毕竟,青级天师的道行,他要练习娴熟。 终于,在焦躁不安中,吴空空听到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于是,他便拍拍肚皮,兴高采烈地安抚道,“馋虫兄弟们,你们的苦日子马上就熬出来了——” 可他话音未落,却望见三个熟悉的人影急匆匆奔来。他们是慕容冰冰、许力克和卜算子。他们手提兵刃,全身是血。 “空空哥,阿宁妹妹,你们在哪儿?”许力克嘶喊。 “这儿,这儿,小白脸,哥在这儿呢!”吴空空挥手示意。 见状,他们便奔到他的牢房前。 “快,逃命吧。”许力克焦急道。 “呵呵,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也不至于劫狱吧?!这事,说清不就好了?”吴空空笑笑,不以为意。 “劫个屁狱,八卦宗完了,完了!”许力克焦急解释。 ——在吴空空和离宁待在天牢的日子里,八卦宗依然是乱哄哄的,依然没能选出代宗主。非但如此,离笑和离兴两派的人还大打出手。 见情势越来越混乱,许力克和慕容冰冰他们便勒令八卦宗放人。然而,看管天牢的人是离兴派系的,他提出条件,让黑狗教派人过来,镇压离笑那个派系,扶持自己当上代宗主。否则,一切免谈。 这条件不可能答应。慕容冰冰和许力克他们就让巴大光想办法,还埋怨他,说他当初要是拒绝关押两人,就不会有如此麻烦。 巴大光也很委屈,说以为自己能当上宗主,一旦成为宗主就可名正言顺为空空屁洗清冤屈,还能分一拨人到度心宗,让他壮大实力。一箭双雕啊! 众人没想到,这傻子还挺深谋远虑,虽然有些幼稚,但鉴于他是个傻子,就不再介意。可夜长梦多,必须尽快救吴空空和离宁逃出天牢。但寻思来寻思去,却没有良策,因为那天牢不但机关重重,还重兵把守,贸然劫狱,损失巨大。 为了将功赎罪,巴大光就承诺,一定尽快盗取天牢的建筑图。直到昨夜,他才如愿以偿。 可就在昨夜,厉鬼们杀入八卦宗,双方死战。 原来,离兴没有得到黑狗教的承诺,就勾结了新任土殿殿主贞姬。他希望贞姬能派几个高手悄悄进入八卦宗,暗杀巴大光和离笑。他的回报是以后与土殿的厉鬼们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贞姬可不是善类,表面上允诺他,暗中却尽遣精英在预定地点悄悄待命。当离兴的人打开八卦阵的通道时,那些躲藏在暗处的厉鬼一拥而入…… 见势不妙,慕容冰冰他们便兵分两路:一路是巴大光、离月及效忠明生师太的人,他们去抢夺明生师太、四大元老的肉身。无论生死,这几人是八卦宗的标识人物,绝不能落入厉鬼之手。 另一路是慕容冰冰、许力克、卜算子及黑狗教带来的人,带着天牢的建筑图纸,破掉那重重机关,杀入天牢,来营救二人。 “幸好你们无恙,”许力克万分感慨,“快,速度点儿,逃命去!” 既然如此,吴空空也不再多言,扛起依然发呆的离宁,随着他们,奔向出口。 第227章 谋划一个“吃肉之策” 吴空空他们一路砍杀,冲出八卦宗,在傍晚时分,赶到黄河岸边的一个小村庄暂时落脚。 晚饭后,他们商量对策。 按照吴空空的意思,此地不宜久留,趁夜向北渡过黄河,因为贞姬派出的厉鬼大肆搜捕他们,而且除了吴空空,其他人等,格杀勿论。 众人一致赞同,除了离宁。 离宁表示,除非见到巴大光和离月,并得知明生师太的肉身情况。不过,她并不强留大家,准备明日一早,自行打探,还劝说他们别与自己一起犯险。 现在,吴空空倒是不担心她的道行,她的师父已把毕生法术全部传授于她,让她连升数级,直接晋升为蓝级天师。他主要是担心她的状态。 十年未见师父,她一直日思夜盼。虽说师父云游四海,但毕竟留着一丝希望,还幻想着有朝一日相见。可现在,这一丝的希望也化为泡影。十年如一梦。因此,她便极度悲伤,心神不宁,恍恍惚惚。 就这状态,面对奸诈的贞姬,那不啻是自投罗网。 面对离宁的执拗,吴空空是通宵达旦的劝说,口干舌燥,但无济于事。 直到次日,黑狗教派出的探子回报,说是巴大光、离月一行人,已经保护着明生师太的肉身北渡黄河,连夜向北而去。 骤闻此消息,众人万分惊喜,而离宁则更是欢喜异常,于是,他们就循着巴大光他们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去。 就这样,他们追追停停,一直新乡境内,才与巴大光、离月等人汇合。 众人相见,欣喜之情自不必细说。但这地方也不能久留,贞姬派出的厉鬼对他们是如影随形,不断的围追堵截。 于是,他们就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这次商讨,主要有三个建议,分别是巴大光、卜算子和离宁所提。 巴大光建议,大家抄小道儿,躲开厉鬼,直奔北平。那里是他的老家。在那里,大家可以长期居住,共谋发展大计。实在不行,就重新创立一个诛鬼门宗。 听他侃侃而谈,吴空空窃笑。这大傻子,数日不见,野心膨胀的很啊!在你老窝创立一个门宗,那别人怎么好意思当宗主?别人不好意思,那就只能是你自己了。哈哈,你这老小子,你傻?我看你就是大智若愚啊! 不过,巴大光说这话,并非空穴来风,他有资本,有底气。在这次突围时,他与离月一众人等,不但抢夺回明生师太的肉身,还身先士卒,毙敌无数,并带着很多天师安然无恙的逃出生天。这些天师,冲出山门的时候,是三百多人,这一路上,在厉鬼的追击之下,死的死,跑的跑,还剩下一百多号。即便如此,这与度心宗的吴空空光杆司令相比,那还是强上一百多倍呢,完全可以成立一个新门宗了。 但卜算子的建议是,众人一起奔赴黑狗教的总舵,暂时在那里歇息。待形势稳定后,再做打算。 而离宁则有新的想法,顺着山道向西北而去,直奔吴空空的老家桃花落镇。那里偏僻,只要不走漏风声,可以先把明生师太救治痊愈。之后,再让明生师太亲自出马,召集天下各门宗,杀回八卦宗。 这三个建议,各有支持者。比如,八卦宗的天师就声明支持巴大光;而黑狗教的人毫无疑问是回黑狗教了;至于离宁的建议,许力克支持。 然后,就剩下吴空空、慕容冰冰和离月。 离月起初是支持离宁。但巴大光在她耳边悄悄耳语一番,这小妮子立即翻脸,誓死追随巴大光。为何?因为巴大光并未如吴空空所想的那般,单立门宗后自己当宗主,而是悄悄告知离月,承诺让她当宗主,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师父的血脉,毕竟,救治他们的师父目前基本是无力回天。这小丫头禁不住巴大光这老男人的甜言蜜语,就从了他。 至于慕容冰冰,则淡淡说了一句,“无所谓,大不了我回化龙门。” 最后,众人把目光聚焦在吴空空的身上。然而,他却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还沉默不语。 其实,这混球早已有了主意,只是不言而已。这三种建议,他都不支持。走出桃花落,他的目的既非当宗主,也非当什么诛鬼天王,而是替爹娘和师父报仇。这是终极目标。在完成这终极目标的前提下,他可以随机应变地做其他任何事情。 现在,仇人贞姬如此肆无忌惮,如此大张旗鼓,他怎么可能逃回桃花落?况且,明生师太还不知能否舒醒过来,在他的认识里,她早已圆寂,只是一具肉身了。所以,离宁的建议就被他否定。 至于去北平,更不可能!北平的二帅门人多势众,一山不容虎,届时,为了争地盘,免不了一番厮杀。而二帅门现在臣服于化龙门,那就相当于两个对手。以这一百来号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去黑狗教总舵不符合他的性格。这次与上次他登门拜访是天壤之别。上次,他是趾高气昂,以一代宗主身份,目的是联合三派,共同诛杀厉鬼。那是与慕容铁手平起平坐的。现在呢?是去避难,那是寄人篱下。况且,卜算子的意思他很清楚,就是想把八卦宗的这些天师收编了,为己所用。 因此,吴空空就三方谁都不支持。但毕竟也要有个说法。这说法,不能拒绝卜算子,因为他现在需要黑狗教强大的后盾;也不能抛弃八卦宗这些人,毕竟,能逃出来都是高手,都是人才,必须为我所用。最后,他提了一个建议:毕其功于一役。 这建议的主旨就是:以破釜沉舟的精神,与贞姬决一死战。 背景是:根据茅山时“月下之盟”,天下各门宗分别诛杀五大殿的厉鬼,基本都处于劣势。长此以往,诛鬼天师就会被厉鬼赶尽杀绝。因此,把天下门宗的高手聚集在一起,逐个击破厉鬼,循序渐进,才是正道。 目标是;土殿厉鬼。在五大殿中,土殿的实力最弱。 这个建议虽然不错,但在卜算子看来,却是纸上谈兵。他叹道,“如何把这天下门宗的天师聚拢过来。你?吴空空吴混球?有这能力吗?反正我不行,别说我,就是教主也不行。” “我们可以向茅山宗求救啊!”许力克很认可这个建议,“茅山宗不是在去年八月十五邀请了天下高手吗?” “请吃肉,都去;白送命,谁去?”卜算子很江湖的回答。 那怎么办?众人再度目视吴空空。 吴空空呵呵一笑,胸有成竹道:“那咱就请他们来吃肉啊!” 吃肉?众人不解,你有肉吗? “有!”吴空空斩钉截铁回答。 然后,他叙说了自己的策略。 第228章 纣王是块唐僧肉 吴空空所谓的肉,是指类似于唐僧肉的肉。 这块唐僧肉,是在安阳境内。 古安阳,是商朝中后期的都城,也就是历史上的殷商之地。 当地传说,暴君商纣王在朝歌自杀后,其魂魄不散不灭,继而成为厉鬼。这厉鬼四处游荡,继续残害百姓。之后,被姜子牙捕捉。 周武王,圣君,念起毕竟是一代君主,就让姜子牙把纣王厉鬼封印在安阳境内的东北部一片沼泽地中。虽然纣王厉鬼没能入了祭庙,但也算是回到祖地。从此,不在做一个流浪鬼。 这片沼泽地,是古洹河的溢水所致。后来,洹河南移,这沼泽地便成为一片荒凉的沙滩。 在岁月的洗礼下,沙滩上渐渐生长出遍地的野枣树。这枣树,耐寒,耐旱,树干坚硬,但就是枣果难吃,太酸了。也就是常说的酸枣。 至于枣酸的原因,传说是因为商纣王厉鬼的怨气导致。因为他的怨气太重了,每积攒三百年,这怨气就从墓地内呼呼外冒。 这个传说,是吴空空去年从茅山向黑狗教总舵去时途径此地而听说的。当时,并未在意。现在,他却想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 老百姓一听说厉鬼怨气,就会吓的屁滚尿流。但怨气对于诛鬼天师们而言,却是肉,唐僧肉。他们就是依靠吞噬厉鬼的怨气增加道行的。 商纣王是历史上的著名暴君,他的怨气,是极怨之气,对于诛鬼天师而言,是唐僧肉中的唐僧肉! 但由于固定思维,诛鬼天师们并未想到会来此吞噬这怨气,而是死板地认为只有诛杀厉鬼、吞噬其怨气才会增加道行。 吴空空的意思是,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还要夸大其词,增加水分,把商纣王的怨气描绘成神乎其神的唐僧肉,只要吞噬,就能连升三级,甚至数级,别说晋升蓝级天师,就是紫级天师,也是裤裆抓小鸟儿——手到擒来。 他相信,听闻这消息后,哪怕他们就是将信将疑,认定是捕风捉影,也会蜂拥而至。 但卜算子有疑问,这不等于是引狼入室吗?当然,这狼不仅仅是诛鬼天师,还包括厉鬼。因为吴空空的企图就是把诛鬼天师们聚集在这枣树滩,然后安营扎寨,对抗厉鬼。 “你应该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吧?”吴空空淡淡一笑,“贞姬灭掉了八卦宗,她还会留下黑狗教吗?她以后肯定会大举进犯,荡平黑狗教。” 听闻此言,卜算子无语。不用“以后”,就是“现在”,贞姬已经急不可耐的下手了。在灭掉八卦宗后,贞姬实力暴涨,不但收编了很多厉鬼,还向北扩张,如今,黄河之北很多地方都已经属于厉鬼了。 原先属于黑狗教的地盘都被她侵占。黑狗教几个堂口的天师,要么被诛杀,要么投靠了贞姬,要么就逃回总舵了。 以此速度,不到半年,贞姬就会杀到黑狗教的总舵。 既然别无良策,他们就按照吴空空的建议行事。 卜算子先飞鸽传书慕容铁手,详细叙述这里的情况。鉴于枣树滩属于东风堂,他便请慕容铁手安排东风堂的人打前锋,先行在那枣树滩提前准备。 之后,他们便马不停蹄,日夜疾奔,赶赴枣树滩。 半个月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然后,吴空空便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安排人手分头去做。 他的安排,井井有条,循序渐进,环环相扣,而且,符合实际情况,所以,无人反对。此时,他似乎成为了众人的宗主。八卦宗的那些流民就不用说了,即便是地头蛇黑狗教的人,也都唯他马首是瞻。 如果当初在八卦宗,他们按照吴空空提出的建议布置三道防线,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击溃,还死伤惨重,以至于现在众人流离失所。 把所有的准备工作搞定后,吴空空就让许力克执笔,以度心宗的名义,邀请天下各大门宗来此商讨征伐厉鬼一事。 当然,只邀请不行,还必须有肉吃,因此,邀请信上就特意注明,“这里有个纣王墓,三百年冒一次黑烟,这黑烟能暴涨道行。现在,冒黑烟的时间到了,赶快来!来晚了,别人吃肉你喝汤;再晚,别人喝汤你看碗;再再晚,别人舔碗你流口水;再再再晚,你他娘的龟蛋连流口水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邀请信一发,各门宗的宗主和高手倾巢而出,全都喜滋、屁颠颠奔赴这荒郊野岭的枣树滩。 慕容铁手先行赶到,虽然他明知这是骗局。因为卜算子已然如实告知。但他来,是为了别的目的。自建教以来,还是第一次能把天下门宗全部聚集于自己的地盘。这是莫大的荣幸啊!这是无上的光荣啊! 他要趁此机会,好好展示自己的实力,好好招待贵客,好好尽地主之谊,这样,不但能改变大家之前对黑狗教的不良印象,还能顺势暗示大家推选他当诛鬼天王,毕竟,天下各门宗聚集于此,必须有个带头大哥不是? 随后赶到的,是茅山宗的天境道长、五大元老及一应众人,他们是来诛鬼的。他们的想法与吴空空一致。因为只靠单干绝对不是厉鬼的对手。即便他们茅山宗实力强悍,在诛杀南方的厉鬼火殿时也是溃不成军。 之后,就是天师们、二帅门、金鸡山、玄门及其他大小门宗了。 人多很热闹,但人多也乱放炮!这么一来,就必须有一个管事的带头大哥了。否则,众口难调,言行不一,不好办事啊! 当然,提请个带头大哥的事情是慕容铁手积极主动提出的。但这些宗主门主们也有趣儿,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住了人家的,还捎带着拿了人家的,就是不承诺推选他当诛鬼天王一事,只是借口未到今年中秋节的约定时间,不便言语。 中秋节?还早的呢!夜长梦多,谁知半路还会出现什么岔子? 无奈,慕容铁手就找到吴空空,希望他能直截了当的提出让大家推选自己当诛鬼天王,并承诺,一旦自己当选,就分出一半的地盘和人手给他,让他壮大实力。 吴空空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在这件事上名声大震,威望剧增,而且还控制着那唐僧肉纣王墓,但仍然不足以摆平这件事,况且,他也明白,慕容铁手老奸巨猾,他的承诺还不如放屁,鬼才相信,不,应该是鬼都不信!可表面上他并未拒绝,而是满口应承,并让他传信大家,召开一个各门宗大会。 见他允诺,慕容铁手立刻屁颠屁颠准备去了。这老小子万万没想到,这次,吴空空这混球摆了他一道。 第229章 皆大欢喜的结果 毕竟是东道主,慕容铁手很快召集了一个汇集各门宗的会议。 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就特意提前给那些宗主门主们意思了意思。虽然他口中一直强调这没啥意思,但众人也知其有意思,只是这意思是心照不宣的意思而已。 这日上午,会议正式开始。会议地址是在一座宽敞的帐篷里。 吴空空主持会议。毕竟,这次天下门宗聚会,是以度心宗的名义召集。所以,他便理所应当,当仁不让。 吴空空虽然混球,但也有自知之明,为了震慑群雄,就邀请茅山宗的五大元老与宗主天境道长坐在主位上。而他自己,则侧坐一旁。 “各位前辈,小子吴空空,度心宗宗主,今日有幸与各位前辈共商诛鬼大计,不胜荣幸……”吴空空先是一番客套话。 众人掌声。掌声如雷。 “前辈们,众所周知,厉鬼猖獗,吾辈势弱,虽以命相搏,仍不足以克敌,不是吾辈不努力,不是吾辈不为苍生,实乃吾辈心有余而力不足。”吴空空继续。 掌声!真心实意的掌声。这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是啊,没办法,道行不高,有一颗为苍生的心,却没有为苍生的力! “前辈们,小子不才,前些日子,联合黑狗教慕容教主,八卦宗明生师太,共同在洛阳诛鬼,本是节节取胜,可不料,八卦宗出现内奸,导致我们三家损失惨重,一败涂地。”吴空空简单叙述前因,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当然,只有雄心壮志不行,还必须有实力。实力,才是王道。”吴空空终于要提到纣王墓了,“为了天下苍生,更为了诛鬼大计,小子特地寻到了纣王墓……等那纣王墓的怨气之门打开,前辈们就可以尽情纳之……” 掌声如雷。这次,是拍马屁的掌声,因为那纣王墓在度心宗人手的控制中。 度心宗不是就吴空空一个光杆司令吗?怎么有人手了? 是的,有人手了。 说来,是个笑话。 在各门宗到来之前,吴空空宴请众人。 酒酣之际,巴大光万分感叹,说自己当初在万人仙府是多么的逍遥快活,因为救你吴空空,导致哥我亡命天涯,你怎么报答我? 吴空空喝的迷迷糊糊,随口来一句,“你加入我度心宗,我是宗主,你就是副宗主。” 听他此言,巴大光当即宣誓效忠吴空空。 吴空空立刻封他为副宗主。同时,还蛊惑在场之人,说什么大家跟了我,就是元老,就是开宗功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等。 跟随巴大光逃出邙山的那些天师,在八卦宗本就是边缘人物,此时,喝的又高,再加上吴空空的甜言蜜语,也宣誓奉他为宗主。 之后,又有一些在黑狗教不如意的天师,一些流浪的天师,就一哄而起,加入了度心宗。 结果,一顿酒的功夫,吴空空拉起了二百多人的队伍。 不过,离宁和离月并未加入。她们还盼着明生师太被治愈后重返八卦宗呢! 许力克也没加入,他自诩是鬼医门的门主,怎么可能寄人篱下? 但无论如何,吴空空不是光杆司令了。 吴空空吴宗主是用人不疑,当即派巴大光他们守护那纣王墓。凡擅入者,格杀勿论。 他明白,只有保护好这块唐僧肉,天下英雄才能乖乖地钻入自己的彀中,才能被自己调遣,否则,自己屁都不是。 不过,纣王墓的怨气之门打开还有七日。这七日,他就准备与大家齐心协力,谋划如何对付贞姬。 在开场白过后,吴空空知道是讨论带头大哥的时候了,于是,就正色道:“前辈们,为了众志成城,共同抵御厉鬼,小子建议,提前举行诛鬼天王的大选。毕竟,苍生危哉,天师危哉,一切不可僵化为之。” 他话一出,刚才喧嚷的场面顿时静止了。 他这个建议,很有道理。事实也正是如此。但要推选诛鬼天王,其实,早就应该了。可是,之所以没能推选出来,就是意见不一。以去年为例,茅山宗与化龙门对抗的何等激烈? 这次,虽然化龙门没有露面,但慕容铁手一直在暗中活动。而且,众人还拿了他的好处。虽然不乐意推选他,但也不便拒绝不是? 此时,所有人都认为,吴空空一定会提议慕容铁手。他们这准女婿与准岳父的关系,早已传遍天下。 然而,吴空空的提议完全出乎别人意料。他打了一套组合拳。 第一拳,是所有莅临而来的门宗头脑,共同组成“诛杀厉鬼理事会”。当出现重大事项时,就提交这个理事会商讨。 第二拳,是从这个理事会所有成员中选出三人,组成“执委会”,就是执行理事会权力的委员会。这三人,主要工作是把在理事会上商讨的结果安排下去,让大家按部就班,各干各活。当然,针对一些小问题,执委会有权自行随机应变的解决。 第三拳,是在执委会中选一个话事者,也就是带头大哥。但是,这带头大哥,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诛鬼天王。通常所指的,是一言堂,是自己说了算的诛鬼天王。这个带头大哥,只是个理事会的代言人,并无多大的权利。换句话言,他不但是个临时的诛鬼天王,还是个权力受到限制的诛鬼天王。 听他这么一解释,众人便如释重负。如此一来,每个人都有了权力,自己的利益都可以得到保证,于是,就拍掌称赞。 除了慕容铁手,无人不满意。慕容铁手虽然不乐,但也无可奈何,因为众人皆同意了。再者,他也知晓,很多人并不想推选他当那一手遮天的诛鬼天王。当不成一手遮天的诛鬼天王,当个象征性的诛鬼天王也不错,权力不大,却有面子啊!于是,他就盼着吴空空道出那临时诛鬼天王的人选。他坚信,吴空空会提议自己。毕竟,这个天王权力不大,别人也不太在乎,而且,他允诺了自己。 其他人也是心照不宣,以为吴空空这么做,就是为提议慕容铁手做铺垫的。 可是吴空空再度让慕容铁手失望。他正色道:“各位前辈,小子提议,话事者,也就是临时诛鬼天王,由茅山宗的天境道长担任。” 众人一怔,啥情况?你不提议你未来的岳父?但随即他们就是掌声如雷。这掌声就意味着吴空空的提议正式通过。本就不想选慕容铁手,还不赶快鼓掌?再晚了,万一被慕容铁手搅场咋办? 不过,还好,吴空空并没有完全让慕容铁手失望,提议让他进入执委会。 执委会,也是三大巨头之一呢!于是,刚才还气的骂吴空空祖宗十八代的慕容铁手立时又感谢他的祖宗十八代。 当然,执委会的另一个名额,就是吴空空了。他自己当仁不让,毛遂自荐。 会议顺利结束,皆大欢喜。 会议刚结束,就传来厉鬼的消息,贞姬带着土殿的厉鬼已在对面安营扎寨。 第230章 小爷打个先锋 贞姬其志乃是鬼王,她绝不容许自己势力范围内有诛鬼天师存在,因此,就率领麾下众鬼,倾巢而出,风尘仆仆,赶到了枣树滩。虽然面对高手如云的天师们,但她是势在必得。 厉鬼们在枣树滩的南面安营扎寨,背对洹河。 他们与枣树滩之间,隔着一块空地。这空地,就是双方未来的主战场。 安营扎寨后,贞姬似乎有些急不可耐,当即便下了战书,约定在当夜子时开战。 战书抵达诛鬼天师这一方,理事会就召开了第一次战前会议。 在这次战前会议上,以慕容铁手为首的绝大多数天师唾骂贞姬太阴险,子时开战,作为厉鬼,你们当然沾光了,因为那时是阴气最盛的时候。所以,他们就建议改变时辰,换成是次日八点,最好是午时三刻。 但以吴空空为首的少数人,却认为不必担忧。第一次开战,虽然重要,却显然是试探,她想试探诛鬼天师这一方的实力。 这一战,如果不怂了,就会打消天师们的士气。本来,大家就被厉鬼赶的节节败退,再这样怂,岂不是灭自家威风?一旦这一战获胜,毋庸讳言,就会鼓舞大家士气,为以后奠定基础。因此,必须迎战。 在大家争吵时,天境道长一直沉吟不语。 见争论不休,吴空空便下了狠心,正色道:“这一战,我自己带领本宗天师打头阵。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小子翘了鼻子,大家退守枣树滩阵地之内即可。” 既然不用自己送死,那些反对的人就不再言语。 于是,吴空空先安排人手代替换巴大光守护那纣王墓,再挑选出二十个精兵强将。之后,晚饭,休憩。 子时,诛鬼天师们开拔人马,来到双方营寨之间的那片空地上。 月黑风高夜,正是诛鬼时。 天师这一方,灵剑出鞘,威严肃穆。以天境道长为首的宗主门主们,以及其他中高级天师,都站在后面掠阵。而吴空空,则兀自立于阵前,巴大光与那二十个好手一字排开,随在他的身后。 厉鬼那一方,鬼影重重,阴魂遍野。贞姬居于正中,身旁是刁七、单千等鬼,而八卦宗的离兴竟然也侍立一旁——他已经投靠了贞姬,成为了人奸。他的旁边,是另一个人奸离安。他们打头阵的,是黑白双煞夫妇。 双方到齐,吴空空便真气一提,飘到场地中。而黑白双煞也鬼魅般飘到他的面前。 “白大哥,黑大嫂,多日不见,白大哥更白了,黑大嫂更黑了,呵呵,真是可喜可贺啊!”吴空空抱拳作揖,笑着问候。 他这话,不知底细的人会误以为,这混球是专门找抽,问候人家,哪有这般问候的? 特别是那些怯于今晚开战的人,本就胆战心惊,希望大家最好只是斗斗嘴皮子,然后不了了之。却没想到,这混球上来就是如此话不投机,还咋玩儿? 可没想到,白甜瓜竟然乐呵呵地对他回礼,“小兄弟,恭喜恭喜,听说你最近又是发财又是当官的,真是年少有为啊!” “发啥财啊,费劲巴拉的搞了一个纣王墓,还是免费向兄弟姐妹们开放;至于弟弟我这个‘执委’的职位,纯粹就是服务,为人民服务。苦力苦力啊!”吴空空一副谦虚的口气。 一人一鬼对话,这是大战的节奏?这分明就是多年未见的好友骤然相逢,那是情不自禁的问候啊! 立时,众人都迷惑了。而厉鬼阵营中,很多不知底细的鬼也都糊涂了。咋回事?难不成你们哥俩还丢下我们去找个酒馆不醉不归吗? 不会!即便白甜瓜乐意,也不会,因为还有黑黄瓜。在他们嬉皮笑脸时,黑黄瓜咬牙切齿地插言:“吴空空,你个混球,今日犯在老娘手里,非剥皮吞骨不可!” 她这一声,几近是咆哮了。立时,她粗野的声音,便在夜空中如波纹一般荡漾开来。 众人及众鬼一看,哎,我去,这才是大战的节奏嘛!于是,就全都情不自禁的鼓掌喝彩。 然而,面对这些热情的掌声,黑黄瓜并不领情。她扫一眼那些人和那些鬼,不满的呵斥,“又不是娶媳妇,鼓个屁掌!杀个人,就是裤裆抓小鸟儿——手到擒来,用搞的这么隆重吗?” 她话一出,人们与鬼们皆欢声大笑。如果此言是白甜瓜说,倒是无所谓,但问题她是个老娘们儿。 果然,吴空空抓住了她的语病,就乐呵呵地反问:“黑大嫂,如果真能从裤裆抓个小鸟儿出来,弟弟我绝不还手,任你宰割。” 黑黄瓜一怔,意识到这混球挖苦自己,就气的呜噜哇啦地怒骂:“吴空空,吴混球,老娘被你坑了一次又一次,老娘实在是受不了,嗷——嗷——” 话毕,她昂首望天,嗷嗷嘶喊,双手疯狂的挥舞。接着,她幻出本尊,脑袋如一座小山包,眼睛如水缸,耳朵如一张可坐十二人的圆桌,那裂开的嘴巴如五六个磨盘,獠牙如粗硬的檩梁。她的身体,很高,高耸入云,但依然很瘦,依然如之前那般瘦,麻杆一般的瘦。 嗷嗷狂吼后,她又骤然缩小,模样没变,就是缩小为冰棍大小。虽然个头变小了,但嘶吼声依然彪悍狂野。 好大一会儿,她才恢复原貌,然后拍拍****,长吁一口气,缓缓道,“这一通发泄,心里好受多了。鬼汉子,咱就别墨迹了,动手吧。再不动手,老娘就被这混球给气死了。” “鬼婆娘,就依你!”白甜瓜很温和的劝说。 话音未落,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便左右包抄夹击吴空空。 吴空空虽然表面上嬉皮笑脸,但早已灵剑在手,时刻提防,见状,一道青光扫过,便是“嗤嗤……”的轻微声响。接着,吴空空倒退三尺,而黑白双煞落在刚才他所伫立之处。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仅此一招,众人就明白,吴空空不是黑白双煞的对手。他们惊讶黑白双煞的枭狠,因为两鬼各自的鬼术已达到四环厉鬼的水平,再双鬼合并,其鬼术就相当于五环厉鬼了。 更惊讶的是吴空空的道行。在茅山时,很多人见过这混球,彼时,他还是无名小卒,是个橙级天师。半年不见,竟然晋升为青级天师,娘的龟蛋,吃啥肉了,晋升如此迅速? 惊讶之后,众人便是感概,怪不得这小子敢混球,原来是有一把刷子的。 一把刷子?不,应该是好几把刷子!他们马上就看到了。 第231章 好色的鱼 吴空空的刷子首先刷向了白甜瓜。 在黑白双煞中,白甜瓜要比他的鬼婆娘略逊一筹。而且,这家伙的软肋也很明显,那就是太在乎黑黄瓜。 鉴于此,吴空空便决定利用黑黄瓜,伺机诛杀白甜瓜。不过,他玩儿了一招“以假乱真”的诡计,诛杀白甜瓜,还要装作“诛杀”白甜瓜。 他的灵剑一抖,剑气便幻化为两条鱼,一条青色的鱼,一条黑色的鱼,把空气当中水,缓缓游向了白甜瓜。 自从吴空空晋升为青级天师后,他对那黑色真气的运用也灵活自如了。而且,他还能把这两道真气分开操纵,就如人的双手一般。 因此,这一手,惊的白甜瓜差点儿尿了裤子。娘的龟蛋,这什么诛鬼术?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啊!以前见到吴空空的邪门真气,虽然也是两种颜色,但它们却是合二为一。这次,竟然分头袭击,这不啻于是两个人的真气啊!无奈,他便爆退数丈,暂时避让。 而黑黄瓜,也不太确定这两条鱼的厉害,就也不敢妄自迎敌。 见状,天师这一方便是掌声雷动,为吴空空喝彩。这混球,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只是小露一手,就把四环厉鬼震慑的爆退,即便他最后输给对方,也算是长了天师们的士气。 而厉鬼这一方,则死寂一片。黑白双煞在厉鬼中如今是威名赫赫,以心狠手辣名闻四方。当然,获得此威名,那是因为拥有绝对的实力,不是靠嘴皮子和花架子。但这第一战,招式不过三,就被对方一个混球小子击的爆退,太丢人了,脸面丢到老家了! 特别是贞姬,她让黑白双煞打头阵就是想鼓舞厉鬼们的士气,就是想灭掉诛鬼天师的锐气,可没想到,这对儿鬼夫妻太不长脸了。不过,她转念一想,吴空空这混球素来诡计多端,指不定又搞什么小把戏。这小把戏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露馅。因此,她还是坚信黑白双煞可以获得最后的胜利。 可是,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因为吴空空不会给他们机会。 此时,那两条小鱼,依然在缓缓前游,游向黑白双煞的方向。它们一边摇头摆尾地游,还一边郎情妾意地对山歌—— 黑鱼:月亮出来啊亮堂堂,两个婆娘啊一个郎,两个一起来嫁我呀,三人同上那一张床。哎呀我的婆娘,三人同上那一张床! 青鱼:月亮出来啊亮堂堂,三人哪同睡一张床,两个婆娘夹着你呀,怕你小命见阎王!哎呀我的哥呀,怕你小命见阎王! 黑鱼:你们两个啊听我讲,不怕那小命见阎王,莫嫌我的身体小呀,虽然人小他是坨钢!哎呀我的婆娘,虽然人小他是坨钢! 青鱼:我的哥哥你莫猖狂,不怕你人小是坨钢,今日逗着我们俩婆娘,把你整成那屎壳郎。哎呀我的哥呀,把你整了那屎壳郎! …… 两条鱼打着情骂着俏,游着游着,突然发现,失去了目标,哎,那黑不溜秋的黄瓜呢?那白不拉几的甜瓜呢?哥哥和妹妹饿的咕咕叫,想把你们填个肚子呢,去哪儿了? 寻了一圈,没寻到,这两条鱼就干脆不寻了,然后就在原地载歌载舞,兴起时,就吧唧吧唧的互相打啵儿。 见状,众人目不斜视盯着它们,众鬼聚精会神注视它们,而躲在夜色中的黑白双煞则万分警惕地打量它们,这对儿奇葩的鱼,干嘛呢?玩儿的花里胡哨的,意欲何为? 何为?灭他们! 蓦地,这两条鱼如利箭一般袭向白甜瓜,依然是吴空空之前的策略。 白甜瓜双手暴涨,幻化为蒲扇大小,迎向它们。他只是想试一试,从未与鱼对敌,没有制服鱼的招式。 那黑鱼和青鱼在扑入那逸散着浓浓黑雾的鬼手时,却骤然改变方向,上下分飞,袭向一旁的黑黄瓜。而且,在空中,它们的方向再次变化,由上下进攻幻变为左右包抄。 骤然被袭,黑黄瓜并不怯弱,而是祭出一团黑雾,将之幻化为一张渔网,劈头盖脸罩向两条鱼。 两条鱼也狡诈,坏坏一笑,尾巴一摆,来了一个鲤鱼跃龙门的动作,噗!它们穿过渔网,分别粘附在黑黄瓜的两条手臂之上。 “哎呀,恶心死老娘了!”见状,黑黄瓜急骂。 因为这两条鱼在她的手臂上噗噗的拉了几坨屎粑粑。 屎粑粑?不,不是! 黑黄瓜是错觉,仔细一看,却是鱼籽,无以计数的鱼籽。不过,这些鱼籽并非真正的鱼籽,而是真气幻化的鱼籽。这些鱼籽眨眼间长大,变成一尺长短的大黑鱼和大青鱼,然后跐溜跐溜的窜入黑黄瓜的衣衫之内。 “啊呀,你们这群色鱼,调戏老娘,啊呀,老娘的咪咪,娘的龟蛋,你们啃老娘的咪咪干嘛,啊呀,疼啊——”黑黄瓜惊慌失措地在身上乱摸乱挠,就如抓痒一般。 这抓来抓去,瞬间便把衣服扯的粉碎,把自己那黑不溜秋的麻杆身体呈现在众人及众鬼的视线之内。 呕呕呕……当场,无论是天师还是厉鬼,全都是干呕不断。甚至,有的还噗噗喷血。这娘们儿的身姿,太丑了,丑的不堪入目,娘的龟蛋,这也是女人?真是玷污“女人”这个伟大而崇高的词语! 特别是吴空空,表现的相当出格,你呕就呕吧,吐就吐吧,还气急败坏地蹲在地上,用拳头猛然捶地,似乎很懊悔使用这一招,以致脏了自己的眼睛。 在这些男人和男鬼表达唾弃之情时,白甜瓜真正践行了什么是“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他迅疾飘到黑黄瓜身旁,一边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衣服为她遮丑,一边痴心泛滥地帮她捕捉那些在她身上游来游去的色鱼。 他这一手,早在吴空空的意料之中。本还在那里哭天抢地、漠不关心的吴空空当即袭杀而去,灵剑所至,挑出了白甜瓜的怨环,随之吸纳化之。 失去怨环,白甜瓜便化为一团烟雾,一团久久不愿散去的烟雾。 黑黄瓜当即呆在那里,似乎极其不愿相信这事实,怎么可能?一个青级天师,眨眼间就诛杀了一个四环厉鬼,怎么可能? 她凝望那团黑雾,双手哆嗦着插入其中,似乎如往常那般抚摸白甜瓜的脸庞,还喃喃自语,“鬼汉子,鬼汉子……” 此时,除了她伤心欲绝的自语声,夜空再无声响。此时,她根本就不顾那遍体游玩的色鱼正在渐渐吞噬她的身体。 无论是天师,还是厉鬼,全都各怀心思地凝望这一幕。 而吴空空,则长叹一口气,收回了那些色鱼。 第232章 调戏寡妇 面对伤心的黑黄瓜,吴空空丧失了一次绝佳机会。如果此时他突袭,黑黄瓜必死无疑。然而,他心软了,就放了她一马。 非但如此,他还向贞姬挥手示意,让她派人把黑黄瓜带回去。 可就在此时,黑黄瓜昂首狂吼一声。这一声狂吼,相当惨烈,比那失去狼羔子的母狼的吼叫还要惨烈上数十倍。她的面孔也极度扭曲,呼呼地冒出了獠牙,又嗤嗤的喷出一股股的黑雾,最后,完全恢复了本尊的厉鬼模样。 “吴空空,老娘撕了你……你……你……”黑黄瓜目光毒辣地凝向吴空空,沉声呵斥。 虽然她不再咆哮,但这低沉的声音却让吴空空额头上冒出一阵阵冷汗。特别是这话最后的“你”字,在死寂的夜空中泛着回音,直至消失在遥远的天际,却如刺入骨髓。 这娘们儿疯了,不能硬拼!吴空空心道,于是,他就面对贞姬高喊,“小爷累了,暂时休战。来日再说啊!” 话音未落,他就准备收兵回营。 然而,黑黄瓜却倏然袭击,还发出来自地狱的肃杀之声,“拿命来……” 随之,一股黑气便从上向下罩向吴空空。 见状,吴空空抬手一掌,抵住它。 骤然间,这黑气幻化为一座山峰,一座悬崖峭壁般的山峰,高耸入云,然后,就那么直挺地压在他的身上。 吴空空感觉单掌难支,就双掌用力,并颤颤巍巍地继续向己方阵营而去。 之前自己大胜一场,挣足了脸面,这时,不能让众人及众鬼看出自己胆怯,否则就丢了面子,他心道,于是,就故意唱起了歌,“大江东去啊,浪淘尽哪,千古风流人物啊……” “还我鬼汉子的命来……”在他高歌时,黑黄瓜咆哮一句,接着,催动鬼术,增加那座山峰的力量。 吴空空陡然感觉头上的重量增加一倍。娘的龟蛋,不能硬顶了,只靠实力,显然不行,还需要玩儿阴谋诡计。 于是,他就缓缓转身,一步一步移向黑黄瓜,同时继续高歌,只不过,这歌词变成了即兴演唱,还是戏腔,还是戏腔中的哭腔,“我的那黑大嫂啊,你切莫伤心啊,白大哥早投胎早享福啊,弟弟我为了你们好啊,可是你这黑不溜秋的老娘们儿啊,却是不识好歹啊,你要是觉的孤单啊,弟弟我给你重新纳一房妾啊,这妾可是个小白脸啊,名字就叫许力克啊……” 见这混球要把自己当黑黄瓜的续弦,在后方观战的许力克哭笑不得,于是,也就即兴陪戏,嘶着喉咙唱了起来,“我的那混球哥啊,你这是拉郎配啊,真是吃饱撑的,还闲的蛋疼啊,弟弟我可是一代名医啊,你让我当黑黄瓜的妾啊,啊呀呀,你不如杀了我呀……” 听到许力克也玩儿黑色幽默,吴空空心里一乐,就想笑,可是,不待他笑,黑黄瓜就再次催动鬼气,然后,这山峰的重量就压的他寸步难行,而且是双腿颤抖。此时,别说笑,就是呼吸都困难了。他感到极度胸闷,心脏有种爆炸的感觉。 即便如此,他还是稳住心神,故作镇定,然后继续与许力克对歌,“我的那小白脸啊,你就顾全大局吧,舍你一人的命,可以挽救大家的命啊,你也知道这黑娘们儿对你情有独钟啊,月亮代表她的心啊,早就觊觎你的美色啊,实在不行,你就从了她啊,咿呀……” “我的混球哥啊,你真是不要脸啊,我长的帅,不是我的错啊,别说月亮代表她的心,就是太阳代表她的心,我也不能从啊。啊呀呀,实在不行,混球哥啊,我也拉郎配吧,你让大傻哥当她的妾吧……”许力克把这火引到了巴大光身上。 巴大光正在安抚身旁的离月呢。离月和离宁本在看护明生师太的肉身。听说今晚开战,离月就禁不住孩子心性,把离宁丢在那里,独自来这儿玩耍。这不,正在巴大光身旁发牢骚呢,不断埋怨吴空空,打个架磨磨唧唧的,还在那里呜哩哇啦的唱歌,有点儿职业道德没?有点儿敬业精神没?当然,巴大光就好言抚慰。正抚慰呢,他便听到许力克提到了自己。 起初,他是一怔,可随之便嘶着嗓门儿接上话茬儿,“我的小白脸弟啊,你这不是拉郎配啊,你这是乱点鸳鸯谱啊,哥我表面上傻啊,但实话告诉你啊,哥我是大智若愚啊,哥我心里如明镜一般亮堂啊,你这是让我跳火坑啊。说起这火坑啊,都是空空屁那混球惹的祸啊,那就让空空屁来背黑锅啊。我觉的他与那黑黄瓜很般配啊,呼呼哈……” 听到巴大光也开始配戏,吴空空心里更乐了,可是,他已经难以发声。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莫说自己的诡计难以实现,很快就会翘鼻子。 而此时,黑黄瓜更怒了,怒火冲天。老娘刚死了鬼汉子,你们三个混球便来调戏老娘,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她就准备做最后一搏,豁出命的一搏。 嗷——她嘶吼一声,骤然收回鬼术,然后整个身体幻成一个圆球撞向吴空空。 吴空空正在费劲巴拉地支撑头顶上那座山峰,突然感到上面一空,惊奇之际,准备收回法术,可不待他反应过来,黑黄瓜便撞在他的身上。 噗——噗噗噗……啪! 第一个噗声,是吴空空喷出的第一口血;其后的数个噗声,是他接连喷出的血;最后那个啪声,是他被撞飞后落在地上的声音。 “娘娘娘——”吴空空摇摇晃晃起身,口中骂骂咧咧。他想骂的是“娘的龟蛋”,可是,那难以言明的疼痛,让他嘴巴打颤,颤的只能吐出一个字“娘”。 见状,巴大光就随口接上,“叫娘干嘛?这儿又没你娘!叫爹吧,嘻嘻,实在不行,哥就暂时当你爹!” 听到他的调侃,吴空空本想反唇相讥,可是,他没时间了,因为黑黄瓜偷袭成功,就再扑来,豁出小命地扑来。 见势不妙,吴空空手持灵剑,猛然抵住她疯狂的扑势,同时,暗暗命令舍利子,“小利,上啊!帮忙!” 小利早已蓄力待命,立时与他合二为一,反戈一击。 砰!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双方分开,各自踉踉跄跄倒退数十步。 黑黄瓜稳住脚步后,再度昂首嘶吼,然后屏气凝神,准备发起攻击。 而吴空空,则感觉五脏六肺几乎碎了,腹中的血腥一阵阵涌上来,还好,都被他借助小利的力量压下去。 “哥啊,这娘们儿疯了,咱先避其锋芒吧。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利急言。这小子,自从跟了吴空空,也越来越混球,越来越滑头了。 此言正和吴空空的心意,于是,他便糙爪一挥,嘶喊一声,“时辰已晚,明日再战!”然后,屁股冒烟儿窜回枣树滩了。 见状,巴大光及那二十个好手殿后,护送其他人陆续返回。 黑黄瓜本欲穷追猛打,但被贞姬他们硬生生扛回去了。 第233章 夜袭鬼营 吴空空返回大营后并未休憩,因为理事会又召开了第二次战前会议,他必须参加。 这次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是否夜袭鬼营。 以慕容铁手为主的大多数人建议,趁厉鬼们刚到此地,立足未稳,还刚败一阵,己方可以投机取巧,伺机夜袭。一谈到偷袭,那些人便喜形于色,眉开眼笑,似乎已然得手。他们此时的情绪与之前的大相径庭。 吴空空明白他们乐观的底气来源于何处,就是见自己三招两式之间便大获全胜。这不是推测,而是一个中不溜儿门宗的宗主直接所言,“空空宗主只是一个青级天师就可轻而易举地灭掉对方一个四环厉鬼,掐指一算,整个土殿都没几个四环厉鬼,那我们还担心什么?在座的各位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他话一完,很多人随声附和。可是,这发言的天师才是个绿级天师,鼓掌的人中还有很多达不到这个级别。虽然他们贵为门宗的掌舵人,其实级别还不如七大门宗中的普通高手。 而慕容铁手其实对己对彼均心知肚明。他之所以响应他们,是想趁机笼络人心,为自己当上诛鬼天王奠定基础。明知失败,但他想搏一搏,万一要是成功呢? 吴空空苦笑着叹口气,还不断地摇头。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为何能对敌制胜。如果仅凭实力,别说黑黄瓜,就是白甜瓜他都不是对手。而他体内的舍利子的秘密,又绝对不能向外人透露。可是,见这些人如此冒进,如此飘飘然,他又不得不阻止。 “夜晚对于鬼而言,就相当于人的白昼,正是精气神儿旺盛的时刻。而夜晚,却是人的能量值最低之时。如果夜袭,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能会有多大的胜算呢?”吴空空反问众人,语气尽量缓和,不刺激他们那膨胀的小宇宙。 随之,天境道长也极力劝说大家,暂且休息,待明日再作打算。 然而,这些人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是置若罔闻。见吴空空一战成名,每个人都跃跃欲试,想名扬天下。 结果,最后举手表决时,慕容铁手他们便占据了绝对优势。 于是,慕容铁手组织了一个敢死队,大约有两千来人,网罗了除茅山宗和度心宗之外的其他门宗教派内的所有好手,准备夜袭鬼营。 吴空空和天境道长他们百般劝阻,但毫无用处,只能任其离去。 在他们离去后,安全起见,吴空空命令那些看守大营的明哨和暗哨全部提高警惕,做好恶战的准备。 ——初到此处时,吴空空已经让原先为八卦宗现在却是度心宗的天师用八卦阵把枣树滩封印的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这些天师,果然应了那句老话,“能人常遭嫉!”他们之所以在八卦宗混的不好,是边缘人物,并非是软蛋臭蛋,而是尽得八卦阵真谛的好蛋,极好的蛋。 而且,在他们设置阵法时,吴空空还增加了自己的混球智慧,比如,在某个陷阱内再添加一个陷阱,在某个诱饵外再铺设连环的诱饵,诸如此类。结果,把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枣树滩打造的机关重重,十面埋伏。 安排了诸多事宜后,吴空空还是不放心,就与天境道长一起,带着巴大光、许力克他们一个一个岗哨检查,一个一个机关巡视。 最后,他们来到大营的正门,眺望鬼营方向。 由于相距甚远,众人只能模模糊糊地望见它的一个轮廓。简单而言,鬼营一片死寂,毫无声息。 “空空屁,你说那些二傻子,明明知道那边是油锅,还迫不及待的跳,想当油条是想疯了。”巴大光嘟嘟囔囔。对于厉鬼们的秉性,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如果你是贞姬,你会想到天师偷袭吗?”吴空空若有所思地询问。 “空空屁,他们傻,你也傻啊!哥我这么憨厚的人都能想到,贞姬那么奸猾,可能会想不到吗?”巴大光讥讽吴空空,“你比我更了解她吧?你们眉来眼去的,打情骂俏的,心有灵犀的,呵呵,如果你是贞姬,你会干嘛?” 是啊,如果我是贞姬,我会干嘛?吴空空自言自语,我是贞姬,我肯定会想到天师夜袭,就这样吗?那这还是贞姬吗? 蓦地,吴空空灵台一闪,当即下令,把明哨撤掉,只留暗哨,同时启动机关。 他这作法,让巴大光不解,还一头雾水状。 然而,天境道长却捋着胡须,赞不绝口,“空空宗主,果然有天赋之才啊!” 这赞叹,让巴大光更是茫然了。 见他实在转不过弯儿,许力克代为解释,“贞姬既然能想到我们偷袭,那就会推测到我们营寨之内守备空虚,然后就会以相同的办法对付我们。” “偷袭?”巴大光明白了,贞姬是要偷袭天师营,“可是,既然知道对方偷袭,为何撤掉明哨?不应该加强防备吗?” “呵呵,我的大傻哥,这叫空城计,也叫欲擒故纵,也叫欲盖弥彰,哎哎,不管叫什么,总而言之,目的就是为了不战!”吴空空解释。 不战?巴大光更是茫然了,为何不战?既然知道对方偷袭,正好把他们诱入圈套内,来个关门打狗啊! “如果从数量上讲,我们是占优。但质量上,却不敢妄论。况且,慕容铁手还带走众多好手。换句话言,你设置的机关再巧妙,如果是一个三岁小孩儿操纵,面对一百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能有多大的把握呢?如果他们不惜用九十九人的性命破除你的机关,剩下那一个大人也能打败你这个三岁孩子,不是吗?所以,我的意思,就是唱一出空城计,让贞姬明白,我们清楚她的诡计,让她不战而退。”吴空空尽量解释清楚点儿。 巴大光终于明白了,便拍拍他的肩膀,拍马屁道,“哥我就知道,跟你没错,你第一战,就让我们度心宗名扬天下,我这副宗主也脸上有光啊!哈哈……” 他哈哈大笑的声音未落,众人便望见鬼营方向火光四起,还有阵阵的厮杀之声。 “我方得手了!”许力克惊喜而言。 闻之,其他天师也都鼓掌庆贺,满心期盼地眺望那火光之处。 随着时间推移,众人渐渐感觉不对劲儿,因为火光的面积越来越小,而哀嚎之声越来越大,很显然,天师一方的局面越来越不占优。 吴空空背部一阵发冷,虽然预料到有此结果,但内心深处还是万分期盼慕容铁手他们能得胜归来。然而,希望终于化为泡影。 半个时辰后,吴空空他们便望见一群人向天师营这方仓皇奔来。 第234章 鬼口救险 见状,吴空空急命打开营门,还亲自带着一百多个本宗好手在门外摆出一个混八卦阵。 很快,那些人奔到面前,是落败的天师们。他们全都是衣衫破烂,灰头土脸,伤痕累累,惊慌失措。 “各位前辈们,兄弟们,快,快,从这儿入内。”吴空空命令八卦阵闪开一条通道,指挥溃逃之人通过。 他们也不多言,脚步踉跄地直入大营之内。 之后,那些逃出生天的天师们陆陆续续败回。 最后,是慕容铁手及本教的一百多个好手殿后。他们一边与厉鬼激战,一边缓缓撤退。 “慕容教主,你们入内,这些阿毛阿狗就留给小子我吧。”吴空空冲他嘶喊。 “好小子,欠你一条命啊!”慕容铁手虽然中计落败,但毕竟也是一代枭雄,就临危不乱,拼死保护众人归来。 他们一入营寨,吴空空立即把八卦阵的通道堵死,然后视死如归地面对蜂拥而至的厉鬼。这些厉鬼,无以计数,反正就是鬼影绰绰,鬼哭狼嚎,四面八方全都是。 “吴空空,还我鬼汉子的命来……”这是黑黄瓜。她从鬼影中飘出,凌厉地扑向吴空空。 可是,不待她袭到,阵法已幻,吴空空落在她的身旁,反手便是一剑。 啊——黑黄瓜惨叫一声,鬼爪被削去一只。但她随即手臂一晃,又生出一只鬼爪,然后继续寻找没入在阵势中的吴空空。 “吴空空,纳命来……”这是单千。自白玉茶庄开始,他就被吴空空坑的喊爹爹不应、叫娘娘不灵,早就想生啖这混球的肉,活剥他的皮,以解心头之恨。 可他要袭击时,吴空空已经飘到他的脑袋上空,接着一脚踹下,立时,这鬼瓜便开了瓢。 单千凄喊一声,待再寻吴空空,那混球早已无影无踪。 …… 就这样,在众鬼的凌厉攻击之下,在宿敌的复仇之中,吴空空指挥这八卦阵渐渐退入营门之内。 待众人一入营门,设置在营门前三十米之内的机关和陷阱同时启动, 呜哩哇啦……哎呀哼哈……在这范围内的厉鬼一阵惊叫,全幻化为烟雾消失不见。 其他厉鬼急忙爆退数十米之外,惊恐地不敢向前。 正在此时,贞姬赶到。她是从天师营的后方匆匆赶来的。 正如吴空空所料,贞姬不但预料到了天师偷袭,还准备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在安排好鬼营内的伏击工作后,她亲自带队绕到枣树滩的后面,准备把天师大营悄悄端了。 到那儿后,她发现,竟悄无一人,还死寂一片。 这不对啊,她琢磨着,之前鬼探报告,说这里是有守卫的,还是戒备森严。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天师营之所以撤掉守卫人员,是故意引自己入彀。 当然,她也考虑到了空城计的可能。但事关重大,她不敢确定,就犹豫不决。 随她前去的,有单青青、兔鬼大王、离安及离兴等。 单青青现在是她的贴身护卫长,带着一众女鬼负责保护她的安全。而且,在经过贞姬的调教后,单青青已经晋升为四环厉鬼。 兔鬼大王,则成了贞姬的宠物。这就是一朝君一朝臣。虽然它在前土殿殿主那里失宠,却博得了贞姬的欢心,于是,就随时侍候身旁。 至于离安和离兴,是让他们来破阵的。毕竟,他们是八卦宗的,对这阵法是相当熟悉。 因此,在贞姬犹豫不决时,离兴便自告奋勇,先行试探。 “宗主,还是小心为好。”贞姬若有所思的告诫。 自从离兴投靠了贞姬,就在她的支持下,当上了八卦宗的宗主。虽然此时的八卦宗实力大不如以前,但依然是宗主啊。他这身份,就相当于日本鬼子手下的二狗子伪军。 这次,发动剿灭诛鬼天师的大战,他便也带着八卦宗的那些残余人员,也一同而来。 自从投靠贞姬,他还没立过大功,此时,便想露一手。 在曾经的八卦宗,虽然他人品不咋地,但实力还是杠杠的,也是佼佼者,不但是个蓝级天师,还熟络所有的阵法。 “裤裆抓小鸟儿,手到擒来。”离兴胸有成竹地回答贞姬。 听他此言,贞姬便没言语。 而得到默许,离兴便亲自步向那营寨的一道栅栏门。 这栅栏门,是一道侧门,就是用数根枣棍和部分枣树枝条随意编制而成。它在夜风的吹拂下,不断“哐当哐当”撞击门框。 二十米……十米……五米……三米……离兴缓缓逼近。他表面上镇定异常,其实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他已经看出,地上那些石块啊,树干啊,荆棘啊,看似随意摆放,其实是围绕着栅栏门形成八卦阵。不过,这八卦阵很简单,而且还是正八卦。 就是这简单的正八卦,让离兴心有所虑:一个八卦宗的低级天师都可摆出这个阵法,但这些归顺度心宗的师兄弟和师侄们,基本都是精英,如果御敌,怎会摆一个如此简单阵法? 但他实在看不出这阵法有何奇妙之处,于是,就踏着独门八卦步,缓缓来到了栅栏门前。 一路畅通无阻! 离兴抹了一把额头上悄悄渗出的汗珠,笑了,果然是裤裆抓小鸟儿,手到擒来!他抬手推门,吱呀,门开了,依然是安然无恙! 于是,离兴便对远处的贞姬挥手示意,让他们放心入内。 出于安全考量,贞姬并未让所有鬼都冒险,而是让离安先带领八卦宗的人打头阵。 虽然离安知道她的心思,但也无可奈何,就带了十来个天师,缓缓走向离兴。 当他们正前行时,其中一个天师不小心撞到荆棘丛,然后便是“噗噗”之声。 这噗噗声是那飞沙走石之声,瞬间,把离安他们罩在之内。 风沙过后,除了离兴和离安逃回贞姬到身旁,其他人均横尸当场。 离兴是蓝级天师,拼死逃脱不出意外。离安呢? 离安现在也是蓝级天师了。他也是在贞姬的帮助下得到了晋升。 这一来,贞姬不敢贸然前行了。此刻,她坚信,这不是空城计,而是一个并不高明的伪装好的陷阱。之后,她又试验几次,均徒劳无功,便绕到前方,与单千他们汇合。 汇合后,贞姬摆好阵势,从正面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但除了损兵折将,毫无效果。因为这阵法都是经过改良的,是那些前八卦宗天师的匠心独运,离兴也无可奈何。 但贞姬不甘心,就派人轮流上前骂阵。 第235章 生死冤家 骂了数波之后,时间已至次日辰时,朝阳升上天空,普照大地。此时,就相当于厉鬼们的夜晚,那些斗战了一夜的厉鬼们,基本都是恹恹欲睡,困乏之极。 见状,贞姬便让大队人马返回营寨休整,只留下十几个厉鬼在天师营的门口继续叫骂。只是,这些厉鬼们早已力不从心,还蔫儿不拉几,或是瘫躺在地闭目休憩,或是喝酒猜拳自娱自乐。此时,只有黑黄瓜在真心实意的唾骂,唾骂吴空空。 不过,骂的时间太长,她也是精疲力竭,虽然发扬了一百天不拉屎——坚持不懈的精神,但也只剩下哼唧了。 “……吴空空你个混球啊,你就是老娘的冤家啊,老娘都怀疑,在老娘的上辈子,你就是老娘的儿子啊,老娘生了你,你却祸害老娘……不对,不对,老娘觉的,上辈子,你就是老娘的爹啊,老娘没有好好赡养你,你这辈子来报复老娘啊……嗷呜——嗷呜——老娘的鬼汉子啊,你死的怨啊,生前你对老娘不弃不离,做了鬼还与老娘生死相依,老娘还想与你一起投胎重生,来世再做一对夫妻,你却丢下老娘孤单单地走了,你让老娘咋活啊……” 黑黄瓜的凄哭声,虽是嘤嘤细语,但由于这里沉寂一片,就逸散在天师营的上空,还穿过帐篷,穿透天师们的耳膜…… 天师们大战一夜,几乎都在酣睡。被她如此骚扰,就极其不满。然而,不满又能如何? 如何?埋怨吴空空啊! “吴空空宗主啊,你看你办的这事,太损了,人家好好的一对儿,你楞是拆散了,你小子,这是典型的棒打鸳鸯!” “吴空空你这个混球,你不知道吗?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看,这疯娘们儿,正是如虎的年纪,你把人家的公老虎弄死了,只剩下母老虎,人家孤单啊,发情时咋办?唉,你这混球,你干脆被人家纳了妾得了。” …… 在众人诅咒吴空空时,他本人也在诅咒自己。 “吴空空啊吴空空,你这次一定要吸取教训,好人做不得啊!当初,你心别软,一剑下去,让人家夫妻去团圆,就不用遭这罪了,可恶可恨啊!” 睡在他旁边的是许力克和巴大光,就嘟嘟囔囔,顺便还拍他脸,用脚踹他裆,让他出去摆平这疯娘们儿,那声音刺激的他们身上的鸡皮疙瘩一波又一波的涌起。 当然,吴空空没起身,他把被子蒙住脑袋,尽量不听外面那疯娘们的聒噪之声。 外面的黑黄瓜继续聒噪。 “吴空空你个混球啊,老娘不明白,啥时候得罪的你?老娘安分守己,在那梁山泊做一个与外界无争的山大王,你这混球,就如幽灵一般闯入老娘的地盘,还闯入老娘的心里,哦,不对,我呸,闯入老娘的心里的,是那鬼医,不是你!” “唉,老娘虽然貌美如花,却嫁给了一个白甜瓜,亏啊亏,苦啊苦,老娘梦里都想嫁一个小白脸啊,那天,就正好遇见了那个鬼医,那小白脸,正是老娘梦寐以求的啊,哦,不对,老娘在唾骂吴空空这混球,咋扯到这儿了,呸呸呸!” “吴空空你个混球啊,老娘在这里骂了你祖宗十八代,还骂了你子孙十八辈,你娘的龟蛋就无动于衷吗?老娘可是口干舌燥啊,你娘的龟蛋,就不能看在咱是老交情的份儿上,给老娘送口水吗?嗷呜——你个忘恩负义的混球啊!” …… 这疯娘们儿还真有韧性,从上午到午时,那嘴巴吧唧吧唧的,就没停止半分钟。这声音就如一只苍蝇,嗡……嗡……盘旋在天师营的上空,刺入众天师的耳中,浸入大家的心底深处。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此人是个小门宗的宗主。昨晚,他也去偷袭鬼营了。本想当英雄,结果,英雄没当成,当了狗熊。这一肚子的窝囊气,他是无处发泄。狗熊就狗熊吧,一觉醒来,岁月安好。可是,这一觉却怎么都睡不好,被这疯娘们聒噪的辗转反侧,头昏脑胀。 结果,他脑子一乱,就带着本宗的几个天师,提着灵剑,气呼呼奔到大营门前,闯过守门的天师阻拦,杀向黑黄瓜。 黑黄瓜似乎呆滞了,对他们视而不见,依然在那里叨叨咕咕的唾骂。可就在他们杀到面前时,黑黄瓜手掌一挥,一团黑雾卷住他们,倏然被她吞入口中。 黑黄瓜砸吧砸吧嘴唇,嘟囔道,“他娘的龟蛋,这啥味?臭豆腐啊!”之后,她继续如祥林嫂一般唾骂吴空空。 一出人命,那些守门的天师急忙上报,然后,天师理事会就召开了第三次战前会议。 这次会议的议题有两个:一是关于应对这疯娘们儿的问题,二是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针对第一个议题,众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没有执委会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外出,违令者,后果自负! 针对第二个议题,众人争论不休,再次分成两拨儿:吴空空建议双方来一次规模较大的正面对战;而慕容铁手则建议暂挂免战牌,直到众天师吸纳了纣王墓内的怨气,提高了道行,再作打算。 当然,毫无疑问,慕容铁手一方再次占了上风。原因很简单,昨晚他们中计后,损失极大,去了两千人,只回来一半。 ——昨夜偷袭,慕容铁手他们是从鬼营的西面悄悄扑过去的。根据之前探听的消息,鬼营在外围有三层防护线。很顺利的,他们悄无声息干掉了西面三道防护线的明哨和暗哨。 如果没有明哨和暗哨,他们肯定会起疑心,毕竟,慕容铁手也是江湖老油条。问题是,他们干掉这些防护线时,那些厉鬼反应很激烈,根本就不像是有预谋的迹象。 在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后,慕容铁手他们就在鬼营外驻足,然后再次派人潜入鬼营内打探。结果,打探后的消息是:贞姬正与众鬼们在帐篷内欣赏歌舞。并且,那探子言之凿凿,证明自己亲眼目睹了贞姬。 确认无疑后,慕容铁手才按照原定计划,指挥众天师深入鬼营内,燃起火把,烧毁帐篷,并围歼厉鬼。 而慕容铁手本人,则带着亲信直接杀入贞姬的大帐。一入大帐,他的确见到了贞姬,见到了单千,见到了刁七,见到了单青青,等等。可就在他提起灵剑杀去时,贞姬及众鬼倏然消弭不见。接着,大帐外是鬼哭狼嚎。 待他奔出后才发现,已然中计。不但他中计,所有的天师全部中计。 慕容铁手久经沙场,经验老道,就先把众天师们聚集在一起,分为前中后三军,拼死杀出鬼营……幸好有吴空空他们接应,否则,会死伤更加惨重。 他们的心情,吴空空理解,但是,他仍然坚持己见,并叙说了理由。 第236章 重赏 吴空空的理由很简单,偷袭一战,让天师们的士气极其低落。他很担心,面对士气如虹的厉鬼们,会有人开小差。一旦有人逃跑,将造成多米诺骨牌效应,那这诛杀厉鬼的大战将不战而败。一旦这次失败,以后再组织起如此规模大的阵势微乎其微。届时,厉鬼们将一统江湖,称霸天下。 他认为,虽然这次遭受败绩,也折损了不少人,但总体实力并未减弱,最起码,人多! 因此,吴空空的意思是,摆开阵势与厉鬼开打,但不是一窝蜂的群战,而是单挑。单挑三局,派出天师中的顶尖高手与厉鬼对决,虽然不能保证取胜,但也不一定会输。那怕是平局,也能再次鼓舞士气。至于其他人,就在后面鼓掌即可。 这话很有道理,众人皆明白,可惜,大家都没胆儿了。 就在此时,门外禀报,度心宗副宗主巴大光擒获一个鬼探。 鬼探?吴空空急命带入。 在众人的注目中,巴大光大摇大摆步入大帐之内。 众人莫名其妙,大哥,怎么就你一人? “巴宗主,鬼探呢?”天境道长毕竟是话事者,主持会议的,见状,就疑惑相问。 巴大光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说是物件,其实是一个活物,是一只老鼠。 这是鬼探?不知底细的人嗤之以鼻。但知晓底细的,就煞有介事的介绍:鬼界的探子,一般都是老鼠,当然,是鬼老鼠。 “大哥,大哥,是我,我,黑瓜啊,你的亲不溜溜的弟弟黑瓜啊!”这时,那鬼老鼠向吴空空招手示意。 黑瓜?吴空空一怔,仔细一看,果然是那小子。 黑瓜从巴大光手掌内落到地上,再“跐溜跐溜”窜到吴空空身旁的桌上,不由分说,端起茶水“咕噜咕噜”灌入腹内。之后,他长吁一口气,“娘的龟蛋,终于找到哥哥了。我的亲不溜溜的哥哥啊!”话毕,他便泪流满面状。 在座之人全都乐了,果然是亲兄弟,一个德行。吴空空这混球,真是奇葩,先拜了个大哥是飞尸,又认了个弟弟是只鬼老鼠。 吴空空非但不介意众人的嘲讽,反而把黑瓜捧在手中,先是替他擦去眼泪,再赏赐了一块饼干,然后笑嘻嘻问:“我亲不溜溜的弟弟,你寻哥哥这么苦,肯定有重大事情告知吧?” “有有有!”黑瓜忙不迭地回答,“大事,天大的事!” 听他此言,在座之人立时屏气凝神,侧耳聆听。 然而,这小混球却没有当即道出,而是先把饼干狼吞虎咽入腹,再把桌上所有的糕点风卷残云,最后拔出吴空空的灵剑当牙签剔牙! 众人再乐了。你小子,用灵剑剔你的牙,不就等于一个人抱着一根参天大树剔牙吗? 但黑瓜真是剔牙,还人模狗样的。剔了片刻后,他放下灵剑,端坐桌上,郑重而言,“贞姬正在增加援兵。” 援兵?众人一惊,立时感到脊背发冷,一个土殿的厉鬼都难以对付,还增加援兵? “多少援兵?”吴空空追问。 “很多!”黑瓜淡然回答。 ——贞姬的援兵,分为三批。第一批,是万人仙府的那些鬼兵和人贡。这么多厉鬼在此作战,必须有粮草不可。 之前,贞姬匆忙赶到此处时所带的食物有限。邙山一战,贞姬有些飘飘然,想当然地以为,这次诛杀天师肯定易如反掌。可是,连续两战,让她彻底认清了现实,一时半刻拿不下对方。于是,她就命令万人仙府的侯判官,把所有人贡全部押送到这里。人贡来此,那些鬼看守也必须全员出动了。于是,整个万人仙府就倾巢而出,向枣树滩进发。 第二批,是其他四殿的厉鬼。因为枣树滩集中了全天下的诛鬼天师,在贞姬上报鬼王后,鬼王就通令其他殿的厉鬼前来支援,争取一次性把诛鬼天师们灭绝。接到通令后,“金木水火”四大殿的殿主就尽遣精英,陆续赶来。 第三批,是鬼王本尊。如此史诗般大战,他必须御驾亲征。待五大殿的厉鬼们聚齐后,他就亲临枣树滩,指挥发动剿灭诛鬼天师的最后一战。 在这些援兵中,鬼探黑瓜属于是第一批。他本来就在万人仙府一带活动,这次就随从前来枣树滩。在路上,他听闻天师的头头竟然是一个叫吴空空的混球,立时大喜,之后,抽个机会,携带着情报,前来投奔。他知晓巴大光是吴空空的好友,就先寻到他,让他引荐。 “我的亲不溜溜的哥哥,弟弟我给你这么重要的情报,你赏点儿啥?老巴都是副宗主呢!”黑瓜得意洋洋的询问。 他这意思很明显,老巴一傻子都能当领导,我这么聪明,还送来如此重要的情报,最起码不能比他差吧! 吴空空笑笑,再度追问,“情报还有吗?” 黑瓜一怔,瞪着那小眼珠转了数圈,斩钉截铁回答:“有!当然有!你也知道,弟弟我就是鬼探,什么情报我没有?” 这小子也聪明,担心吴空空耍赖,就故意套他。 而他的话,不但吴空空相信,其他人也深信不疑。 “我很想让你当诛鬼天王,可是哥我说了不算。我们这里,没啥头头,大家都是平等关系。有事大家商量,有肉大家一起吃,都是好兄弟。”吴空空依然在试探。 听他此言,黑瓜不乐了,白他一眼,跳下桌子,挺起身,倒背着双爪,一摇一晃地向外而去。他一边踱着方步,还一边嘲讽,“哎,势利眼啊,这人啊,当了官,就六亲不认了!” 众人再笑,这老鼠,真他娘的精明。 “弟弟,亲弟弟,急啥?”吴空空疾步上前,再度把他捧在手中,“哥还没说完呢!哥的意思是,哥说了不算,但兄弟们给哥面子,不就是当个官吗?哥赏你个官,如何?” 黑瓜立时精神抖擞地凝望他,很期盼的神情。 “这样吧,哥给你两个职位。第一个,是度心宗侦探堂的堂主。第二个,是咱这次诛鬼天师联合大军的理事会下属堂口“侦探堂”所辖的鬼探队的队长。”吴空空赏的官果然不小。 “呜哈哈,我当官了,当官了……”黑瓜惊喜若狂,一头栽在地上,载歌载舞。 狂欢片刻后,他又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还叨叨咕咕,“爹啊,娘啊,你们的儿子有出息了,当官了,当大官了……” 这家伙自娱自乐后,就抹着眼泪,拍着****承诺,“放心,弟弟我一定不负众望!” 话毕,他便欢天喜地奔向门外。到门口时,他突然驻足,转身询问:“空空哥,我的手下在哪儿?我要去训训话!” 吴空空嘻嘻笑答:“目前,咱度心宗的侦探堂就你一个。咱这鬼探队呢,也就你一个!” 黑瓜一怔,我是光杆司令?搞了半天,你这亲不溜溜的哥哥在耍你这亲不溜溜的弟弟啊! 第237章 木马计划 见黑瓜不乐,吴空空急忙好言相劝,并好说歹说打发了他。 之后,吴空空决定,暂且不与厉鬼发生正面大规模战斗,而是根据黑瓜的情报,重新制定作战计划。 吴空空的作战计划名为“木马”,大意就是:他亲自带领天师中的精英组成“诛鬼突击堂”,偷袭从万人仙府来的厉鬼;一旦得手,就让自己的天师们扮作人贡,趁机混入鬼营,之后,突然下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木马计划得到了全体理事会成员的支持。随后,在天境道长的提议下,理事会任命吴空空为诛鬼突击堂的堂主,让他全权负责这次偷袭任务,并且赋予他便宜之权。所谓便宜之权,就是遇到任何事情,不用上报理事会,自己即可做主。 获得官方任命,吴空空便抽选出两千人,分为四个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每个队人手五百。 一切事宜准备妥当,吴空空就在午饭后带领众人从天师营的后门悄出,向东绕道,顺着一条早已干涸的河沟向东南方向而去。 在次日的黎明时分,他们赶到了预定伏击地点。这里是一处乱坟岗,是厉鬼们最喜欢的休憩之所。 一个时辰后,万人仙府的厉鬼押送着人贡缓缓进入乱坟岗。带队的是候判官,侍候在旁的是亲信丁大石。 这次的人贡数量极大,约有五千来人。这五千来人,是可以正常充当食物的。至于那些老弱病残,在万人仙府就被候判官他们吞噬了。当然,押送如此庞大的人贡,候判官必须倾巢而出,整个万人仙府的一万名厉鬼全出动了。 他们一路赶来,日夜不停,早已疲惫不堪,遇到如此绝佳的休憩之地,当即就地休息。 而此时,吴空空正躲在暗处调派人手。对方数量远远超出己方,即便是偷袭,也必须讲究策略。吴空空采取的策略是擒贼先擒王,具体行动方案是:青龙队在左,白虎队在右,朱雀队在后,他亲自带着玄武队在中。 玄武队的天师,基本是度心宗的。这些人基本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为了增加胜算,吴空空特邀离宁、离月、卜算子及茅山宗的五大元老加入玄武队。 “空空屁,何时下手?”巴大光有些急不可耐了。 “大哥,你现在是副宗主,还是玄武队的队长,要做表率,淡定,淡定!”吴空空劝他。 巴大光笑笑,还是那副急不可耐的神情,并且不断的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吴空空并不着急。这些厉鬼们刚落座,还是万分警惕,要等他们完全放松下来。 又是半个时辰后,厉鬼们,包括那些岗哨,基本都是一副蔫儿不拉几、昏昏欲睡的模样。而那候判官和丁大石,早就躺在简易帐篷内酣然入梦了。 时机成熟!吴空空缓缓举起灵剑,猛向前方一挥! 立时,众天师们如虎狼一般杀入乱坟岗,杀声震天,肆意砍杀。 厉鬼们骤然被袭,仓皇起身,可惊慌失措间,竟然不知敌人在何方。 而那候判官,当奔出帐篷想逃命时,却发现为时已晚,吴空空带领的玄武队已把他团团困住,并布下天罗地网。 茅山宗的五大元老不由分说,上前便是对他一阵胖揍,只揍的这家伙哭爹喊娘,在那困囿之内屁滚尿流的乱窜。 玩儿的差不多了,五大元老就示意吴空空,“小子,该你了!” 吴空空明白他们的好意,就是把这天大的功劳留给了自己。于是,他飘然上前控住候判官的法门,逼迫他下令,让所有厉鬼缴械投降。 生死之际,候判官很识时务,就忙不迭地通令手下,受降待命。 见头头被擒,那些厉鬼们便全都乖乖的受缚。 这次偷袭,不但极其顺利,还堪称完美,天师们毙敌三千,而己方竟然毫无损伤。 吴空空让天师们封印住那些厉鬼的法门后,就安抚人贡。这些人贡要么是惊弓之鸟,要么是麻木不堪,于是,吴空空就先宽慰大家,再向他们承诺,一定保证每个人的安全。 安抚人贡后,吴空空就又转过头来处理受降厉鬼。他的处理方式很简单,把这些厉鬼分配给四队天师,让他们吞噬其怨环,增加道行。 “这不妥吧?”卜算子稍微有些异议,“自古以来,不杀降将。” 吴空空嘻嘻一笑,问:“我也不想杀他们,我还想超度他们,让他们投胎重生,可是,你有这个能力吗?反正我是没有。” 卜算子长叹一口气,不再多言。的确,这七千个厉鬼,如果不杀他们,就要喂他们人血和人心,那就等于变相残害同类啊! 其实,卜算子并非善良之辈,只是定性思维,认为杀降将不吉利,仅此而已。 然而,吴空空是个混球,才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当即命令,吞噬怨环。 立时,乱风岗欢声雷动,山呼万岁。 又是两个时辰后,这些天师调息完功,几乎每个人都晋升了一个级别。于是,众人便都对吴空空是感恩戴德。 “你看人家吴宗主,自己拼死拼活的打前阵,有了好处,自己一丁点儿都没享用,全赏给了我们,好人啊!” “空空宗主并非传说中的那么混球,是个大好人啊,是个非常好的宗主!” “空空宗主是个真性情的汉子,光明磊落,行事坦荡,我决定加入度心宗!” “你加入?那我得在你之前加入,谁先入门,谁是师兄啊,哈哈、哈哈!” …… 虽然有奶便是娘,但这些人的确也清楚地认识到,吴空空是个英明神武的混球,是个光明磊落的混球,是个真心实意为属下好的混球,是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混球,是个前途无量的伟大混球,简单而言,就是个天大的好混球,因此,那些中小门宗的天师们便一窝蜂的要加入度心宗。 见大家的热情如此高涨,吴空空表面上是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心里却早已按捺不住,于是,就简单谦虚几句,迫不及待地把大家归入自己的门下。 立时,这两千人的队伍,至少有一半是属于度心宗了。那剩下的天师,基本都是茅山宗、黑狗教及其他大门宗的天师。虽然他们也感激吴空空,但就这么突兀的弃宗叛师,是断断做不出的。 …… 吴空空分出二百人,护送那些人贡原路返回天师营,然后亲率剩下的天师,押着候判官,浩浩荡荡奔赴贞姬的鬼营。 第238章 直捣黄龙 这次,由于抄近路,吴空空他们便在傍晚时分赶到鬼营附近,。 此时,鬼营内开始躁动起来了。傍晚时分,就相当于他们的早晨。厉鬼们正在起床洗刷做早操。 见状,吴空空就按照计划,让一部分天师扮作人贡,一部分天师扮作厉鬼,然后亲自控制着候判官,缓缓走向鬼营的后门。 距离鬼营有一千米的时候,从一棵干枯的树干内飘出一小队厉鬼的暗哨。 “找死?”为首者恐吓。 “本座乃拘监司判官,今日押送人贡来此,速速禀报殿主。”候判官喝令对方。话毕,他递上自己的官牌。 那厉鬼接过官牌后交给一个手下,那手下便手持官牌消弭不见。 很快,那手下返回,把官牌交还候判官,并对那为首者附耳悄言。 “你们可以通过了。”为首者放行,并让刚报信的手下带路。 于是,众人就一路畅通无阻地奔入鬼营。之后,按照吩咐,“人贡”被送往左营,随同前来的“厉鬼”被引向右营,吴空空他们则被带往中军大帐。贞姬在那里摆酒接风呢! 按照计划,吴空空他们步行到中军大帐前即可行事,但不巧,在半路上遇到了单千,那老鬼一眼便认出了吴空空。 “吴混球,吴混球来偷袭了——”单千嘶吼着报警,同时,带人迅疾扑来。 无奈,吴空空他们只好应战,并向前往“左右”两个营寨的天师发出警示。 而候判官,则趁机逃脱吴空空的掌控,屁滚尿流地窜没影儿了。 虽然计谋被识破,但吴空空他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一半,于是,就先把狗血倾洒在鬼营的帐篷之上,并迅疾点燃。 这日,正好是南风,立时,风助火势,火烧连营。接着,大火冒出的烟雾,那些融合狗血的烟雾,就弥散在空中。 这狗血是黑狗教专门针对厉鬼调配的毒药。不但血汁极毒,就是那气味也是毒性无比。因此,吴空空就使出这招儿,把毒气溢满整个鬼营。 那些饿着肚子的厉鬼,那些睡眼朦胧的厉鬼,骤然嗅到这些毒气,低级的,顷刻间晕倒在地;而那些中级的,也如醉酒一般,晕晕沉沉,四肢无力。 此时,鬼营中有战斗力的,也就是三环之上的厉鬼了。但这些鬼们,怎能抵挡几近疯狂的诛鬼天师们? 况且,巴大光还不断地嘶喊,“兄弟们,窜啊,全军覆没了……”为了做的更逼真,他还故意放走一波中低级别的厉鬼。 这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见状,众厉鬼们便无心恋战,拼命杀出包围圈,四散而逃。 在这边酣战时,天师营那边也派出了支援队伍嗷嗷嘶喊着杀来。 结果,前后夹击,左右包抄,诛鬼天师们就把鬼营连窝端了。 在混战中,吴空空一直在寻找贞姬的身影。这次,他信心百倍,誓要诛杀贞姬。为此,他一直与茅山宗五大元老、离宁及卜算子在一起,就是要联手灭掉她。 很快,贞姬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她正带着一干亲信随从向西南方向突围。 于是,吴空空便与离宁他们追击而去。 败军之将,不敢谈勇。贞姬望见吴空空,知晓他的恶意,就杀开一道缺口,也不恋战,一路狂逃。 “贞姬你个死b婆,小爷杀了你,杀了你……”吴空空一边急追,一边嘶吼。 “吴空空你个混球,有朝一日,老娘喝你血,吞你心,都不能解老娘的心头之恨,气死老娘了……”贞姬一边逃窜,一边恶狠狠臭骂。 “有朝你娘的龟蛋一日,小爷今日就灭了你,为我爹娘和师父报仇,哪里逃,呜哈哈……”吴空空发狠了,知晓今日是绝佳机会,就穷追不舍。 他这一喊,众人及众鬼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姐弟都是假的,都是在演戏,用生命在演戏,其实,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老娘岂是你一个小混球想灭就能灭的?别说今日,这一辈子你都做不到,老娘还没吸你的九世纯阳之气呢,咿呀呀……”贞姬像只无头苍蝇般亡命乱窜。 然后,在这一人一鬼的无厘头追逃中,贞姬与属下渐渐失散了,而吴空空也与离宁、卜算子及五大元老分开了。 终于,贞姬累的气喘吁吁,瘫坐在地。而吴空空则在她后方十来米之处,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趴在地上,驴喘。 “吴、吴、吴混球,你不不不是,”贞姬喘的结结巴巴威胁,“我对手。” 一路狂逃,都逃的成惯性了,贞姬就忘记了自己比吴空空的道行高出好几筹。只是在此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老b婆,如果不是小爷,小爷,累的蔫儿不拉几,”吴空空毫不怯弱地反击,“小爷就把你先奸后杀了。” “嘻嘻,奸?还不知谁奸谁呢!”贞姬稍微喘过气了,就恢复了原先的风骚模样,“既然你有美好愿望,那老娘现在就满足你。嘻嘻……” “行啊,那就来吧,让你尝尝小爷的金枪不倒,哈哈……”吴空空一副厚颜无耻的口气。 虽然体力不支,但他们嘴皮子谁也不服软,就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不时地,贞姬还哼唱几句,而吴空空则在旁时而“咚咚锵、咚咚锵”的配音,时而叽里咕噜的配唱。然后,不知何时,他们竟然忘记了此次任务,而是越唱越欢,越唱越有味—— “风吹着杨柳——”贞姬风骚而唱。 “唰啦啦啦啦啦啦。”吴空空配唱。 “小河里水流——”贞姬抛给吴空空一个媚眼儿。 “哗啦啦啦啦啦。”吴空空还给她个飞吻。 “谁家的媳妇——” “我家的媳妇。” …… “左手一只鸡——” “真肥啊!” “右手一只鸭——” “更肥啊!” “身上背着一个胖娃娃——” “哇——哇——我要吃奶,吃奶——” …… 结果,本该的生死大战,演变成了郎情妾意的《回娘家》。 在郎情妾意中,时至亥时。夜幕完全笼罩了大地,厉鬼的世界降临。在这空寂的旷野上,只有一人一鬼在咿咿呀呀的唱戏;在这空虚寂寞冷的肃杀气氛中,这不着调的戏声唱的人们心肝颤颤、魂飞魄散,唱的厉鬼也是胆战心惊、屁滚尿流。 可再美的戏,也终究会曲终人散。终于,贞姬养足了精神,而吴空空也恢复了元气。然后,他们不再玩儿嘴皮子游戏,而是四目相对,杀气四溢,缓缓逼近。 第239章 有变 吴空空知道,如果比拼实力,自己远不是贞姬的对手。她手下的厉鬼都是四环,那她呢?最起码是五环厉鬼。可是,五环厉鬼是多大的能量值呢?吴空空显然不知。因此,他就暗自吩咐舍利子与自己融合为一,准备拼尽全力搏命。 “空空屁,空空屁……”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传来巴大光的喊声。 原来,他与卜算子及茅山宗五大元老赶来了。 见到他们,贞姬自知不敌,于是,就虚晃一招,窜了。 吴空空没追,而是与众人一起返回枣树滩。 这一战,天师们大获全胜,不但端了厉鬼的大营,还诛杀厉鬼上万。再加上吴空空他们偷袭歼灭万人仙府的厉鬼,就是两万多了。这两万多厉鬼,也就几乎是整个土殿的厉鬼。仅此还不算,关键是,他们还拯救了五千来人。相对于诛杀厉鬼,拯救生命,才是更让他们欣喜和欣慰的,因为天师职责中第一条,也是最重要一条,就是拯救苍生。 在那五千多人贡中,有一部分是诛鬼天师,是各大小门宗的天师。对于他们而言,也不用各回各家,因为各门宗均在枣树滩,就此归队即可。 至于其余的普通人,吴空空则分发给他们路费,让他们各自回家。 欢喜过后,理事会召开会议,论功行赏。 对于诛鬼天师而言,最大的奖赏就是厉鬼的怨环。可是,那些怨环早在诛杀厉鬼的过程中被天师们吸纳了。 不过,对于那些伤亡的天师,他们就需要用财物进行弥补了。然而,这很简单,各门宗都有自己的补偿规矩,很快也就搞定。 理事会的结果是,皆大欢喜。 就在众人以为可以散会时,天境道长起身了。 “各位,老朽不才,随便叨叨几句。”他抱拳作揖。 众人目视他,不知何意,就静静聆听。 “老生常谈的话题。”天境道长缓缓而言,“虽然我们这理事会办事公平公正,但也有弊端,就是太耗费时间。现在我们没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所以,就有机会在这里闲情逸致,就有时间在这里喝茶聊天。但是,贞姬大败后,鬼王与其他四大殿就会齐聚这里。届时,将是一场死战。” “其实,我们都清楚,如果不是空空宗主巧施妙计,也许,现在贞姬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我的意思是,如果鬼王及其天下厉鬼聚集于此,凭借我们现在的实力,还用这种办事效率低的方式,届时——唉,结果我就不用明说了,大家都懂的。” “因此,老朽就想,面对即将来临的大战,咱们稍微改变一下。当然,理事会的方式依然不变,咱这执委会取消即可,因为用处实在不大。” “当然,要说执委会一点儿作用都没有,老朽这话就是胡诌了。慕容教主为咱们提供地盘,提供食物,功莫大焉!” “至于空空宗主的功劳,老朽就不需多言了。如果没有他,正如老朽之前所言,此时我们就是贞姬的下场。” 话到这里,众人点头称是。这一战,所有人都明白,主要功劳就在吴空空。但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啊,而且整个天师营都在议论,他们不明白天境道长为何此时提起。 吴空空很谦虚,见状,就急忙起身,一再表示,这功劳是大家的,是所有天师的,是天境道长的,是这个的,是那个的,但就是丝毫不提自己。他的谦虚低调博得阵阵掌声。 当众人自娱自乐差不多时,天境道长继续自己的发言:“自古以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古有甘罗十二岁当丞相,现有空空宗主十七岁就大破厉鬼。可喜可贺!因此,老朽此番特地提议,咱们理事会推选空空宗主为我们天师界的第一任诛鬼天王!” 刚才还喧闹的场面立即沉寂了,沉寂的蚂蚁放屁都能清晰入耳。众人不知是什么心态,均沉默不语。 而吴空空,则淡淡一笑。虽然他对诛鬼天王这个职位不感兴趣,但他明白,只有当了这个所谓的诛鬼天王,才能统领全天下的诛鬼天师,才能更顺利地诛杀贞姬,从而报仇。因此,从这一点而言,他还是很期望当上这个天王的。不过,他也知晓,慕容铁手比自己更期盼当选,而且众人还受过他的好处。 因此,见众人俯首不语,他就起身准备推辞,虽然他知道天境道长为自己好。其实,这理事会也不错,自己既有权,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就在此时,那些天师们全都掌声如雷,还热烈欢呼。即便是慕容铁手,也是笑容满面,欢喜异常地注目吴空空,目光中满含着期待,这期待极其罕有的真诚。 根据理事会的惯例,鼓掌就是通过,掌声越雷,就表示大家越是真心实意。 吴空空怔了,怎么回事?你们,不带这么玩儿弟弟我吧?哈哈,玩就玩吧,无所谓了,于是,他准备的谦词立时变成了感谢词和当选诛鬼天王的致辞。 可他话还没完,从帐篷外便“呼啦”闯入几人,为首者是化龙门的门主公孙大娘,其后是南宫炎、枯木道人、慕容冰冰、吕盈盈及胡海崖。 ——慕容冰冰与吴空空来到枣树滩后,就留下一张纸条,借故离去。她的理由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只写了两个字“有事”。吴空空了解她的性格,只能苦笑。 吕盈盈,也就是黑狗教教主的前干女儿“慕容弯弯”。自在黑狗教总舵露馅后,她就跟随南宫炎回南宫堡了。 至于胡海崖,则早已当上了二帅门的门主。之前,吴空空也给他发过请柬,但他并未来此。但毕竟,自己也是一大门宗,也不能失礼,就派一个长老带着一个堂的天师来凑热闹,应付一下。这次,因为公孙大娘亲自莅临,他便随从而来。 那么,公孙大娘来此干嘛? 很简单,当诛鬼天王。 她凭什么?凭两点:第一是她自身实力。自去年冬季离开黑狗教总舵,她就闭关潜修法术,直到十日前才出关。这番修习,她由蓝级天师晋升为紫级天师。要知道,目前为止,天下还没出现过紫级天师呢! 第二点,就是在座的很多门宗的头头都在她的控制之中。这些头头之所以推选吴空空当诛鬼天王,那是因为公孙大娘不在。如果她在此,结果如何还难定论。 果然,公孙大娘一出现,那些受操控的头头们便低下了头,俯首不语。因为他们能推测出她来此的目的。 正如他们所料,公孙大娘娇笑一声,妖娆地飘落在那放在主位、为吴空空准备就位诛鬼天王的座椅上。 “他一个屁孩子怎能有资格坐这个位置?”公孙大娘狂笑不已,“这是老娘的,哈哈……老娘是唯一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的!” 话毕,她手指一弹,一股紫气凌厉无比地袭向吴空空。 第240章 劫后去寡妇家? 吴空空非常清楚,公孙大娘之所以突袭自己,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顺便震慑一下群雄。之后,她顺利成章地提议自己就任诛鬼天王。 这让吴空空极其恼火,娘的龟蛋,玩儿这种小人之策,可恶至极!于是,他便让舍利子与自己融合在一起,探手抓住那袭来的紫气,就如裤裆抓小鸟儿一般,立即吸纳。 这一手,让众人大为惊愕。天下皆知,公孙大娘枭狠无比,如今还晋升为紫级天师,简直可以笑傲群雄了,却没想到,阴沟翻船。 而公孙大娘则恼羞成怒,不由分说,化为一个紫色雾球撞向吴空空。 吴空空毫不示弱,也化为一个雾球迎上前去。只不过,他的雾球,是青气和黑气融合在一起,而且泾渭分明。 知其底细者,便不以为意,只是观这大战。不知者,目瞪口呆,这什么狗屁天师?于是,那些知者便煞有介事地向不知者介绍一番。 而此时,两个雾球渐浓,最后完全罩住他们,只能望见两个球在碰撞,你撞我,我撞你,煞是有趣。立时,一场生死大战便变成趣味横生的弹弹球游戏。 众人乐了,甚至哈哈大笑。 可大家的笑声还未散尽,那两个球便猛然撞击一起—— 并无任何声响,就如两个黏糊糊的汤圆粘在一起,良久不见动弹。 不过,很快,惊奇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见那青黑色的球球倏然分裂,幻变为一个青色雾球,一个黑色雾球。之后,那青色雾球继续与那紫色雾球黏糊在一起,而那黑色雾球则乍然膨胀,打开一个缺口,慢慢把那紫色雾球包在其中。 众人目瞪口呆,吴空空,吴混球,身为一个青级天师,怎能有如此能耐?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天师啊! 在众人惊讶时,那黑色雾球渐渐攻破紫色舞雾球的外围防线,然后缓缓吞噬紫气。 公孙大娘好歹是紫级天师,岂能轻易任他胡作非为?于是,她就抬手一掌,然后一道紫气从那紫色雾球中凌厉杀出,如一把利剑击向青色雾球。 见状,吴空空急忙祭出一道青气,幻化为一盾牌,迎上前去。 砰!天崩地裂!山呼海啸!整个大帐被狂烈的飓风冲的无影无踪。 公孙大娘被弹出三丈开外,雾球消失,并瘫坐在地,面色苍白,汗如雨下,五脏六肺如被刀绞一般,巨疼难忍。 吴空空被弹出五丈开外,踉踉跄跄几步后,好不容易定住脚步。他比公孙大娘更惨,早已喷了n口老血。只是,这血是在他那青色雾球消失之前喷的,并随那雾球一起消失,众人就没看出来。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有一种舒爽之感。这种舒爽,就是那种被蒸熟后的舒爽。此时,别说天师,就是一个三岁屁孩子轻弹一下,他都会化为齑粉。 而其他人,则被强烈的飓风弹出座位,有的一二十丈,有的五六丈。 这一击,双方都是拼尽了全力。单从场面上看,吴空空占了上风—— 距离:吴空空是五丈,公孙大娘是三丈。公孙大娘胜出! 姿势:吴空空站立,公孙大娘瘫坐。吴空空胜出! 惨状:吴空空脸色惨白;公孙大娘不但脸色惨白,还汗如雨下。吴空空胜出! 但从本质上看,吴空空输的很惨—— 吴空空早已喷出n口老血了,而公孙大娘则没有血溅当场;吴空空几近化为齑粉的程度,而公孙大娘则只是疼痛而已。 这么一算,其实双方是不相上下,斗个平手。 两人如此惨状,人命关天,关于诛鬼天王的事儿就只能暂且放下了。 …… 吴空空被巴大光和许力克小心翼翼抱到住处,又轻轻地放在床上。他奄奄一息,几乎就是个植物人和玻璃人的混合体。 此时,便是许力克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他先点一根蜡烛,再拿一根药条在蜡烛上熏燃,最后用嘴把那散发的气味轻轻吹在吴空空身体上,以让他的肌肉骨骼恢复。 数个时辰后,许力克再三确认吴空空的皮肉骨骼正常,就从头到脚为他按摩,以增加血脉畅通。再数个时辰后,他烧了一大木桶药水,把吴空空放入里面浸泡。 这次时间较长,耗费了一日一夜。许力克还根据日夜温度、吴空空的体温,不断调整药水的剂量和药品的数量。 这次药浴后,吴空空的的体温恢复正常,肤色也红润起来,气息也喘的比较均匀,但就是没有舒醒。 之后,许力克把吴空空再次放在床上,要针灸了。金针上身,吴空空全身的穴位被插上金针,立时变成了一个金色的刺猬,只是,是个死刺猬。同时,许力克为吴空空“灸”,在每个穴位,用不同的药条。数个时辰后,他停止针灸,拔出金针,但吴空空依然没有舒醒。 “不对啊,按说应该醒了,这可是耗尽本鬼医心血之作啊!”许力克自言自语,“再不醒,本鬼医就无能为力了。” “是不是你的水平有限?”巴大光不相信地问。 “嗤!”许力克不齿而言,“治疗他这小毛病,就是裤裆抓小鸟儿,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小白脸弟弟,依哥看,你不但费尽吹灰之力,还差点儿累死。”巴大光很真诚。 “你——”许力克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噎死,“你这大傻子,竟敢嗤笑本鬼医?” “事实如此。我师父你不是至今束手无策吗?”离月帮巴大光的腔。 “好了好了,师父那个是暗伤,根本就不知病根在哪儿。”离宁安抚许力克,“空空哥的是明伤,容易诊断。” “嗯,还是阿宁妹妹体贴人。”许力克很满意。 “可是,你如何让他醒?”离宁追问。 在这些人中,她是最着急的人。那边,明生师太依然是植物人状态,需要她伺候;这边,吴空空两日两夜的折腾,也需要她,把她累的几近虚脱。期间,她去侍候明生师太时,慕容冰冰就来照顾吴空空。待她来此,慕容冰冰再去照顾公孙大娘。 至于离月和巴大光,是指望不上的。 “是啊,你想证明医术高,就让他醒啊!”巴大光煽风点火。 许力克轻哼一声,抬脚跃上床,骑在吴空空身上,对准他的脸“噼里啪啦”一阵猛扇。 “哎,我去,疼!”蓦地,吴空空喊了一声,然后“哇”喷出一口黑血。 许力克正扇的欢,就毫无防备地被喷了一脸。无奈,他跃下床,一边臭骂吴空空,一边洗脸去了。 而巴大光他们,则围上去嘘寒问暖。离宁还激动的泪流满面。 吴空空很乐观地冲他们笑笑,然而,这笑,既无声,也无形,整个的一个皮笑肉不笑。 “刚才去找阎王那老混球蹭了顿酒。结果喝高了,回来的路上,钻入垃圾堆睡了个大头觉才回来。呵呵……”吴空空胡扯扒蛋。 “睡大头觉?我看你是拐入哪个小寡妇家了吧?!”许力克调侃。 “不错,不错!”吴空空嘻嘻一笑,反唇相讥,“哥我一进门,正好看见你和那小寡妇抱在一起,还光溜溜的。” …… 在两人互相调侃时,慕容冰冰匆匆赶到。听说吴空空舒醒,她便疾步奔来,还带来了一个惊天秘密。 第241章 底牌亮出后 这秘密是有关化龙门和黑狗教的。 公孙大娘自重伤后就一直在养伤,慕容冰冰作为徒弟,自然就在旁侍候。 可是,今日午时,慕容铁手突然造访。这所谓的“突然”,是相对于慕容冰冰而言。对于公孙大娘,她似乎早就知晓。估计双方早有约定,公孙大娘就让慕容冰冰暂时在外等候。 慕容铁手和公孙大娘本是宿敌,却突然相见,让慕容冰冰颇是惊奇,于是,她就避开众人附耳偷听,结果,听到一个惊天秘密—— 黑狗教要与化龙门联手,除掉吴空空。不但除掉吴空空,还除掉茅山宗及其他支持吴空空的宗主门主们。之后,他们就扶持新宗主新门主上位。新宗主和新门主,肯定会支持他们。如此一来,慕容铁手和公孙大娘就可以控制天下所有的诛鬼门宗。 有人问,那诛鬼天王谁当?不能两个天王吧? 是的,就是两个天王,还不是一正一副,而是南北天王。他们准备平分天下,公孙大娘当南天王,慕容铁手当北天王。 他们约定,今夜子时动手…… 听闻此消息,让慕容冰冰很是纠结,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师父,而被伤害的人,则是她的心上人。如果仅仅是吴空空一人,倒也好办,自己直接拉上吴空空,一走了之。问题是,这涉及到茅山宗,涉及到很多门宗。得知事实真相,她相信,吴空空肯定不会一走了之,毕竟,他现在是宗主,一千多号人的宗主,还是炙手可热的“准”诛鬼天王。当然,如果不是公孙大娘捣乱,今日的他,已经是威风凛凛的诛鬼天王了。 在犹豫不决时,慕容冰冰便听闻吴空空舒醒,一激动,就疾步奔来,再一激动,就把这秘密告诉了他们。 “空空哥,要不这样,我当你们的调解人?”慕容冰冰渴求地凝望他。 吴空空笑了,清楚她这是痴人说梦,以慕容铁手的性格,以公孙大娘的老辣,他们会听从她一个黄毛丫头的调解? 但他又不愿让她伤心,就淡然回答,“放心吧,此事断然不会发生。你那老爹,老奸巨猾;你那师父,阴狠毒辣,他们怎么可能尿一个壶里?假如真会联手,也指不定谁想坑谁呢!” 他这话,不但慕容冰冰一头雾水,就是旁人亦然。 “宿敌结盟,唯一的纽带就是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不公平,有利益的地方就有贪婪。这一点,你爹和你师父肯定明白。因而,就会互相防备,互相提防。这既防备又提防的,如何好好合作?指不定自己刚把好处拿到手,就会被对方从背后一剑捅死,为别人做了嫁衣。”吴空空解释的有些拗口。 顿了顿,他再度安慰慕容冰冰,“冰冰妹,放心吧,相信我,他们绝对尿不到一壶。” 好言相劝良久,慕容冰冰才放下心。之后,担心师父起疑,她便匆匆回去了。 …… 当夜子时。沉寂的夜空突然传来三声哨音。 哨音未落,从地底下冒出很多天师,并迅疾控制了吴空空及天境道长的大帐。之后,又把所有的门主宗主及天师“邀请”到营内空地上。 此时,整个天师营的天师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拨:左边是吴空空、天境道长及他们的支持者;右边是慕容铁手和公孙大娘的支持者。 从数量上来看,吴空空他们人多势众。但是,却无人敢轻举妄动,因为吴空空、天境道长及那些门主宗主们显然是被挟持了。 “慕容教主,你这是何意?”天境道长不满。 “其中之意,还是由公孙门主讲吧。”慕容铁手似乎有些羞愧。 于是,众人便把目光凝在公孙大娘的身上。 公孙大娘淡淡一笑,道,“你问本座何意?哈哈,本座的意思各位都心知肚明啊!这样吧,本座是个爽快人,只要众位推选本座当诛鬼天王,便可安然无恙,否则——哼!” 她的“否则”之意,吴空空他们很清楚,但这些人,还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你越想霸王硬上弓,他们就越是犟到底。结果,公孙大娘话音刚落,便引来一阵唾骂声。 “既然如此,那本座也就不客气了。”公孙大冷笑数声,似乎一切在预料之中,“本门弟子,还不速速现身听令?” 众人疑惑,公孙大娘来时只带着一百来人。并且,那些人就在她的身后。她这话是何意?她显然是针对其他门宗的弟子下令。 在疑惑中,大家便听到山呼海啸般的应答声,接着,无以计数的天师从人群内跃出,齐刷刷站在公孙大娘面前,集体参拜,“弟子参见宗主!” 吴空空愕然,天境道长愕然,五大元老也愕然,其他的天师们也都愕然,这什么个情况? 公孙大娘笑笑,缓缓解释真相—— 原来,公孙大娘早就布了一盘高深莫测的棋局,这棋局的重要一步,就是把本宗的弟子以各种名义送入其他门宗当卧底。这些卧底,就是准备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 这次,公孙大娘势在必得,因为天下的诛鬼天师难得聚在一起。这是绝佳机会。因此,她就不惜亮出底牌。 化龙门的卧底天师,遍布天下各门宗,尤以茅山宗和黑狗教的居多。着重针对茅山宗,是因为它是泰山北斗,控制了它,就等于当上了一半的诛鬼天王;至于黑狗教,是因为它们是宿敌,为了能在最后决战时,给对方以致命一击。 “这有怎样?我们完全可以群起而攻之。无论是人数,还是实力,你们都不如我们。”吴空空毫不在意的神情。 “哈哈,吴空空,吴混球,本座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本以为你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却不成想,能量挺大!”公孙大娘嗤笑,“不过,看在我那乖徒儿的份儿上,你只要归顺本座,不但饶你不死,还封你个堂主。如何?” “我呸!”吴空空笑嘻嘻地呸了一声,“别答非所问,小爷问你,你不怕我们吗?” “你这混球,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公孙大娘阴谋得手,便有些得意忘形了,道出实话,“实不相瞒,各位这两日的饭菜之内,都被本座下了蛊。” “哼,不就是蛊毒吗?”吴空空不以为意,“太裤裆抓小鸟儿了。” “本座这蛊,是特地针对天师研制的,”公孙大娘洋洋得意状,“叫‘鬼蛊’,无色无味无形无影。你们根本就难以察觉。” “如果不出意料,你也就这些手段了!”吴空空冷笑道,“小爷还以为你多大的能耐呢!” “嗤!”公孙大娘嗤笑,“这还不行吗?你能解了本座的鬼蛊吗?” 吴空空笑笑,不想再兜圈子了,就直言不讳道:“从表面上看,是你计谋玩的高,让我们落入圈套。其实,我们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说着,他对慕容铁手使了一个眼色,一个微妙的眼色。 随之,站在公孙大娘身后的慕容铁手便探手卡主她的法门。公孙大娘的伤势未愈,就反应不及,落入他手。 众人再次愕然,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242章 混球帅才 此时,许力克、离宁及巴大光他们的第一意识就是:难道真如吴空空所言,慕容铁手和公孙大娘内讧了吗? 非也! 这次,吴空空玩儿了一个小阴谋。只是,他避开了慕容冰冰。他不想让慕容冰冰夹在中间为难,就对她撒了谎。当然,他也避开了许力克他们,更避开了天境道长他们。 ——吴空空舒醒的消息传出后,很多门宗的头头便都来探望。当然,慕容铁手也在其中。 在慕容铁手准备离去时,吴空空悄悄塞给他一个纸团。纸团上写着一段话,大致意思就是:你与公孙大娘的阴谋我已得知,但念在咱两家交好的份儿上,我不会让你难堪。你不就是想当诛鬼天王吗?那好,只要按照我的意思行事,我让给你。另外,这次,我保证一次性揪出黑狗教中化龙门的卧底。 慕容铁手看到纸条后大吃一惊,这混球果然非同寻常。对于走漏消息的人,他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自己的女儿慕容冰冰。但他无可奈何。这两个混球之间的关系,他又不是不清楚。 随之他就考虑:既然如此,那干脆将计就计,摆公孙大娘一道,吴空空让给自己诛鬼天王这话可以当是放屁,但能趁机灭掉宿敌也是收获巨大,况且,还能揪出自己教里的卧底,也算是赚大发了。 于是,他就假意履行与公孙大娘的约定…… “慕容老贼,你就是个小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公孙大娘伤未痊愈,被控制后,只好逞口舌之能。 “此言差矣,差了十万八千里。”不待慕容铁手答言,吴空空便代为解释,“慕容教主从来就没与你共谋,如何谈上翻脸?” 顿了顿,他笑眯眯道:“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本座与慕容教主策划。一切都是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 听闻此言,公孙大娘气的老脸变成茄子,恨得不只是牙根痒,甚至是牙根的娘都痒了。 见她生气,吴空空更乐了,就转而对天境道长及支持自己的天师抱拳作揖,“各位前辈,兄弟姐妹们,此事小子之前没有和盘托出实属无奈,万望见谅。小子所做,无非是为了天下苍生,绝非为了自己一己私利,苍天可鉴!” 大家都是老江湖,明白其中道理,哪会介意?非但不介意,还鼓掌称赞,大声叫好,佩服的五体投地,娘的龟蛋,这小子真“坏”,把天下闻名的邪派化龙门门主公孙大娘都算计了,真“坏”,但是,“坏”的好,“坏”的妙! 之后,吴空空又对那些屈服公孙大娘淫威之下的天师和善而言:“各位前辈,各位兄弟姐妹,我懂你们的难处。我吴空空虽然混球,但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更非睚眦必报之人。小子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公孙大娘。既然今日她落入小子之手,那咱们就一并解决这些问题。” 安抚了天师们,吴空空先长吁一口气,定定神,然后稍作思量,准备直接开门见山。 “你是冰冰妹的师父,今日小子也尊你为一声前辈。公孙前辈,简单说吧,咱之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小子也绝不会加害你性命。”他先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口气,接着话锋一转,“但有个前提条件,就是你为所有人解毒。不但解蛊毒,还祛除他们体内的鬼仆。如果你答应,你依然是小子的前辈,化龙门所有的天师依然是小子的好兄弟。否则,就只能抱歉了。” 公孙大娘沉吟不语。她现在非常懊悔,懊悔轻视吴空空。之前对于吴空空,她真没在意,不就是一个混球吗?即便实力比拼吃了一堑,她依然没长一智,只是错误地认为吴空空耍了手段,弄拙成巧。本想这次在计谋上胜出,却不料还是栽在这混球手中。 此时,公孙大娘明白,自己是鱼肉,人家是刀俎。既然这混球敢说,那就证明他能做到,最起码敢做。可一旦认输,自己多年的努力就付之流水,她心里不甘。 “吴空空,你个龟蛋,小爷岂会怕你?”南宫炎出面了。 “你个独眼龙,找死!”不待吴空空答言,离月便呵斥,并作势抽他。 别看南宫炎天不怕地不怕,可怕这小妮子。自从上次茅山败在她的手下,心里一直发怯。这次来到枣树滩,离月遇见他一次就暴打一次。没办法,别人的道行都在日行千里,只有他止步不前,因为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研究克制他老娘的鬼仆上了。所以,被离月呵斥,他就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南宫炎不敢言语,那枯木道人更是知难而退。至于吕盈盈,则除了凝视许力克,根本不在乎其他任何事宜。 公孙大娘毕竟是江湖老油条,识大体,知进退。当前局势,如果硬拼,只能是一败涂地。鬼才知道,吴空空这混球还藏着什么阴险手段?思前想后,她便允诺了吴空空所有的条件。 随后,公孙大娘就命令化龙门天师为那些受过鬼蛊和鬼仆的天师作法消解。虽然她阴险狠毒,但好歹是一方诸侯,说话算话,彻底解除了所有人的鬼蛊和鬼仆。 既然如此,吴空空也遵照诺言,让慕容铁手释放了她。 遭受重创,公孙大娘极度灰心丧气,就带着南宫炎、枯木道人等极个别天师,失魂落魄离去。当然,她也不是毫不顾全大局,更非极度自私之人。离别之前,她把宗主之位禅让给慕容冰冰,并留下化龙门绝大多数的天师。 众人唏嘘不已,也看到了公孙大娘的另一面,毕竟,不是谁都是大奸大恶之人。 处理了天师内讧事件后,吴空空就遵照与慕容铁手的约定,提议他当诛鬼天王。 然而,慕容铁手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今日一事,让他真正看清了吴空空的实力。这小子,虽然混球,却是个帅才。准确而言,是个混球帅才。而且,他这一手,是一石二鸟,甚至是四鸟:揪出各门宗的卧底,解了大家的鬼蛊和鬼仆,灭了公孙大娘气焰,提高了自己威信。 慕容铁手虽然想当诛鬼天王,但也有自知之明,见状,便主动让贤,还建议大家履行之前的承诺,让吴空空就任诛鬼天王。 众人当即山呼海应,掌声震天。 可就在此时,黑瓜迅疾而来,跳到吴空空的肩膀上,附耳告知:鬼王大军杀到! 第243章 连胜两阵 黑瓜这小子,果然非同寻常,打探的消息准确、及时,把厉鬼们到达的地点、时间、数量探听的都很详细。并且,吴空空之前所告知慕容铁手有关化龙门卧底的事情,也是黑瓜告诉他的。 既然如此,本来准备就任诛鬼天王的吴空空,主动提出暂放此事,先应付鬼王。 消除了内患,大家一致对外,准备迎战。 吴空空带着众人来到天师营大门外,果然,鬼王大军已在对面安营扎寨。他们按照金木水火土的方位来布营。只是本该在正中心的土殿,由于土殿厉鬼几乎亡绝,就直接取消了土殿的大旗,而是竖起了鬼王的旗幡。 此时,众人的心理都很怪异,非常迫切的想与厉鬼交战。这无关输赢,他们就是想看看鬼王究竟是什么模样。 而吴空空则是想一举击败鬼王,然后了结此事。他知道,还有两三天就到那所谓的纣王墓怨气之门打开的时候了。可问题是,真有所谓的怨气之门吗?他给出的这个时间,完全是根据老百姓的传说推测。话再说回来,即便真有怨气之门,大家真能吸纳那些怨气吗?万一不能,万一……届时,莫说自己能否当上这所谓的诛鬼天王,估计就会成为过街老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他暗自苦笑,然后思考御敌之策。 对阵鬼王,显然不能与贞姬一般。吴空空了解贞姬,是建立在知己知彼的基础上,所以就能轻而易举击败她。可是,自己对鬼王是丝毫不了解啊! 要说毫不知情,也不完全对,在万人仙府时,他还是稍微了解一点儿,就是获悉鬼王是个文人,因为他著了一本书!既然如此,那老龟蛋肯定精通什么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之类的,如果用这些策略,自己肯定玩儿不过对方。 思忖良久,他决定不玩儿这阳春白雪的计谋,而玩儿下里巴人的阴招。当然,这需要先行试探。于是,他便先派人向对方下了战书。 片刻后,贞姬带着数鬼飘来,悠悠地落在他们面前。 “贞姬姐姐,好久不见,可好?”吴空空嬉皮笑脸问候。 “姐姐你娘的龟蛋,吴空空,你坑死老娘了!”贞姬一反常态,破口大骂。 吴空空非但毫不介意,反而更乐了。贞姬能不急嘛?辛辛苦苦爬上殿主的位置,还没风光几日,就被自己整的一塌糊涂,搁谁身上谁不急呢? “姐姐损兵折将,难道又东山再起了?”吴空空试探询问。 “东山再起你妹,老娘如今手下就这几人,”贞姬气急败坏指着身后的黑黄瓜、单千、离兴及离安他们。这些人都是她的旧部。 “贞姬姐姐,要不这样,你归顺了我,如何?保你平安!”吴空空漫天扯淡。 可是,不待贞姬答言,黑黄瓜便急不可耐了,忽然飘出,杀向吴空空,还不断地嘶喊,“还我鬼汉子的命来,还命来……” 而这边,巴大光则迎头而上。自从来到枣树滩,他基本都是在做安保之类的后勤工作,一直没机会大发神威。他迫切地想露露脸,打出一番名头来。 ——自从经过明生师太的调教,巴大光的道行急速飞涨,尤其是那血桶阵,更是修炼的的炉火纯青。 这一鬼一尸谁也不说话,就是那么噼里啪啦的一阵拳打脚踢。众人眼中,只见黑雾弥漫,不见丝毫鬼影。 倏然间,黑黄瓜踉跄倒退数十步,惊恐的目视巴大光。而巴大光则潇洒地甩一甩那比许力克还汉奸的发型,冲着吴空空他们摆出一个胜利的造型! 见状,贞姬便知黑黄瓜败给对方了,让她退回。 不待她发话,刁七场了。这哥们儿自在人皮客栈一败涂地后,也是一直想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可是,无论是在邙山,还是前几日,虽然机会很多,但都没有亲身上阵露脸的机会,那些都是群架,不足以显摆。好了,这次机会来了。 而天师这一边,则是慕容冰冰。 “妹子,你——”吴空空急忙喝止,你橙级天师的道行,能抵住对方四环厉鬼? 然而,慕容冰冰却挥手打断他的话,并飘然落在刁七面前。 “小妮子,咱无冤无仇,你且退下,让吴空空那混球上来受死。”刁七想直接pk吴空空,这样的话,才能露脸露的敞亮。 “无冤无仇?哼,从大的方面说,天师与厉鬼就是宿仇,从小的方面说,你不是在人皮客栈想擒我吗?无冤无仇?娘的龟蛋,这仇怨大的去了!”慕容冰冰怒气冲冲唾骂。 之后,她不再废话,右手一抬,一道蓝气袭向刁七;随后,右手再抬,那只水晶蛤蟆便也凌厉地扑去。 蓝级天师?! 吴空空愕然,众人皆愕然,就包括慕容铁手,这妮子何时晋升为蓝级天师了? 当然,刁七愕然,贞姬愕然,其他鬼皆愕然,娘的龟蛋,咋回事? ——其实,上次慕容冰冰离开枣树滩,并非毫无缘由,而是她收到公孙大娘的密信。相见后,公孙大娘就告知她,自己刚修炼出两只五毒鬼仆,可以增加道行。于是,她自己吞了一只,晋升为紫级天师;另一只,连自己儿子都没给,却给了慕容冰冰。果然,吞下那五毒鬼仆,再经过公孙大娘的从旁调理,慕容冰冰就突飞猛进,晋升为蓝级天师。 蓝级天师又如何?刁七是四环厉鬼! 可事实是,双方只走了三招。三招,观众们还没缓过神儿,这生死对决便结束了。结果是,慕容冰冰吸纳了对方的怨环,刁七化为烟雾消失不见。 这一下,众人震惊了,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慕容冰冰使了阴招。这阴招就是那水晶蛤蟆。她的那只水晶蛤蟆,被她日夜修炼,练成了透明状态。 这透明的蛤蟆鬼也很狡诈,从刁七的视线盲区猛然扑入他的后脑勺,并穿过脑瓜攫取了他的怨环,之后,欢天喜地回到慕容冰冰手上。 慕容冰冰当然就不客气了,干脆利落地吞噬了那怨环…… 这一来,天师这一方顿时沸腾了,特别是化龙门的天师,一扫公孙大娘内讧时被击败的晦气,全都是为慕容冰冰鼓掌欢呼,还齐声高呼,“宗主宗主……” 而贞姬这一方,连败两阵,便灰头土脸回去了。不管怎样,她们的任务完成了。因为这一战,鬼王就是想看看天师这一方的情况,输赢无所谓。对于鬼王而言,死个厉鬼,就如死一只蚂蚁一般。 初步了解情况后,鬼王便在心里拟定了一个阴谋。 第244章 决战之变(大结局之一) 鬼王的阴谋很简单,却很残暴。吴空空也是在次日才知道他的手段。 次日上午,双方再次摆出阵势准备对决。 由于天师这一方连续数胜,今日一战,即便在数量上处于下风,但大家也并不胆怯,反而众志成城,士气旺盛。 厉鬼那一方,旗幡飘扬,就是那种死人后用的白旗幡。虽是白昼,但他们却隐藏在黑雾之中。这黑雾是遮天蔽日,无边无际。 蓦地,从那黑雾中飘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顶轿子。轿子华美,漂亮。轿子没有轿夫,就那么在空中晃晃悠悠地向前而行。轿子旁边有一个厉鬼,举着一根旗幡,上书“王”字。 见状,吴空空他们推测,这轿子之内的,应该就是鬼王了。 轿子之后,是一字排开的四顶小轿,旁边的旗幡分别是“金、木、水、火”。五大殿唯独缺“土”。 土殿殿主贞姬尾随在他们的身后,神情低落,极度忧伤。 “鬼王大哥,露个面,喝个茶,聊个天吧?”吴空空冲鬼王的轿子嘶喊。 “嘻嘻……呵呵……哈哈……呜呜……叽叽……”鬼王轿中传来一连串稀里古怪的声响。 按照吴空空的理解,这是鬼王的笑声。可是,有这么笑的吗? “唉,鬼王啊,早听说你的大名,早就对你如雷贯耳,可是,这见的第一面,说实话,我对你的印象不好!”吴空空一边叹气一边揶揄,“你不露面就算了,还叽叽歪歪的,这声音,还不如放屁呢!” “吴空空,果然是混球,竟敢辱骂本王?!”轿子终于说成正常话了,是一个洪亮的声音,“真是自不量力!” “哎哎哎,我说鬼王,你知道我混球,就应该知道我自不量力了,如果自量力,还能混球吗?”吴空空反击,“说实话,我对你越来越失望了。本以为鬼王与众不同,却不料也是如此。哎,那废话就少说,直接开战吧。等小爷击败了你们,活捉了你,咱再喝茶聊天吧。我这一方这么多人,你那一方那么多鬼,没空儿听咱俩瞎扯淡。” “正合吾意!”轿子淡然回答。 既然如此,吴空空不再多言,只是举起手中令旗,向空中一挥。随之,众天师便按照之前演练的阵型布好。 而厉鬼那边,鬼王轿子只是轻喊一声“贞姬”,贞姬便飘到空中化为一道黑旗,并连摆三下。立时,鬼王身后那遮天蔽日的黑雾中涌出一个黑球,并“咕噜咕噜”滚到两阵之间。 见状,贞姬黑旗再摆动三下。黑球散开,黑雾散去,是一千人左右的诛鬼天师。 诛鬼天师? 是的,诛鬼天师。他们神情呆滞,目光空洞,就如**纵的提线木偶。这些人,有的是从各地捕捉的天师,有的是之前投靠厉鬼甘愿为虎作伥的“人奸”天师。无论是被动,还是自愿,此时,全被厉鬼操控,成为这次决战的炮灰。 见状,吴空空及众天师惊愕失色,立时明白了鬼王的企图。 这完全出乎吴空空的意料。在他的战术里,完全没有如此对敌的计划。他没有,身后的众天师更没有。任谁都想不到,鬼王会如此歹毒。 更让让吴空空意外的是,为首者竟然是八卦宗的前宗主离乐,之后是四大元老,还有离笑、离兴和离安。 ——四大元老、离乐及离笑,是八卦宗上次内乱时被贞姬所擒拿。他们已然变成了飞尸。 各就各位后,贞姬黑旗猛然一挥,八卦宗的八位飞师就飘到阵前。 “吴空空,拿命来,拿命来……”离乐口中喃喃,如招魂一般。 吴空空还没答言,离宁、离月及巴大光便跃到他们面前。 “娘的龟蛋,今儿老子就清理门户!”巴大光怒喝。 而离宁和离月并不言语,直接扑上去。 双方一交手,离乐他们就摆出一个八卦阵,把三人围困在内。 虽然整体实力较弱,但离宁他们三人毫不示弱,当即挥剑破阵。 自己人相斗,就非常好玩儿了。双方均是八卦宗高手,对八卦阵了如指掌,于是,就斗智斗勇。结果,众人及众鬼只看到那八卦阵如白云苍狗般变化,其他一无所知。 很快,离宁、离月和巴大光便身陷险境,处处危机。对方八个,本就是八卦宗的高手;他们三人,本就是低手。还好,离安每到关键时候就放离宁一马。 片刻后,巴大光就发现了这个端倪。于是,在离安再一次手软时,他立刻偷袭,并且得手。离安当即横尸当场。而八卦阵则遁于无形。 机不可失,离宁“唰唰唰”数剑,诛杀了已成飞尸的四大元老和离乐,算是为她师父报了仇。而离月则诛杀了离兴和离笑。 第一阵败北,让贞姬很是恼怒,就黑旗再挥,然后,那些人奸天师就如失去缰绳的狂马,“嗷嗷”嘶喊着杀来。 面对他们,吴空空也没时间考虑完全之策了,只好令旗一挥,指挥众天师应敌。 两队人马一遇,便是剑击声,哀嚎声,厮杀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吴空空这一方毕竟人多势众,而且高手如云,很快,对方全部毙命,无一幸存。虽然己方也有伤亡,但损失不大。 又是两战两胜,众天师的士气更旺了。 在大家兴奋时,从鬼王身后的黑雾中涌出一群孩子。他们大的有十来岁,小的有五六岁,约有一百来人。他们哭嚷着,喊着救命,奔向吴空空这一方。 众天师惊愕失色,娘的龟蛋,这鬼王太坏了,竟然让孩子当炮火,果然可恶!于是,他们便飘出二三百人,把那些孩子抢回天师阵内。 见状,空中的贞姬黑旗骤然猛挥,随之,那遮天蔽日的黑雾便滚滚而来,把众天师层层困囿在内。 天师们祭出真气,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布置了一道真气防护墙。接着,他们各自祭出灵剑,穿过那防护墙,杀入黑雾中诛杀厉鬼。 立时,黑雾中便传来阵阵惨叫声。 拼杀一阵后,那团浓郁的黑雾较之以前越来越稀薄了,还越来越淡了。 众天师大喜,知道诛杀了不少厉鬼。不过,他们损耗的真气也不少。但看到胜利在望,就拼死坚持。 可就在此时,他们抢夺回的那些孩子骤然化为厉鬼,还是五环厉鬼,本尊模样。 众天师惊愕失色,明白中计。可为时已晚,这一百来个五环厉鬼,风一般扫过天师阵,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干干净净,别说天师的尸体,连根毛发都没有。 见势不妙,吴空空即令退兵。于是,众天师便兵败如山倒,如潮水般退回天师营。 然而,由于五环厉鬼夹在他们中间,直到众天师退到天师营第三层防线之内,才完全把厉鬼摒除干净。之后,留在外围的天师们,逃的逃,死的死,降的降。 这一战,天师溃不成军,厉鬼大胜,完全掌控了局势。 第245章 怨气之门(大结局之二) 惨败后,天师们坚守不出。没办法,他们大伤元气,不但死伤无数,还折损了天境道长、卜算子等高手。而慕容铁手也是重伤在身,奄奄一息,其惨状不比明生师太好多少。其他诸如慕容冰冰、离宁、巴大光和离月等人,也均有伤在身,战斗力大大减弱。 然而,厉鬼并没停止进攻,不断以“自杀式冲击”来攻破天师营的各种机关。比如,某个机关设置的杀伤力可以诛杀十个厉鬼,那好,鬼王就派上一百个厉鬼破掉你这个机关;可以诛杀一百个厉鬼的,那好,就派上一千个厉鬼……在如此攻击下,天师营的第三道防线也是岌岌可危。 就在吴空空苦思无策时,有人求见,说是有对策可以暂时抵御厉鬼狂攻,最起码能顶上两日。吴空空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两日后就是纣王墓怨气之门打开之时。可是……他苦笑,但走一步是一步,就让他进帐相见。 一见面,吴空空又惊又喜,这不是那二帅门原门主韩山的儿子韩风吗?当初,吴空空逃出万人仙府后并未带他,主要是他不会诛鬼术,在那种场合下担心让他白白送命。前几日,他带人偷袭万人仙府的鬼兵后,就把依然是人贡的韩风带回天师营。这几日,由于各种事情焦头烂额,就没顾得上他。 “空空哥,小弟有一计。”韩风献策。 “讲,快讲!”吴空空急不可耐吩咐。 “小弟在万人仙府曾经对哥你讲过,小弟在德国留学,学的是建筑学和军事学。”韩风缓缓而言,“军事学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其中包含很多知识,比如制造炮弹。小弟恰巧就会。” 顿了顿,他继续道,“小弟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制造一种特殊的炮弹,名叫‘火气弹’,简言之,结合古代的弓箭、天师的真气与黑狗教的狗血,然后把它们射向外围的厉鬼,最起码可以抵挡一段时间。” 吴空空大喜,立时让他全权负责此事。 韩风虽然对诛鬼术丝毫不知,但在这方面是高手,很快,就地取材,制造了硬弓和强弩,又用狗血浸泡枣树皮制造弹壳,然后让天师把诛鬼真气输入其内并加上引子,最后,点燃绑在强弩上的火气弹并射向厉鬼。 当火气弹落在厉鬼阵时,当即爆炸,一片片的厉鬼化为烟雾。这玩儿意果然霸道,还杀伤力巨大。 本来肆无忌惮的厉鬼当即仓皇后退数百米。 如此一来,天师们可以暂时喘口气了。 然而,鬼王并未就此罢手,再次使出毒计。这毒计就是把那些俘虏的天师倒挂在空中鞭笞。由于他们所用的鞭子是专门对付天师的特制鬼鞭,因而,被鞭笞的天师就难以承受,不断的哀嚎。 这哀嚎声,这惨绝人寰的哀嚎声传入天师营内,让大家听的揪心。那些哀嚎的天师们,有的是亲朋好友,有的是同门师兄弟,鞭在他们的身,疼在自己的心。 那些天师被鞭笞一个时辰后,就全被厉鬼吞心嗜血了。之后,鬼王让手下把一人单独倒挂在阵前。 望见此人,吴空空惊愕失色,而慕容冰冰则几乎背过气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父,前化龙门的门主公孙大娘。 望见公孙大娘,虽然有人幸灾乐祸,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可绝大多数人都是兔死狐悲之感,毕竟,她虽然枭狠,但也是宁死不投靠厉鬼,更不做人奸的。 慕容冰冰发疯地想冲出去,要把她抢回。吴空空急忙让人死死摁住她,不让她冒险。 虽然阻止了慕容冰冰,但吴空空能感受到众天师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伤感之情。他清楚,再这样下去,别说两日,不到一日,就自动投降了。想了想,他准备抢回公孙大娘,稍微提升一下士气。 于是,他就骑上一条驴,打开营门,孤身而出。 见天师营内出人,厉鬼们就全部聚焦其身:一人一驴,在枯藤老树昏鸦下,在残阳如血中,踏着那遍地白骨,缓缓逼近。 吴空空? 众鬼愕然,不知这混球有何企图。现在,众鬼皆知吴空空这混球的大名,不但是混球,简直就是天大的混球,不,应该是天下第一混球。鉴于这混球如此的恶名,竟然无鬼敢出来迎战,甚至喝问一声都没有,就那么眼睁睁望着他。 而吴空空,目光阴冷,满脸悲怆,就那么任驴随意而行,似乎并不是为了公孙大娘。 那驴不知出于何心理,竟然先步行到厉鬼大阵的右边,在那些厉鬼面前一米之处,再缓缓前行,一直走到厉鬼大阵的最左边。它神情坦然,蹄步稳妥,一直与厉鬼大阵保持一米之距,就如一位久经沙场的元帅视察士兵一般。 在这期间,吴空空一直满脸悲怆、目光阴冷地扫过那些厉鬼。 他这目光让那些吞心嗜血的厉鬼们莫名其妙地想尿裤子,娘的龟蛋,这混球比我们鬼还阴森恐怖啊! 走到尽头后,那驴又缓缓转身,步到吊在空中的公孙大娘身下。 吴空空虽然伤势并未痊愈,但也不是菜鸟,手指一弹,一道青气袭断悬挂公孙大娘的鬼绳。当公孙大娘落下时,吴空空轻轻把她抱在怀中。之后,不用吩咐,那驴便又神情自若地回到天师营。 不知为何,这一人一驴抢回公孙大娘后,厉鬼们良久鸦雀无声,片刻后,便收缩回防,退到最初的鬼营内。 见状,吴空空长吁一口气,让许力克急救公孙大娘。可是,许力克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因为公孙大娘危在旦夕,命不久矣。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此时,巴大光来报,纣王墓出事了。 ——天师大败后,很多天师就围聚在纣王墓前,想看看能否提前打开怨气之门。起初,吴空空并未当回事,因为他知晓底细。 可巴大光告知他的消息是:不知谁触动纣王墓的机关,那怨气之门提前打开,但是,冲出的怨气却骤然卷走十几个天师,然后那门就乍然关闭了。 吴空空先是一怔,接着是一喜,最后竟然激动地抱住许力克潸然泪下。娘的龟蛋,真是天助我也!真有怨气之门,更真有怨气!虽然折损了十几个天师,却挽救了上千天师的性命,而此时此刻,更挽救了大家的信心! 吴空空本想再等等,也就不到两日了,既然真有怨气之门,一旦它打开,一切均可逆转。然而,巴大光却不同意,因为离月也在那被卷走的天师中。她是好奇,就在那儿看热闹,结果惨遭不测。 如此一来,吴空空只好答应他去救离月,便带着众人一起前往,还特别带上了韩风。 当他们赶到纣王墓时,这里围聚着很多天师。听说纣王墓真有怨气,还极其霸道,每个人都面带喜悦,根本就不在乎那被卷入怨气之门的天师。 纣王墓在枣树滩的正中,当初,吴空空是以它为中心向外一层层布置的防线。 它虽说是墓,其实只是一块巨石,高三丈,宽六丈,长九丈。方方正正,棱角已被岁月的风沙打磨为圆形。石身是黑色,上面没有只言片语。 不知情者,会以为它只是一块丑陋的石头,根本就不会知晓这竟然是千古暴君纣王之墓。 在旁人的介绍下,吴空空初步得知当时的情形:离月与十几个天师跃到巨石上察看是否有什么门的痕迹,然后,一股黑气狂疾而出,卷起他们,消失在巨石之内。 于是,吴空空就带着许力克、慕容冰冰、离宁、巴大光和韩风登上巨石,察看蛛丝马迹。然而,巨石的石面除了类似于风化的坑坑洼洼,别无任何异常。 “小风,看你了。”吴空空吩咐韩风。 “放心吧,哥!”韩风是学建筑学的,根本就没把这巨石的机关放在心上,就胸有成竹的回答。 果然,片刻后,他便在巨石的那些坑坑洼洼上寻到了端倪,竟然是一副庞大的图。这图离宁非常熟识,就是八卦图。只是,这八卦图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八卦图,而是周文王的《易经》中的八卦,是经过演化过的八卦,先是分为六十四卦,再以几何倍数扩增。因而,这图看起来乱七八糟,会让人误以为是被风化了。 离宁观察片刻后,寻到生门,那是一块凹陷的空隙。摁下机关后,众人便眼前一黑,落入一块石台上。 石台在一个空旷、亮堂的空间内,这空间无边无际,望不到边。在这里,不只是一块石台,而是有数不尽的石台。每个石台相距九丈,中间没有任何物件相连。 “依然是八卦图,混八卦!”离宁告知大家。 八卦图又怎样?上下无门,前后五路啊! 韩风再次发挥才能,研究脚下的石台。石台上描绘的是一幅建筑图。韩风告知大家,这建筑图是西周的宫殿结构图。很快,他再次发现端倪,轻轻一摁那建筑图的一个门把手。然后,石台缓缓下沉,大约六丈后,又慢慢向左边的石台靠近。 靠近那平台的立柱后,韩风再次研究那立柱上的图形。这图形依然是一副建筑图,只是变成了民居建筑图。 之后,韩风再次打开机关,带领大家进入一间石室内。室内是西周的民居生活风格。 当然,此处不宜停留,众人就再次前行。 …… 经过八八六十四道关卡后,吴空空他们来到一间石室前。石室的石门上刻写着数行鸟语。还好,许力克饱读诗书,就把这鸟语翻译给大家—— 石室之内是纣王的鬼魂,是由姜子牙亲自封印。如果没有周王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开启封印。如若违反,将会造成灭顶之灾! 吴空空他们肯定不会擅自打开,只是,不打开的话,离月他们在何处?怨气在哪儿? 第246章 加冕天王(全书终) 吴空空他们在密室外检查良久却毫无收获。最后,他们不得不打开上古封印,进入密室。 密室依然很空旷。在它的中间,有一个紫色的球球。这球球是气泡状,悬凝在空中。气泡内黑气弥漫,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然而,他们却发现,离月黏糊在这气泡上,还有其他十几个天师。只不过,除了离月,其他人都几近化为干尸了。 离月之所以幸存,是因为她落下时,之前有三四个人当做了她的肉盾。 当前边三四个人被吸干之后,便轮到了她。此时,她也是虚脱无力,命不久矣。 巴大光飘上去想把她强行剥离那气泡,可是,非但没有成功,自己也被黏贴在离月身上。见状,吴空空急令其他人勿动,并急寻良策,甚至想通过刺破气泡的方式营救。然而,良策没有,气泡根本就难以刺破。 无奈,吴空空只好铤而走险。他飘然而上,双手抓住离月和巴大光——顿时,一股强大的引力便透入他的体内,并源源不断地抽吸真气。 厉鬼怨气!吴空空惊愕失色。 他急忙祭起那诛鬼黑气,与闯入的怨气相斗,同时,命令舍利子护身。 然而,对方攻击不成,就转而投降,似乎故意让他吸纳自己。 果然,须臾间,吴空空就感觉怨气充斥体内,似乎要把丹田爆了。 他拼力挣扎,想先把两人强行带走,可是,徒劳无功。 体内的怨气以几何倍级增加,他感觉自己要成为气球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模样,但许力克他们能看到,就是一个圆鼓鼓的人。见状,慕容冰冰和离宁也顾不上危险,就急扑而去,当然,也被黏糊其上。之后,就是许力克和韩风。 …… 不知过了多久,在舍利子的拼力相救下,吴空空才抓着巴大光和离月强行脱离那气泡,并与抓着他的慕容冰冰、离月、许力克和韩风等人坠落在地。 良久,吴空空先舒醒过来,然后救醒其他人。还好,基本都是完好无损。 “空空哥,我先是感觉真气被那气泡抽走,后来,又感觉体内注入怨气,咋回事?”离月好奇询问。 吴空空笑笑,便简单告知。 “如果我没猜错,大家体内应该充斥着怨气,赶快调息吸纳。”吴空空书归正传,话毕,就先帮助许力克和韩风调息,再自行打坐。 片刻后,众人调息完毕。除了许力克和韩风,吴空空他们的道行均突飞猛进,晋升为紫级天师。许力克和韩风毕竟没有底子,只是晋升为黄级天师。当然,这已经不错了。 这一来,众人欣喜异常,不但捡了一条小命,还阴差阳错地寻到怨气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随后,他们原路返回,告知大家墓内情况。 之后,吴空空把天师们分为数组。每一组,有高中级三个级别的天师组成。然后,这一组一组的天师在韩风带领下进入墓内。 在吸纳怨气时,高级天师贴住气泡,之后是中级天师,最后是低级天师。 而吴空空、离宁、慕容冰冰他们,则在旁协助,一旦时机成熟,就通过强大的真气把他们从气泡上隔离。 通过吸纳怨气,几乎每个天师都得了晋升,最低也是青级天师。 而慕容铁手、明生师太及公孙大娘也通过怨气调理,竟然奇迹般的复活。 这是许力克的主意。他只是异想天开的想试一试,没想到成功了。 在众天师分批分组吞噬怨气时,鬼王的大军再次发动进攻。这次进攻,完全就是搏命的方式,也不讲究什么战术。一个个厉鬼扑上去,用小命破掉天师营的机关,为后面的厉鬼铺平道路,很快,他们便达到纣王墓周边。 而此时,尚有一半的天师没有吸纳怨气。见状,吴空空就带着已经成为紫级天师的离宁、慕容冰冰及巴大光等一部人,重新来到地上,替换之前的防御天师。而刚刚痊愈的慕容铁手、明生师太及公孙大娘也不甘落后,反正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也就协助吴空空防御。至于茅山宗的五大元老,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众志成城,吴空空他们抵御了厉鬼的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此时诛杀厉鬼,已没有什么套路了,就是挥剑劈砍,无论怎么劈,无论怎么砍,都是厉鬼。 当然,厉鬼们也非泛泛之辈。毕竟,对方的五环厉鬼也不在少数,还全是搏命的招数。 数个时辰后,吴空空他们被逼退到纣王墓前。此时,血战暂停,双方都需要缓一缓,为下次厮杀养足精神。 “哈哈,所谓鬼王,也不过如此。”吴空空站在巨石前,毫不怯弱,“自从你娘的龟蛋来到这里,竟然不敢露个面儿,什么鬼王,我看是怂蛋王吧!” “嘻嘻,我的弟弟,谁说本王不敢露面?”突然,一声娇笑响起,接着,贞姬从那滚滚黑雾中飘然现身,依然是那么妩媚,依然是那么妖娆。 “你——你是鬼王?”吴空空愕然状。 “嘻嘻,是啊,姐姐是鬼王。如何?”贞姬反问。 “你如何当上鬼王?”吴空空疑惑而问。 “很简单,我与鬼王定下了契约。鬼王就与我融为一体。”贞姬笑嘻嘻回答,“你要与鬼王定个契约,你也能成为鬼王。” 定契约?吴空空一头雾水。 “契约规定,只要我每年吞噬一万个童男一万个童女的心,他就融入我体内,统领天下厉鬼。我答应了。”贞姬轻描淡写的解释,“不过,在吞噬童男童女之前,我要先把你这混球的九世纯阳之气吸尽,嘻嘻……弟弟,事到如今,你必败无疑,就不要挣扎了。” “我不信。如果是这样,那些殿主们早就成为鬼王了,能轮到你?”吴空空反问。 贞姬笑笑,贴到他身前,悄声而言:“弟弟啊,你个混球,果然聪明伶俐的很。的确,刚才那番话是让众鬼听的。真实的缘由就是,姐姐趁陪着鬼王困觉的时候,吞噬了他,就如吞噬前土殿殿主那样。嘻嘻,如何?”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吴空空笑笑,“那你的鬼术如何提高的?弟弟倒是很奇怪。” “这个是向你学习的。”贞姬依然是轻声悄语,“以前姐姐道行低,吞噬不了天师的真气,也嫌吞心嗜血这办法太慢,就在万人仙府吸纳那些鬼兵的鬼气。当然,这要感谢一个老医生。姐姐本是想让他看个病,却不料他竟然是个鬼医。然后我就引诱他,只要教会我吞噬鬼气的办法,就放他一条性命。之后,那老鬼医便信以为真,把他家的祖传秘方传授于我。当然,呵呵,既然是秘方,就必须不能外传了,所以,学会那秘方后,姐姐就把那老鬼医生吞了,嘻嘻,我说的这些,你信吗?” 吴空空相信,而且坚信不疑,贞姬在短期内晋升为五环厉鬼,如果不是如此办法,肯定不行。并且,他知道贞姬口中的老鬼医是何人,就是在万人仙府的八号监舍内传授许力克医术的人。许力克一直不知他所踪,原来被贞姬害了。 “对了,你见到本王,那本王再给你介绍一下五大殿的新任殿主吧。”贞姬突然提高声调,“都是你的朋友,嘻嘻。” 说着,她向身后浓郁的黑雾中摆摆手,然后五鬼飘落在吴空空的面前。 吴空空笑笑,娘的龟蛋,果然是一朝君子一朝臣,贞姬刚当上鬼王,就迫不及待地换上自己的心腹。这五大殿的新殿主分别是:土殿殿主单千,金殿殿主单青青,木殿殿主黑黄瓜,水殿殿主任盈盈,火殿殿主南宫炎。 如果说单千、单青青及黑黄瓜当殿主,吴空空不惊奇,毕竟,他们原先就是贞姬的属下。再退一步讲,任盈盈当殿主,也不惊奇,毕竟她是飞尸。可是,南宫炎怎么回事? 见到南宫炎,公孙大娘立时把他骂了狗血喷头。而南宫炎则气呼呼的反唇相讥,并告知大家一个绯闻兼秘密—— 在天师营内讧失败后,公孙大娘带着他们准备回南宫堡。可是,行了没多久,就被贞姬堵住去路。 贞姬要公孙大娘帮自己做一件事,就是用她的鬼仆封入鬼王体内,然后操控鬼王。 公孙大娘根本就不鸟她,当即拒绝。 然而,南宫炎却骤然出手,控制了公孙大娘。 原来,贞姬当上土殿殿主后,南宫炎就投靠了她。而这家伙之所以背叛他娘,是因为他获悉了一个惊天秘密。 这秘密就是公孙大娘与慕容铁手这对儿奸夫**谋害了他亲爹。这就要从慕容铁手和公孙大娘的关系谈起。 当公孙大娘还是化龙门的低级天师时,慕容铁手已是大杀四方的高级天师。两人偶遇,郎情妾意,就困了一觉。这一觉,便怀了一个孩子,慕容冰冰。 但问题是,两人都是有家室之人。无奈,公孙大娘就以闭关修炼为借口避开家人,独自生下慕容冰冰。之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就把刚出生的慕容冰冰丢给了慕容铁手。 慕容铁手则把慕容冰冰给当时的二房太太养育,并声称就是二太太所生。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究此事还是让公孙大娘的丈夫、时任化龙门的门主获悉,于是,他就带人在路上劫杀慕容铁手。 彼时,慕容铁手携带二太太和慕容冰冰外出游玩,突遭劫杀,就仓促迎战。但对方有备而来,还人多势众,结果,慕容铁手不敌,他的二太太当场损命,只有他自己抱着慕容冰冰逃出生天。 慕容铁手肯定要报复,随后,就带人突袭了化龙门的老巢,并生擒了化龙门门主一家。当时,公孙大娘希望慕容铁手能放自己丈夫一马。然而,慕容铁手报仇心切,不待她话完,就毙杀了化龙门的门主。见状,当时年幼的南宫炎就上前拼命,然而脚下一滑,跌倒在地,被一柄铜剑插入眼内,从此成了独眼龙。 但当时,无论是前化龙门的门主劫杀慕容铁手,还是慕容铁手袭击化龙门,都没有把慕容铁手和公孙大娘的秘密透露出去,毕竟那是丑闻。他们用的是俗不可耐的借口:抢地盘。 毕竟南宫炎是自己的亲儿子,再加上慕容铁手诛杀了除她们母子二人之外的所有的南宫家人,公孙大娘便恼羞成怒,从此与慕容铁手反目为仇,誓诛之才解心头之恨。 这段恩怨情仇被贞姬打探到后,就先收买了任盈盈,然后任盈盈又添油加醋告知了南宫炎。如此一来,南宫炎便把仇恨记在了慕容铁手和他老娘身上。最后贞姬承诺,只要归顺她,她就帮他晋升为紫级天师,之后再成为诛鬼天王。 为了报仇,南宫炎便答应了贞姬的条件。 因此,当他们被贞姬堵住去路时,这独眼龙就不惜与自己老娘撕破脸皮。 公孙大娘本就重伤在身,无奈落入敌手。她的亲信是枯木道人,但枯木道人孤掌难鸣,很快被南宫炎的亲信胡海崖和任盈盈毙命。 再之后,就是她被吊在双方阵前示威了…… 听南宫炎讲述这狗血的故事,吴空空他们头都炸了,娘的龟蛋,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宫斗戏还纠缠不清。 “老龟婆,还我爹爹命来!”南宫炎直接挑战他老娘,还恶言唾骂。 被自己儿子当众揭丑,公孙大娘早已羞愧难当,哪还有脸相斗?她悲怆的惨笑,凝望一眼慕容铁手,缓缓而言,“冤孽,冤孽啊!”话毕,自尽而亡。 慕容冰冰立时伏在公孙大娘身上痛哭不已,怪不得师父对自己异常关心,原来是亲娘,可刚得知这消息,就生死两隔,能不悲伤吗? 慕容铁手扑向南宫炎,唾骂他这不孝子,要为公孙大娘报仇。 见状,其他人便也捉对厮杀。 吴空空面对的是贞姬。 贞姬果然是鬼王的层级,轻而易举就把他这紫级天师玩弄于股掌之间。吴空空累的气喘吁吁,竟然没能摸着她的皮毛。 在双方厮杀时,那些吸纳怨气的天师们从纣王墓内缓缓而出,并加入战团。 这一场大战,只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很快,双方斗到了子时。 蓦地,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震慑的众人与众鬼停止厮杀,并循声而去。 声音响处,便见那块巨石嘣的粉碎,一道黑影从内迅疾飘出。这黑影嗷嗷嘶吼几声后,就凝滞在空中。 “尔等贱人,竟敢打扰本王美梦,可恨可杀,哈哈……”是纣王的鬼魂。 ——众天师吸尽了他的怨气,那气泡就化为虚无,然后露出一个酒坛。酒坛上有封印。有个天师好奇,就撕掉了封印。可他不知,酒坛内封印的是纣王鬼。结果,他便从那酒坛内趁机脱身,吞噬了没逃出的天师,又肆无忌惮的冲出。 “大王,臣妾终于救你出来了。”见是纣王,贞姬当即化为妲己,蛊惑他。 纣王鬼数千年了还没能逃脱妲己的魔咒,当即信以为真,就与贞姬合力诛杀众天师。 首当其冲的,就是吴空空。 在贞姬的示意下,纣王鬼化为一道黑气,凌厉杀向他。 吴空空来不及抵挡,就被那家伙钻入体内。见状,舍利子就迎上前去,与纣王鬼进行生死大战,同时,还吩咐吴空空,“空空哥,打坐调息,默念度心咒。” 吴空空照办,打坐调息,闭目默念度心咒。 …… 在众人眼中,他从地上缓缓升空,起初,周边只有紫气,后来便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最后,这七色气化为一道彩虹光。彩虹光圈在他的周边,映照的他如佛祖一般。 ——他不知道,舍利子豁出自身性命诛杀了纣王鬼。双方同归于尽,化为一道极正之气。这气息完全被吴空空吸纳,并打通了灵脉,然后把那七色气体幻化为一道彩虹之气,一道彩虹般的诛鬼真气。而这彩虹真气,才是度心宗的开山鼻祖所修炼的诛鬼真气,才是度心宗在度化厉鬼时的真气。 果然,在吴空空默诵度心咒下,那彩虹之光便一波一波逸散开来,光芒所及之处,厉鬼全消失不见,投胎去了。 而贞姬,则在怒骂一声“吴空空你这个混球”后也投胎去了。 片刻后,厉鬼全被荡涤干净,乾坤朗朗,尘世清明。 见状,众天师集体膜拜,“天王,天王……” …… 新的一天来了,朝阳初升,朝霞满天。 吴空空带着众天师向东北方向而去,因为黑瓜带来消息,说是一群日本鬼来了,还有它们的儿子“日本鬼子”。他们要去保家卫国,诛杀日本鬼,诛杀日本鬼子!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